第五十九章 一縷神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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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一縷神識
八月十四,夜,竟是無月。
袂央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想到明日就是中秋,一股思鄉之情浮上心頭,她想念自己多年生活的桃源村,她想念照顧她成長的婆婆,她更想念的是,青木苑的師父和師兄們。現下和他們同樣身處雲璣派,只不過這麼近,又那麼遠。
長夜漫漫,袂央從山洞走了出來,兩眼不由自主地看向刻字的石壁,她伸手撫摸著石壁,眼淚也不由得緩緩落下,滴在了石壁上。
袂央愣愣地靠在石壁上,看向紫亦崖遠方群山萬里,今夜無月,夜空倒是清明,袂央此時的心情依然有些煩悶,中秋之日,應當和自己的親人團聚,但她卻要一人獨過,眼看中秋越來越近,那種悵惘就會越來越深。
良久,一陣冷風襲來,吹得袂央背後都有些發涼。袂央雙肩不由得發抖,雖然氣溫有些冷,但她也沒有回去山洞裡休息的想法。
“你是不是也很孤單?”
倏然,耳邊縈繞了一個女子空曠聲音,久久才能散去。
袂央一聽,嚇得連忙轉過身去,驚訝道:“是誰在說話?”
這話一問,卻又沒有人回答,風不停呼嘯,風聲就像是人在哭泣一般,這個夜晚沒有月亮,光線也不是很好,袂央看著風吹草動,搖搖晃晃的樹枝,心裡不由得感到驚悚。
這紫亦崖怎麼這麼古怪,昨日袂央趴在石壁上哭得昏睡過去,醒來之時竟聽見一女子的嘆息,今夜袂央靠近這石壁,又聽見一個陌生女子的聲音,這不禁令袂央對這個紫亦崖產生恐懼。
“呵呵,你是看不見我的。”
片刻之後,又聽之前那個女子空曠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一回,袂央嚇得站了起來,往山洞洞口跑去,沒跑多遠,竟發現自己雙腳無形間被什麼牢牢縛住一般,怎麼都動彈不了。
“你到底是誰?我怎麼動不了了?”袂央汗珠直冒,嚇得聲音都有些顫抖。
那女子輕笑了幾聲,幽幽道:“孩子,莫要害怕。”
“你這般縛住我,我又瞧不見你,如何不害怕?你是人還是鬼?”袂央的內心,其實是感覺自己碰到了鬼。
“眼下,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了。”女子說起這句話時,隱隱中含著一種淡淡的憂傷。
袂央一奇,依然還是又驚又怕,怯怯道:“那你會不會把我吃了?”
女子又笑了一聲,道:“孩子,我不會害你。我只是覺得你和我一樣,同是孤獨之人,寂寞之人。”
袂央聽得不是很懂,當下亦是不敢多說什麼,只聽女子又繼續說道:“我現下沒有了身體,肉身早就壞了。”
“啊?”袂央大叫,問道:“那你現在是靈魂嗎?”
“可以這般想,我應該是一縷神識,生前我用盡畢生精力把自己封印在這石壁之中。”女子頓了頓,繼續道:“只要沾上淚水,我就有可能被解封出來,昨日你趴在我這石壁上哭了良久,模模糊糊之中我神識漸醒。”
袂央聽完女子的話語,心中的擔憂和驚恐也慢慢褪去,她試探性地問道:“這麼說來,這石壁上的字是你刻的?”
女子莞爾,或許這個時候她在頷首,由於她沒肉身,所以袂央看不見她此時此刻的神色如何,女子輕輕道:“確實是我刻的。”突然話音轉為悲涼,“我等了十幾年,我本以為用淚水喚醒我的人會是他,沒想到卻也不是。”
“前輩......”
“想不到我灰飛煙滅之前,依然還是不能見他一面。”語氣悲慼,
袂央想起了石壁上刻的那句感傷的話,“昨日流年交好,今日塵斷緣空,朔風悽悽,卻把人憶,君向何夕?君向何夕......”聽著這前輩有些感傷的語氣,又重新去品味那句話的意思,袂央這才有些明白,暗暗在心中道:“難道前輩生前被情所困,到底是誰?這麼令她傷心呢?”
見袂央沉默不語,那女子輕輕一嘆,道:“好了,我也不再困住你,你能過來聽我說下話嗎?”
女子言畢,袂央便覺得全身突然變得很是輕鬆,眼下她也可以隨意走動了,當下問道:“前輩,你在哪裡?”
“我在這石壁上的,你過來挨著我坐下吧,讓我瞧瞧你。”女子聲音此時變得有些和藹。
袂央哦了一聲,連忙走到石壁旁,緩緩坐下。
“前輩,你適才說什麼灰飛煙滅,難道你......”
女子又是一嘆,道:“過不了一個時辰,我就會在這人間永遠消失,孩子,你再坐近一點,我好看看你。”
袂央很是聽話,當下又靠近了石壁幾分。
“嗯。”女子似乎有些欣慰,道:“你資質不錯,根骨奇佳,若好好培養,日後在修真界上定會功成名就。”
“前輩說這話,真是太瞧得起袂央了,我只不過是一個被罰思過的雲璣派弟子,很是普通的。”
“你喚作袂央?”女子一問。
袂央頷首,又聽女子道:“你被罰思過幾年?”
“一年。”
女子沉默片刻,繼續道:“一年時日,也不算長,不管你做了什麼,犯了什麼錯,掌門他們罰你,也是為你好,你也別太怨他們了。”
“前輩教誨,袂央謹記。”
“好了。”女子話音變得有些嚴謹,“你聽我說,眼下我時日不多了,見你是塊修煉仙術的好材料,若是你不嫌棄我一生修為的話,我現下就可將畢生元力全全傳授予你。”
話音一落,袂央不禁身子大震,連忙雙膝下跪道:“前輩,使不得啊,袂央無才無能,前輩要是傳功予我,那真是浪費了。”
“我都快永遠消失了,這麼點小小心意,你都不接受麼?”女子感嘆,“我見你與我同病相憐,又不想我畢生所學從此隨我消失於世,所以才想將元力全部授你。”
袂央此時不知道如何回話,若是接受,自己今後若是愚笨無能,便是辜負了前輩厚望,若是不接受,那麼就有點小瞧這前輩修為的意思了。
一時間,袂央徘徊不前,咬著嘴脣,心裡百般糾集。
“真的嫌棄嗎?”女子問道。
袂央又是一訝,立馬猛地搖頭道:“袂央不敢!”
女子輕聲一笑,似乎很是滿意,“你性子和我有些相像,當年,我年紀如你這般大小,只可惜......哎。”
“前輩......”
“也罷,過去了,都過去了,袂央,我元力注入你體內,估計神識也會隨元力湧入你身體之中,先前可能會令你身體不適,神識不清,但只要你意志堅定,就可吞沒我的神識化為你所有。”
袂央正要開口詢問那女子話語的意思,但突然覺得眼前一陣白光閃過,周身頓時變得麻木,緊接著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衝入自己的周身。
袂央大聲叫喊,聲音響徹整個紫亦崖。
頃刻間,只見袂央周身縈繞一道淡黃色的光暈,整個身子也懸浮起來,袂央雙眼緊閉,此時昏迷不醒了。
袂央的身子被黃色的光暈託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緩緩地落在了地上,只不過她依舊沒有恢復知覺,眉頭緊蹙,似乎她很是痛苦。
時至夜半,袂央忽然猛地站了起來,她兩手抱著腦袋,無盡的疼痛襲擊整個周身,她痛苦地叫喊著,紫亦崖的地面都有些輕微顫抖。
一陣清風襲來,只見一白衣男子緩緩降落在了紫亦崖邊上,他雙手抱臂,眼神有些迷茫地看著有些瘋癲的袂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