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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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心思
囚車一路經由澤州,到達金都。經過澤州時,囚車所受待遇與楚城大不相同。澤州百姓幾乎是夾道相迎,甚至有人扯出巨大的白色橫幅,上面只有一個斗大的黑字--冤。
澤州百姓不相信,連命都可以不要的人,連一半家財都可以放棄的人,會去貪圖每年的幾十萬兩銀子。雖然九十萬兩銀子對他們來說,可能是幾輩子都賺不來的數目,但是對於謝家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楚城距離金都並不遠,囚車一路上發生的兩樁奇事,永嘉帝皆有聽聞。
頭一樁奇事,便是謝雲起在楚城對一個半大孩子說的話,他說那個孩子的爺爺,有生之年一定可以看到人人都吃得起鹽的那天。縱然鹽價減半,對於百姓來說,還是稍嫌貴了些,他竟然敢誇下如此海口!
第二樁奇事,便是澤州百姓竟然對著犯下如此大罪的囚車,夾道相迎,灑淚相送。單單為謝家喊冤的條幅都扯了足足有二十七條之多。沒有人暗中策劃,全是百姓自發組織。
永嘉帝對著面前足有兩個磚頭厚的賬本,脣角牽出一個輕笑:“這謝雲起倒是有幾分意思。”
一旁的洛淑妃端了杯參茶放到他面前:“皇上說的可是製鹽那樁事?”
永嘉帝道:“朕本來十分生氣,但是親自翻看過此案所有卷宗和所有證物後,反而不那麼生氣了,反倒覺得這案子怪有趣的。”
“哦?”洛淑妃饒有興趣。
永嘉帝道:“事情的起由在謝川。謝川當年為了拿下謝家鹽場的經營權,重金賄賂楚城知府及運轉使,但謝家鹽場那麼大,不是地方單方面就可做主的,想拿到謝家鹽場經營權的富豪不在少數。於是謝川一路各個擊破,買通三司大小官員,一直到買通計相於是航。並且有言在先,每年得來的利益,必會孝敬這些人一部分。雖然很多人都想透過賄賂三司官員來拿到謝家鹽場的經營權,但卻沒有一個人可以出到謝川那麼高的價錢。那些人幾乎連他十分之一的賄款都拿不出。因為鹽場賺取的,只是朝廷支付的加工費,按照謝川的給法,還不夠賠的。所以最後,謝川順利拿到謝家鹽場的經營權,做了二十多年的場主。根據鹽場的賬本來看,謝川的製鹽法子與別家大有不同,能比別人省下一半的成本。這樣,單是謝川虛報成本得來的錢,在經由三司層層盤剝後,謝家每年還能餘下九十萬兩左右。”
洛淑妃吃了一驚:“那這麼說來,謝川和謝雲起做了鹽場場主以來,每年單從這裡面落的銀兩就有兩千七百萬兩左右?”她是著實吃了一驚,絕非故作姿態,“怪不得我孃家和謝家鬥來鬥去,卻怎麼都贏不了謝家,謝家財力多強啊!”
永嘉帝又道:“你知道我為什麼不生氣嗎?”
洛淑妃搖搖頭:“臣妾愚鈍!”
“上一次,謝雲起捐出一半家資充作軍費和治災費用。因為他的錢,我們才有了足夠的軍費和賑災款項,除此,國庫還能餘留下一半。”
洛淑妃這下不是震驚了,而是根本不信,她問道:“謝家有多少錢可給?”
永嘉帝伸出左手:“五萬萬兩!”
洛淑妃早已無儀態可言:“五萬萬兩?!”
永嘉帝道:“謝雲起本來在當年靖東有難之時,就拿出九百萬兩銀子給謝懷遠拿去賑災,更莫說他每年都例行的善舉。今次又斥資一半解我天靖國危難。謝家從製鹽一向中每年得來的錢,與謝雲起這個‘敗家子’送出去的錢,可是絲毫不成比例,說是九牛一毛也不為過。”
洛淑妃也來了興致:“那這個人可真是好玩了。”
永嘉帝道:“還有更好玩的。自從謝雲起接手謝家鹽場後,幾乎隔一段時間,就有一種新法子,可以降低製鹽成本,而且他賄賂三司及楚城知府和運轉使的錢,也越來越少。”
“哦?聽起來,他似乎是想慢慢的給謝家洗牌,擺脫以前那種雖然獲利極大,但風險也極大的境地!”
“不錯,而且他不單單是在慢慢洗牌。論起來,謝川和他犯下的罪行,是要誅九族的。但是謝雲起很奇怪,他可以對不認識的人很好,卻對自己的族人十分苛刻,最後被謝氏一族將楚城謝家一脈在族譜中除了名。你說他這是為什麼?”
洛淑妃猜測道:“兩手準備。就算他洗牌不成,也不能因為謝川和他做的事,連累了族人。”
永嘉帝笑道:“你倒真會把他往好處想!”
洛淑妃不好意思的笑笑:“臣妾自幼在楚城長大,對於謝雲起此人,也有過幾面之緣。因為家父以前總喜歡和謝川對著幹,所以臣妾對謝雲起此人也是有過一些簡單瞭解的。”
“哦?愛妃說說看,他是個怎樣的人?”
洛淑妃也不隱瞞,直言相告:“他面慈心善,生性溫和,待人有禮,是個謙謙君子!”說這話,既是受人之託,卻也是肺腑之言!
永嘉帝笑了:“愛妃如此誇讚一個年齡相當的男子,不怕朕吃醋麼?”
洛淑妃亦是笑靨如花:“皇上才不會呢。因為皇上知道,謝雲起再好,也比不過皇上!”
永嘉帝更加開懷:“愛妃好氣度,謝家與洛家相爭多年,如今又是方閒遠親自揭發此案,愛妃還能如此誇讚謝雲起,足見愛妃胸襟。”“皇上謬讚,臣妾當不起!”
笑過後,永嘉帝繼續道:“其實朕想的同你一樣。謝雲起的弟弟謝瀟華,從未插手過謝家生意。雖然大家常說,是謝瀟華貪玩,只知道在外面瘋玩,但是也有傳言,說是謝雲起根本不容許他插手任何謝家生意。換句話說,虛報製鹽成本的事,謝瀟華很可能根本不知情。至於謝懷遠,自小隻愛讀書,更是從不過問家中一切大小事宜,所以此事,謝愛卿很可能也不知情。”
洛淑妃想了想道:“皇上,您說謝雲起會不會以此為藉口,幫謝瀟華和謝懷遠求情?”
永嘉帝點點頭:“十有八九!”
洛淑妃不禁道:“又想將鹽價降回原本的價錢,又怕和三司撕破臉,所以拼命保住族人和家人。這人,果真有幾分意思。”她本想話說三分即可,但仍是忍不住道,“依臣妾看,謝雲起為人還不錯。”
永嘉帝又是一聲:“哦?”
洛淑妃繼續道:“至少依臣妾看來,他只做錯過一件事。”
“什麼?”
“他居然膽大包天,敢算計皇上!他要的那三面免死金牌,這下可算是派上用場了。可那卻是和皇上耍心眼得來的,只這一點,皇上也不可輕饒了他。”
永嘉帝笑吟吟望著她,示意她繼續說。
洛淑妃突然又蹙了娥眉:“只是咱們皇上呀,是個愛才之人。謝懷遠手腕高明,謝瀟華一雙巧手,謝雲起又實在算不上是壞人。皇上這下可該頭疼了,該怎麼處置這三個人呀?雖說他三人有免死金牌在手,死罪可免,但百姓怨聲一片,不嚴加懲處,又不可平民憤。這可如何是好?”
永嘉帝攬她入懷,她生產後原來細軟的腰肢豐腴不少,但卻是別有風情:“還是愛妃懂朕的心思。”
洛淑妃繼續道:“方閒遠此次也可算立下大功。查抄謝家家產,又使國庫豐盈不少。而且,皇上不是早就想給三司換血了麼?只是苦於找不到藉口,又怕動作太大出了亂子,所以遲遲未決。如今看來,並未出大亂子,而且這藉口真是再名正言順不可!”
她說到這裡,永嘉帝不由道:“方閒遠立下大功是不假,但有一事,朕始終未明。”
“皇上說說看,或許臣妾可以為皇上解憂。”
永嘉帝道:“朕十分奇怪,方閒遠到底和謝家有多大的仇,才讓他不惜粉身相抗!”
“哦?皇上何出此言?”
永嘉帝道:“你覺得,若換了一般的官員,在接手計相一位,並發現此事後,會如何處置?”
洛淑妃想了想,笑道:“還請皇上恕臣妾斗膽直言。依臣妾來看,十有八九會和三司同流合汙。畢竟,此事若揭出去,三司上下包括地方運轉使,楚城知府,可謂層層疊疊,涉及官員數量極廣,影響極大。那些涉案大小官員,為了身家性命,一定會拼個魚死網破,以求保得自己性命,最不濟,也要整垮那新任計相,臨了也拉個墊背的。所以,這新任計相很可能不敢將此事揭發出去,可單單不揭發是不行的。這種事,想獨善其身根本沒門,你若獨善其身,別人就該坐立難安了。不若分一杯羹,大家都有得賺,都心安。”
永嘉帝讚許的點點頭:“方閒遠能力雖有,可卻不像是能捨身為民的人,他會如此做,唯一的解釋是,他實在太想謝家垮臺了。雖然他和謝懷遠互有爭鬥,但也互相倚靠,他沒道理為了整垮謝懷遠,就做出這種事。那他還有什麼理由,做出這樣的事?”
洛淑妃支額想了想,又笑了:“臣妾若所料不差,是為了一個‘情’字!”
“嗯?”
“謝雲起娶了他最愛的女人,他自然心裡不痛快。他曾經欺侮葉袖袖,謝雲起心裡必然也不痛快,說不定,在刑部大牢之時,羞辱過他也說不定。”
永嘉帝這下就不明白了:“你說方閒遠愛葉袖袖?那怎麼他當年會壞了葉袖袖名節,害得葉袖袖幾乎死去?”那件事,楚城幾乎人人皆知,就連金都,也流傳有不少版本。還是後來洛淑妃給他講民間各種趣聞時,將正確版本講給他聽的。
洛淑妃道:“這些兒女私情,自然是臣妾看得更通透了。對於當時的方閒遠來說,葉袖袖肯與他相好,實在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所以,方閒遠那麼做,絕不會是因為嫌棄葉袖袖。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愛之深責之切’,一定是葉袖袖做了什麼讓他生氣的事,他一怒之下,就採取這麼極端的方式報復葉袖袖。只有愛之甚深,也才會恨之甚深。所以,不管他怎麼報復,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他愛葉袖袖,自然容不得別的男人將葉袖袖娶了去。更要命的是,娶了葉袖袖的那個人,對葉袖袖居然不好,常常讓她獨守空閨,就連葉袖袖生產之際,也沒有守在門外,最後讓葉袖袖母子悽悽慘慘死去。”
永嘉帝茅塞頓開:“原來如此!”
洛淑妃得意地看著永嘉帝:“臣妾為皇上答疑解惑,皇上該如何獎勵臣妾?”
永嘉帝卻突然沒了與她調笑的心思,面上忽增憂思:“若我天靖國真能出幾個敢捨身揭露此案的人的多好?好不容易出了個方閒遠,卻很有可能只是為了一個‘情’字!這等敢捨身為民請命為國某福的官員,真的那麼難求麼?朕尋尋覓覓,竟然求一人而不得!”
洛淑妃也嘆道:“如今這天靖國上下,的確不可謂不腐化。恕臣妾斗膽直言,此次南疆諸國犯境,我天靖國也多有不是。我們地大物博,物產豐饒,富商巨賈輩出,可笑的卻是國庫居然連年虧空。為了填補赤字,應付各種開支,只能逼迫周邊各國年年提升所繳歲貢。他們之中不是彈丸之地,就是土地貧瘠,或者生產落後。我們年年如此,必然激起對方反抗之意。”
永嘉帝不但絲毫沒有怪罪之意,反而道:“愛妃所言甚是,何罪之有?若百官也能如愛妃這般,時時為朕解憂,朕何至於日日為了國事發愁?”
洛淑妃卻偏在此時惹他煩:“皇上,您莫再誇臣妾了,還是好好想想,該怎麼處置謝家三兄弟吧。”
永嘉帝不由探手撫上太陽穴:“此事的確讓人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