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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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看著對面一身白衣扮作男裝的顧念雲，不知為何，辰舟腦海裡想起的卻是那天晚上月色下的顧念雲。
“辰舟，我有我的目的，雖然不能告訴你，但是我只能說，我無愧於心。”
那天晚上，聽見顧念雲說出這樣一番話，他並沒有追問下去。
本來，他還以為顧念雲要嫁給衛元巳不過是擔心皇命難違，可是後來他越來越發現，這個讓他完全看不透的聰慧女子，似乎另有所圖。
拜苦塵師太為師、收攏京中乞丐打探情報，她做的每一件事都讓他看不清，也同樣都讓他眼前一亮。就連他最欣賞的殺手暗雪，在跟了顧念雲一段時間之後也飛快地變了個樣子。
他總有種預感，顧念雲這樣的女子，是不甘於那一方小小的內宅的。
可是，這樣的顧念雲，卻讓他更想得到手。
辰舟並不在乎那一紙賜婚，當日皇宮外面他之所以那樣生氣，是因為他以為顧念雲也是那等貪戀富貴皇權，只為了大皇子三個字就可以委身衛元巳的人。
可是，當那怒火過去之後，他現在卻覺得，這樣美好的女子怎麼可能？
東方靈被辰舟擋在身後，看著對方似乎再一次發呆，就這樣在這光天化日之下與對面高臺上的女子毫不顧忌地對視，氣得簡直想要當場衝過去讓那女人血濺當場！
她可不是什麼弱質女流！
但是，她不敢當著辰舟的面前這麼做，現在她已經沒有了父親，如果師兄再厭惡了她的話，那簡直無法想象。
努力忍住心中的惡意，東方靈從辰舟身後探出頭，大聲迴應道：“這個賭注，我們接了！”
臺下有些不耐煩的人們立即大聲叫好起鬨，更有甚者，甚至已經開始轉身往家裡跑，讓親戚朋友們都來蹭吃蹭喝了。
天呀，把整個喜福來包下開流水席，那一天不就要吃進去幾千兩銀子？
小二也興奮得不得了，同樣站在高臺主持上答題的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顫抖的聲音了！
“既然雙方都同意，那就這樣進行！為了公平起見，現在請雙方背對答題板，等下等我一聲命令，一齊答題！”
辰舟雖然並不想答應下這個賭約，但是看顧念雲乾脆利落地轉過身去，他也只好轉過身去。他的態度看似平靜無波，可是銀色面具下的臉，卻已經不復鎮定。
衛元巳……
衛元巳……
他已經不想再忍耐了！他要把屬於他的一切東西重新都奪回來！
天下人都知道，長興皇最寵愛的端妃失蹤，可是卻沒人知道，和端妃一起生死不明的還有真正的大皇子，他衛辰舟！
本來，他一心想要找回母親下落，同時也因為母親的遭遇不再想回到那充滿了爾虞我詐的皇宮。可是，在聽到顧念雲說起自己被賜婚給大皇子衛元巳的時候，他再也控制不住心裡的衝動了。
這一切——本來應該是他的！
如果他現在是大皇子的話，對面這個冷淡與他賭鬥的女子，本應該成為他的王妃，為他生兒育女，與他並肩天下的！
雙手緊緊握成拳，辰舟在這一刻只覺得心中一直以來的沉鬱之
氣盡去。
小二自然是不知道辰舟此刻心中的激烈鬥爭，見兩人同時都轉過身去，他趕緊將後面幾道題上覆蓋的紅綢一一扯下。這十道題都是店家絞盡腦汁想出來的，因為一直沒有人猜出來，所以只放出了三道題。
現在既然有這麼大的賭局，他自然要配合了。
將所有題目都露出來，小二換了個擋不住兩邊高臺上視線的位置，猛力敲了一下鑼：“開始！”
辰舟和顧念雲雙雙回身，辰舟是一邊看題一邊下筆寫著答案，而顧念雲卻是掃視一眼七塊牌子，閉目片刻，連頭也不抬地直直寫著答案。
——她自幼記憶力便是超群，不然前生怎會光憑自己，就能記住這京城上下所有官員們的資料？
下面圍觀的閒漢們大聲吆喝著，左右不管是哪邊勝了他們都有東西可以吃，索性便一會兒給這邊加油、一會兒給那邊加油。氣得玉珠氣咻咻地瞪著周圍，還是念雲拉住了她，這才沒有上前去理論。
顧念雲筆下完全不聽，而辰舟一抬頭一低頭之間，也是運筆如飛。一時間竟然看不出誰更快，下面的起鬨聲漸漸消失，幾乎是所有人都緊張地看著兩人。
不出片刻，辰舟先寫完了！他站起來，也沒什麼動作，手上內力一運，那張紙竟然輕飄飄地飛向了小二。
要知道，天下武功向來講究發易收難，舉重若輕容易，舉輕若重更難。辰舟露了這樣一手功夫，懂行的都噤聲，震驚地看著他。
就在辰舟剛剛停筆的同時，顧念雲也寫完了。她沒有辰舟這樣好的內力，身旁的暗雪雙眸一閃，抓過寫好答案的紙，全力向小二處飛躍過去。她飛舞的同時衣袂飄飄，一時間也是讓臺下的內行外行都驚豔了一把。
兩張紙，竟然是同時到了小二手中！
臺下已經起鬨開了，一幫人都在大聲地爭執著這到底算是誰先寫完。有說辰舟先的，也有說分明是同時到了小二手中的。
小二抬手搖了搖，待得臺下聲音勉強小了些，才用盡力氣大喊著宣佈：“先不急，還要先看正確如何！”
臺下這才慢慢安靜了下來，只聽得小二一人站在那裡念。
“第四題……”他這才發現，兩位選手的名諱都不知道。做慣了小二，他知道有些人並不願意以姓名示人，索性用了代稱，“白衣公子對！”
他指向了顧念雲，然後又指向辰舟：“面具公子也對！”
“第五題，白衣公子對！面具公子亦對！”
“第六題，白衣公子正確，面具公子也是正確！”
……
一連到了第九題，兩人仍然是平手！
此時，不管臺上臺下，都已經屏息靜聽，生怕錯過了最後的宣佈。
念雲玉珠二人已經緊張地拉手在了一起，剛剛因為送答案而飛躍到小二身邊的暗雪更是急得幾乎要去看二人的答案了。
辰舟身後的東方靈也是一臉緊張的樣子，可是雙目卻是轉個不停，一看就是在打著什麼注意。
“第十題！”
宣佈到最後一題的答案，小二故意頓了頓，拉長了聲音。惹得臺下一陣叫罵，他這才開始宣佈其答
案來。
“白衣公子正確！”
念雲玉珠都跳起來慶祝著，顧念雲脣邊也露出一絲笑容，悄悄地瞥了一眼辰舟。她本以為自己的動作神不知鬼不覺，可是卻正好發現，自己瞥過去的時候，辰舟不躲不避地微笑著看過來——正叫他看個正著！
她趕緊收回目光，卻見到小二臉上神情怪怪的。
“面具公子……”
他舉起紙條，不敢相信地反覆看了幾遍，這才說道：“面具公子沒答題，而是寫了一句詩……”
一句詩？
東方靈不敢置信地看著師兄，她一向從來沒對任何女人有過另眼相看的師兄居然主動想讓了？她可不信師兄會答不出這些題來！
顧念雲和臺下的人們都有些呆住，早有人大喊，讓小二把那詩句念出來，或者是把紙條公佈。
小二一臉苦笑地看了看辰舟，心道，這世上還真有不拿幾千兩銀子當回事兒的主啊！看著辰舟臉上並沒有什麼不對，他這才大聲地讀出了那一句詩。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什麼？
這句詩一出，顧念雲立即驚撥出聲，本來毫無表情的精緻臉蛋上，也不由得出現了一絲驚異。
她轉頭看向辰舟，卻發現對方仍然定定地看著她，就好像，這首詩就是他故意寫在上面給她看的一樣。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我的心絕對不是地上的岩石，可以任意轉動；我的心也絕不是草蓆，可以隨意地捲動起來。
看著顧念雲轉臉看過來，辰舟微笑，無聲地說了四個字。
吾心悅你。
看著顧念雲如被雷擊，慌慌張張地扭過頭去，他只覺得胸中一塊大石終於放下。
他有無雙武功，天下任何地方皆可去得；他有天下第一的閻羅組織，哪怕是皇室都要害怕他的勢力；他有七皇子墨白玉這樣天下最聰明的朋友輔佐，不管何等陰謀詭計都不會怕。
為何先前竟要退讓？為何會想要放棄對那高高在上位置的爭奪？
那皇宮之中再是爾虞我詐勾心鬥角，難道他還會怕了嗎？待到他即位之後，天下女子只娶顧念雲一人，自然就會好了。
這長興是他的，這天下是他的，顧念雲自然也是他的。
想到這，他轉臉看向小二，用目光示意對方宣佈。
小二也呆了一呆，這句詩是《詩經》中的句子，有被當作忠臣表白心跡的解釋，也有當作戀人之間告白的解釋。
可是不管哪一種解釋，都不可能是第十道題目的答案。
看著臺下已經迫不及待享用流水席的百姓，他大聲宣佈：“白衣公子勝！”
他一邊說著，一邊偷偷覷著戴著面具的辰舟。
雖然是對方輸了，可是這打賭，畢竟不是酒樓參與的，最好還是願賭服輸的好。
辰舟朗聲道：“我願賭服輸，那流水席……”
可是，還不等他這句話說完，大庭廣眾之中，眾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驚訝地發現……
——那位白衣公子，竟然狼狽地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