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鬼谷簫:還有一個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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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鬼谷簫:還有一個人(1)
鬼谷耳語:還有一個人的結局沒有交代,還有一個人的命運懸而未絕,還有一個人沒有來到荒野……他馬上就要出現了。
劍拔弩張?還是心神具疲?或者早已經針鋒相對,只差那一點點動作。
海漠已經坐回到娜依的旁邊,七婆婆和老玻璃依舊木然,這邊三頭犬目光充足,簇擁著人質般境地的白鯊魚,而鬼谷簫獨自低頭沉聲說著什麼,不知道是在向水草講述,還是另有內容。
這個時候——
“講最後一個故事吧。”
鬼谷簫無法確定這句話到底是誰說的,也許是娜依身體裡的墨蘇,也許是被墨蘇控制的七婆婆,也許是那個四處騷擾的老女人的聲音。
但是不管是誰說的,她都只有應下來,因為確實輪到她了。
鬼谷簫很隨意地笑了笑,“好啊,我來講最後一個故事。”講完這個故事,儀式就要開始了。
“你們肯定聽過和這個故事有關的一些傳言,但是我敢肯定,現在在這裡的人沒有一個知道這故事的真相,沒有一個人知道這故事的完整版到底是什麼樣子……”
這個故事要從一個地方開始講,這個地方從來不會被畫在地圖上,不管是人類的地圖,魔鬼的地圖還是神明的地圖。這個地方並不偏僻,它面朝一條大路,通向人間,兩邊分別是天堂和地獄。它面積龐大,是一片叢林一樣繁密的古堡,中間還包含著很多迷境,隱藏著無數神祕的時空。
這個地方,叫做鍾宮。
鍾宮當然不是空閒的,它有它的主人。鍾宮的主人被稱為思想者,思想者的職責是審判死者的靈魂,他(她)和來自天堂和地獄的白衣、黑衣審判共同決定一個人的靈魂將皈依何處。思想者是能看透一個人靈魂的使者,但他(她)既不屬於神明,也不屬於魔鬼,他(她)只是最最普通的凡人,是遊走在天堂和地獄之間的人。
思想者獨自掌握著龐大而複雜的鐘宮,但他(她)卻沒有助手和侍從,鍾宮裡只能聽見最最孤獨的腳步聲。偶爾有天使因為公務來到鍾宮,卻不可能停留太久,實際上鍾宮非常陰森,讓人感覺透不過氣來。
這當然是有原因的。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鍾宮有一項特殊的職責,收留流浪的靈魂。
善良純真到極至的是少數人,所以上天堂的人不多,惡毒殘忍到極至的人也是少數,所以下地獄的人也不多。多數人介於兩者之間,這些人不能上天堂也不能下地獄,他們就在鍾宮裡停留。停留在鍾宮的靈魂看不到別的靈魂,他們要在無邊的孤獨中慢慢忘卻前世的一切。讓他們的靈魂徹底放空,成為白紙,思想者會把他們送回人間,走進下一世的旅程。
在漫長的無所事事中把回憶一遍一遍翻出來咀嚼,然後越咀嚼越少,一切都象水一樣嘩嘩流過,對於只有回憶的魂魄而言,這當然是一種可怕的折磨。記起意味著悲痛,忘記意味著絕望,在這無邊的靜謐中,魂魄的陰鬱越堆積越多,讓鍾宮變得常年烏雲籠罩,陰冷可怖。
當然,新亡者的魂魄要不要留在鍾宮,也是由思想者和審判們決定的。但是審判並不主在鍾宮,而思想者卻要留下來忍受自己的決定造成的局面。不少亡靈在折磨中呼喚思想者的救贖,另一些亡靈則憤恨思想者,想找機會報復。思想者的耳邊常年飄蕩著各種痛苦和悲憤,這一切都要讓他(她)獨自承受。
因為這個世界總需要這樣的人,思考,決斷,痛苦。思想者是經過神祕挑選的,沒有人知道到底是誰,在依照什麼樣的標準去挑選思想者。但是挑選出來的人確實都是公平、正直和堅強的人,地獄在看,天堂在看,思想者永遠能作出最合適的審判。
可惜,知道思想者和鍾宮的人不多。
可惜,就算是對此有所瞭解的人,也不過是停留在讚歎上,此外他們對鍾宮的事沒有任何興趣。
可惜,要承受痛苦的,註定並不只有思想者。
少陵想到這一切的時候,他已經在鍾宮飄蕩了一年多的時間。其實這個一年也不過是他自己的一種估算而已,因為鍾宮的時空和人間是不一樣的,也許你在這個房間的西面走兩步只需要兩秒鐘,到了東面就要兩個小時。
少陵難於招架這些繁雜的計算,但他仍然無法改變自己在人間的習慣,那麼一切都只能透過感覺來延續。少陵憑感覺早起晨練,憑感覺品鑑在鍾宮看到的東西,憑感覺猜測鍾宮的其他鬼魂在做什麼,憑感覺象活著時一樣思考。如是,他居然堅持了挺長的時間,而且看勢頭還能再堅持很長很長的時間。
之所以說他還能堅持很長很長的時間,是因為他的記憶大都完好無損。
是的,因為之前已經提到的種種,少陵在鍾宮並沒有經歷那種看著自己的記憶象瘟兔子一樣一隻一隻死去的痛苦。他象個飼養記憶的高手,成功地讓小兔子們在危機四伏的環境下健康快樂蹦蹦跳跳。其他亡靈不可能象少陵一樣心平氣和地在鍾宮思考那麼多東西,因為他們面前是一堆越發壯大的死兔子堆。
少陵甚至覺得,自己在鍾宮的日子與其說是贖罪等待來世,倒不如說是老幹部退休找清靜。
不過少陵並不老,他死的時候還不到四十歲。
少陵當然不是正常死亡,少陵的死是一件很詭祕的事。
最最詭祕的地方就在於,少陵在鍾宮憑感覺延續了幾乎所有的記憶,卻唯獨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死的。非但如此,他死之前的一段日子裡發生了什麼,他也記不得了。這不是在鍾宮遺忘的結果,因為從他第一天來鍾宮開始,這一段記憶就已經沒了蹤影。
這算是一個小小的煩惱吧——其實它可大可小,因為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多少陵一個也不多,少一個也不少。不過少陵經常會想到這件事,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好奇還是害怕,或者還有別的什麼心理,但一想到這個他就會不安。
在鍾宮,讓少陵不安的只有兩件事,而另一個和思想者有關。
少陵知道從遙遠的時間那頭,一直到世界毀滅,鍾宮一共會出現十二個思想者。他推測此時和他一起呆在鍾宮的是第七個。這是個消瘦冰冷的女子,應該還年輕,但看不出具體年齡。她這長相倒是偏向低齡,穿上校服說是初中生都有人信,言談舉止則有些尖酸刻薄,象叛逆的高中女生也象刁鑽的女老闆,而她的眼神總透出一種不堪重負的感覺,似乎歷盡滄桑也似乎是因為內心柔弱本就不能承擔太多。
這個女子,沒有人知道她在塵世的身份,沒有人知道她的真實姓名。我們暫且只能把她稱做,思想者。
就是這樣一個思想者,少陵在鍾宮最怕遇到她。
這也是件很詭祕的事。被關在鍾宮的亡靈一般不管出於什麼樣的心態,多數都喜歡追著思想者跑,因為她畢竟是唯一一個讓他們相信自己還不算太孤獨的跡象。雖然她一般不理會亡靈的糾纏,但是被孤單折磨瘋了的亡靈還是死氣白賴地在她耳朵邊上絮叨,這是一種絕望的表現,是不管常理只顧自己折騰的表現。少陵當然不會如此,但他的表現卻難以解釋。
他到底怕什麼?
如果她要把他怎麼樣,那麼審判的那一天就已經行動了,又何必等到這個時候?另外思想者在鍾宮的行動是透明的,不能為所欲為。而且他們兩個素不相識,她幹嗎要跟他過不去?她的長相也不凶悍,從背後看甚至很單薄。
可是少陵就是怕她,一看到她的影子少陵掉頭就跑。
說起來鍾宮這麼大,他們兩個要想遇到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蹊蹺的是少陵偏偏隨便一溜達就能和思想者撞個照面。就算是他呆在一個地方不動,也常常能看到思想者從別的地方走過來……
這也太不正常了——不過在鍾宮,誰知道到底什麼是正常的。
其實在鍾宮如果碰到了古怪的事情,最理智的辦法就是去和思想者說。如果真有什麼情況,思想者應該出面解決,另外思想者畢竟是鍾宮之主,她對這裡瞭如指掌。可是少陵該怎麼說呢?沒法說,而且他見了思想者就怕得不知道還會不會說話,所以只能將就著。
無所謂了,少陵想,沒有什麼地方可以事事如意,和別的亡靈相比,自己已經過的不錯了,又有什麼不滿足的。
“過的自在當然是件好事,他都不在乎,你又在想什麼……”
“那他難道要在這裡呆到天長地久?你知道我這裡的規矩,記憶不放空了,亡靈是不許回到人間的。”
“當時你執意要把他死去的那一段的記憶給他抹去,我勸過,你卻一意孤行。”
沉默。
“也許是我錯了,”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天意看到她眼中明明流轉著高傲和冷酷,“我本可以把一切都想簡單一些。比如現在,就讓少陵一直這麼呆下去也沒什麼,思想者的許可權。鍾宮的規則都是神明和魔鬼一起制定的,如果出現了無法處理的情況,思想者不必承擔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