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夜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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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 夜沉沉
夜沉沉,月寂寂。
慕容雪顏站在聆清閣的樓臺之上,瘦弱的身軀包圍在披風之中,單薄得好似隨時會被風捲走。
一條黑色的人影從牆外掠進,穩穩定落在她的面前。慕容雪顏對來人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全無陌生之感,平常以待。
“你當真想好了?”黑衣人沉聲問道。
“是,這件事情我已經考慮得夠透徹了。”慕容雪顏堅定地點點頭。
“你若不在了,他會受不了的……”黑衣人語帶猶豫。
“到了這個時候,我已經不想再為旁人想了。我只想成全我自己。”她悽婉地一笑,眼中卻落下兩顆晶瑩的淚水。那淚水滴落在地,又迅速地,被夜風吹乾,消失得無影無蹤。
“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總是支援你的。別忘了我們是朋友。”黑衣人說著,將一包東西交到慕容雪顏手上。
朋友……她心中漾起融融暖意,接過那包決定生死的東西。還好,還好她還有他這個朋友,許多時候,能幫助她。那包東西掂在手中,竟沉甸甸的似有千金之重。
離別。這是她早就想好的結局。她要以一種南宮逸根本預料不到的方式離開,而且,她會讓他絕望,絕望到不會再去尋找她的蹤跡。
孟婆湯、忘情水,什麼東西都抵不過她手中的這包東西。喝下之後,她和南宮逸,從此就是兩個世界。從此,他們之間,就是天與地的距離。
算來數年光陰,卻是一場虛空。也算轟轟烈烈地活過,但一切,因為命運的捉弄,終陷於虛無。
愛、怨、貪、嗔、痴、恨……臨了才發現,不如不記得。然而,她終究放不下、拋不開,寧願帶著那段記憶,與南宮逸從此訣別。
忘記吧,南宮逸。算來一切如浮雲,萬事隨流水,再怎麼刻骨銘心,也抵不過世事無常。時間會沖淡一切,也許有一天,她會忘記,他也會忘記……
夜,那麼清冷,那麼漫長;黑暗,無際無邊,看不到盡頭。
慕容雪顏極目眺望,向著前方南宮逸的書房方向望了整整一夜。
這一夜,他書房的燈火一直亮著,不曾熄滅,想來,他也是一夜未眠。
就要彼此分開了,她忽然有些不捨,只想再多看他一眼。再怎麼樣,依然是愛過一回的,哪怕這場愛之間,始終夾了一個不該存在的第三者。
她自嘲地笑,對他們三個人糾纏不清的關係嗤之以鼻。究竟她是燕貴妃與南宮逸之間的第三者,抑或燕貴妃是她與南宮逸之間的第三者?到了今時今日,這個問題,她懶得再去探究了。燕貴妃與南宮逸如何,她不想去告發,不是因為顧及了北堂昊或所謂皇室的顏面,和對南宮逸那一絲殘存的情意。再怎麼,他也是她在這個時代唯一一個傾心愛過的男子。
在無盡的等待中,天,一點一點亮了。
冷冷的清晨,朔風徹骨,慕容雪顏進了房間,在熏籠旁邊坐著,仍覺得寒意陣陣襲來。
那不是身體在夜風中站立一夜的寒意,而是從心底散發出來的寒意……
南宮逸來的時候,她剛好用完早膳,而她的早膳裡,加了那包昨日過無痕帶給她的東西。
“雪兒,你今日有沒有覺得好些?”明明看到她的氣色比平常更差,他卻自欺欺人地這樣問道。
她不回答,輕聲笑道:“南宮逸,你想不想聽我唱歌?”
“唱歌?”他記得自己第一次被她真正吸引,就是因為聽到她的歌聲。
這該是最後一次在他面前唱歌了吧……思及此處,她不等他再說什麼,唱道:
“每一寸目光,交錯成無言片段,在心底裡還有今生無解的憂傷。
只因相遇匆忙,將那時光隨青春流放,看城外水色山光都已被你笑忘。那一次相遇的目光,將我徹底變涼,所謂地老天荒是一副少年模樣。魑魅魍魎的世間,將你我飛短流長,到最後才看到彼此眼中的淚光。兩兩相望,不知道身邊的高山變成了海洋,只看見前生來世中你我不變的模樣。
兩兩相望,愛要怎麼來收放。
兩兩相望,我不再飛翔折斷了翅膀,你眼中的淚光,是我墜落下去的地方。
兩兩相望,今生我們會怎樣……”
一曲歌盡,她竟是淚流滿面。南宮逸大為觸動,忙扶著她問道:“雪兒,你是怎麼了?”
“如果我不在了,請將我忘記。”慕容雪顏用袖子拭了拭淚水,語態婉靜。
方才她的歌聲,那麼動情,分明是對他還有情思,才轉眼的工夫,她馬上就能硬著心腸,讓他忘記她。
“雪兒,我怎麼能夠忘記你?”
“我累了,我想去休息一下……請你……請你離開……”慕容雪顏吃力地說著,口中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
“雪兒!”南宮逸顧不得其他,將她緊緊擁入懷裡。
懷中的慕容雪顏顫抖著瘦得脫了形的身軀,再度噴出一大口血。
“你怎麼了,你怎麼了?”南宮逸驚慌失措,除了緊緊擁著她,一時竟慌得想不出其他辦法。
懷中的人兒像是失去了活下去的能力,只是一口接著一口吐著鮮血。
喉中疼痛難忍,她覺得嗓子乾涸得如同一口枯井,徹底失去意識之前,慕容雪顏想到過無痕在給她的藥的時候說的話。就要結束了吧?一切歸零,恍若沒有發生過。
她的手輕輕而無力地垂下,身子綿軟地倒在南宮逸的懷裡……
“雪兒,雪兒!……”他用力地搖撼著她,試圖將她喚醒,可是她再也聽不到,看不到,感覺不到。
她死了。
他將手指貼近她的鼻息,竟發現她全無氣息。
不,她怎麼可以死!她怎麼可以離開他!不!!!
絕望鋪天蓋地地襲來,將南宮逸整個人包圍。她死了,他覺得整個世界也死了。
他抱著她的屍體,良久良久,不捨得放開。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命下人去宮中傳太醫。
就算召來最有妙手仁心的太醫又能如何,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又有誰能令她復生?
所有的太醫都給予同一個答案:靖王妃已然仙逝,請王爺節哀順變。
節哀,如何能節哀?
南宮逸紅了眼睛,瘋狂地抱著慕容雪顏在京城大路上疾奔,從早到晚,闖入每一間藥房、醫館,希望能救回她一條命。
從早晨至入夜,他跑遍了京城大大小小數十間的藥房、醫館,所得到的都是讓他節哀順變或讓死者入土為安這麼一個說法。
他絕望地抱著慕容雪顏的屍體回了王府。
天空下起了雪,漫天飛舞的雪花裡,他似乎又聽見她的歌聲,聽她娓娓地唱:“又想起你的臉,朝朝暮暮,漫漫人生路。時時刻刻,看到你的眼眸裡柔情似水,今生緣來世再續,情何物生死相許。如有你相伴,不羨鴛鴦不羨仙。”
今生緣來世再續,情何物生死相許……
她總是能唱出一些他完全沒有聽過的歌,是因為,她不是當年那個痴傻的慕容雪顏,而是來自二十世紀的沐之晴。
當初,她曾有過“借屍還魂”的經歷,這一次,她會不會如上次那般,重新活過來?
她會不會,再像從前那樣,活蹦亂跳地站在他的面前,和他吵,對他笑?
抱著緊存的一絲希望,南宮逸抱著慕容雪顏的屍體,整整兩天,不眠不休,不吃不喝。
巨大的悲傷與思念,帶著難以言喻的自責,狠狠地向他襲來。
慕容睿上門討要女兒屍體的時候,驚訝地發現南宮逸滿頭青絲全部變成了白髮。
這個固執的有些討厭的人,也許對雪兒,是真心的吧,可惜……
太遲了。
“她活著的時候,你沒有好好珍惜她。現在她死了,你為何還不讓她入土為安?”慕容睿恨聲道。
“我……”南宮逸語無倫次地說道,“我不想讓雪兒離開我,不想……”
“雪兒是老夫唯一的女兒,老夫會親自讓她下葬,入土為安。你若再不放開雪兒,老夫就一頭撞死在這裡!”慕容睿語氣決絕地斷喝道。
南宮逸抬眸將慕容睿望著,見他兩鬢斑白,老淚縱橫,不由得一陣動容。慕容雪顏終究是他的女兒,而他,只是一個失去了女兒的可憐父親。
他們之間,是緣盡了。今生今世,無跡可尋。
死亡,是一道巨大的鴻溝,讓南宮逸與慕容雪顏從此之後,便是兩個世界。
他仍在王府活著,而她,即將躺進冰冷的墓穴裡面。
2
慕容睿將女兒的屍體帶回之後,立刻裝殮入棺,令她入土為安。
三四年前,她死過一次,卻不知為了什麼原因,再度活了過來。而這一次,大約是沒這麼幸運了。
這三四年的光陰,是老天賜給他與女兒的,全了他們父女之情。
棺木入土,慕容睿親手抓了第一抷黃土,灑在棺木之上。黃土覆蓋下去,棺木漸漸在他的視野消失……
從此後訣別,再會亦無期。她選擇了死去,與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再無關聯。
簡約的墳墓建好,慕容睿親手在木質墓碑上刻好字——愛女慕容雪顏之墓,父立。
也好,近旁有她母親的墳墓相陪,她在黃泉之下,應該不會太孤獨……
慕容睿轉身離去,孤寂的背影拖在地上,劃開一段長長的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