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散落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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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散落的記憶
瀾歌聞言清淺一笑並未作答，這山莊除了風景秀美外，那隱約中帶著的幾分沉冷之氣卻不難發現。之所以還能這樣泰然自若的走下去，也是想看看這山莊的主人究竟是何人。
最後穿過一座小園子，侍者便將二人帶領到了一處小閣，那小閣立於竹林之中，約有兩層之高，玉石小道直接通往閣樓前的臺階，遠遠看去，簡雅別緻。這種風格是瀾歌一向的鐘愛，在長留山他住的地方和這閣樓也差不多，就連在玄月谷亦是如此。此刻見了這閣樓，瀾歌竟然覺得尤其親切。
侍者將二人領到通往閣樓的小道上這才停下來，其中一人道：“兩位，我家公子說待會兒便會前來，兩位就先在這裡歇息片刻，我這就去請我家公子。”
這名侍者說完，向著二人施了一禮便退下了。
緊隨著另一名侍者又上前道：“小的去為二位準備一些糕點，請問兩位還有什麼吩咐？”
瀾歌微微頷首以示謝意，“已經沒有，多謝。”
“公子客氣了。既然兩位沒有別的什麼事，那小的就先退下了。”
“請。”
侍者抱拳施禮便退下了，並且很快便消失在了樹林間。
葉傾舞翹首望著兩個人離去的身影，待確定已經不見時，這才收回目光困惑的看著瀾歌，道：“師父，你說這山莊的主人把我們帶到這麼偏遠的地方，會不會害我們呀。”
瀾歌笑看著葉傾舞，目光帶著幾分寵溺，“既然已經來了，就沒有再退回的餘地，何況素月就在這山莊內，若是不找到她，又怎麼能找到還生花呢？”
“若是那素月不在這裡怎麼辦？”
“她說過在這裡，就一定在這裡。”瀾歌笑道，“我們這樣盲目的找也不是辦法，若是可以有線索，自然是隨著線索去找要好很多。”
葉傾舞側目冷笑，“說白了，還不是相信嵐姐姐的話。”
瀾歌不語，似承認了。
回過頭看著那閣樓，這閣樓的模樣令他倍感熟悉。閣樓上懸著的風鈴還在隨風作響，閣樓旁的竹葉還在紛紛飄落。
安靜的竹林，悅耳清脆的風鈴聲，就像一首跳動的音符，音符裡歌唱著一個美麗的故事，讓聞者不由自主的便陷入進入。
那聲音，像似誰在遙遠的那頭呼喚，呼喚瀾歌走向一個未知的地方。而他也不自覺的向那閣樓內走去。
似曾相識的地方，好像曾經來過，很久以前他曾住在過這裡，也是這樣簡雅別緻的閣樓，風鈴在他迷路時指引他回到最開始的地方。每當風雨過後，都會有一道身影站在那閣樓上靜靜的眺望著前方。
那個身影，一站便是永恆。
“師父……師父。”
“嗯……”
“你在看什麼呢？”
“一個人。”
“人？”葉傾舞聽著下意識望了一眼那閣樓，可裡面什麼也沒有，再看師父那魂不守舍的模樣，竟是覺得後背一涼，“師父在……在看什麼人？”
“一個看不見的人。”
“師父……”葉傾舞覺得瀾歌好像是撞邪了，“你怎麼了？”
一直專注著往閣樓裡走的人忽然停下了腳步，抬頭仰望著那懸著的風鈴低聲喃著：“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只是覺得這個地方好熟悉，似乎很久以前曾經來過這裡。”
“師父不是一直在天界嗎？怎麼會來到這個地方的？”
“我也不知道，興許……是夢裡……或者……是曾經很熟悉。”
熟悉？說到熟悉瀾歌自己卻驚訝了，熟悉？為何而熟悉？這個地方在記憶裡從未出現過，何來的熟悉？
他不信自己會熟悉這個地方，可那感覺，卻又真真實實的存在。
這究竟是怎麼了，為何會覺得內心有一件東西丟了，會覺得在有記憶以前應該還有一些東西存在，那些東西被深藏在記憶的某個角落裡，無論如何去想去回憶都無法尋到答案。
緊鎖的眉頭不難看出此刻他的迷茫和彷徨，風吹鈴鐺的聲音愈加清晰，同樣也擾得瀾歌心神不靈。思想也隨著逐漸混亂，模糊的畫面，模糊的人影，一雙向他伸出的手似在召喚，在等待。
而瀾歌的腳也在不知不覺間再度邁進閣樓，恍惚間只覺手忽然被一雙溫熱的小手拉住，瀾歌恍然回神，才見自己的徒兒正雙手緊緊攥著自己。
葉傾舞擔憂的盯著瀾歌，滿臉都是困惑：“師父，你怎麼了？為什麼你的臉色那麼難看，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原本陷入混沌思緒的瀾歌被葉傾舞這一動作給驚醒過來，迎上葉傾舞那關切的目光，瀾歌才發現自己方才確實有些走火入魔了。
抬頭望著閣樓上懸著的鈴鐺，悅耳的聲音依舊傳入耳際，他一時間也難說清這究竟是因為鈴鐺的緣故，還是自己真的走火入魔了？亦或者心底深處有什麼連自己也知道的東西存在？
“阿舞，你聽著那聲音感覺是什麼？”瀾歌問著葉傾舞。
“阿舞只是覺得那聲音很好聽，但是，阿舞不喜歡，難道師父不覺的那聲音有些怪怪的嗎？”葉傾舞如是說道，見瀾歌恢復了神智就放開了手。
“怪？”瀾歌皺眉，“為何而怪？”
“嗯……”葉傾舞凝眉想著，“師父你仔細聽，雖然那風鈴的聲音確實很清脆，但若是聽久了，就會覺得那聲音像似在哭訴似得，悽悽怨怨的講訴著什麼。這地方如此偏遠，雨後又有霧氣，再加上那聲音，聽著真叫人害怕。”
如此說著，葉傾舞到真覺得這地方陰森森的。最後還不忘問道：“師父你覺得那風鈴不恐怖嗎？”
瀾歌想了想，不禁苦澀一笑，“倒也沒什麼可害怕的，只是覺得那風鈴的聲音有幾分奇特罷了。”
葉傾舞吐了吐舌頭，杏眼的瞪著瀾歌，“師父你本來就是個什麼都不怕的人，不對，是神。”想了想，葉傾舞又道：“師父，那我們接下來該做些什麼呢？就在這裡等這山莊的主人嗎？”
瀾歌正欲回答，但不知為何，眸中忽閃一抹冷色，人已側過身看著前方竹林。
葉傾舞也轉過身看著前方，赫然看見前方竟有一個仙風道骨的青衣男子正手搖摺扇款款而來。
那般模樣，像極了一個仙人。
正是公子蘇。
他是一個人來這裡的，飄落的竹葉落在他的身上，他也沒有伸手拂去，反而很是喜歡。
來到瀾歌面前，公子蘇淡然一笑，舉手抱歉，十分有禮的說道：“兩位貴客蒞臨寒舍，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瀾歌頗為驚訝的看著眼前之人，雖是白髮蒼蒼，卻絲毫不顯年邁，舉手投足間的淡然從容，更是世間少見。說話的語氣更像一個青年男子一般渾厚有力。這樣的人，就算不能斷定他是仙還是妖，但至少也是一名修仙者。
公子蘇一禮完畢，仍不見瀾歌迴應，便起身凝神看著他，嘴角依舊帶著淺淺的笑意。那目光裡也並非看陌生人一樣，反而像是看一個認識很久的熟人。
亦或者說，他在透過瀾歌看另一個人？
“公子怎麼了？”公子蘇意味深長的問道：“這般看著在下，可是在下哪裡不對麼？”
“是瀾歌失神，還請莊主莫怪。”瀾歌亦是回禮，與公子蘇目光相對，一抹疑惑在心頭蔓延。
公子蘇笑了笑，“公子客氣了。”微微看了葉傾舞一眼，目光又落在瀾歌身上，“兩位能蒞臨琴築已是琴築之幸，更是在下的榮幸，若是兩位不嫌棄，可在莊內多停留幾日，琴築雖然簡陋偏遠，但景緻還是怡人的。”
瀾歌淡然一笑，一時間竟找不到話可以回答公子蘇。
葉傾舞倒是極為好奇，手託下巴在公子蘇身邊轉悠著，一邊轉一邊問道：“莊主大人，你今年貴庚？”
公子蘇淡淡勾脣，很大方的站在那裡任由葉傾舞打量，“姑娘看我今年多大？”
“看你的模樣，也就二十七八左右，但為何你的頭髮會如此雪白呢？”葉傾舞見公子蘇沒有生氣才繼續道：“你會不會也是仙人呀，像你這般仙風道骨的，可與仙人相媲美了。”
“這個……若是我告訴姑娘我從一出生便是如此，姑娘可信？”公子蘇調侃道。斜睨了瀾歌一眼，目光忽然帶著幾分欣喜，“難道說二位是仙人？”
“自然……”葉傾舞正想將自己的身份說出來，可話鋒一轉，揹著小手神氣的說道：“我們自然不是，但我見過仙人。”
公子蘇搖了搖摺扇，頗為欽羨的嘆道：“看來姑娘的運氣倒是極好的，這仙人百年難得一見，姑娘小小年紀便可見著仙人，這可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哪。”
“那是。”目光斜睨了公子蘇一眼，葉傾舞杏眼一轉，仰首不再說話。
公子蘇又對著瀾歌道：“這雨後地面溼氣重，不易在外長留，要不兩位就先進屋子裡去坐坐如何？”
說完還不忘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瀾歌輕輕頷首，“請。”
瀾歌也是做了個請的手勢，意指公子蘇先行，公子蘇自是明白，便在前面帶路，瀾歌與葉傾舞並肩而行。
只是無意中，瀾歌看了葉傾舞一眼，目光帶著幾分嚴厲，雖然瀾歌明白方才葉傾舞是想試探公子蘇的底細，但這樣做無疑讓公子蘇更加警惕。葉傾舞迎上那目光，規規矩矩的低下頭，那模樣像是做錯什麼事情一般委屈不已。
素月屋內，窗前靜立著一道身影，墨黑的長髮及腰而下，仙衣翩翩。
風雨之後，天空還是一片素白，遠處的霧籠罩在山頂，與天相連，這樣的景緻在天界俯覽凡間可以看見，但卻從未身臨其境。
“仙夢魂縈九重天，霧繞孤峰江湖遠。”
低喃哀嘆，婉轉淒涼，九重天都是神仙的夢，孤峰薄霧，卻像她的江湖一樣，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