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二百一十三回 菩薩心賙濟飄零女

第二百一十三回 菩薩心賙濟飄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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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回 菩薩心賙濟飄零女

黛玉因八字同承赫小爺不合而姻緣擱淺時,寶玉和黛玉心裡都未免長鬆了一口氣。

賈母似也從此事中看出些緣故,加之夜裡夢到了逝去的女兒賈敏託夢來求她照顧可憐的孤女黛玉,賈母一早就尋來了王夫人老淚縱橫的哭訴,一邊感嘆女兒的命苦早逝,一面感傷黛玉的可憐,終於對王夫人說:“我老了,豁出一把老骨頭也要給林丫頭尋個好的去處,給了旁人家我也不放心,不如就留給寶玉。都說是林丫頭的身子骨單薄些,未必是多福之兆,可是偏偏她的xing兒和了寶玉的心,兩個小的一道的長大,哭哭鬧鬧時好時壞的這些年了,我也看慣了。你這就去對他老子說,林丫頭這個孫媳婦我看定了。”

王夫人素來是個唯唯諾諾的xing子,也忙稱好應了,卻見寶釵悄悄的從人後退下,心裡有些不忍。

寶黛的婚事定下,府裡都多了些歡喜氣。

紫鵑更是為黛玉愜意開心,不時逗笑黛玉說:“聽說姑娘的迎娶要在來年開春,娶親的隊伍要從蘇州去迎親,所以介時少不得我們要伺候姑娘去蘇州住上一段時日。聽說那裡的亭臺樓閣很是精巧,寒山寺、虎丘塔,還有虎丘塔下的絹花絹人兒都很是別緻呢。”

雪雁接過話說:“可是可是呢,待回了蘇州家裡,我帶姐姐去外面走走逛逛去。寒山寺下划船去虎丘玩耍,還可以去點心。”

“這是要去哪裡呀?”一個笑盈盈的聲音問,黛玉一聽是寶釵,忙隔窗應聲說:“寶姐姐來了,快快請進來。”

窗外那對兒玉嘴兒八哥兒嘰嘰喳喳道:“姑娘大喜,姑娘大喜!”

黛玉突然紅了面頰,寶釵已進來,環佩輕響,笑望著黛玉見禮說:“可不是姑娘大喜了麼。我也趕來道喜的。”

想是寶姐姐心裡也有寶玉的,黛玉想來覺得有些尷尬,一時含糊了隨意敷衍幾句。寶釵倒是大度,毫不經心般的拉著黛玉說話敘述家常。

“姐姐今兒個怎麼這麼早?”黛玉問。

“應了邢大姑娘幫她去看幾件繡活,心裡有事兒就起早了,出了門才後悔,怕是二姑娘還在睡呢,也不好打擾她們,知是你素來起得早,因此過來看看。”寶釵雍容的模樣含著淡笑。

心裡有事兒,自然起的早,不管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黛玉心裡一動,忽又問:“邢姑娘何時過來的?”

“來了幾日了,住在綴錦樓二姑娘那裡,見你這些日子身子怏怏的,也就沒好過來打擾。”

想起綴錦樓一帶的紫菱洲蓼花葦葉,池內的翠荇香菱正該是應景的時候,便約了同寶釵一道前去看看。

姐妹二人在前面走,身後是紫鵑、雪雁、鶯兒、文杏在後來一路說笑著嘰嘰喳喳的隨行。

黛玉聽寶釵指點著秋風中肅殺的景緻,正有些淒涼之意,耳邊卻聽得小丫鬟們的一陣嘆息聲:“這可真是孤女被人欺了!”

每聽到“孤女”二字,便不免犯

了黛玉的忌諱,她的耳朵立起,雖然含笑同寶釵搭訕,耳邊卻緊聽著身後的議論。

“就身上那麼件單薄的小襖,還被那黑心肺的婆子偷了去當了做賭本。”鶯兒快言快語的罵著。

黛玉心想,這又說得是誰個?孤女單薄的衣衫被婆子去當了?

“若說咱們二姑娘才真是個呆了心思不管事兒的,告去她那裡她只推做不知,睜眼兒的不管事兒,由了婆子們偷她的東西去當了賭錢,如今連邢大姑娘也連累了。邢大姑娘不過隨口問了一句,那些婆子就冷言冷語的擠兌她,嫌棄她寒酸,擠進賈府來沾油水白吃白喝還外拐著往家裡拿錢。聽說邢大姑娘的每月二兩銀子的用度都要省出一兩去給家裡頭補貼,這還是**奶吩咐下的。剩下那一兩銀子還要打點那些婆子媽媽們買酒吃。”

紫鵑問:“那平日裡不吃不喝了嗎?”

“自然是用二姑娘的,可是二姑娘房裡的婆子也不是好惹的。”

“憑了這樣就無人敢管了?”紫鵑憤憤不平道,她平日聰慧是個謹言慎行的,如今也按捺不住怒火。

“要說那日也是婆子們瞎了眼,邢大姑娘丟了件兒半舊的襖,這麼一問,婆子們反來了氣勢,指著邢大姑娘的丫鬟們罵出些不三不四的話來,這麼巧就逢了璉二奶奶路過,聽了這話不成體統,就過來問了。那婆子也瞎了狗眼,竟然敢同二奶奶頂撞,二奶奶立時就瞪了眼,要打一頓攆出府去。還是邢大姑娘大人大量替她說情,說是使不得,再三給那婆子求情。”

“這樣還了得,若是我,就讓二奶奶打了她出去才出氣呢!”雪雁接道,也是氣得忿忿。

竟然連府裡的婆子奴都敢去欺辱邢岫煙,邢岫煙還怕得罪了奴才們,替她們求情,真真的無奈。但黛玉轉瞬便物傷同類想到了自己,自己若不是有外祖母和二舅父呵護,若不是還有個寶玉,賈府之大,可有她一個孤女的容身之地?

“也虧得二奶奶是行俠仗義的心腸,一看邢大姑娘房裡沒什麼像樣的東西,衾被都是單薄的,屋裡一應擺設齊整碼放都是老太太拿來的東西,拾掇得乾淨整齊的,二奶奶就吩咐平兒姐姐去回房裡取來一件大紅洋縐的小襖兒、一件松花色綾子一斗珠兒的小皮襖、一條寶藍盤錦鑲花綿裙、一件佛青銀鼠褂子,送給邢大姑娘,邢大姑娘是個好顏面有志氣的,哪裡肯收,反倒貼了個荷包打發送東西來的豐兒。”

寶釵牽牽黛玉的衣袖,低聲對她說:“我們走吧。”

黛玉知道她不想說,或是寶釵知道了些什麼,正在說著,那邊小廝跑來尋她說:“姑娘,姑娘要尋的那票當在咱們當鋪的東西尋來了,可是這件棉衣服?”

一個大包裹遞過來,寶釵吩咐文杏接了,也不開啟看就望綴錦閣方向去。

“誰的衣服當去了咱們家當鋪呀?”鶯兒問,順手去掀開個包裹角兒看,寶釵回頭呵斥一聲:“鶯兒!只你多嘴多事的!”

鶯兒一愣,黛玉心裡倒是明白了幾分。

“她手裡錢緊,又好臉面不肯說,衣服當了,大冷天一件夾襖凍得哆裡哆嗦的。”寶釵低聲道。黛玉想到邢岫煙平日的模樣,若不聽人說,還真不知她受了如此大的委屈。虧得寶姐姐心細菩薩心腸來賙濟她。

幾個人來到綴錦閣,也沒個丫鬟婆子出來迎,忽然聽到裡面繡橘的嚷聲:“姑娘如何的這般軟弱,憑了被她們欺負了去。那一個攢珠累絲金鳳就被她們拿去典當銀子當賭本了,姑娘還不信,也不肯問一聲,偏偏推說是司棋收著呢。我問過司棋,司棋只說還在書架上的描金匣內放著,提防著場面上要戴呢。如今姑娘臉軟怕ru娘老奶奶惱了姑娘,可她畢竟是個奴才,哪裡有奴才偷主子東西去當的道理?明兒逢了場面,別的姑娘都戴,獨咱們不戴,可不是奇怪了。”

迎春在翻書,也不抬頭就嘀咕道:“或是奶孃一時手緊,借去用用就還了,她是我ru母,只有她說我的份兒,哪裡有我問她的道理?”

急得繡橘跺腳道:“姑娘好糊塗,憑如何的論姑娘也是主子,她是個奴才,她們就是拿捏準了姑娘的xing子才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的!若是姑娘不好開口問,不如我去回了二奶奶得知,看二奶奶如何論處吧?”

“好端端的你何苦生事兒?”迎春反不厭煩的埋怨繡橘,順手拿起一部《太上感應篇》隨手翻看,也不抬眼看繡橘。

“呦,姑娘,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是去哪裡呀?”說著從側門進來了王住兒媳婦,她是迎春ru母的兒媳,恰逢了這幾日她婆婆犯了事兒在鳳姐手裡要被髮落,前來討情在外面立了會子,一聽繡橘正說金鳳一事要告發了去,便進來酸酸的說:“不過是借出去倒到手渡個難關,哪裡就不還了?姑娘一小兒被婆婆奶大,好歹該去前面老太太那邊給自己的ru母討個情面,救出他老人家來。姑娘你想想,單單你的ru母被欺負,這傳出去於姑娘臉面也無光呀。”

黛玉同寶釵互望了一眼,也不好進去。

聽到裡面迎春懶懶的說:“好嫂子,你也不想想,巴巴的獨我的ru娘不爭氣犯事兒,我羞還來不及,還貼個臉去求情討臊不成?生死有命全在她的福化了。”

見迎春不肯求情,王柱兒媳婦撇撇嘴牢sao道:“誰的媽媽nai子不是盼著得了主子的勢力雞犬升天的,偏偏咱們這裡屁也沾不到。自那邢姑娘來了,我們反要貼補進許多銀子去,姑娘怎麼不去回稟二奶奶呢?”

繡橘哪裡肯依,啐一口就罵:“你扯三扯四的,求情是求情,金鳳是金鳳,不求情就偷了小姐的東西嗎?”

“這是做什麼不消停呢!”迎春的大丫鬟司棋這幾日抱病,聽到爭吵也過來,司棋身量大,眼大最大,口直心快,崩豆似的幾句話就反詰的王柱兒媳婦啞口無言。

迎春在一旁嘆氣,隨手拿著《太上感應篇》靜靜翻看,彷彿事不關己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