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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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一個膀大腰圓女牢頭敲了敲黑糊糊的老榆木桌面,三角眼中充滿著貪婪,看著她們這一行人,不像是看人,反而像是看著豬羊一般。
“嗚嗚……”
一位綠衣的小婦人先嚇得抹起了眼淚,嗚嗚咽咽,在這陰森的牢房裡分外嚇人。
薛明珠將自己的小身子又往自家孃親的大腿後藏了藏。
這個小婦人,薛明珠有印象。
她叫綠芙。
是她爹的第四房小妾。
家裡爹病了,她就自賣自身,將自己賣給了她爹做小妾。
薛家生活好,所以,就算後來她爹身子好了,她也沒有提將自己贖出去的意思。
長得楊柳細腰的,就是膽子小些。
“哭什麼哭?!嚎喪呢?!一大早的給我找晦氣!動作麻利點,別等吃了皮肉之苦再來後悔!”,女牢頭一臉橫肉,目露凶光,不耐煩的甩了兩下手中的鞭子,示意快點把值錢的交上來。
這一嚇,其它幾個要哭不哭的小妾,硬生生的將哭聲嚥了回去。
綠芙哆嗦著走上前,掉著眼淚的將自己頭上戴的、手上戴的、腰上系的,全都脫下來放到了桌上。
銀梳子、梅花簪、灑金玉絹花、珍珠耳釘、平銀鐲子、青綠蓮花荷包……
“嘖嘖,這都是什麼破爛啊,清一色的都是銀的……就這麼個還值得錢的耳釘,珍珠還不及米粒大……”
那個女牢頭一邊嫌棄的挑剔著,一邊還連綠芙最後挽發的一根銀簪子都沒放過,一把抽了出來。
綠芙一頭烏雲似的秀髮便四散著垂了下來,披頭散髮,沒有半點儀態可言。
狼狽不堪!
綠芙眼中閃過一絲恥辱之色,卻不敢反抗,只是柔順的承受著,淚水不停的流。
“窮鬼!”
女牢頭似是十分不滿的白了綠芙一眼,順手將那根銀簪子扔給了身後的一個乾瘦的女獄卒,“賞你了!”
“多謝牢頭!”,乾瘦的女獄卒笑得一臉的諂媚,高興的將那枚銀簪子收入懷中。
綠芙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家人留給的念想,就這麼被人收走了,再也要不回來,雙眸再度淚水盈盈。
可是,她的苦難卻遠還沒有結束。
“站那兒邊去,將身上的衣服也脫下來,換上囚服……”
女牢頭似是心情十分不好的隨手一指牢房的角落。
那裡零零散散的堆著一些灰白的囚服,髒得都已經看不清原本的顏色了,也不知道是曾經誰穿過的,亦或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
顯然,綠芙也想到了這一點,她緊緊的抓住自己的脖領子,惶恐的搖著頭,淚雨紛飛,“不!我不穿!求求你了……”,綠芙跪下拼命的給女牢頭磕著頭,希望牢頭能大發慈悲,別逼她穿那髒臭無比的衣服。
“別他媽的給臉不要臉!”
女牢頭的脾氣似乎十分暴躁。
原本因為綠芙乖巧聽話給給予的幾分寬容,隱隱將要消失,手中的鞭子已經忍不住開始輕輕甩動。
那鞭子也不知是用什麼做的,黑得發亮,烏油油,沉甸甸,似是不知道舔了多少人的鮮血而成,若是一鞭子抽過來,綠芙至少得皮開肉綻。
這獄裡缺衣少藥,又陰寒無比,綠芙嬌弱,這一鞭子下去怕是會死人的。
薛明珠心裡急得不行。
這個時候,還和講究那些婦容婦德做什麼?!衣衫不整又如何!?這裡面都是女人!
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
眼看著那根烏黑油亮的鞭子就要抽下來了,薛明珠感覺身邊一空,她險些被閃了一個跟頭,就見她這具身子的孃親薛李氏一個箭步的竄了上去,劈手就扇了綠芙一個清脆響亮的巴掌,尖聲叫罵道:“你個賤蹄子,又做這楚楚可憐的模樣做甚?!還當老爺再會憐惜你不成?!你們這些做妾的就沒有一個好東西,全是賤骨頭,叫你脫你就脫,磨磨蹭蹭做甚!?”
薛李氏這突然的出現,恰好擋住了綠芙的身子,女牢頭的鞭子安靜了下來,像看戲一般看著這一幕。薛李氏彪悍之極,唰唰幾下,便將綠芙的外衣剝了下來,扔在老榆木桌上,若不是女牢頭制止,怕是要把綠芙扒光了。
綠芙受薛李氏的威壓已久,主母動手,根本生不起反抗的念頭,只是癱坐地上默默無聲的垂淚,可憐之極。
薛李氏這一頓發威,把剩下的幾個小妾全都震住了,一個個上前乖乖的上交著自己的首飾銀錢漂亮的衣裳。
有那麼幾個有些好東西,捨不得的,想要私藏的,可又哪裡敵得過女牢頭的一雙利眼,在女牢頭的鞭子下來前,薛李氏都會先竄上前,一人一個大巴掌颳得她們哭著將東西交出來……
交盡了身上財物的小妾們,一個個披頭散髮,哭哭啼啼的穿上那些發舊發臭的囚衣。
可是很明顯,女牢頭還是很不滿意,“這都是些什麼破爛?!你們家老爺不是貪官嗎?!就貪了這麼點東西?!”,三角眼斜睨著薛李氏和薛明珠,眼中是滿滿的惡意。
那是未滿足的貪婪!
薛明珠感覺自己就像被一隻豺狼盯住了一般,四肢冰涼,臉色慘白。
她毫不懷疑,若是,她和她娘身上的財物若是不能讓這隻豺狼滿意,那根可怕的鞭子怕是就要抽在她小小的身子上了。
老榆木桌面上已經堆了不少東西了,雖說大部份都是以銀飾為主,偶爾可見幾個小顆紅寶貓眼綠寶之類的戒子耳墜,但根據薛明珠估計,少說也有幾百兩了。
幾百兩都滿足不了這隻豺狼的胃口,薛明珠嚴重懷疑她頭上的小金鈴和荷包裡還剩下的三顆金瓜子能不能夠滿足這隻豺狼,讓她不抽自己。
至於右手手心的那枚金瓜子,薛明珠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交出去的。
她還指著若是她們母女也被判了為為奴為婢,好用這枚金瓜子讓官伢子把她們母女兩賣個好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