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你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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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你在哪裡
第四十章 你在哪裡
山腳下，青山綠水旁，一個古樸的院落。院子坐北朝南，紅牆碧瓦，肅穆典雅。最顯眼的是，院子裡的一叢毛竹，挺拔森綠。在天井處，有一棵高大茂密的槭樹。葉子仍綠意蔥蘢，只等一陣秋風，一場霜露，那滿樹的蔥蘢就會變得緋紅一片。
一位老者正端坐石上，閉目打坐。雖未睜眼，但那黑紅的臉膛，濃密的眉毛和緊抿的薄脣仍透露著他的威嚴。雖年逾六十，但筋骨強壯，腰板挺直。
旁邊，一個白衣俊美男子正在舞劍，只見他上下翻飛，刺出幾許劍花，彷彿有無限的怨氣無從發洩，劍氣所至，花葉蕾落。忽而猶如蛟龍出水，忽而靜如處子，忽而咆哮雲湧，只見白影閃動卻不見其人。
老者睜開眼睛，瑞光一閃，慢慢張口道：“若兒，你如此心浮氣躁，恐傷了身體。還是莫練了……”
“師父，弟子知錯。”關離若收了劍，朝老者一拜，鼻尖上的一滴汗珠悄然垂落，就像她顫然的淚滴。
“若兒，你來，坐師父身邊。”老者拍了拍身旁的大石，朝關離若笑著點點頭。那份笑容，少了幾分銳氣多了幾多慈祥。
“若兒，你和雄兒八歲過來時，都只是孩子。那時，雄兒調皮總搶你的東西，你小他幾天，卻像兄長一樣讓著他。小小年紀，卻有著大海一樣寬廣的胸懷……”師父嘆了口氣，關離若給師父雙手奉上茶碗。
“師父……”關離若低首，在心裡卻依然默唸著那個名字。
“你聽師父說……”老者喝一口涼茶，響亮地清清嗓。“雖然你和雄兒是表親，但師父知道，你看起來儒雅，卻有著王者的風範。”
“師父！”關離若輕輕驚呼。
老者一擺手，“沒事，就我們師徒，說說也無妨。”老人站起身，精神矍鑠，周身上下所散發出來的豪氣讓人為之一振。
關離若不明白師父說這些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自己和左梟雄之間的不愉快讓師父掛牽？想到這兒，心裡不禁有些小小的內疚。
“師父，若兒知道錯了。若兒不該讓師父為我們兄弟掛牽……請師父……”
還沒等關離若說完，師父一擺手，“為師沒有怪你，只是大丈夫當志在四方，不該為一個女子而斷了手足情長。”
“師父！您，您都知道了？”
“師父知道什麼呀？只是看你心浮氣躁，茶飯不思的樣子，為師心疼啊！”想那天飛鴿傳書宇王交代，務必要保護好若兒，絕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閃失。
尤其是，身邊的人更要提防！
“師父，語嫣她，她……”關離若不知該用怎樣的言語來形容一直在心的女子，說她的溫婉清麗，還是說她的活潑柔美？
“世上女子倘能入了若兒的眼，這女子必定是超凡脫俗。只是，為師還要說一句，可別為女子誤了前程啊……”誰不曾年輕過？想當年為了靜兒差點被滿門抄斬，卻空有滿身武藝，終救不出深宮中的她。從此宮門一別深似海，幾番歲月晨昏，誤了青春，早生華髮，卻再也忘不掉她。
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世人，又有幾個能過得了情關？
院門外一匹快馬，待來到門口，馬上的人急急地下了馬，直奔關離若而來。
來至身旁，陡然跪下。“關公子，出事了！昨晚左府走水，是，是二少爺的宅院。”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關離若變了臉，心急的抓住來人的臂膀，“那，語，二少奶奶怎麼樣？”
“回關公子，二少奶奶和小柔姑娘都生不見人，死不見……”來人語聲漸低，不知該如何說起。
“啊……語嫣……”關離若頓覺五內俱焚，心痛心疼愧疚無奈一齊湧上心頭，“噓哨”一聲叫來棗紅馬。
“師父，我去了！”跨上馬，只一會兒功夫便沒了蹤影。
太陽慢慢西沉，金色的光暈繞過樹梢。從早上一直到現在，左梟雄拿著一壺酒就倚靠在梨樹下，樹葉隨風淡然的飄落。兩隻小鳥好似也懂人心，啁啾著，訴說這一夜的過往。
她曾居住的屋簷下早已焦黑一片。曾記否，小軒窗內，她淺淺而笑，生動可愛的倩影；曾記否，纖指撫琴，漫漫琴音如泉水叮咚；曾記否，她粉色霞裳，烏髮垂腰宛如仙子。如今，佳人在何方？
自己該有多蠢？為什麼就沒發現中褲上的斑斑血痕？那是她的落紅，她一直守身如玉，自己卻無端猜忌。左梟雄啊左梟雄，你真是天下最傻的傻瓜！所以，語嫣，你一定恨極了是不是？若知道這樣，我怎麼會寫那封休書？語嫣啊，你可否知道，那封休書我也是滴盡了血啊！
“咕咚”，又是一口酒下肚，眼前更模糊了。
“說，語嫣還活著對不對？她在哪裡？快說！”關離若望著一堆廢墟，心都要碎了。
左梟雄茫然的看他一眼，再次仰起頭。“語嫣，語嫣，語嫣！我把她弄丟了，弄丟了……”一個堂堂七尺男兒，就這樣在秋風中肆無忌憚的哭了。
關離若鬆開緊握的衣領，相見爭如不見，如今卻哪裡尋得見？
“你為什麼不去找她？為什麼？”關離若再次轉身，他不能原諒左梟雄此刻的把酒黃昏，萎靡不振。
“你知不知道，一個弱女子流於世間會遇到怎樣的危險？她什麼都不懂，她能去哪裡？她為什麼要走？你說啊！”關離若從沒像今天這樣痛苦，那種蝕骨的思念和灼痛讓他幾乎喪失了理智。
“我不知道！！我已經休了她！她自由了，她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左梟雄大聲的嘶吼著，從來都是取捨談笑間，可這個女子卻讓他嚐盡了失而不能的苦痛。
“你……左梟雄，你夠狠心！”關離若兩眼就要沁出淚來，以語嫣的個性決然不會自絕，那麼又是誰逼她走了絕路呢？茫茫人世間，語嫣，你去了哪裡？
街道上，人來人往。那些熟識的，陌生的面孔來來走走，關離若牽著馬見人就問。
“這位老丈您留步，請問，您可見到兩位姑娘，一個十八九歲模樣，一個十六七歲模樣。大一點的大眼，膚白，美麗些，她們，您可遇見？”老人看了看這位華服俊美的公子，搖了搖頭。
一路上，人人都說未曾見過，關離若幾乎要崩潰了。
這時，一個賣瓜果的小哥拽住關離若，悄聲說，“關公子，看你慌張的樣子，你說的姑娘可是你的至親？你為何不問問丐幫？你也有恩於他們的。”
是啊，為何不問問他們。這街市上，有什麼能夠瞞得過丐幫弟子？
關離若長長的吁了口氣，走向街角蹲著的一群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