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一錯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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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一錯再錯
第三十三章 一錯再錯
初秋是最美的季節。除了綠色，更多的是色彩斑斕的紅色黃色間或各種暖暖的色調。空氣中不是春日裡馥郁芬芳的花香，而是瓜果成熟的甜糯。
左梟雄已走了月餘，輾轉聽說，因武藝超群且帶兵有方，被晉升為少將軍。不日將會進京接旨，謝了恩就回來報喜。
老爺太太自是喜不自勝，家裡又出了個將軍，做爹孃的豈能不高興？
前兒裁縫店來人，替家裡的太太姨娘奶奶們量了尺寸，秋天來了，也該添置些新衣。語嫣替自己要了淺紫色的料子，喜歡那種淡淡憂鬱怦然心動的顏色，雖然，看起來總是淺笑盈盈。
還有就是，他送的那件披風也是淺紫色的。隨嫁過來，那件披風仍擱在紫檀木箱子裡帶了來，偶爾，會拿出來對著它發呆。仍記得那天草長鶯飛，梨花漫天，他長身玉立，目光灼灼。
如今，總會在偶爾請安或者去花園的時候，看到他的影子。他眼底深深的灼痛讓自己微微不安，究竟是什麼讓他眼神這般迷濛？不忍去看，不想去看，卻還是忍不住掛念。這種感覺就好似一把鈍鈍的小刀，在心上慢慢地割。疼，不劇烈，卻綿延。
而他的那句倔強霸道的“語嫣”也從未改過，為何就不肯叫一聲嫂嫂？
二姨娘劉婉桐已是大腹便便，臉蛋兒圓潤，氣色尚好。每天語嫣都會過來坐會兒說會子話，替二姨娘解解悶。偶爾遇到老爺在，兩個人會有一絲尷尬。語嫣也不肯低頭說聲錯，老爺自是為著周巧蓮的事有著怨尤，所以始終板著臉。
常常都是語嫣請了安，稍停一會兒，就拜別離開。
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
曾最愛這首詞中的這幾句，愛著這個寒煙，也愛著這個翠。也曾經做夢希望自己有著詞中女子的名，喚作寒煙。有這樣的名字定是飄渺如仙，不食人間煙火，極美也極幽怨的女子。最好，有著似遠山一樣的黛眉，黛眉下似笑非笑的一雙杏眼。叫翠的，是寒煙的丫鬟。
“小姐，你看……”是我的丫鬟，小柔，不是小翠。
小柔指著竹林邊石凳下一隻蹦來蹦去的小雀兒，我不知那是種什麼鳥兒。顯然，它的翅膀受了傷，幾次想飛，卻仍是飛不起來。那一對黑溜溜的小眼睛滿是驚恐的看著我們。
“小乖，別怕，我帶你回去療傷好不好？”我輕輕地伸出手，想把那小可愛捉到手裡。
就在我馬上要捉住它的時候，它靈活的跳開，我就跟著它一路追攆，直追到竹林邊。好似它也懂了我，不動也不叫就那麼看著我。
“小乖，我會帶你回去上藥，把你的翅膀養好，然後，你就可以飛了……”就在我握住它的時候，它的小尖嘴卻突然用力啄我的手，我忍了那份吃痛，沒扔掉它，卻疼得齜牙咧嘴。
“語嫣，快給我。那要多疼！你就不能心疼自己一點麼？”一陣熟悉的杜衡清香襲來，我怔住了。任由著關離若搶過那個小傢伙，那小雀兒著實欺負人，在關離若的手裡睜著圓溜溜的黑眼睛，卻不啄他。
“小柔，你就任由著小姐胡鬧，也不……”關離若真是心疼了，望著小柔想再說，卻說不下去了。因為小柔，正歪著頭看著身後的語嫣笑。
關離若迅速轉身，看到語嫣學他的樣子還沒來得及收回，見他轉身，忙捂了口，只是眼底的一抹笑意透著狡黠。
“語嫣，你在學我。”關離若又好氣又好笑，手都被雀兒咬出紫印兒來了，虧她還能笑得出。
“我沒有啊……”咬了咬脣，強忍住笑，我覺得我有些不厚道。
“真是個傻丫頭！”關離若輕輕吐出這句，也就是這幾個字將我牢牢地定在了原地。我好似記得有人對我說過這句話，說這話的人言語中滿是寵溺，是那種要星星絕對會搬了梯子去摘的慣到天上的那種溺愛。
“你是想把它帶回去療傷是不是？”一直以來只知道她的溫柔嫻雅，只看見她歌舞落花，她調皮的樣子還是頭回見著。關離若也不由得輕鬆起來。
“要麼？你來拿。”說著把手裡眼睛嘰裡咕嚕直轉的小雀兒送到語嫣面前。
“當然要……”語嫣伸手就搶。
“怕再啄了你！”關離若又縮回了手，衝著語嫣咧開嘴笑起來。他笑起來的樣子那麼陽光，有著孩子似的可愛，更有著讓人想要淪陷的悸動。
看出他在逗笑，我轉過身。“你若能救它，就把它帶走好了。”
“生氣了？呵呵……給你，不逗你了。”關離若又溫柔地說出這幾句，那雙深情到欲罷不能的眼緊緊盯著語嫣。
撅著嘴，轉過身，趕忙去搶，那小雀兒也嘰嘰喳喳叫了起來。
沒成想關離若竟還是縮回手，並順勢一帶，就把語嫣帶進了懷中。
感覺臉騰地一紅，一股懊惱湧上心頭。平生最恨騙人的人，哪怕只是小小的玩笑。要知道，這玩笑是開得起的麼？
小徑通幽，荷塘裡的荷花都已開過，高高的蓮蓬擎在水中，襯著荷葉，雖沒有盛放時美麗，卻多了一份沉甸甸的從容。
周巧蓮依著老爺，鶯聲燕語。
“老爺，您好久都沒陪我出來走走了。蓮兒都忘記上次陪我是在什麼時候呢……”
“呵呵……我也忙啊！剛去看了婉桐，這不惦記著你，趕緊就過來了嘛！”揉捏著寵妾的小手，又愛惜地在手背上拍了拍。
“老爺，知道二姐快生了，您有空就多陪陪她，蓮兒不會怪您的。”周巧蓮似是委屈的嗔言，讓左靜陽更是愛憐不已。
“還是你最懂事，我啊，沒白疼你。”左靜陽用那隻曾握過刀劍的大手，狠狠地捏了一把小妾的臉，朗聲大笑。
周巧蓮帶著老爺沿著小徑走向那一片修竹，她知道修竹後的一方空地，柳語嫣常常在那裡翩然起舞。
“老爺，您瞧，那都是誰啊？”周巧蓮指著前面一對相擁的男女。
“若公子，請你放開……”我想用力掙脫開他的懷抱，卻擰不過他強壯的臂膀。真的有點惱了。
感受到我的牴觸，關離若輕輕的放開了，眼神卻看向我起伏的胸口，那裡因忸怩，一抹雪白，我拂袖轉身。
卻撞見周巧蓮幸災樂禍的眉眼和老爺已氣得發白的臉。
“真真是傷風敗俗，家門不幸啊！”老爺氣得鬍子亂戰，跺了兩腳，也顧不得寵妾，獨自轉頭悶聲離開。
樹欲靜而風不止，這一切又能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