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魚死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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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魚死網破
只是一剎那，白落羽先一步放開清平的手，不著痕跡的小退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他雲淡風輕的站在那裡，連雨絲飄在他衣襬上都像是一種褻瀆，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那樣的男子，卻始終沒有看在清平悲傷得空洞的眼裡。
之後一路護送清平回去，白落羽都沒有開口說話，只因他知道，清平這樣的女子，任何苦難最好的安危方式就是陪著她沉默，她只是需要時間面對所有的慘淡。最重要的是，如此玲瓏剔透的女子，她內心的傷疤，不容別人窺覷。
清平自幼養尊處優，這麼淋了場大雨，當晚就病倒了，一夜高燒不止，迷糊間誰在她耳際輕嘆，扣在她額上的手一片冰涼。
清平卻一整晚昏睡不醒，只是模模糊糊間，夢裡全是那個少年的輕狂和孤傲的笑，如同危崖上展翅的雄鷹冷傲無雙，墨黑的眼眸轉過來看你，有震驚人心的力量。
就在那令人驚心動魄的眼神裡，清平一個戰慄驟然坐起來，同時猛然睜開眼，卻又被明亮的光線刺得倏然閉上眼，反射性地拿手擋著光線，再微微張開眼，指間視線模糊，在耀眼的陽光下，看到一個挺拔的男人的背影。
清平萬萬想不到醒來第一個看見的會是霍凌寒，本就頭痛欲裂，又痛了三分。覺得渾身無力，又軟綿綿靠在靠枕上。
陽光下，霍凌寒轉身，緩緩踱步走過來，帶著權貴世家子弟慣有的優雅從容，只是他多了一份大千乾坤盡在手中的泰然。那樣舉世無雙的風采，是極為讓人心動的。
清平不禁想起一樁事，宮中歷來是最規矩森嚴的地方，卻聽說每當霍將軍進宮面聖的時候，上至公主嬪妃，下至宮娥醫女，引得無數女子競相爭望，擦肩摩踵，瘋狂追趕踩踏差點出了人命。
看著從陽光下緩緩走來的霍凌寒，說不出的撩人，清平覺得那想必是真的。而這樣的一個人，原本是她的少年，她心心念念等了五年的人，現在卻陌生得可怕。心悸顫了幾下，苦澀一點一點蔓延開。
霍凌寒在清平面前一丈左右
站定，放低聲音，是難得的溫和，“我不知是什麼這樣讓你不安，但我說過，你要的，我都會給你，你不必擔心。”
見霍凌寒以為清平昨日的行為是怕他不幫瑞孫昭譽才設計的陰謀，清平勾起冷諷的笑意，“將軍這般低聲下氣卻又是為那般？清平自認福薄，當不起！”
霍凌寒無視清平話語裡的冷嘲熱諷，繼續道：“你不要同清思為難，你我約定過，等到你如願以償的時候，我們會和離，你我不過存了一個虛名，你又何必事事都要同清思過不去？”
“和離？”清平猛的抬頭，眼神濃淺遞進，然後眉眼笑著展開，聲音壓得柔柔的，“你，做夢！霍凌寒，在我有生之年，你不要妄想在你的姓氏后冠上另一個女子的名字，除非，我死！”
霍凌寒擰眉冷笑，“你這樣不擇手段想要拆散我同清思，到底對你有什麼好處呢？”
清平不明白，明明被辜負的人是她，霍凌寒憑什麼這樣氣勢洶洶的指責她？於是被激怒，聲音反而極淡，“對我沒什麼好處，只是我說過，她瑞孫清思想要的，我統統不會讓她如願！我就是見不得她好過，你又能拿我怎樣？”
霍凌寒定定的望著清平沉默了半晌，似是不再指望清平改變心意，只是不溫不火，一身孤傲站在那，彷彿站在遙遠的五年前，“清思有一支銀簪在你這，能否還給她？”
霍凌寒跳躍太快，清平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維，不解地微微蹙眉，“什麼銀簪？”
霍凌寒眸色暗深，似有氤氳，如同月夜下霧氣瀰漫的古潭，“一支一簇梅花捧月的銀簪，當年我與清思相遇的時候她戴的，我昨日聽她說，那日你問她要，便送與你了。那支銀簪，於我們意義特別，希望你能還給她。”
那日清平同霍凌寒第二次見面，人山人海里摩肩擦踵，他們擦肩而過，清平的銀簪勾住了霍凌寒的髮絲，也就此勾出了一生的糾纏。
“還給她？”清平微笑，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手腕上的玉色琉璃鐲，秀眉輕挑，不怒反而竟吃吃的笑著，“瑞孫清思的
銀簪？當日我向她要的？”
“你無緣無故為何要向她要那銀簪？莫非……”霍凌寒悠然拉長語音，眼裡寒芒一閃，“那時你就已經謀劃好，要拆散我和清思？你將她放在身邊，是不是有什麼陰謀？所有她的東西，你都要奪走，你到底為什麼這樣恨她？”
清平笑得越發明亮，像湛然盛放清雅的綠萼梅，笑而不語，只是清平自己知道，面容僵硬的維持著，下一秒就要崩潰。
所有的一切錯位，霍凌寒是這樣理智的男子，證據確鑿，已經判了死刑，便半點也不給清平證明的機會，即使再有力的證明都將變成是清平的陰謀詭計，所有的解釋都被荒蕪。
清平心若死灰，這一生再也不準備向霍凌寒說明真相，再也不要自取其辱！錦被下清平的手痛苦的用力握緊，顫抖得厲害，可望著霍凌寒她又明明櫻脣含笑，美目流盼，一笑傾城。
就在這一刻，清平清楚的看到了自己同霍凌寒的結局，那便是魚死網破！
霍凌寒一邊冷眼看她，緩緩一邊道：“衛尉……”
“什麼？”
霍凌寒徐徐道來，“衛尉掌管五十萬禁軍，緊繫帝都存亡，事關整個大周安危。你將那銀簪換給我，這個位置就送給你皇兄的心腹，這樣的生意，公主殿下覺得可還划算？”
清平的手握緊鬆開，再握緊，終究笑不下去了，慢慢凝結的笑容，像朵突然被暴風雪一下子凍住定格的花朵，“她想要我的銀簪，所以你就拿五十萬禁軍的軍權來同我交換嗎？只要她高興，你是不是就把命也送給我呢？是這樣嗎？”
霍凌寒毫不猶豫斬釘截鐵的接過，“是！”
一個字，卻是最鋒利的匕首，狠戾地刺入清平的心臟，讓她覺得要窒息了，便揚起下巴驕傲的看著霍凌寒，那個男子站在她的面前，連發絲都沒飄動一下，就給了她致命一擊，愛一個人這樣可怕。
霍凌寒居高臨下望著清平，勢在必得，一字一字，鏗鏘有力，“一支銀簪，換五十萬禁軍，我只問你，你是願，還是不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