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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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再遇
這小飯館裡的人本就不多，看那些客人的衣著打扮，大多也似是文人書生，想必是來此地寫文作賦居多。若是尋常粗人，倒是不會來這“荒涼”之地了。
“兩位客觀要吃點什麼？”小二招待地也是極為殷勤，一邊利索地倒上了茶水，另一邊客氣地問道。
蘇策自然表示隨意，梁寒霜也不知道，便按著平常的習慣說道：“就隨便上幾道你們這裡的特色菜吧，倒也不用太多，夠兩個人吃就行了。”
聽到這裡，蘇策卻是脣角勾起了一抹弧度，笑得頗有深意。
梁寒霜自然是知曉這人在亂想，便瞪了他一眼。等到小二連連答應著下去了，梁寒霜這才說道：“你這都要走了，這飯自然是我來付錢，生意人嘛，無奸不商，我辛辛苦苦賺的錢難道就給他白白坑了去？”
蘇策但笑不語，心裡卻突然升起一股失落之感，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還有幾天。這次一回去，或許日後再難相見了。這一切，可能都會成為自己珍貴回憶中的無法重演的一部分了。
“這裡還真是挺不錯的，以前我怎麼就沒發現呢。”梁寒霜似乎是看出了蘇策的不對勁，便開始找話題。
“你呀，整天就窩在那胭脂坊裡，都不怎麼出去看看，哪裡會知道呀。我走了以後，你要多讓青衣陪你出去走走，這身子也是這般單薄，我怎麼能放心呢……”原來直到了離別這般近的時候，蘇策才發現自己的話似乎是說不完一般，怎麼交代都覺得還少了那麼幾句。
梁寒霜只聽著他不停地在說，卻一直點著頭。
“你呀，可不要嫌我嘮叨，我這些話說的可都是為你好呀。”蘇策看著她一直點頭的樣子，便停下來，一本正經地“教訓”了兩句。
梁寒霜這下子可是完全繃不住了，這完全就是父母的即視感呀。這傢伙，以前怎麼還沒看出他是個嘮叨狂呢。
“好啦，快吃飯了，說這麼多話不餓嘛？不渴嘛？有什麼話不能慢慢說呀，還有的是機會呢。”梁寒霜故作輕鬆地說道，明知道可能一別再無機會，卻還是選擇不讓蘇策傷心。即便是日後自己不存於人世，哪怕是給他存個尋找的念想也是好的。
點了點頭，蘇策便也拿起了筷子。這小飯館的菜色還是真不賴，單是那荷葉雞，只看一整隻黃油油的肥雞，用碧綠的荷葉包裹起來，蒸煮許久，荷葉特有的清香早已入味，就足以讓人口水直流了。
兩人每個菜都嚐了一些，還真是不負期望，果真是好極。
愜意的時光總是過得極快，一頓飯兩人邊吃邊聊倒是也過得極快。在這小飯館裡休息了許久，就好像找到了從前偶爾午後尋一家咖啡館，和好友閒談的情景。不過礙於自己的身份，這樣的時光也是很少，卻極為珍惜。只是如今，場景相似人卻不同，那張酷似晚晴的面容卻是再也回不來了。
梁寒霜莫名地發現自己最近的感慨是越來越多了，難道是越接近死亡的日子就越愛回憶過去了麼。
甩了甩腦袋，梁寒霜還是找了話題，決定和蘇策再往這城中逛一逛，畢竟這大好的下午時光可是不能浪費了。
兩人雖對這城中不熟，可隨意地走著便也自在的很。
可是這邊的兩人雖然愜意，倒是可憐了那青衣和展鋒兩人。
這兩人愣是尋了一個早上，半點人影也沒尋到。不是說好去廟會麼呢，兩人任憑在人群湧動之中找尋了半天，可是等到廟會的人都散了卻還是沒找到。
“這公子，怕是又把我們給哄了。”展鋒最終有些無奈地說道。
青衣更是無奈，你這人，腦子也的確是反應太慢了，怎麼跟在蘇策身邊這麼久了，愣是沒學到半點呢。這都找了一早上了，現在說有什麼用。
“咱們還是先去吃點東西吧，想來我家小姐和你家公子在一起也不會出什麼事兒。等會，咱們就直接回鋪子裡等著吧。”青衣也算個有主意的，當機立斷。
從前沒跟這展鋒打過交道，現在可算是明白了，還是得自己決定了好。
至於梁寒霜和蘇策，這兩人好似是做足了玩兒盡興的打算，愣是到了月上柳梢頭，才緩緩地走入了一條熱鬧的夜市街道。
入眼，各色的彩色燈籠在四周照明，不同的彩紙折射出不同的光芒，掛在頭頂上，好似灑下一串串流蘇，好看極了。
“想不到這夜裡也是好看的很呀。”梁寒霜忍不住讚歎道，玩兒一天了，還真是有些累了，若不是遠遠看著這裡五顏六色的，分外好看，還真是想早點回去休息呢。
“嗯，這大約是晚上最熱鬧的街了，咱們就從這走過去，便回去休息吧。”蘇策也看出來梁寒霜可能是有些累了，便說道。
梁寒霜點了點頭，可是沿街的小商販的確是太多了，各色的商品琳琅滿目的，在彩色的光芒下散發別樣的光彩，讓人愛不釋手。
看到梁寒霜的目光被這些小玩意兒吸引了過去，蘇策忍不住輕笑，也陪著過去了，終究還是女孩子的心思呀。
“老闆，這個，這個，這些，我都買了。”鮮少見到這樣的梁寒霜，蘇策也秉持著一貫來的大方。
梁寒霜微愣，卻也沒有拒絕，只有在這人的面前，好像自己偽裝的可以是最少的。一開始倒不是因為信任，只是總是被這個逼得無奈了，不得不顯了“原形”，可後來卻成了一種習慣。
待到月亮滿滿當當地照亮了整片天空，揉進了皎潔的光芒籠罩這片大地，兩人才慢慢地踱步回去。
一路不過是說說笑笑，卻是別樣的輕鬆。
只是，突然，梁寒霜的目光微愣，那個熟悉的身影，難道是？
堅毅的側臉，目光柔和而遙遠，卻盯著樓上那處已經暗了的房間，似是有滿腹的心事無從寄託，讓人沒來由地心裡一抽。
梁寒霜這才不得不記起，今日是十五。
“既然來了，怎麼不進去坐坐？”梁寒霜硬著頭皮，走了過去，說道。
他的臉色比昨夜好了一些了，卻依舊是憔悴。
“不了。”有些喑啞的聲音傳來，全然不似平時的低沉渾厚。便是這個人站在眼前，梁寒霜真的無法把他同那個至尊寶座上冷血的男子聯絡在一起。
“夜裡還是有些涼的，你穿的單薄，進去吧。”終究還是有些不忍，梁寒霜開口說道。
墨炎涼頓住了原本要轉身的步子，便應了梁寒霜的話，只是這一回身，他才看清楚旁邊暗處的那個影子原是真實存在的。
手中的拳頭握緊，竟然是他？
梁寒霜回頭，脣邊不自覺染上了一抹笑意，“你傻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趕緊進去，先把東西放著去。”
這樣的語氣，真的是那個逆來順受的梁寒霜麼？墨炎涼不禁在心裡問自己，究竟是自己哪裡錯了呢？
原來，終究又是一個無情的。
“告訴我，你所愛之人是不是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反應，墨炎涼便一把握住梁寒霜的手腕，面容也開始浮上了憤怒之色。
“這與你何干？就算你是唔使國的君主，難道還能強人所難不成？”就在那一瞬間，梁寒霜幾乎是下意識地覺得他還是對梁寒霜有感覺的，可惜，既然已經做出的決定，又怎麼能再更改。
墨炎涼一愣，待到回神過來卻發現手中卻已經這剩下冰冷的空氣。
蘇策“奪”回了梁寒霜的手，已經緊緊地把她護在了身後。
“我們回去。”是肯定的語氣，並沒有半點猶豫，直接就拉了還有些愣住的梁寒霜進了屋內。
屋外的人影被月光拉得很長，單薄的長衫不過才幾日就顯得有些大了，微風拂過，吹起的衣袂卻盡是憂傷。
“連你也永遠都不屬於我了麼？”脣畔微動，只輕念，卻是無盡的哀傷。
或許，連他自己也沒感覺到語氣中的哀傷究竟是為了何人？所謂的堅持，已在慢慢變味，而他卻渾然不知。
“不，你一定是屬於我的！”眼前浮現的一張張面容或許讓墨炎涼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了，可是這種堅決卻是更多地佔據了他的腦海。
樓上，依舊沒有半點光亮，可是那牽念的眼神又是如何能隨便割捨？
翌日。
正是清晨的好時光，可梁寒霜還未來得及欣賞，便已接到了一封邀請函。
“小姐，這是皇上派人送來的。”春蘭一見梁寒霜下來，便趕緊把早上發生的事情簡單地交代了一下。
“可曾說了什麼其他的麼？”梁寒霜眉頭微皺，心下卻覺得有些奇怪。
“不曾，只是說了讓把這東西親自交到小姐手上即可，還囑咐了說是讓小姐一定要赴約。”春蘭一板一眼地答了那人所說的話。
梁寒霜點點頭，有些訝異地拆開來。還以為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原來不過是個請柬。只是，她早已以梁文的身份將墨炎涼給開解了一番了，按理說，他有皇后就夠了，何苦再來找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