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識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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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識破（上）
藉著得了傷寒容易傳染的由頭，梁寒霜也算是在這青霜殿中休閒了兩日，倒沒什麼人來打擾。
又或許是因了這剛入了八月，竟然成日地陰雨連綿起來了。天氣不好，或許人也懶得動彈了，所以這段日子後宮之中看起來可謂是一派平靜。
但這底下的風起雲湧，也恐怕只有置身其中的人才能知曉它的殘酷與恐怖。
“小姐，出事了。”青衣頓步進了屋子，髮絲上明顯還沾染上了點點的雨水，一看便是從外面才回來了。
梁寒霜停下了手頭上的動作，轉身示意她繼續說下去，若是自己猜的沒錯，怕是有的人已經開始行動了，而那佩兒則是首當其衝。
“今個兒我聽小廚房的管事嬤嬤私下裡說佩兒這兩日得了傷風，一直高燒不斷的，藥也一直吃的就是不見好。”青衣方才聽到了這些話還覺得自家小姐是神機妙算，本想著去佩兒那裡看看，可是還未來得及敲門便已瞧出了不對勁。
大約這天色昏沉，又將近傍晚時分了，下人房間處點燈也不多，直直地望去，難免會有一種昏黑的感覺。青衣本就是走江湖的女子，哪裡會害怕這些，可是在下一刻她卻嗅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一個閃身便躲進了一個暗處，那雨絲點點地滴落在自己的身上，冰冰涼涼的感覺直沁入心脾，彷彿是在時刻提醒著自己提高警惕。
一道黑色的身影不過是幾個閃身就已消失不見，再難讓人抓到什麼痕跡。青衣心中便有些警覺了，這個人的武功絕對不在自己之下，或者是比自己還要高出許多來。
難道，只是對付佩兒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宮女也值得派出這麼強大的高手嗎？
等到青衣將自己的所見所聞詳細地敘述給梁寒霜聽了之後，梁寒霜的臉色也有些不對了。青衣的想法也是對的，若只是對付佩兒這麼一個小宮女，哪裡需要派的上這種高手，那便只是有一個可能了。
佩兒不過是一個助力罷了，恐怕最後想要對付的還是自己吧。
只是，目前的局勢仍舊不明朗，她一時也難以猜測到對方究竟想要做什麼。
“現在敵暗我明，我一時之間也想不到什麼，倒是你平日出入的時候都要小心一些，也要多盯著一點兒小廚房和佩兒那邊的動靜。若是真的要下手，怕是也只能從那裡下手了……”梁寒霜在心裡簡單地分析了一下，便叮囑了青衣幾句。
這些人若是想下手，恐怕也不會直接衝著自己來，往往先從自己這宮中的人下手才是最有效的，所以不得不防。
青衣點了點頭，心裡也知曉了這事情的嚴重性。以前在宮外那些人大不了也就是給胭脂坊的生意上使些絆子，或是派了殺手，那都是可以應付和防範的。
而現在處在這深宮之中，就好像是四周都是無盡的湖水，只漂浮在小小的浮萍上，若是不緊緊地抓住，很有可能被人從四面八方攻擊，而且一旦掉落，很難翻身。
“咱們去看看惜朝公主。”在窗臺處停了許久，雨勢已經漸漸地小了，只是那屋簷上掉落的水依舊如絲線一般，連綿不斷，而後便在地上砸出一點小小的水花，旋即卻又歸於平靜。
“小姐，這天色已晚了，您身子又不好，再說了，皇上怕是也不同意您在這樣的天氣裡出去走動啊……”青衣雖然知曉梁寒霜是有什麼事情才會這會兒去找墨倩染，但是一想到自家小姐那本就單薄的身子，如今又是染上了風寒，青衣可是怕她再著涼了什麼的。
梁寒霜擺了擺手，她自己的身子她也是知曉的，那傷寒早就好的差不多了。
“也無妨，咱們悄悄的去吧。有些事，還是得弄清楚為好。”這幾日梁寒霜雖然是一直呆在了青霜殿裡，但並不代表她就對後宮之中的事情全然不知了。
在經過了前幾次的教訓之後，梁寒霜當然是長了心眼的了，早就安排了人暗中觀察了。
據那眼線傳來的訊息，今日晚晴私下裡見過一回墨倩染，然後墨倩染便就去拜訪了皇后。雖然打著的由頭是皇嫂賞賜了一些東西，所以墨倩染前去謝恩。
但這可是瞞不過樑寒霜的，這個墨倩染的心思還真是有些深沉的，恐怕只和自己合作還不夠，還想著要拉攏皇后。看來，自己猜測的半分也沒錯了，墨倩染要對付的人十有七八就是太后了。
兩人倒是去的也快，本就走了偏僻的道路，再加上一路上人本來就少，自然更是沒人注意到她們了。
而墨倩染在一聽到宮人稟告梁寒霜來了之後，雖心生疑惑，但還是讓人進來了。
燈火綽約，紅衣少女端正坐與燭光之下，凝眉深思，只盯著手上的玉白的鐲子，眸光卻又望透了什麼一般。
梁寒霜只一吭聲，墨倩染倒是笑臉相迎，直接免了禮不說，還讓她坐下了。
兩人的視線輔一對上，墨倩染便不著痕跡地移開了去，只笑著說話，“梁姐姐近日身子不適，皇兄也不許我去打擾你，我還以為姐姐要忘了倩染了呢。”
都說著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梁寒霜只一看，這少女的雙眸已比從前更多了幾分精光和算計，如今也只能尋到從前任性與單純的半分影子而已了。
看來，這皇宮還真是讓人進步最快的地方。也是至此，她便更肯定了墨倩染心中有所圖謀，而且十有七八
是瞞著自己的。
“這是哪裡的話，這幾日實在是身子憊懶，太醫也囑咐了靜養呢。奈何我偏偏是個活潑的性子，如今才一好便趕著來公主這裡湊湊熱鬧了。”雖然很不習慣這種無故的寒暄和親暱，可既然墨倩染都做了全套，那自己自然是該先配合著，以觀後效。
墨倩染的目光淡淡地掃過了梁寒霜的臉頰，那如清蓮一般的面容依舊是波瀾不驚，看不出半點的變化，讓人捉摸不透。
起初在她來的時候，墨倩染的心裡是有點兒懷疑的，可是現在看她的神態自若，連墨倩染自己也分不清楚這到底是裝的還是真的了。
“梁姐姐可沒忘了答應過倩染什麼吧？”既然方才的方法行不通，那墨倩染只好換一種方法來試探了。
可這些稚嫩的手段在梁寒霜的眼裡自然算不得什麼，說到底她也是從十三四歲的年紀看著這些一點點地成長起來的。到如今的這幅模樣，其中修煉過程的艱辛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這個自然，公主能記得的我自然記得。”素手拂過面前的白玉杯盞，目光只稍稍停住在墨倩染臉上片刻，旋即便又專心地看著自己手中的東西。
墨倩染只覺心裡一個咯噔，原本她以為自己這事兒是可以瞞過樑寒霜的。卻沒想到，從前的她遠遠和自己想象的不同，或者說梁寒霜只是一直不肯把自己的真實實力展示於人前罷了。而如今，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她整個人的氣場都有些變了。
以前，墨倩染只覺得她很有手段有智慧，是個難對付的女子，可如今卻只能感覺到她周身的那股神祕的氣息，只讓人覺得她藏得太深，隔了重重的迷霧，讓誰也看不清。
“倩染自然記得。”墨倩染抿了抿粉色的嘴脣，手心卻已冒出了點點細密的汗珠，甚至是連那帕子上有顯得有些許的黏糊了。
“天色已晚了，寒霜也不打擾公主就寢了，還是改日再來好好拜訪吧。”既然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那梁寒霜自然沒有逗留的理由了。
其實，現在的局勢已經稍有明朗了，那個隱藏在暗處的敵人應該不會是皇后了，所以說若墨倩染真心要跟她結盟也沒有關係。
但畢竟晚晴的事情在自己心裡還是個疙瘩，既然墨倩染先同自己合作了，那也就該注意一些，若不加以提醒，怕是她將來做出什麼事兒反咬自己一口這可就麻煩了。
墨倩染雖仍舊是笑語盈盈地送了梁寒霜出去，可在梁寒霜走了之後那臉色可就憋不住了。怎麼自己籌謀了這麼久的事情，還是被梁寒霜給一眼看穿了！
“公主，您莫要著急呀。”翡翠看著墨倩染的臉色變黑，便趕緊安慰道。她是墨倩染的心腹，所有的事她也是知曉的。不得不說，這個梁寒霜的確很深不可測，但這也不排除她方才是在做戲糊弄公主罷了。
好在，公主到底也沒露出什麼不對勁來，料想她一時也尋不出什麼來。
“公主，您想想，既然梁寒霜此番來只是說了這麼幾句話就什麼也沒做，您何必自己先亂了陣腳呢。或許，她還什麼都不知道呢，只等著咱們主動承認呢。況且，咱們只說了跟她合作又不是一輩子都綁在了一起了。”到底是比墨倩染年長了許多，翡翠當年跟在孝德太后身邊也是看多了這樣的勾心鬥角，所以想得事情難免比墨倩染更細緻了一些。
墨倩染一聽也有道理，便不再多想，心中卻還是想著日後要多多提防這個梁寒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