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亡靈旋律（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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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亡靈旋律（6）
夏梨告訴連翹去魔界第二十一層最直接的辦法，便是從鏡海里游上去。鏡海是環繞著每一層的海域，因為魔界特有的磁性而呈現出蜿蜒向上的形態。好在家裡還剩一些海珠，連翹入海之前都會吃一顆，繼而由鯊魚珊瑚載著，兩人不斷的向上游去。
鯊魚珊瑚。連翹記得，她是卓陌的姐姐，既然卓陌有人的形狀，她也應該有才對。可是連翹一直都沒有看到她幻化成人形。如果一開始不知情，連翹就以為它只是一頭鯊魚而已，更何況她也從未說過話。
路程並不近，鯊魚珊瑚遊了近十個小時，才來到魔界第二十一層。
這裡是二十一層的外圍，鯊魚輕輕浮出海面，將連翹送上了岸。
“沒什麼人呢……”連翹環顧四周，雖然依舊是黑紫色的天空，但四周顯得很清冷，幾乎看不到什麼人際。
“在往前走走，就到煉獄了。這裡是煉獄的外圍，一般來說不會有人。”
很空洞的聲音，從鯊魚的身體裡傳出來，連翹驚訝的看著她——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她說話呢。
“我就先告退了，連翹姑娘。”鯊魚做出疑似點頭的動作，繼而鑽入了水裡消失不見。
連翹有些擔憂的看著冰藍色的海面，夏梨和珊瑚如果要來煉獄的話，相對來說會比較困難。而且連翹事後一定要施法，送她們兩個進入輪迴。否則便會灰飛煙滅。
連翹一個人朝煉獄走去，因為知道接下來要面對什麼，所以她並不是很害怕。反而，更多的是好奇。
風勢變大，黑紫色的天空出現了漩渦，彷彿要把天地都捲進去。前方便是用石頭鑄造起來的高牆，隱隱約約的，連翹彷彿看到高牆的最頂端，有一男人立在上方。
他背對著連翹，看著圍牆的裡面，因為這面牆，連翹並不看到裡面的樣子。
連翹迎風而行，走到高牆下方的時候，抬起頭看著頂端的男子。狂風拉扯著他黑色的風衣和雪白的長髮，可男子卻像是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喂！！！——”連翹把雙手放在嘴邊，大聲喊道：“聽得到麼！？”
男子微微側過頭，連翹看到他這個細微的動作，便知道他聽到了，“我上去好麼？”為了安全著想，連翹還是先問一問他。
“隨你。”瞬玲滅沒有太多的功夫理會她。
連翹心裡一樂，往後退了好幾步，然後猛地前衝，藉著發力而一口氣踩著高牆衝上了上去。站到瞬玲滅的身旁，她微微喘氣，卻又笑著說，“你昨晚都沒有回去，怎麼了呢？”
“我話先說在前面。”瞬玲滅沒有理會她，而是說著自己的話，“等下的戰鬥中，你要是拖我後腿，我第一個殺了你。”
“……”連翹的笑容慢慢隱去，她撇撇嘴，“切。”
是啊，戰鬥，她知道。
昨晚夏梨就已經跟她說了……所以她們才來的嘛。她們的目的，就是為了阻止這場戰鬥。
但是夏梨並沒有跟她說原因，因為時間的問題吧，畢竟這件事情行動越快越好。連翹看向煉獄的裡面，因為圍著煉獄的牆非常高，連翹幾乎看到了煉獄的全部面貌，一排排的鐵牢整齊排列著，在遠處有一座黑色的鐵塔，裡面似乎也是關押犯人的地方
幾乎每一扇鐵門前，都站著兩個把守的魔兵。除此之外，還有許多組隊的巡邏來回走動，看上去很嚴謹的感覺。
“哪，我說……”連翹的身體朝瞬玲沒身旁靠了靠，“戰鬥到底是因為什麼啊？”
“什麼因為什麼？”
“就是……卓陌啊，卓陌，他要來？”
“嗯。”
“來找你決鬥麼？”
“你知道還挺多，是他告訴你的吧。”當然，瞬玲滅口裡的“他”，指的是白天的卓陌。
連翹微微一笑，沒有去澄清，只是好奇的問道：“這些人都是俘虜和叛徒，你怎麼會留他們到今天？”
“你不覺得與奪去生命相比，關押至死才是最殘酷的懲罰麼。”
“……”生命與自由，連翹怔了一會兒，才不得不嘆氣，他說的是對的，死也許只是解脫，唯有關押才是終生的折磨。“對了，有沒有隱祕的地方，我要換衣服。”連翹將自己肩上的小包裹取了下來，抱在懷裡。
“換衣服？”瞬玲滅斜視了她一眼，“你特地跑來就是為了換衣服？”
“當然不是啦！我沒那麼閒的好不好！快告訴我地方啦，晚了就來不及了。”連翹催促道。
“鏡海吧。”
“……鏡海？”那不是她上岸的地方麼！“這裡面不能麼——”連翹是從鏡海走來的，雖然路程不算太遠，可是眼前的更近不是麼？
“那你自己在一個全是男人的煉獄中找一個隱祕的地方吧。”
“……”
連翹抱著包裹，背微微弓起，“好啦，我知道了我去鏡海。好麻煩……”連翹說著轉身，飛下了高牆，朝鏡海走去。不過，她的臉頰卻是帶著微微的紅，因為她知道自己要換的衣服……其實在家裡就可以換的，只不過連翹不想一路上會一直被人圍觀，所以裝在包裹裡帶了出來。
可是，剛走了一半的路，連翹就發現身後瞬玲滅的氣息急速逼近。幾乎只是一眨眼的時間，瞬玲滅從她的身旁一閃而過，衝向遠處的鏡海。
與此同時，鏡海的波浪翻然大起，冰藍色的海面漸漸變成了深紫色，形成一個超大型的漩渦。
連翹小跑了一會兒，卻又不敢靠近，身子慢慢朝一面大的磐石靠去，想要先看看這裡是發生了什麼。
瞬玲滅面不改色的站在鏡海邊緣，看著漩渦漸漸突起，形成一股海面的龍捲風。
這麼近距離的看著海面的變化，連翹不得不感慨大海的力量，那是一種可以吞掉整個世界的感覺，人類在大海的面前，是那麼的渺小。
後面又有一大批的魔兵跑了出來，數量之多讓連翹幾乎覺得這是看守煉獄全部的人。為首的魔兵跑到了瞬玲滅的身後，站定身子說道：“左護法大人，您要求的事情我們已經全部準備妥當！”
“派一個人去點燃炸藥，其餘的人，火速撤離。”
“是！”
點燃……炸藥？連翹的視線跟著一個離開隊伍單獨行動的魔兵，看著他朝煉獄的方向跑去，那裡關押著三百年前戰敗的俘虜和魔界的叛徒……該不會？！連翹瞪大眼，該不會瞬玲滅準備用炸藥轟平那個地方吧！
周圍的空氣突然變得很壓抑。
連翹用手壓住胸口，這種感覺，很不好受。她抬起頭朝海面望去，一個人影緩緩出現在漩渦之中。
墨綠色的長袍，茶色碎髮，以及一雙充滿腐朽氣息的雙眸。
自他出現之後，海面漸漸歸於平靜。
“瞬玲滅，你可知我為何而來。”卓陌站在海面上，眼裡閃過一抹邪佞不羈的光芒。
“我會讓你長眠於這片大海。”
“我會讓你陪我一起下地獄。”
兩人同一時間說道。
“……噢？看來你是想殺了我自己獨活。你忘記你的承諾了麼？”
“等魔尊大人一統蒼無之後，我的命便是你的——這是三百年前給你的承諾。”
卓陌眯起了眼睛，他的身體散發著屍體般的噁心氣體，這讓他漂亮的臉蛋染上幾分詭異。“你記得就好。”
“我把命給你的前提，是魔尊大人一統蒼無。”
“所以呢？”卓陌的聲音低沉且帶著隱隱的怒意。
“我現在沒有死的資格，所以這片大海，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呵呵呵呵呵……”卓陌低聲的笑了起來，“說來說去，你還是不願意以死謝罪！！”
“不。”面對已經準備攻擊的卓陌，瞬玲滅緩緩拔出劍，“如果我沒有在魔尊大人的巨集圖大業中死去，那戰爭結束後，我便自刎於夏梨墓前，絕不苟活。”
夏梨！
連翹驀地睜大眼，瞬玲滅和卓陌的這段對話……她雖聽得清楚卻有些地方不明白，現在能確定的是，瞬玲滅似乎欠夏梨一條命。看來戰鬥是不可避免了，連翹趕緊匍匐著身體朝鏡海移去，趁沒人注意悄悄地入了海。
她還是先換衣服吧。
話說回來，夏梨和珊瑚也應該要到了。這卓陌竟是比想象中來得更早！現在還沒天黑呢，他不應該是這幅樣子啊……暗黑卓陌，只有暗夜降臨才會出現才對……可是、外面站著的那個卓陌，的確不是白天那個一大早就來向自己請罪的卓陌……
“你就那麼高估自己的能力麼，左護法大人？”
“……”瞬玲滅沉默的看著他。
“我是無法殺掉你，可是現在的我，至少可以打得你爬不起來！”
“……”
“就算我死了也無所謂……呵呵呵呵……你不要忘了，煉獄之中關押著三千俘虜，他們都恨你入骨……明明只要殺掉就好了，你卻是囚禁了他們三百年！他們一個個，都恨不得吃你的肉，恨不得你立即下地獄！所以我只要拼掉這條命，剩下的，交給他們就好。”
“是麼？如果我告訴你，你煉獄之中的三千棋子已經被我殺了呢？你還打算靠什麼殺我？如你所言，我最多傷到爬不起來，而你，只有一條命。”
卓陌滿臉的錯愕。
瞬玲滅的眼裡閃過一抹悲涼。
“對我來說，死在你手上是最好的解脫。”
“……”
“可是面對如今的魔界，我怎麼能去死？魔界還需要我的力量，我怎麼能去死？！”
“……”
“你不是一直問我這把劍的最大能量是多少麼，今天我就展現給你看——要好好的看著，卓陌，這是我最後一次傳授你法術。”
卓陌的面色如死灰一般。
卻漸漸地，笑了起來。繼而變成哈哈大笑！——“瞬玲滅！你真以為你算到了麼？！我剛才的表演不錯吧，你真以為我是害怕了麼？我告訴你吧，煉獄的三千俘虜一個都沒死！！你若不信，你就看看你的身後！！——看看你的身後，正朝你走來的死亡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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