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亡靈旋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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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亡靈旋律（1）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迴雪……”
頭皮有些發疼。
連翹一手搭在自己的額頭上，搖了搖有些暈乎的腦袋，緩緩睜開眼。
眼睛所觸及的地方，全是冰藍一片。她自己卻是躺在一個用珊瑚做成的大**，放眼望去，除了珊瑚和海水，再看不到其他的東西。
可是，隱隱約約的，連翹總覺得有人在唱歌……但當她細細聽時，聲音卻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連翹抬起頭向上看去，什麼光也看不到，看來海底離岸上有著很遠的距離。她記得，瞬玲滅在回答了她的問題之後，就離開了鏡海，而這之後、這之後……回想起剛才的事情，連翹的疼傳來陣陣的疼，一時之間竟什麼也想不到，似乎她一睜開眼自己就莫名其妙的來到了海底。
——嘛，也沒事，反正她的手腕上有鐵鏈，只要順著鐵鏈……
“呃……”連翹愣愣的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右手腕，又趕緊看了看左手腕——什麼都沒有！
鐵鏈呢？！
連翹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一睜眼就來到自己從未來到的世界，帶路的瞬玲滅又不在這裡，她要怎麼辦？……
“那個……”弱弱的的聲音從旁側傳來，連翹轉過頭，就看到自己的珊瑚床邊不知何時立著一個人影。來人背對著海水蠟燭，逆光而站，這讓連翹看不清他的模樣。不過就個頭而言，似乎比她高了那麼一點點。
“你……”連翹略顯遲疑，她看了看整體很暗的海底，嘗試著說道：“你能多點幾根蠟燭麼？”
“……當然可以。”話音剛落，連翹就發現冰藍的海底猛地一亮，藉著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光，連翹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樣——
纖瘦的身材，茶色碎髮，比天空還要清澈的雙眸。
哎？……竟是一個非常漂亮的，男孩子？看起來也不過就十五歲左右吧……
“是你把我帶到這裡的？”
少年怔怔的看著連翹。
他的面頰很快染上一抹緋紅，晶亮的薄脣微微抿住，聲音細不可聞：“姐姐，你……嗯……嗯……”
“嗯……？”連翹好奇的瞅著他，不知道他想說什麼，看來是個很容易害羞的男孩子啊。連翹淡淡的笑了一下，“沒事，有什麼就說什麼，別怕。”
“姐姐……我覺得……你很好看……”
“呃——”連翹驀地愣住，這這這，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誇她好看！哎呦，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連翹呵呵笑了兩聲，揮手道：“你這孩子太可愛了，呵呵。”
“所以我就情不自禁的……把姐姐帶下來了。”
“……”連翹的動作有點僵硬，這、這種理由……
“海里就我一個人，我很怕。”
“就你一個人？”整個鏡海這麼大，難道真沒有孕育出別的生命麼？
“嗯……”少年點頭，突然又搖頭，“不、不對，還有珊瑚。”
“珊瑚？”
“嗯！”提到這個人，少年似乎很開心，他看著連翹歡喜的說道：“珊瑚是我的姐姐，你知道麼，她跟你長得很像！”
“啊？”連翹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遇到過一個跟自己很像的人，突然覺得很好奇她會是什麼樣子——不過，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這個男孩才會覺得自己好看吧？畢竟跟她的姐姐長得很像嘛。
“我的姐姐，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子——你與她相比，差不了多少呢！”
“這個……”這個男孩子是在誇她吧？
“走，我帶你去看我的姐姐！”少年說著，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拉著連翹手腕，朝遠處跑去。
到處都是珊瑚。
像迷宮一樣，如果連翹是自己過來，她一定摸不清方向。
可是少年卻很熟悉的帶著她繞過一個又一個珊瑚，離出發的地方稍微有些遠，不過總算停了下來。
少年伸手指著遠處碩大的山湖上坐著的姑娘，問道：“怎麼樣，好看吧？”
連翹順著他的視線過去，一下子錯愕了！
比人要高好幾倍的大珊瑚上，坐著一個跟她年紀相仿的姑娘，她有著一頭雪白的長髮，帶著微微的卷，在背後隨著海水輕輕飄搖。
女孩只是一個背影，可是卻足以讓連翹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因為——魚尾！女孩的下半身，竟然是藍色的魚尾！那麼純粹的藍，就跟著海底冰水一般，彷彿已融為一體。
人魚……
女孩美麗的背影倒映在連翹的眼裡，她竟然見到了童話中的……美人魚……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迴雪……”
渺渺之音從海里傳來，連翹知道，是那個女孩在歌唱。
這是她一生中聽到的最美的聲音。
就像是一望無垠的沙漠裡零星傳來的駝鈴聲，帶著對生命的希望。怎麼一個人的歌聲，可以如此動人？
“遠而望之，皎若太陽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女孩唱的忘情，絲毫沒發現身後多出的兩位聽眾。
至始至終，她都沒有轉過身來。
“怎麼樣，好看嘛？”少年在一旁心急的問道，因為連翹從來到這裡開始就沒有再說話。
呃……連翹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她連人的樣子都沒看到好嘛，不過不想讓他失望，便點了點頭道：“好看。”
“那是！我姐姐可是這世上最美的女子！”少年得到期望的答案，很滿足的笑彎了眼。
不過，連翹卻又突然發現，珊瑚上不止坐著一個人魚，還有一個……
唔，那是什麼？連翹仔細的看了看，想起電視裡的畫面，驚訝道：“鯊魚？”
“什麼？”
“那個……那個鯊魚……那裡有個鯊魚。”
個頭跟人魚差不多大，一開始似乎是在珊瑚的下方，因為人魚的歌聲太動聽而以至於讓連翹沒有注意到，現在她可是看到了，那個緩緩從下面游到珊瑚上面，最後和人魚並肩而坐的鯊魚！
不過她們的樣子看起來很親密。
少年的眼裡一直掛著笑意，他點頭道：“對啊，我姐姐，好看吧？”
“……”連翹的腦袋一瞬間短路。
“我姐姐可是魔界的鯊魚女王哦。”
“……”
“她很厲害的，又厲害，又漂亮，是我最崇拜的人。”
“……那個，你剛才……”連翹打斷了他，“你剛才說，我長得像你姐姐？”
“嗯！簡直一模一樣啊！”
“……”因為之前被人誇“跟世界上最美的女子長得很像”時而產生的興奮一瞬間全部崩塌，連翹轉過臉默默的流淚，哪裡像了哪裡像了哪裡像了？！……她是人啊，而對方是鯊魚，她們怎麼可能會像啊？！
唯一的像的，就是她們都是雌性吧……啊不對！——是她們都是女生啊！！難道這就是少年嘴裡“你與她相比，差不了多少呢”！——這明明是差了不止一點半點吧他到底怎麼看的啊！！！
“那、那個人魚，她是誰呢？”比起少年的鯊魚姐姐，連翹對那個只能看到背影的人魚充滿了好奇。
“她？她是我姐姐的主人……夏梨。”
夏梨。
脣齒間充盈著這個名字的香氣，連翹再抬頭看了眼那如夢幻般的背影，她的確配得上這個名字。
連翹嘆了一口氣，人魚啊，竟真的出現在眼前了……雖還未看到正面，卻已經覺得美極了……等等，連翹突然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
之前因為看到人魚心情太吃驚，現在緩了下來，倒是注意到了一直都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看著遠處碩大的珊瑚上相依而坐的人魚與鯊魚……連翹震驚的張大嘴，指著她們道：“她們、她們是——亡靈啊！！”
身體猛地被人撲到在地，連翹錯愕的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男孩，他清澈的眼神變得陰暗許多？
“閉嘴！姐姐她才不是亡靈！姐姐是活著，活著的！”
“……”連翹呆呆的看著他，似乎對於這件事情他很忌諱，可是，身為沐家的驅鬼師，連翹可以拍著胸脯說，那兩位女子絕對是亡靈。她們的身上，沒有一絲一毫活著的氣息，顯然已經死了很久很久……“她們……”
“不是不是！！！——”少年突然變得激動，他壓低身子瞪著連翹的眼睛，大口喘氣道：“收回你的話！——我的姐姐不是亡靈！！！！”
少年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已經過於危險，連翹深吸一口氣，攤開雙手笑道：“我是在跟你開玩笑呢，你當真啦？”
“呃。”少年的身體微微放鬆，他看著連翹，“開玩笑？”
“對啊，她們那麼好看，怎麼可能是亡靈嘛。”
聽到連翹這麼說，少年才從她身上挪開，臉蛋微微泛紅。
又變回來了之前單純可愛的樣子啊。
連翹臉上雖笑著，心裡卻在想，這個男孩子情緒如此不穩定，剛才不算爆發的爆發，她明顯感覺到他的靈力勝於自己……他很危險，萬一情緒收不住……
還是要儘快到陸地上才行。
“對了，你認識瞬玲滅麼？”
“……他是魔界的左護法，沒有人會不認識吧？”
“呃，我的意思是，你跟他關係好麼？”
少年突然沉默了下來。
連翹看著他，怎麼，有內幕？
過了好久之後，少年才開口，“他是我的主人。”
瞬玲滅是他的主人……連翹怎麼都沒想到，他們竟是這種身份！這個漂亮的男孩子，會喊瞬玲滅“主人”，某個畫面在連翹的腦海裡閃過，她呵呵傻笑兩聲，別怪她啊，這個男孩子跟瞬玲滅站在一起正好是一受一攻嘛，也難免她會想歪啦。
“總有一天，我會超越他的！”少年突然堅定無比的說道，有點像發誓。
“超越他……這是你的夢想麼？”
“嗯！這是我的夢想，絕對不會改變的夢想！”
“那我能不能問一下，瞬玲滅他的本體是？……”
“鯉魚。”
“鯉魚哦！”連翹抬起頭驚呼道，她實在是想不出瞬玲滅變成鯉魚的樣子，畢竟鯉魚給人的感覺是富貴靈動，可是瞬玲滅……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吧……
不過想想，之前在花家寨的時候，雖然法力被封還是感覺到瞬玲滅在水中的靈活，現在再回想才覺得那也是理所當然。
“那迦洛呢？他的本體是什麼？”連翹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