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一個時代的結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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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一個時代的結束（3）
九街狼頭老大梁看死了，這個訊息像是火燒燎原，兩天之內，附近道上混的人都知道了。第二天，紛紛有人過來祭奠。
因為有一杆槍在，陳志南和其他兩個堂主都不敢怎麼樣，我毫無疑問就成了看哥喪禮的主事人。
陳志南在鬧，其他的兩個堂主也在鬧，現在看哥死了，整個狼頭能真正壓得住他們的，那就沒人了。我雖然說是二把手，那也是在看哥提攜下的二把手。
我看得出來，陳志南想當老大，不僅是他，就是龍三和李二狗，這兩個堂主也想做老大。他們對看哥的死，甚至有一種欣喜，因為看哥一死，他們就有機會上位了。
看到這種情況，一種深深的無力，在我心裡面萌芽。看哥一生義薄雲天，鐵膽忠肝，十幾年過來，做到他幫主這個位，也沒有拋棄原則，依舊把兄弟放在第一位。然而他到頭來，把他真正當兄弟，也就只有寥寥幾個而已。
幸好有王志這個不知來路的保鏢在，不然的話，狼頭肯定是亂成一團糟，沒人能夠主持大局，讓道上的人看笑話了。不過這下真要謝謝潘曼香，不管她以前多麼地無理取鬧，這一次她出了不少力，確實是讓我好感大增，改天有空了，請她吃一頓好的。
陳德明來了，他一身嚴肅的黑西裝，高大的身體擺在那裡，對人是一種震撼。
他走到看哥面前，把手中白花放到看哥胸口上，長長一嘆，“唉，你怎麼走得這麼早？我都還沒和你打架呢，以前鬥了這麼久，都沒贏過你一次……你一路走好，下去之後，別這麼好鬥了。”說完，他搖頭再一嘆。
白衣妖男也過來把白花放到看哥胸口上，只是他沒有說話，深深地望了看哥幾秒，然後很認真地鞠了個躬，就退下了。
接著，有好多道上混的人來給看哥送花，說兩句話。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看哥在道上的名聲這麼大，有這麼多人認識他，佩服他。
誠然，看哥是道上這麼多老大之中，最窮的一個，他的錢很多都分給兄弟了，不像其他的老大一樣，榨手下的份量來利益自己。唉，其實嚴格上來說，看哥並不是一個合格的老大。
這一切都是在安靜有秩序進行，來的人都很尊重看哥，沒有怎麼粗言粗語。試想也是，像陳德明這樣的人，也佩服看哥，像張三北這樣的人也怕看哥，還有什麼人會不給看哥面子？
不過我也看出來了，他們對現在狼頭沒抱什麼希望，都搖頭嘆息。
守夜三天之後，看哥蓋棺，被運去火化，徹底與這個世界斷絕關係。
看哥孤苦伶仃，沒有親人，我化身他的弟弟，幫他完成整個葬禮。
下雨了，又是綿綿的雨，偶爾刮一點微風，幾百個人，在墓地山頭上集中，好幾十輛車，一路開過來，場面浩大，給足了看哥的面子。
看哥應該會開心吧，有這麼多人來送他，也算是死後留名了。
曹翔好許多了，他站在我的身邊，臉色十分不好看，看哥的死，對於他來說，也是一件傷心的事。
已經沒有人哭了，都變成了沉痛和寡言，靜靜地給看哥送終。
有一種人，死了，但是他永遠活在別人的心中，毫無疑問，看哥就是這樣的人。
在生前，看哥有一大堆優點，也有一大堆缺點，但不得不承認，看哥的人格魅力很大，即便是和他有仇的人，在心裡也佩服他。出來混的人，道義是放第一位的，然而越混越就難保持這種道義，所以看哥這樣的人，才會讓人佩服。你可以說他蠢，但你卻不得不去佩服他，因為他從一而終地講道義。像張三北，我就不信他不服看哥。
最後，把看哥的埋葬，埋在他孃親的墓旁，讓他們兩母子下去之後能夠相見。
沒了沒了，跪在看哥墓前，飲盡最後一碗酒，往事一幕一幕地浮現在我面前，讓我唏噓不已。他走了，我的擔子就重了，因為我要撐起整個狼頭，成了扛鼎的領頭人，面對各種波浪的沖刷。
世間再無樑看者。
當年梅豔芳離開了，被稱為是一個時代的結束，因為她是香港的女兒，她一生歷經坎坷，從遭受欺凌的底層歌女到備受尊重的一代歌后，她憑藉自身的不懈奮鬥取得巨大成功，其形象彷彿香港這座城市成長成功的縮影。
而現在看哥離開了，也是一個時代的結束，因為他的起落人生，還有獨一無二的忠義性格，身先士卒的做事方式，是近代黑道的最後絕唱，他死了，就再也沒有這樣的人了。
看哥，一路走好！看哥葬禮完成之後，我宣佈，三天之後十二點鐘之前，全部人要到總部集合，不來的，從此就不是狼頭的人。
“多謝。”
“客氣了，我只是服從命令而已。”
“呵呵，反正你幫了我，我只知道這個事實。抽菸嗎？”
“組織不讓抽。”
“那可惜了，煙可是個好東西。”
我燃上香菸，深深地吸了一口，暢快！
白天還下雨，晚上就晴朗了，月亮出來，晒得人有些熱。
王志這個挺有意思的，剛看到他的時候以為他是一個冷酷的中南海保鏢角色，後來發現，他是一個挺健談的一個人，很隨和，笑起來有兩個酒窩，也是一個帥哥了。而且他的年紀也不算太大，三十歲出頭的樣子，身體結實得很。
聊過兩句之後，我笑問，“你是軍隊裡出來的吧？”
他點頭，“待過幾年，現在給小姐當警衛。”
我心裡一跳，警衛，有持槍證的警衛，加上那晚直接把張三北嚇尿的黑衣人，那潘曼香家裡的背景到底是有多深厚？莫非還是軍方的人？
“你是給香香當警衛？”我又問了一句。
他有些吃驚，不是吃驚我說小姐就是潘曼香，而是吃驚我對潘曼香的稱呼。
“冒昧問下，甄先生你和小姐的關係是？”
“她是我朋友。”
他怪怪地看了我一眼，哦了一聲。
看到他這個反應，我也有些懵了，怎麼，難道他不知道我和潘曼香的關係，還以為我是潘曼香的男朋友？
沉默了一會，我忽然興致一來，笑道，“能把你的槍借給我看看嗎？”
我知道自己的這個請求有點強人所難，但我確實是想摸一摸槍，感受一下槍的冰冷，在前不久，我被張三北的一把高仿槍給嚇得差點尿了。
他為難了，我也不強求了，笑道，“呵呵，我是開個玩笑的。”
然而我這麼一說，倒是讓他笑了，他竟然真的把腰間的槍交給我了。
“你別告訴別人我的槍給你摸過，組織會罵的，呵呵。”他笑起來兩個酒窩很好看。那樣子，有點像任達華。
“你有槍麼？我怎麼不知道？”我呵呵一笑，接過他的手槍。
入手有點沉，冰涼冰涼的，通體烏黑，看起來很酷。
摸到這槍，我有些激動，這可是槍啊，可不是什麼刀劍棍棒。每一個男人心裡都有一個槍械夢，我也不例外，很小的時候，我就幻想過，長大之後要成為一個軍人，或者是警察，成為一個使槍的男人。
“這是QSZ92式半自動手槍吧？”我愛不釋手地把玩著，笑著問道。
他沒有驚訝，因為這本來就是很普遍的手槍，在網上隨便可以搜查得到。
“嗯，它陪了我五年，我給它取了一個名字，叫殺生。”
“殺生、殺生……好名字。”
我想到了什麼，忽然把迅速地把槍口對著王志，然而讓我奇怪的是，他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就這樣微笑地看著我，十分地淡定。
把槍放下，我好奇問，“你們做警衛的，不是都有下意識反應的嗎？”
他搖搖頭，“你被我判定為安全。而且，你還沒動，我就知道你想試探我了。”
靠，這麼邪乎？
又把玩了一下，我戀戀不捨地把‘殺生’還給王志，隨口問了一句，“王大哥，你殺過人嗎？”
他很古怪地望了我一眼，似乎在說，你怎麼問這種問題？
就在我以為他拒絕回答的時候，他說了一句讓我冷汗唰唰流下的話，“沒去數。”
尼瑪，沒去數，那就是說，他殺的人不止一個啊。
看著他刀削一般的硬漢臉，我知道，這也是一個有故事的男人。
有一種想傾訴的衝動，我又點上一根菸，笑道：“我也殺過人。”
或許有人會說我笨，在白道面前說自己殺過人，這不是他媽找死麼？我只能呵呵。像王志這種人，他不是警察，潘曼香又是我的朋友，他肯留下來保護，那就說明認可了我。有時候，在天朝某些人眼裡，殺人不過是風吹帽而已。
他沒有什麼驚訝的反應，只是淡淡地看著我，我繼續說，“那一次我嚇傻了，做了好多天的噩夢，差點就患上憂鬱症了。”
“正常反應。”他淡淡一笑。
又聊了許多，夜深之後，女神打電話給我，我就回去了，只是我沒有想到，在回去的路上，我他媽居然差點丟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