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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孤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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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孤頂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的天早已黑壓壓一片沉了下來。星辰黯淡,一片愁雲慘霧。

霍小筏醒來的時候左半邊臉已經沒了知覺,沉夜守在床邊,見她醒了,吩咐婢女叫雲天醫來給她換藥。她歪了歪脖子,卻感覺不到任何痛楚,害怕地一把抓住沉夜的手,慌亂地問:“沉夜,我不會不會被打殘了吧?我左邊臉沒有知覺啊我,沉夜……我……”

天知道她有多害怕。她歷來是膽小鬼一個,怕死怕痛怕苦怕冷,幾乎什麼都可以傷到她,但又什麼都傷不了她。

因為她一直都把自己保護得很好。

竇沉夜見她語無倫次起來,略微發力地將她摟進懷裡。溫暖熟悉的氣息包圍了她,霍小筏漸漸安心下來。聽竇沉夜在耳邊道:“雲天醫已經給你上了藥,打殘倒不至於,就是往後往後左半邊耳朵可能不像以前那樣了。”

霍小筏苦著一張臉抬起頭來:“我本來就不夠機敏,現在還把我耳朵打聾一隻。我又沒著他惹他,古代的人都有被害妄想症吧?!”她越想越來氣,乾脆在他懷裡氣哼哼地手腳掙扎起來,怒道:“我要把那個王八蛋打殘,然後從天山上面扔下去!氣死我了!!”

“如果這樣能讓你解氣,我會的。”冷靜的聲音自耳邊響起。

霍小筏猛地回頭,見沉夜一臉淡漠神情,漆黑的眼裡深不見底,面無表情凝視著她。她倒吸一口氣,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道:“沉夜啊,你別嚇我。我只是氣不過說著玩玩的,我沒有那個想法……這可是…可是殺人哎。”

竇沉夜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只是眸裡有隱隱的暗光在跳動。他把只穿單衣的霍小筏又塞回被子裡,很小心地避開了她的左臉,拍拍她的頭道:“你先管好你自己吧。雲天醫來後我得去教裡一趟,等我回來後你得好好給我解釋一下,你這個打算出遊的計劃。”

霍小筏敢以這十幾年的相處來保證,此刻的竇沉夜雖然面色溫和毫無起落,但這絕對是他眼底跳躍的那些陰暗的光,絕對是他暴怒的前兆。

她小心地嚥了咽口水,看來有人要倒黴了。

希望別是自己。

窗外冰冷刺骨的颶風還在呼啦啦地颳著,在天山的頂端顯得尤為刺耳。

昏黃陰暗的銅鑄大牢,正前方佇立著一座狐面蓮座的青銅雕像,牆壁四面掛著繡鐵八角燈。窗子被山上的寒風颳得砰砰作響,陰風陣陣襲來,八角燈裡微弱的光忽明忽滅,照射在一旁手腳被鐵鏈拴住已看不出原來容貌的人身上。

竇沉夜衣冠楚楚地站在他面前,漫不經心地倚在一圈狐毛裡,越發襯得面冠如玉。和眼前狼狽不堪的人形成了鮮明對比。

御齡從凌亂的髮間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看他,“呸”地吐出一口血水。

竇沉夜側身優雅避開,臉上掛著微微的笑容,伸手一把卡住他的下顎,悠悠開口:“你別這麼瞪著我。看看,大名鼎鼎的御齡公子,怎麼如今落到了這個下場。”

御齡狠得幾乎把眼珠子都要瞪出來,氣得一口氣差點都要上不來。想他在竇沉夜來之前,這踏雪教上上下下誰不對他恭恭敬敬的。只一夜之間,他就被貼上了一個失寵的標籤,連最下層的弟子都敢對他出言不遜。都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都是因為他竇沉夜!御齡緊咬著牙關,突然陰冷笑了起來:“你別得意的太早,教主總也一天也會膩了你。等那個時候,你就會和我今天的下場一樣!說不定比我還慘!哈哈!”

“我跟你可不同。”竇沉夜嫌惡地放開他,退後一步道:“你們想要的是冷鳳魑的恩寵,我想要的”他頓了頓,揚起一抹冷笑:“我想要的,是他的命。”

此言一出,果然見御齡臉色大變,拔高了聲音不可置通道:“你居然,居然是想殺教主。我當初真應該殺了你,真應該殺了你!居然留了你這等居心叵測的人在教中,你若是迫害了教主,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這話說得很微妙,將他十二分的忠誠體現了個十足。

冷鳳魑正從牢外一身紫衣飛揚地走進來,御齡這番話九成就是衝著他喊的。他臉上的笑容越加明顯,在血肉模糊的一張臉上顯得尤其猙獰,他大笑道:“竇沉夜你死定了!你居然妄想要殺害教主,你死定了!哈哈!我怎麼會輸給你?!你死了以後,我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把昨日那個小賤人扒皮抽筋,我讓她下去陪你,哈哈!”

竇沉夜冷冷地瞧著他,連頭都沒回,“啪”地揚手就是一巴掌,打得他的臉撞上一邊的鎖鏈,嘴裡又吐出了幾口血。

“扒皮抽筋?嘖嘖,那看來你還真不能出去了。”竇沉夜收回手,將目光放到身後的冷鳳魑身上,輕蔑地問:“怎麼?冷大教主這是來抓我了不成?看我把你心愛的御齡少爺折磨成這樣,看不過去了?”

那話裡挑釁意味十足,加上之前的話,御齡等著冷鳳魑會大怒。結果等來的只是他無奈一笑,對竇沉夜道:“你明知道我是來做什麼的,還說這樣的話來氣我。”他眼波微轉,望著已經愣在原地的御齡,眸間有一絲憐惜轉瞬即逝。快得幾乎讓人捉不住。片刻又

恢復原樣,面無表情開口道:“御齡,你跟著我也有好幾年了。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善妒,惡毒,醜陋。當年的天真哪去了?如今還對教裡的上客動手,將她重傷至此,你這些年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這可是真話。七年前,他在天山腳下第一次見到他時,他才十三歲。一襲水藍色的衫子,高高將長髮梳進冠裡,一雙眼睛清澈得有如天山裡的池水,臉上還掛著不諳世事的天真笑容。冷鳳魑尤為喜歡這雙眸子,當即便將這個少年帶回了教裡,甚至親自教他武功,帶他賞雪撫琴,閒暇時還給他捉上只雪狐來陪他玩耍。

韶華光陰一晃就過了,如今只剩下斑駁的回憶。

冷鳳魑看著眼前這個已稍有成熟男子風韻的人,像是有一絲不忍,慢慢慢慢地開口道:“你知道教裡的規矩,就是你也不能例外。黑綺,按教規處置罷。”

身後黑色身影像是影子一樣掠至眼前,一名頭頂黑紗的女子跪在冷鳳魑腳邊,不帶一絲感情的領命:“是。”

周邊侍衛紛紛倒吸了一口氣。在踏雪教內誰都知道,犯了教規後教給青歌最為從輕發落,依次下去是紅蓮、藍恪,通常交給黑綺的則是必死。

被挖眼掏心都是常有,還有五馬分屍後丟到天上去喂野獸的,箇中慘不忍睹實乃常事。

御齡像是再也不會動一般,兩眼絕望的光讓人不敢直視。慢慢的,他竟然一點一點淒涼地笑了出來,在冷風陣陣的牢房裡倍顯陰冷恐怖。

竇沉夜面無表情看了他一眼,轉身朝外走去。冷鳳魑跟在他身邊,踏著一牢陰涼悲愴的笑聲,兩人身影逐漸消失在牢門外。外面寒風依舊在吹,呼啦啦地彷彿要把人都颳了起來,隱約還能聽見牢裡傳來的笑聲,然後突然響起一聲聲嘶力竭的痛呼,最後一切都歸為沉寂。

兩人一路無言默默地走著,颶風把竇沉夜的大氅幾乎都要吹散。他在一地雪白的大地上顯得越加單薄,冷鳳魑探過身想把他的領口再繫緊一些,卻突然聽見他開口問:“跟了你這麼多年的人,你說殺就殺,真是一點情面都不留?”

冷鳳魑抬頭看他,摸不清他現在的心思,臉上依舊是如常的神情道:“只要你高興。”

竇沉夜閉上眼,任由他溫柔地繫緊自己的領口袍帶,心裡感覺有什麼東西很快很快地淌了過去。

像是無盡的空洞,山上的風都能呼呼地灌進來。

在這千鳥飛絕的天山山頂,冰凝成一片,他突然覺得一絲寂寞,身邊一切好像都離自己很遙遠,一切都變得恍惚而不真實。

迷霧之中卻漸漸暈散開一線光亮,一雙明若典溪的眸子含笑地看著他,接著出現少女在日光下回過頭眉清目秀的臉頰,對著他一聲一聲的喊著“沉夜”。

他還有霍小筏。

不論如何,他都還有霍小筏。

就像霍小筏始終都有他一樣。

一念至此,他徑自轉身就開始往房裡走。冷鳳魑並沒有跟上來,只是站在雪地裡看著他走遠,然後突然回身折回了牢房。

竇沉夜感覺到身後人的動作,頓了頓腳步,微微側過頭,眼底寒冰一片。看著那個紫色的背影飛速的消失,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感覺。但他也只是稍稍頓了一會,一想起房裡還有霍小筏在等著,還是腳步不停回了房。

那個人如何,自己身為一個寄人籬下的人,終究也不能干涉什麼。

霍小筏早就在房裡等得發悶,婢女送來的湯藥放在一旁已經涼透,她就是死活不喝。婢女急得滿頭大汗,一見竇沉夜來了,像見到救星一般連忙迎上來,小聲地告狀:“沉夜公子,小筏小姐不肯吃藥,奴婢勸不住,還是您來吧。”

竇沉夜掃到一旁涼得發沉的藥,擺了擺手:“這藥已經涼了,去換一碗熱的來。”

那婢女何其機靈,應聲端著藥就一溜煙跑了。

竇沉夜慢慢在床邊坐了下來,把霍小筏裹進大氅裡,細細打量著她的眉目,很隨意地道:“好了,現在你應該好好解釋一下你為何突然打算要下山出遊了吧?”

霍小筏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只是唯唯諾諾的應著:“那個……那個……沉夜啊……我”

竇沉夜很有耐心地看著她,大有一副不聽到解釋不罷休的架勢。

霍小筏把心一橫,脫口道:“我怕慕容胤陽他們打上山來,會傷到你我我只是”

“只是想下山,不希望拖累我對吧?”竇沉夜悠悠地介面,眼底好像有一點點悲傷閃過,但是更多湧上來的還是遮也遮不住的怒氣。他募地出手一把打在霍小筏身邊的床欄上,將她牢牢困在自己懷裡,壓低嗓音又重複了一遍:“不希望拖累我,對吧?”

霍小筏被身邊那一聲悶響嚇了一大跳,兩隻眼怯怯地盯著他:“沉夜,沉夜你不要生氣啊。你知道的,我不希望你受傷,不希望你出任何一點點事。我又沒有錯,這麼多年都是你在保護我,我都知道的。我只是想做自己能做到的,我也想保護你一次啊!”說道後頭她已經接近哽咽,聲音卻大了起來:“我來到這個地方,身邊只有你一個親

人。我只是不希望你出事,我有什麼錯?!你每次都保護我,我也會想要守護我想保護的人啊!”

那些話有如春雨綿長,句句都落在竇沉夜心間,卻意外澆熄了所有怒火。他低下頭看著懷裡激動得微微顫抖的少女,放柔了聲音,夾雜著一抹無奈道:“那下次換個方法。你知不知道當我看見你倒在那裡,被御齡狠狠地踢著的時候,那一刻我連想將他千刀萬剮的心都有。別再做這種事了,有什麼事,大不了我們一起承擔。我從來不會覺得你拖累我,就算要走,我們一起走就是了。”

霍小筏嗚咽了一聲,將頭埋進眼前人溫暖的懷裡,含糊不清地應著。

竇沉夜抱著她,感覺她像小獸一樣小小的縮著,她身上不知名的悲傷都要浸到他這裡來了。他緩緩收緊手臂,感覺心裡像是有鈍鈍的痛楚。

他曾經說過會永遠保護懷裡這個人,在他十一歲那一年就曾信誓旦旦地說過。可是現在這個人心裡卻裝著另外一個人。他太瞭解她了,瞭解到他自己都覺得害怕。對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太過熟悉,甚至她一個轉念間都能知道她在想什麼。

所幸他現在還能站在離她最近的地方,還是她心裡想要守護的親人。

是她現在受了委屈受了傷害唯一能退回來的地方。

這就足夠了。

***

自那之後日子過得飛快,霍小筏的傷也慢慢好了起來,除了左耳有點不太好使以外。她時常搖頭晃腦地叫沉夜從她左邊跟她說話,然後再一臉討巧的笑容吐吐舌頭說她聽不清。

紅蓮對她這樣的相當於撒嬌的行為大為不屑,時常在後頭髮出嗤之以鼻的輕哼。

霍小筏本來就對他上次捉她的事懷恨在心,就是因為他,害得她現在都會被偶爾發作的寒毒侵擾,比以前更加的怕冷。

此刻霍小筏正搬了椅子懶洋洋的倚在教壇內的合歡樹下感受難得出現的細微日光,她一直不知道原來合歡樹還能長在天山山頂,雖然只有寥寥幾棵,但也足夠令她咋舌。

紅蓮正往亂雪居去領最近的任務,霍小筏遠遠見到他,伸長手臂招著手,把他叫了過來。

紅蓮不情不願地跟她行了個禮。畢竟她現在的身份可是踏雪教上客,哪怕他是四大護法,可竇沉夜的面子總不敢不賣,那可是連他們教主都得言聽計從的人啊。

霍小筏笑眯眯地看著他,擺了擺手:“喲,紅蓮護法這個禮行得好,再來一個。”

饒是傻子都聽得出裡頭的戲弄意味,紅蓮本來就是烈性子,當下瞪著眼看她,嗤嘴道:“我看不用了吧,紅蓮還有事,不想小筏姑娘如此清閒,恕紅蓮不能多陪。”

言下之意就是他可沒瞎工夫陪霍小筏這個吃軟飯的閒人,霍小筏陰陰地還擊:“紅蓮護法還真是忙啊,記得之前也特地去請過我一次吧,結果怎麼著?我記得好像是負了傷,倉皇逃回來了吧?”

紅蓮氣得幾乎鼻子都要冒氣,一張俊秀的臉凶惡地皺成一團:“霍小筏,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沒功夫陪你在這鬥嘴。”

霍小筏“切”了一聲,不滿道:“你看看你,怎麼能直呼座上客的名字呢,一點禮數都沒有,難道你們教主沒有教過你們待人應該要謙遜有禮嗎?”

紅蓮咬牙切齒:“我們教主只教過我怎麼殺人。”

這話已是幾分威脅,誰料霍小筏竟一拍椅沿,恍然大悟道:“難怪你這麼沒禮貌,你們教主也真是,怎麼連這麼重要的東西都不教給你們。不過這種東西應該不需要人教吧,還是紅蓮護法你除了殺人什麼都不會了?這可不行,要追求全面發展嘛。”

後面一句紅蓮聽得糊里糊塗的,但是前面的話他聽懂了,當下氣得指著她鼻子說:“你究竟是想怎麼樣?我都對你如此忍讓了,你還一而再再而三地賴在找茬。要不是教主和沉夜公子吩咐過,我早把你從天山上丟下去了!”

聞言,霍小筏從椅子上跳下來,站在他跟前,帶著一臉得逞的笑容搖著頭:“你的忍耐力越來越差了,記得第一回你被我連續諷刺了半個時辰都沒反應,如今這麼快就爆發了?”

那是因為當時沉夜公子就在你身邊,紅蓮在心裡恨恨地想著,面上露出無奈的表情,自認求饒:“算我怕你了,那次捉你還是教主派下來的任務。你說,到底要怎樣你才能放過我?”

“很簡單,教我使用暗器。”霍小筏大大地揚起一抹笑容。

紅蓮思索了一下,教她學個暗器就能讓自己耳根清閒,不再受這種窩囊氣,想想還是很划算的,也就答應了下來:“可以是可以,不過我事先說好了,我教你暗器,總得要對打來練習。若是中途誤傷什麼的,可不能哭哭啼啼的!”

霍小筏也是爽快:“放心,學功夫哪有不受傷的道理,我不會怪你的!”

這可是你說的,紅蓮在心裡陰陰地想著。那可就不能怪我了,在你這裡受了這麼多窩囊氣,不好好找個機會還回來,那還不得憋出內傷來不可。

好你個霍小筏,未來的日子還長著呢,咱們慢慢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