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情深不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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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情深不壽」
“歡兒……”
“歡兒……歡兒……”
“歡兒……你在哪裡……你快回來……”
模糊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斷斷續續,卻一直堅定的持續著,迴響著。擴散在空蕩蕩的空間裡,在從遠方回來,與新的呼喚重疊在一起。
清歡只覺得頭痛欲裂,無法思考,更無法迴應那呼喚。但她的心能清楚的感覺到那一聲聲的呼喚裡藏著多少濃厚的在乎和愛意。她不知道那是誰,但是她想回應,想親近,想擁抱在懷裡。
努力的掙扎,掙扎。在夢中瘋狂的大聲呼喊。最後只呢喃出一個個破碎的,沒有意義的音節。但僅僅這樣,也值得百里徹大喜了。
水雲間內,清歡面色蒼白的睡在拔步**,百里徹坐在床邊,一隻手綁著白色繃帶,被固定在身側,另一隻手握著清歡的一隻手。臉色發青,顯然是勞累過度。眼神一絲不錯的看著清歡。毫不在乎自己身上的傷。清歡一個微弱的反應都叫他緊張不已。
納蘭夫人早已力盡,愁懼交加,無力支撐,昏睡在了旁邊的睡榻上。在睡夢中依舊落下了兩行清淚。納蘭將軍坐在妻子身邊,輕輕擦拭妻子眼角的淚水,也是一臉落拓憔悴的模樣。
納蘭清朗坐在外間的桌子邊上,黑鷹伴著他。兩個人都是濃眉緊皺,默然無語。林丞相一家都已被納蘭將軍勸了回去,只留林家長子林重赫和長孫林瞳暄兩人。一來關心情況,二來無論有什麼事情都能及時幫上一點忙。
國醫聖手都已來看過,清歡頭部遭到的撞擊委實太過嚴重,鍼灸湯藥均是無能為力。他們疑惑的是,受此重擊為何還吊著一口氣。權衡之下,還是都語氣委婉的暗示著,多多做些準備吧。這孩子小小年紀便已惠名遠揚,這樣的天資絕豔,即使他們這些深入簡出終日與藥草打交道的老叟都聽聞過一二。
大概真的是天妒英才吧。
但是百里徹他們都堅定的相信著,清歡一定會回來。一定會。他們一起陪著她,叫著她。她總會知道。清歡創造的驚奇與奇蹟不在少數,沒理由這次不行。況且,清歡還努力著,沒有輕易放棄。他們更加不會放棄希望。
一干下人站在角落,也都憂心忡忡的為善心的小主子祈禱。荷枝荷蔓慘白著小臉忙裡忙外,端茶送餐。荷葉荷絡兩個小丫頭卻是抱著哭在了一起。小小姐長得那麼好看,人那麼好,千萬不能有事啊。
而當清歡昏昏惑惑的終於有了意識,卻發現自己沒有了重量。
是的,沒有重量。像是童話故事裡寫的輕輕公主,漂浮在半空中,甚至還不如輕輕公主的境遇好。因為沒人能看到她。然而最令她驚愕的,還是眼前的事物景象,沙發空調,吧檯客廳。那臺燈,那窗簾,那掛飾,那擺設。這明明是林暨南在T城給她安的家。那個她前世最後離開的居所。萬年曆上的時間正是她離開後半年。
清歡正理不清頭緒,怎麼也想不明白。卻聽見有腳步聲傳來。忙轉身去看。
林暨南。
林暨南。
林暨南。
林暨南朝著清歡所在的方向徑直走了過來。五米,三米,兩米,一米,五十釐米,近前。然後穿過清歡的身體,走了過去,坐在了清歡身後的沙發上。
清歡呆愣著。
那是林暨南,變了很多的林暨南。此時的他瘦得不成樣子,臉色蒼白。周身都是深沉壓抑的氣息。一雙濃濃的眉從前最是霸道,這時卻只見滄桑。眼神幽幽的深邃。像是心裡埋了刻骨的傷,讓人見了就忍不住的心疼。
清歡慢慢落在林暨南面前,伸出手指去描摹這個自己愛過的男子。硬挺的鼻子,薄薄脣角。忽然,林暨南似乎有所察覺的忽然抬頭,然後又自嘲的笑了笑。
“南哥,東野幫的問題都處理好了。”冥河走進來,低頭報告。
林暨南眼底掠過一道精芒,轉瞬即逝:“好。知道了。你下去吧。我有些累了,要休息一刻,不要讓人來打擾。”說完,站起身來走向樓上的房間。
清歡停留在原地,看著那個高大的背影,有些恍惚。
“冥哥,你說南哥這這半年是怎麼了。”一個年輕些的男子壓低了聲音問。
“不該你*心的不要*心。”冥河低聲斥責。
清歡若有所悟,追隨著那道身影回到了那個她曾經住了三年,邊邊角角都無比熟悉的房間。林暨南正倒了清水澆灌窗臺上的仙人球。那是清歡養著的,一個紅的,一個綠的,一個黃的。她曾經試圖養過無數種花卉,最終只活了這三個仙人球,當時林暨南還很是嘲笑了自己一番。清歡上前去看。那三個小小的仙人球生長的極好,紅色的那株已經長出了嬌嫩的花苞。這是自己親自養的時候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你看,你現在都長花苞了。清兒看見了指不定怎麼高興呢。”林暨南的聲音微低微沉,透著懶懶的溫柔味道。
清歡呆愣,清兒……
是在喚自己麼?
“清兒走了半年了,你們想不想她。我不想,我身邊有那麼多漂亮女人,哪個不比她懂事溫柔。”林暨南繼續說著,“我不想……”
林暨南的聲音低低啞啞,帶著蠱惑的意味。像是,在催眠自己。
“我哪裡不想。我想的都要瘋了。”林暨南聲音一轉,隱有泣音,“她說她不欠我的了。她明明欠我的。”
“我沒想拉她擋槍子。”
“我哪裡知道會打到她。”
“她說不欠我的……不欠我的……”
“她以為……她欠我的那麼容易就還清了麼……”
林暨南泣不成聲,深深的低著頭。
清歡心裡頓頓的疼。她慢慢飄到林暨南身前,蹲下身子去看男人的臉。已經淚流滿面。從前的林暨南會張狂的笑,瘋狂的索取,會生氣,會愉悅。獨獨的,不會傷心。
這樣的他,脆弱的哭泣著,像個丟了玩具的孩童。如此的陌生。
原來,自己在林暨南的心裡,並不是那麼無足輕重的存在麼?
清歡怔怔的伸手去接那掉落下來的淚滴。淚滴穿手而過,但灼熱的
感覺卻彷彿留在了面板上,麻麻的疼著。
“清兒……清兒……”男人口中溢位破碎的呢喃。
疼痛從手掌蔓延到心裡。暨南,你這是何苦。
林暨南的痛苦就像被幹燥過的海綿。一層壓一層,一層疊一層的堆積在心裡,半年中從未表現過,這時刻卻不知怎麼了,像是個受了天大的委屈的稚子,本來並不覺得怎樣,看到了父母或者誰心疼的眼神,就忽然控制不了自己,心裡的海綿遇了水,瘋狂的膨脹。他莫名的感覺到一種被心疼的感覺,這感覺這麼熟悉,這麼久違。就像是那個清淡婉約的女子——他的清兒。
他在一場混亂的械鬥中看到那個女子無波的眼睛。細細長長的斂著細碎的芒,如同初春剛剛解凍的河水,徹骨的清寒和冷清。清澈可以見底。他救了她,然後調查了她的身世。知道了蘇清寧,知道了沈預。甚至,知道了清歡未曾見過面的父親。他帶她去過一個會員制的俱樂部,有一個收垃圾的工人差點撞到她,她沒有生氣,反而溫柔的去問對方有沒有摔到。她不知道,那個生活苦難境遇潦倒的男人,就是她的親生父親。她的父親離開女畫家以後不是沒有很後悔過的。奈何那個生了清歡的女子,比清歡更加的決絕驕傲,一旦棄絕,怎可能在容許他回來。不過是痴人說夢。
他像養寵物一樣養著這個女子,他想打破她的冷淡自持。看到她被金錢和物質腐蝕,她為自己痴迷的模樣。但是到最後他都沒有看到過。
他只看到自己的心,砰地一聲摔得粉碎。
她說,她不欠自己的了。
然後,在痛徹心扉的絕望中,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越來越不喜歡那些燈紅酒綠的糾纏,那些黑暗殘暴的打殺,那些勾心鬥角的計謀。為什麼一旦離開就心心念唸的想要回到她的身邊,所謂“別人”越來越少,直至,只剩她一個。為什麼不惱她,不氣她,只要她想,便都想成全。
他,是愛上了她。
他多年冰冷的心在一瞬間明瞭,融化,然後破碎。乾淨利落,不留痕跡。
清兒,你欠我的,都是不可償還的。
這個女子,雖然不曾迎合自己。但是一顰一笑都是真實。因為少見,所以可貴。
她的愛嬌,她的淡定,她的決絕,她的“再不相欠”。
林暨南終於明白愛,也在同一時間,明白了痛失所愛。
於是在此刻,痛哭失聲,悔不當初。
清歡想收容他此刻的脆弱和眼淚。想去安撫他的傷痛。想告訴他,不怪他,也愛過他。但抬起手,又無力的放下了。這樣的自己,連重量都沒有。何談安慰他人。
“素舒姐姐……素舒姐姐……”
“素舒姐姐……你快回來……”
熟悉的的聲音隱隱傳來。
清歡怔然的看著自己透明的身體一點一點發著亮,一點一點變成粉末,消融分散在這個空間。她知道,此刻,便是永訣。
她最後一次用眷戀的目光一點一點的看這個男子,然後決絕的閉上了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