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雪後 水月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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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雪後 水月美人
不過，第二天下午，馮保的擔心就沒了，因為拓跋元衡下了旨意要充實後宮，著所有京官人家的十五歲至十八歲女孩無論嫡出庶出都要入宮以備採選，所有女子的畫像一律送至鳳凰殿先由貴妃閱過再做定奪
。
接到這道旨意，辛情便笑了。
拓跋元衡下了旨意之後便消失不見，據說常流連翔鸞殿和昭儀、七皇子享受天倫之樂。
這天晚膳邯鄲被辛情留下來。
“你快失寵了，母妃！”邯鄲笑著說道。
“不會的！沒到你高興的時候！”辛情也笑著說道。她不是快失寵，她是快失蹤了。
“父皇好多天沒來了！”邯鄲說道。
“不重要！”辛情夾了些青菜給邯鄲：“母妃我最愛吃這種菜心，可是天天吃也受不了，偶而換換口味再回來吃，覺得更好吃！”
“那玥兒要恭喜母妃了！”邯鄲吃了菜心。
“與其在這裡跟我針鋒相對浪費口水，我勸你不如考慮考慮三皇子的口味！”辛情說道。
“我又沒見過他！”邯鄲說道。
“如果讓你開店，你要等問清了客人要吃什麼才去買菜嗎？”辛情笑著問道。
“當然不會！”邯鄲馬上否定。
“一個道理。既然不知道三皇子的口味，那就都準備齊了，總有一樣他愛吃的！”辛情笑著說道。
“母妃的意思是～～～”邯鄲睜大了眼睛看她。
“回去好好想想，你這麼聰明母妃相信你一定想得明白！”辛情笑著說道。
邯鄲不作聲，安靜地吃飯，辛情也不作聲，安靜地吃飯。
有過了兩天，所有的畫卷都被送到了鳳凰殿，共有一百一十一卷。辛情讓太監們一幅幅開啟看了，其中幾幅特別難看的辛情讓太監拿出來放到一邊，並記下名字，傳出命令這幾個不必入宮採選了。
剩下的一百零五人安排了兩天之後入宮備選，至於地址，辛情安排了翠葆殿和太液池畔
。
接下來的兩天，辛情命人將太液池中的湖心亭用珠簾垂覆，只留南面一面。又命人準備了幾艘不小的船，仔細裝飾得花團錦簇，船上掛了許多的紅燈籠。等太監們來說已收拾妥當了，辛情帶著邯鄲來到太液池登船看了一圈，有幾處要改進的也都吩咐了。
兩人到了湖心亭，宮女們端上了準備好的冰鎮水果，辛情略吃了幾片。
“母妃為父皇選妃可真是不遺餘力，不怕父皇選了更年輕的美人嗎？”邯鄲問道，語帶嘲諷。
“就算不選，這宮裡年輕的美人還少嗎？沒有年輕的美人你母親如何失寵的呢？”辛情看她一眼說道。
“那是因為你！”邯鄲說道。
“沒有我，你母親也人老珠黃了！”辛情冷冷看她一眼。
“就算人老珠黃，起碼不會那麼慘！”邯鄲說道。
“這怪誰？她不識時務，人老珠黃就該認命，沒有本事卻不認命的下場就是被你父皇捨棄！”辛情說道。
“你好狠，母妃，玥兒真的很想看看你什麼都沒有那一天！”邯鄲笑著說道。
“在你出嫁之前是看不到了，你出嫁之後沒有機會看到了！”辛情說道，“走吧，回吧，明天還有得忙呢！”
上了船，辛情手撫著額頭，有點不舒服。
“母妃不舒服嗎？”邯鄲問道。
“廢話就不要問了。”辛情說道，“當一個不喜歡你的人看起來很煩的時候最好不要聒噪！惡意的關懷只會讓人更討厭！”
邯鄲不說話了。
晚膳之前，辛情去了趟顯陽殿。皇后的氣色還可以就是眼神不太好看。
“看來皇后娘娘最近好多了！臣妾這回可放心了！”辛情笑著說道。
“多謝貴妃記掛
！”皇后說道。
“應該的，臣妾這幾日有些忙沒來給您請安，您可別怪臣妾啊！”辛情仍舊笑著。
“是啊，聽說了，貴妃不正忙著為皇上採選後宮嗎！”皇后冷笑。
“皇上的旨意，臣妾怎敢不盡心盡力呢。臣妾今天就是為了這事來的，明日還請皇后娘娘移駕為皇上採選美人！”辛情說道。
“這件事皇上不是交給你辦了？哀家身子不適，你看著辦就行了！”皇后說道。
“皇上雖是這麼吩咐下來的，一來臣妾沒有經驗，二來，皇后是後宮之主，此事理應皇后來辦，臣妾勉強奉旨行事，已是越權不敬了，可不敢再犯。不過，考慮到皇后鳳體不適，臣妾已大致做了些事情，再往下的，還請皇后娘娘勉為其難替臣妾遮掩一下才好！”辛情說道。
“越權？貴妃客氣了，貴妃的等級還在昭儀之上，按儀制來看，差不多就是皇后的級別了，怎麼算越權呢？”皇后微笑著說道。
“差不多不等於就是，否則皇上為何不讓臣妾來住這顯陽殿呢！”辛情笑著說道：“娘娘，臣妾知道您氣著呢，不過就請您看在臣妾這些日子替您操勞的份上就勉為其難吧！”
皇后沒說話，半天說了句：“好啊，哀家就去看看貴妃給皇上選了什麼樣的美人！”
“謝皇后娘娘！既然您答應了，臣妾就先告退了！”辛情說道，然後起身告退出門。
第二天一早用過早膳皇后帶著人來了，辛情恭敬地迎接，說了會兒客套話，兩人並排一左一右坐了。辛情便命馮保按次序傳人進來。
從她們的衣著打扮和表情辛情發現她們大多數還是很想爭取這些名額的，辛情暗笑，都當自己是食人魚夠凶猛呢。這個名額未定，拓跋元衡晚上看高興了都留下也不一定。
“皇后娘娘看如何？”人進到第三批，辛情問道。
“不錯，端莊大方，不愧都是帝都官家小姐出身！”皇后說道。
“希望皇上也和皇后的看法一樣
！”辛情笑著說道。嘲笑她的出身？哼！
整個看下來，辛情估計拓跋元衡能喜歡的至少有七八個。
用完了午膳，正好裁霞院送了新衣服來，辛情看了看，其中有一件水藍水藍的紗裙，看起來飄逸得很，也涼快的很。辛情便讓茉茉將這件衣服拿出來晚上穿。
“馮保，你把挑出來的那幾卷給我拿來！”辛情吩咐道。
“是，娘娘！”馮保忙去了，捧著六卷畫軸過來，辛情一一開啟看了。
“馮保，這幾位都是什麼家世？”辛情問道。
馮保拿了名錄看過去，說道：“周氏嘉藝為大學士三女，嫡出。盧氏玉琪為太醫院院判長孫女，庶出。穆氏淑影為雲麾將軍長女，嫡出。樓氏雲璨為路國公孫女，庶出。駱氏月音為禮部尚書次女，嫡出。如氏煙晴為廷尉長女，嫡出。”
辛情點點頭：“收好了，我還有用。”
馮保恭敬地將畫收好拿走。
黃昏時分，辛情換了衣服，宮女本已給她梳好了高高的髮髻，待辛情換了衣服照了鏡子，想了想讓宮女把髮髻散開了，自己動手綁成一束，就像在水越城時一樣。梳完了頭髮一轉身看到滿殿的宮女太監都愣著看自己，辛情便看看馮保：“馮保，不好看嗎？”
“不，娘娘天姿國色無論怎樣打扮都好看！”馮保忙說道。
“算了，不問你了，問了也不跟我說實話。茉茉，我好看嗎？”辛情問茉茉。
“嗯，娘娘這樣子比今天許多待選的小姐都好看呢！”茉茉說道。
辛情轉轉眼珠：“茉茉，你說的是真的？”
“奴婢不敢欺騙娘娘！”茉茉忙跪下說道。
“起來吧！”辛情笑著說道，轉了個圈，然後對馮保說道：“馮保，你去拿一幅空白的畫卷來！”
馮保去了，一會兒回來了，辛情拿到書案邊，讓宮女磨了墨，然後辛情在畫卷上寫了幾個字，交給馮保如此吩咐了一番，馮保忙去了
。
夜幕降臨，拓跋元衡帶著昭儀雲氏駕臨太液池，太液池邊侍衛林立，太監宮女更是不計其數，皇后早已到了，拓跋元衡對於她的出現有些驚訝，不過馬上就明白了，帝、後、妃登舟赴湖心亭。遠遠地看見湖心亭，拓跋元衡笑了。
到了湖心亭，伺候的人也是圍了個密密麻麻，卻沒見辛情的身影。
“貴妃呢？”拓跋元衡問道。
“啟奏皇上，貴妃娘娘說有些不適，晚些過來。娘娘說一切俱已安排妥當，請皇上放心。”說話的是馮保，被辛情派來回話的。
“不適？怎麼個不適？”拓跋元衡問道。
“娘娘午睡吹了些風，有些頭疼，不過娘娘說沒什麼大礙。”馮保說道。
“好！開始吧！”拓跋元衡說道。
遠遠地水面上便飄過來一艘大大的燈火通明富麗堂皇的船，船身周圍輕紗隨風飛舞，紅燈籠襯出一種曖昧的意味。隱隱地，船上有樂音傳來。等再近些，看清那船上巧妙地安排了十位美人，或坐或立或歌或舞，加上那紗和燈光以及在水中的倒影竟像是仙人一般。湖心亭的侍衛雖不敢放肆看去，但是也都斜著眼睛偷瞄幾眼。
“貴妃的好心思！”拓跋元衡喝了口酒，“皇后、愛妃，留意著吧！”
“是，臣妾遵旨。”兩人齊聲答道。
拓跋元衡便靠著大繡墩斜著，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眼睛看向船上，臉上似笑非笑。皇后和昭儀各選了一人出來，拓跋元衡揮揮手，沒發表意見。
當第四艘船漂過來的時候，雖然各組中都有皇后和昭儀選中的人，有的一人，有的兩人，不過拓跋元衡都沒說什麼，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又叫了馮保來，問他貴妃什麼時候會來，馮保忙說馬上就回鳳凰殿請娘娘。拓跋元衡揮手讓他去了。
第五艘船漂過來的時候，拓跋元衡回頭問樂喜：“那個帶著面紗的是誰？”
樂喜忙翻出名錄，恭恭敬敬地呈給他：“回皇上，是嫣水月
。”
“嫣水月？”拓跋元衡唸到，又看了看：“好名字，想必人如其名！樂喜，讓貴妃安排她侍寢。”
皇后和雲昭儀都側頭看拓跋元衡，臉上都有些驚訝。
“皇上，還未冊封便~~~這似乎有些不妥？”皇后說道。
拓跋元衡笑了，又喝了杯酒：“冊封不過就是一句話，有什麼？”
皇后便不言語了，臉色有些難看。
第七艘船又過來的時候，辛情才帶著人離船上岸到了湖心亭，還是一襲紅衣。笑著給拓跋元衡和皇后福了福便笑著說：“中午吹了風，有些頭暈，不過臣妾知道皇后和昭儀也在，所以便晚來了一會兒，還請皇上恕罪！”
“再晚來一會兒就選完了！”拓跋元衡說道，“看著吧，皇后和昭儀都為朕挑了美人，剩下的你來挑！”
“是！”辛情笑著答道。然後轉頭看船上。
剩下的人裡面，辛情只挑了兩個。
“這些女孩子都年輕漂亮賢淑端莊，貴妃怎麼就選了兩位？”皇后問道。那話外的意思在場的人都聽得明白，獨孤貴妃大張旗鼓著給皇帝選美人，皇后和昭儀選了十幾個，她貴妃只選兩個。明顯不是真心實意地選。
“皇后娘娘您說這個？依著臣妾的意思，這一百零五個也不用看不用選，都留下就好，誰知道皇上哪天就看了哪個順眼呢？不過，皇上吩咐過臣妾要選那些真國色，不能敷衍了事！所以臣妾也為難！”辛情笑著說道。
拓跋元衡看了她一眼：“就這些吧，你先安排了她們！”
“是，臣妾這就去辦！”辛情起身離席，登舟離去。
辛情吩咐送了所有小姐回家，十日後會派人接她們回宮，正式充入後宮。然後帶著人回了鳳凰殿。
“馮保，去安排嫣水月侍寢，”辛情笑著說道。
“娘娘，這嫣水月～～～”馮保猶疑地看著她
。
“怎麼？有問題？”辛情眯眯眼睛。
“是，老奴明白了！”馮保躬身退出去了。
辛情拆了頭髮，重新綁成一束，脫去外面的紅衣，露出裡面水藍的紗衣，辛情又到鏡子邊看了看，自己便笑。
正笑著，太華殿有太監來了，說是口諭傳貴妃。辛情想了想重新穿了衣服，頭髮隨意挽上去，插了兩根簪子，帶著人隨那太監往太華殿來了。
到了太華殿偏殿，小太監躬身請她進去，然後關了殿門。
偏殿裡沒有燭光，漆黑一片，辛情一時有些不適應。
“皇上，臣妾奉旨見駕！”辛情說道，一點聲音也沒有。
辛情便不開口了，藉著月光摸索著走向桌邊，經過一根雕龍柱子，後面忽然出來一道黑影將她撲倒在地。
“有刺～～～”辛情大聲喊道，不過嘴馬上被捂住了。
“嫣水月～～是朕！”拓跋元衡的聲音。
辛情發出了兩聲“唔唔”的聲音，點頭表示她知道了，拓跋元衡才鬆了手。
“厲害的小丫頭，反應倒是快！”拓跋元衡的聲音帶著笑意，手開始不安分，撫上她的臉輕輕摩挲著。辛情不說話，只是靜靜地，很想笑。
“怕了？別怕，朕會溫柔地對你！”拓跋元衡在她耳邊曖昧地說道，吹得辛情的耳朵後面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
拓跋元衡果然很溫柔地對她。
身邊傳來拓跋元衡平穩的呼吸聲，辛情輕輕地起身，隨便抓起地上的一件衣服準備走人，結果，帶子還沒繫好，就聽見拓跋元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好玩嗎？朕的獨孤貴妃？”
“不好玩，所以臣妾不玩了
！”辛情說道，接著繫帶子。
“你敢走出去就看看是什麼後果！”拓跋元衡拍了拍手，立刻燭光亮了起來，忽然而來的光亮有些刺眼，辛情忙遮住眼睛，下一秒已被拓跋元衡又拉到懷裡。“穿著朕的龍袍走出去是謀反。”
辛情低頭看看，果然她竟然把拖把元衡的龍袍穿上了。
“那皇上就把嫣水月拖出去砍了吧！”辛情說道。
“當然！樂喜，嫣水月私穿龍袍意圖謀反，殺！”拓跋元衡說道。
樂喜答應著卻不動。
“皇上怎麼看出來的？臣妾帶了面紗的！”辛情笑著問道。
“嫣水月，偃朝水越城，是不是？”拓跋元衡捏她的臉：“真是調皮。”
“臣妾下午換了新衣服，宮女說臣妾比這些小姑娘還漂亮，臣妾一時虛榮心膨脹沒收住，就想試試是不是真的，所以就扮成了嫣水月，誰知道皇上這麼明察秋毫！”辛情笑著說道。
“是很漂亮，朕都差點上當！妖精！”拓跋元衡笑著抱著她起身，“扮上給朕看看。”
辛情便重新換上那水藍的紗衣，綁了頭髮，輕輕盈盈地在拓跋元衡面前轉了個圈。
“皇上，臣妾好看嗎？”辛情笑著問道。
“妖精！打扮成這樣也是妖精！”拓跋元衡笑著說道。
“皇上就不會誇誇臣妾嗎？”辛情故意使小性。
“誇你，朕不打你就算你撿著了！”拓跋元衡又捏她的臉。
“是，臣妾謝皇上。”辛情笑著福身：“臣妾這就告退了。”
“去吧！”拓跋元衡點頭，辛情小心地出了門，太監便護送她回鳳凰殿去了。
拓跋元衡冷冷笑了笑：“嫣水月，你果然還是念念不忘你的水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