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故人相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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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故人相見（三）
“淵兒可是怨我綁了他，我也只為見你，若不如此，淵兒怎肯乖乖前來。”雲易斜斜瞟他。
穆子淵皮笑肉不笑，“那你便該直接綁他到雲國，我鐵定追了去。”
雲易眸色一寒，長臂一伸，攬過她的腰將她帶到懷中，在她耳邊呵氣道：“淵兒果真是為了他才來，我本還在猶豫要不要留他一條生路，如此看來，是萬萬留不得了，反正現在取他性命易如反掌，誰能料到曾經叱吒戰場的四殿下如今自保的能力都沒了呢？”
穆子淵覺得耳邊似是一條蛇吐著信子，讓她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她嘿嘿一笑，“我知你不會，如今雲易剛登基，便殺了豐國四皇子，這戰事挑起來可是對雲國百害而無一利。”
雲易不屑一笑，“淵兒倒是明瞭，可淵兒想若是燕秋與雲國聯手，豐國又討得幾分便宜呢？”
“我可曾與雲易說過脣亡齒寒的道理？”
雲易略一思索，輕笑，“淵兒的意思是豐是脣，雲是齒？”
穆子淵道：“是不是如此雲易心中該當明瞭。”
雲易眸光一閃，“淵兒你該知道，我在豐九年所受的‘恩惠’必定是要報的，更何況若是為了淵兒，我可管不得誰是脣誰是齒。”
穆子淵篤定地搖頭，“雲易不會，以雲易之智慧，怎會為己身寵辱置江山大計於不顧，而且雲易要明白若是脣亡，寒的不只是齒，還有子淵的心，更何況戰事起，子淵定會第一個戰死在沙場上。”
雲易望著他的眸中陰晴不定，面上依舊是慵懶邪魅的笑容，聲音輕輕緩緩，“當初我便不該教你武功，淵兒，不要武功了可好，隨我回去可好？”
若在旁人看來，他二人的姿態絕對是親密至極，她被他放在膝上摟在懷中，耳鬢相依，柔情蜜語，然而唯有穆子淵知道其中是一種怎樣的劍拔弩張。
他的語氣輕柔寵溺，穆子淵卻是自心底湧起一股寒意，他的手扣在她背後大穴之上，只要稍一用力，莫說她要保護楚嵐，她自己都將是泥菩薩過江了。
穆子淵也不解，為何他一直對她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主動權，以前她的武功，她的吃食，她的去往，他都要做主，如今這許久不見，依然如此。
雲易這廝，是真的要廢了她的武功。
從來面對他，她都佔不了上風，可是她不能退縮，這麼多年的相處她早已心知肚明，在雲易面前若是露出半點怯色，絕對會輸的更加徹底。
穆子淵笑意不減，果斷道：“雲易莫急，我還帶了個朋友來，相信你見了此人定會十分高興。”
雲易眸中升起玩味笑意，“哦？什麼人會比淵兒重要，待會再見也不遲。”
穆子淵道：“待會兒他撐不住死了，你可要苦惱了。”
雲易微眯了眼眸，兩年沒見她的性子倒是沉穩了不少，也知道……跟他鬥智鬥勇了。
“好吧，那我便見見，反正咱們回了雲國有的是時間。”
穆子淵見他鬆了力，便從他懷中起身走到東面窗前道：“你看那是誰。”
雲易緩緩起身，踱過去隨他一望，只見對面一間屋子裡坐著一個人，那人臉色蒼白，在見到雲易的時候，淡淡一笑。
只一眼，便有人將窗子關上。
雲易眸色一暗，脣邊笑意不減。
“雲易若想找到你想要的人，少了他可是難了些。”
雲易笑道：“哦？淵兒知道我想找誰？”
穆子淵自懷中摸出一物，細細打量，那是一張薄到極致的人皮面具，“這世上相像的人不少，有人與雲易相像也算不得什麼，然而要靠這東西與雲易相像，又勞莫掌櫃動手的人便不能說只是湊巧了。有人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矇騙了莫老闆乃至雲易，嘖嘖嘖，膽子之大，計謀之高，連我都要佩服了。”
雲易但笑不語，眼底閃過一絲寒意。
穆子淵再接再厲，“斬草必要除根的道理雲易定是比我要清楚。”
雲易一抬手打斷她，“我放他走，但你不行。”
穆子淵笑道：“我帶他來又不是換四殿下的，雲易朝政未穩，此時挑起戰事斷不是明智之舉，因而你萬不會帶著四殿下回雲國，也不會殺了他，唯有放我走，你才能得到他，得到那人的下落。”
雲易噙了一抹冷笑，“你倒是很自信，可是木小少你跟了我七年，早該知道最不能做的事便是威脅我。”
穆子淵也笑，“是你威脅我在先，咱們扯平，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日後再說日後的吧。”
雲易逼近她，“你就這般不願跟我走？”
“你如今已是皇帝，我跟你回去做什麼？你知道我最討厭拘束。”
雲易略一沉吟，“你可住在宮外，我為你建別苑，舒服又自在。”
穆子淵嘆了口氣，“雲易你何苦如此，你也明白這只是換湯不換藥。”
雲易冷哼，“這只是搪塞我的藉口吧，這人若換做你的四皇子……”
“換做他也一樣，我只是送他回京而已，子淵今生不會與任何一個皇家扯上關係。不說這些了，怎麼樣雲易，換，還是不換”
雲易看了他半晌，輕笑，“小少啊小少，你真是長進了不少。好，既你說換那便換吧。但願你記得你今日的話，不過木小少你要知道，本皇是不會放過你的，這一次不行，還有下一次。“
穆子淵不理會他這些話，笑眯眯道：“那便請把四殿下帶來吧，待我們走了，自會有人將那人送到雲易手上。”
雲易玩味一笑，但凡他這麼笑，穆子淵便知沒好事，果然他伸手向對面那座對稱的望風樓一指，“諾，他不是一直在那。”
那邊燈火驟亮，楚嵐抱著睿兒在對面望著她，穆子淵心一緊，就要縱身過去。
雲易伸手拉住她，拇指在她手心輕輕摩擦，一雙好看的眼睛此時全無戲謔，深沉地蕩著溫柔還有一絲失落不甘。
“你便一點留戀都沒有麼？”
穆子淵何曾見過這樣的雲易，如今時過境遷，可是七年的情誼仍在，她也明白他對自己沒有惡意，因而即便他脅迫她要廢她的武功，她也從不怪他。
雲易從來強勢凌她，所以此時雖然只是稍稍示弱，她的心也便軟了，回望著他不自覺柔聲道：“這些日子，我也惦念著你，如今見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雲易一笑，兩隻手將她的手握起，放到口邊呵了呵氣，“我信這是淵兒的心裡話，天這麼冷，你連個斗篷都不披。”
說著便將自己披風解下，披到她身上為她繫好了帶子道：“你雖不肯說這一年多的境遇，我卻也大概可猜到，小五幾個月前曾來找我問及那日的事，又道你下落不明，我便知你過得必定不好。”
穆子淵聞言一驚，“小五去了雲國？他現下人呢？你可對他說了那日實情？”
雲易楞她一眼，“你就這般信不過我，對你不利的事我是半點不會做的，你放心，小五隻以為你們阻我時受了暗算，其他的並不知，他沒問出你的下落便走了，我也未留他，現下怕是還在五湖四海地尋你，以他的脾氣，定是非找到你不會罷休了。"
穆子淵暗歎一聲，“不是不信你，是我家經不起變故了。”
“你也應該想想去路才是，那老皇帝定不會再信你，怕還會累及你家人，總之豐國不是久留之地，還是早做打算的好。"
穆子淵心知他說的句句是事實，無論這番話有無私心，他確是看的最明白，為她想的最清楚的。
“我自有打算，放心吧。"
雲易又為她整了整披風道:“嗯，去吧。我不在的時候自己照顧好自己，莫要弄得這般狼狽。”
穆子淵嘆道：“你也好好照看自己，我得空也會去雲國轉轉，看看你。”
雲易眸光漸亮，“你可莫要誆我。”
穆子淵笑，“只要你不總想著將我關起來，我定是一言九鼎，我走了。”剛抬腳又回頭對雲易道，“藍鳳鳴此人殺了可惜，若能為你所用，大有裨益。”
雲易微怔，含笑點了點頭。
穆子淵飛身往對面望風樓飛去。
對面護衛得見雲易手勢，便撤下了。
穆子淵一步跨到楚嵐身前，睿兒撲向她，可憐兮兮的叫了聲“哥哥。”穆子淵撫了撫她的頭，對楚嵐急聲道：“殿下沒事吧。”
楚嵐望了眼對面含笑的雲易，撫著胸口道：“無大礙，只是胸口有些痛。”
“定是受了這番折騰兩日沒有吃藥所致。”穆子淵從袖中取出藥瓶倒出一粒丹藥，這是謝軍醫為不便之需給楚嵐準備的，楚嵐卻沒帶在身上。
“殿下，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要快快離開才是。”
楚嵐就著她的手吃了藥。
穆子淵抱起睿兒又扶起楚嵐向塔下躍去，早有人帶了馬匹過來，幾人一陣風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