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真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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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真情假意
紫晴拉了睿兒的手一路走進曾經熟識的楚嵐宮殿，她曾在這裡頻繁出入，陪他彈琴說話，看著他完美的面容心跳加速，而這一切竟消失地這麼快，彷彿一眨眼的功夫，一切就都變了，她怔怔地想，為何世間的事就不能長久一些？
楚嵐彼時正在用膳，見到睿兒來了，便招呼她過去，睿兒放開紫晴的手跑過去爬到楚嵐膝上，卻又回頭瞪著大眼睛看著紫晴。
楚嵐察覺到她舉動有異，便也看了看那廂裡的銘雯問睿兒，“怎麼了？”
睿兒仰起小臉似是十分困惑地對楚嵐道：“殿下哥哥，今天姐姐的聲音跟哥哥好像哦。”
睿兒口中又是姐姐又是哥哥的，旁人自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楚嵐眸光一閃，幾乎是立刻便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然他卻似是什麼都沒發覺一般，只一味哄著睿兒吃飯。
華研摒退了隨侍的宮女，自己也悄悄地出去了，楚嵐看到了也只當沒有看到，餵了睿兒一口燕窩羹，淡淡地想自己真是太長時間沒處罰過屬下了。
紫晴在旁邊靜靜地望著楚嵐，眸中滿是貪戀，看著楚嵐對睿兒的溫情，紫晴心中漸漸酸澀異常，那般溫潤如玉的楚嵐，那般柔情似水的愛戀，竟從來都不是屬於她的麼？
“殿下。”許久，紫晴輕輕喚道。
楚嵐只一味照料著睿兒，半響未應。
紫晴張了張口卻又是什麼都說不出來，心中覺得有好多話想說，好多事想問，可到了嘴邊卻發現不知該從哪裡說起。
睿兒看了看紫晴，眨巴著大眼睛對楚嵐脆生生道：“殿下哥哥，姐姐在叫你。”
紫晴聽到睿兒的話身子莫名僵了僵，緊張卻又有些期待楚嵐能回頭看她一眼。
然而楚嵐並未抬頭，他只是輕輕撫了撫睿兒的頭，淡淡道：“睿兒，食不言。”
紫晴見楚嵐如此，心下一痛，悽然道：“殿下……我是紫晴啊。”
楚嵐終於抬頭望向她，目光淡漠而清遠，他道：“你不該來。”
紫晴記得以前他對自己說話時雖並不親密，卻也總是掛著溫潤的笑意，聲音柔和而清澈，從來不似現在這樣疏離，讓她覺得她再也無法靠近他。
“殿下，我想見你，我……有好多話想對你說。”紫晴怯怯地望著他，努力剋制著內心的酸楚，然而無論她怎麼努力，聲音仍然不可抑制地帶著微微的顫意。
楚嵐默然垂眸，回過頭去繼續照看睿兒。
半響，他忽然輕輕說了句道：“你這樣回來她會擔心的。”本是清淡如水的聲音，卻在提到那個她時徒然柔軟了起來，讓人覺得不必說太多話，便有無限的情緒包含在裡面。
紫晴怔了怔，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楚嵐說的“她”，是誰。
“果然……殿下心裡的人，一直都是三哥麼……那時殿下對我笑……允我入宮，其實也只是
因為我像她麼？那從頭到尾……我在殿下心裡，是不是一點位置都沒有？是不是，我從來都只是三哥不在時的替代品而已？”每一個字，紫晴都說得十分艱難，沒有人知道她是用多大的勇氣問出了這些，而這些問題的答案很可能是她完全承受不了的。
他仍是沒有看她，神情也沒有什麼變化，可紫晴卻無端覺得，他的眸光此時必定十分黯然而悠遠，她竟也從他淡漠的眉眼間看出了許多落寞空寂，心於是更痛。
良久，他失神般喃喃道：“你從來都不是替代品，我從來都分得很清楚，你是你，她是他。”
紫晴預想了千百個答案，卻沒有一個是楚嵐說的這樣，原來，她連替代品都算不上……
她不禁苦笑，澀然道：“紫晴既然連替代品都算不得，殿下又為何那般對我，殿下既然願意那般對我，為何現如今又將紫晴拒之千里外？”
“因為，我原來並不知道她會如此厭惡那樣的我。”楚嵐輕合了眼眸，那日她的話似是又在他耳邊響起，她說他帶著偽善的面具矇騙世人，如此令人厭惡……
他想了很久，卻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在這麼多年漠然無謂的日子裡戴上了什麼面具，他只是習慣了淡淡的笑，平靜地說話，這便是偽善的面具了麼？他其實並不太明白，可是既然她如此說了，那麼他改便好了，無非是對不在意的人淡漠疏離，他本也如此，只要不笑便好了，如此她便不會厭惡自己了吧……
那廂裡紫晴卻是將這句話完全聽成了另外一個意思：三哥不喜歡楚嵐以前那般對她，所以楚嵐便要疏遠她。
一瞬間，紫晴感到無比的失望，原來，那麼疼她的三哥也會對她心有芥蒂，而且是為了楚嵐，穆子淵她明明知道自己是多麼喜歡楚嵐，卻揹著自己對楚嵐說厭惡楚嵐對自己好？
她忽然明白了，原來在情之一事上，人人都是自私的。
而楚嵐竟真的為了三哥她的一句話，便漠視自己受了這麼多苦回來尋他，那自己做了這麼多算什麼？
紫晴忽的無奈一笑，帶著無限的痛惜道： “殿下，你為何這般傻……我三哥她定然不是真心說那樣的話，她那個人從小玩笑慣了，從不會對人認真，若說認真，她也只對雲易認真罷了，其他的她很少放在心上的，殿下不要難過。”
楚嵐怔了怔，鳳眸中暗藏著不安看向她，“你說什麼？”
“三哥他自小與雲易一起長大，養成了邪怪的性子，殿下還不知我那三哥是如何懶散自我的性子，卻惟獨對雲易百依百順，若不是小五親口對我說，我還不信，她是女子的事就連我和小五都不知道，雲易卻是早就得知的，所以我們都知道三哥對別人說什麼多半都當不得真，唯有對雲易說的話才是真心的。”紫晴說出這番話，看著楚嵐動搖的神情，忽覺得心中痛快了許多，她的話一半是真一半是誇大其詞，穆子淵從小一副混
不吝的樣子，卻對雲易百依百順，這是千真萬確，她想這麼說也算不得假吧。
她頓了頓，繼續道：“雲易那般在意三哥，卻輕易放她回了京都，殿下是為什麼嗎？”
楚嵐想起自己也曾問過穆子淵這個問題，那時他看出她的搪塞，卻也並不想逼她，如今聽紫晴這麼鄭重地說出來，心底忽然有了莫名的排斥，他莫名覺得那個真相是他碰觸不得的。
然而他還未來得及思考，便已下意識地怔然問道，“為什麼？”
“因為三哥答應了雲易救出家人回去，她便是他的。”紫晴其實本不該知道這件事，然而穆子淵自回到雲國每日都沉鬱異常，雲易便會拿些話來逗她，有次她還在旁邊，便聽到雲易問穆子淵道：“你不是說救了家人回來便要做我的人麼？怎麼？以為現在不說話就可以不作數了麼？”
那時她才知掉，穆子淵與雲易之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楚嵐聞言背脊一僵，只覺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穆子淵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在心裡，如今細細想來，果真她從不曾真的在意過自己麼……原來，穆子淵回來找他真的只是為了家人麼？原來，她與雲易從來都不是他所認為的樣子麼？原來，雲易說的才是真的……
楚嵐一直疏遠淡漠的神情終於有了一絲裂縫，愕然失落溢位來，卻讓紫晴覺得他不再那麼遙遠，起碼他如自己一樣，痛了……
“殿下哥哥……”睿兒察覺到楚嵐情緒有異，擔憂地抬頭往他。
紫晴緩緩走過來，走到楚嵐身邊，柔聲道：“殿下，三哥從來不會輕易許諾，也不會違背自己的心意做事，因而她與雲易做的約定，必是真心為之，三哥她雖沒能救到我們全家人，可是雲易卻是幫她救了我的，時間久了，傷痛總會過去，三哥與雲易自小一塊長大，沒有人比他們更熟悉並且適合彼此。”
紫晴心底有隱隱的不安，然而在想到穆子淵也曾揹著自己對楚嵐說些不好的話時，她便硬生生地將那些不安愧疚統統壓下了，她想自己說的都是真的，更何況，相比較豐國來說，穆子淵確實更適合留在雲國與雲易在一起。
楚嵐僵直地坐了許久，沒動也沒說話。
紫晴不知他在想什麼，看他真的相信了又忍不住心疼了，她從沒遇到過這樣令她難過的事，他對自己冷漠，她會心痛，他因自己的話而難過，她的心會更痛，為什麼，她與三哥明明同時出現在楚嵐面前，為何他沒有看到身為女子的自己？
紫晴受不了這樣的沉寂，這會讓她心底的恐慌越來越多，於是她想說些什麼安慰楚嵐，卻發現楚嵐不知何時已恢復了最初的淡漠疏離，他道：“話說完了，你可以走了。”
紫晴怔住，為何，他仍要趕自己走？
“殿下，你不相信我所說？”
楚嵐看她，清冷的聲音沒有絲毫溫度，“我誰都不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