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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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萬燕素白的手被摔出了血跡，她用力扣住地上凸起的一塊石頭，很險，若是再慢一點，那她此時就該是在懸崖之下了！
初心！
萬燕雙目憤怒，如同燃燒著熊熊烈火，是她太大意了，誤以為初心會不知所措，沒想到自己竟被偷襲了！
風將初心雪白的長裙吹起，張揚著的廣袖毫不掩飾，似乎詮釋著剛剛初心的確出過手。
雙目四對，一雙冰冷無垠，一雙憤怒至極。
“我說過讓你閉嘴，但是，似乎只有死人才懂得閉嘴。”初心收回手，冷冷的看著嘴角掛著一絲絲血跡的萬燕。
萬燕的身子怔了一下，她忍住胸口傳來的巨大痛楚，緩緩的起身。
初心就這麼看著她。
沒等萬燕緩過神來，初心劈頭的一掌迎著她的面就下去了，萬燕拖著重傷的身子堪堪躲開，只聽嘭的一聲，她身後的懸崖邊垮裂了一大塊！
萬燕難以置信的看著初心，事情來得太快她有點招架不住。掌掌致命！
初心知道萬燕此時心裡想的是什麼，但是萬燕又何嘗自己心裡想的是什麼？她不想知道，她什麼都不想知道，只是萬燕非讓她知道，那麼她只有殺人滅口。
有些事情，不知道永遠比知道要好。因為你不確定你習慣了一個人，習慣著他的美好，到頭來卻知道那全部是假象，而自己付出的信任變得那樣的低賤。這種巨大的落差，常人是難以接受的，哪怕是內心再強大，就像現在的初心，她暫時承受不了。
“哈哈哈！初心！你怕了嗎？你怕最信任的人卻傷你最深是嗎？”萬燕揚天大笑起來，卻因為牽動胸口的痛楚了猛然噴出一口鮮血，戛然而止。
“你！”萬燕捂住胸口，妝容精緻的臉此時扭曲的不成樣子，緩緩的，她身子軟了下來。她胸前金色的黃袍分明被源源不斷的鮮血染紅！她不敢置信的低頭，看了一眼那一陣突如其來的痛楚，痛的她全身都在顫抖。
初心右手握著一把手槍，而那小小的槍口此時正冒著煙，就在剛剛，她開槍了。
毫不猶豫，因為，她很難過。
但是她不想讓任何人看穿她的難過，更不想被別人拿來當笑料，何況對方是萬燕？
是的，她很怕，真的很怕。
以至於她的身體在懸崖的大風中，有些站不穩。呼呼的風聲吹過耳畔，她聽不到任何聲音，她什麼都不想聽。
萬燕有太多的不甘心，她輸了，徹底輸了。
從一開始，她就不應該開始。如果楊鼎沒有救初心，那該多好。那現在的她，一定很幸福，有夫君，有孩兒，不像現在這般，孤家寡人。如果她沒進宮，那該多好，她可以過一段時間，等緩過楊鼎入宮當駙馬的勁，她再找一個如意郎君，哪怕門不當戶不對，哪怕她嫁的是賣燒餅的吳大郎，她如今也不會落到如今這個下場。
她用盡手段，陷害初心，聯合卜鬼擾亂後宮，修行蠱術，對自己最愛的男人下了最狠的蠱，殺了自己的師傅，殘害無辜。當上女王，是她意料之外的事，像她這種滿是仇怨的女子又怎麼可能心繫天下？
時至今日，暮然回首，萬燕卻想不起來自己做的哪一件事情是為了自己的幸福，那都是人性的貪婪和得不到的不甘心。
曾幾何時，她也是那樣的善良啊，雖然她囂張跋扈，但是卻心地善良，平時是斷斷不敢傷害人，更別說殺人。
可如今，她的手上沾染了太多的血腥，可是也回不去了，不是嗎？
一地晶瑩的淚水沿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她朦朧的淚眼直直的看著初心，嘴角溢位了一絲絲的血跡。鼻尖滿是血液的味道，萬燕知道，她，活不久了。可是她不甘心，她恨初心她恨！
可是又能怎麼辦？比不上終究是比不上。
如果可以重來，她一定不會重來，因為她很累。即使身為女王，她可以什麼都不做，但是心累。
身體累不可怕，心累卻是最致命的。
萬燕哽咽著開口，“初心，我恨你，你也恨我……可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楊鼎……他並沒有錯……錯就錯在我太愛他，而他太愛你……”
初心用著及其複雜的目光看著萬燕，她靜靜的聽著。
“你不要恨他，求你……因為他很愛你，真的……”萬燕痛苦的說著，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血將她的衣袍浸染得別樣豔麗。她用祈求的目光看著初心，她不想承認這件事情，一點都不。這對她來說，是最痛苦的一件事情，自己愛的人不愛自己，自己用盡手段，卻得到的只有人，得不到心。
初心凝重的神色終於有點變化，她依舊沒有說話，心中卻是五味雜陳，愛嗎？
“他還活著，就在我們那個村裡，你去……看……看……看他……”萬燕的聲音最後弱的初心聽不真切。
初心猛地跑過去，她扶住即將倒下的萬燕，急切的問：“你說什麼？”
只是萬燕只是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初心，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只見她的嘴角揚起一絲蒼白的微笑，其實她可以再說一句話的，可是她不想說，因為她還是有點私心，即使死，也不想看到初心和楊鼎在一起。
初心只能看著萬燕的眸子緩緩的閉上，再沒有聽到一個字。
一處平房前，一抹白色的身影隱藏在一棵大樹後面。她靜靜的看著那籬笆後面，有說有笑的母子兩。
那是莫紅，還有，楊鼎。
“這是雞，等它長大了，就可以下蛋了，下蛋了，就可以煮給你吃了。”莫紅坐在凳子上，一副和藹慈祥的模樣，她輕輕的撫摸著靠在她腿上的楊鼎，輕輕的說著。
“真的嗎？耶，有雞蛋吃了耶！”楊鼎頓時兩眼發光，開心的手舞足蹈起來。
而初心，分明看到的是一個如同三歲孩童一般天真的楊鼎，那莫紅，早就沒了先前的咄咄逼人，此時，她更像是一個淳樸的村婦！
淚水朦朧了初心的視線，她猛地捂住嘴巴，無聲的痛哭起來。那破舊的木房，卻承載著太多的心願。
如果沒有自己，或許，這一切都不是現在這副模樣。
康定初朝不會亡，父皇母后兄弟姐妹也不會死，那些精忠報國的忠臣也不會因為維護自己而死，夜歌不會受傷，很多人不會受傷，很多人不會難過，很多人不會出於水深火熱之中。
初心獨自一人，漫無目的的遊蕩在一條小溪邊。她看著一塊石頭靜靜的發起了呆。
她還記得，那是夜歌為救他第一次受重傷的時候，自己卻無能為力，想想那時候，自己真的是很沒用呢。
初心苦澀的搖了搖頭，回憶洶湧而來，她跟萬燕搶了楊鼎，跟紅月搶了夜歌，跟柳茗琳搶了歐陽煦落……
她，一無是處。
她抬頭看向天空，湛藍的天空萬里無雲，她好久沒有這樣看過了，或者她從來都沒有看過。
初心緩緩的坐在了那塊石頭上，她在想自己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許久，她終於總結出來了，因為，她還有兩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時間總是過去的很快，只是一眨眼，半個月便過去了。
由於楊朝群龍無首，初心修書一封，讓空靈帶領軍隊收編楊朝，納入“鳶”的領土。動盪了一年的人心，終於在空靈理平等和有條有理的管理中恢復了正軌，只是，似乎並沒有那麼平靜。
三年一舉行的天下爭霸會拉開了帷幕，而地點，就在鳳城之內。
由於沒有魔靈的搗亂，再加上空靈有條不紊的休養生息，一切恢復的都很快，鳳城之內，一派祥和，酒肆茶樓，人滿為患。
“不得不說，這郝雲大陸近兩年來真的是不太平！”一個長得略有書生氣的男子，煽動著手中的扇子，娓娓說來。
“誰說不是呢！”另一男的深有感觸的迴應著，神色中，不難看出對未來深深的憂慮。
二樓雅閣之內，初心右手輕輕執著一個茶盞，那裡面的茶早就涼透了，只是初心似乎並不在意，緩緩送入口中，輕輕抿了一口。
底下說的話，她都聽到了。
她知道他們說的是魔靈，那是她闖下的禍，她會收拾的，無論付出的代價是什麼。
“你們說，女媧轉世會不會出現？江湖上很久沒有聽到她的訊息了！”另一個男的又開口說著。
“是啊，真想看看是不是真的驚為天人！話說除了四大門派可以用手中的鳳尾蝶追蹤得到她的行蹤之外，似乎沒有任何辦法可以追蹤的到！”
“說來也惋惜，四大門派如今都敗落了。”伴隨著一聲嘆息，一個老者緩緩的說著。
初心聽到這裡，嘴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如果他們知道，自己就在他們上面呢？
“孃親，你真的要去嗎？”一聲清脆如清泉的聲音響起，此人正是空靈。
時隔一年之久，當初略顯稚嫩的小孩子，如今變化了不少，眉宇中都多了一股王者的霸氣，出落的更是亭亭玉立，兩隻水汪汪的眼眸彷彿會說話一般，她有點擔憂的望著眼前似乎對什麼事情都毫無興趣的初心。
“去！”初心斬釘截鐵的說著，毋庸置疑的聲音讓空靈癟了癟嘴，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