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12章 拼錢的時代

第12章 拼錢的時代


韓娛之最強天團 前妻,求你別改嫁 私生女掠酷王子 梟寵,特工主母嫁到 重生之傻妻 魔動九天 英雄好漢 蛻凡化仙 囂張女皇傾天下 怪物

第12章 拼錢的時代

秋夜之中一道驚雷劃破天際,把眾人雷得外焦裡嫩

無傷的身子一震,雙眸中布上了一層陰霾,望向雪瀾的目光,探究的意味更強了。

蘇瑜意雙手捂著小嘴,一雙好看的眸子驚恐地望著雪瀾,良久才驚懼地問:“你說……她,她是……風行商行的主子?”

“你耳背?”眼睛不好耳朵不好,感情是個甲級殘廢啊。小小年紀這麼不健全,不會連腦袋也是殘的吧。

“可是她……她……”蘇瑜意不甘心地指指雪瀾,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蟾風走到雪瀾身旁,沒好氣道:“她什麼她,我家主子是你隨便亂指的嗎?小心你的手。”

蘇瑜意嚇得立刻把手縮了回去。無傷一步上前,將她護在身後,一雙眼充滿防備地看著蟾風和雪瀾。

天下人都知道,風行商行的主子薛藍兒,出手狠辣至極,容不得別人說她一句不好的話。當初在雲國皇宮裡二話不說就把霧國公主殺了,雲國的妃嬪說打就打說鞭笞就鞭笞,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地位,不管是做下什麼事情,即便是皇上來了也沒有辦法向她追究。雖然說士農工商,商是最末等的行業,可在這個戰亂的年代,她薛藍兒卻一手掌控了大胤的經濟命脈,因此,即便是寧願得罪軍隊,也沒人願意得罪了她。

無傷那小心翼翼保護蘇瑜意的模樣,讓雪瀾覺得分外扎眼,很奇怪的是,她居然覺得心臟裡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了,灼刺得她十分痛苦。

蟾風走到雪瀾跟前,看著前方那一對“姦夫**婦”,滿臉不屑:“主子,你啥時候眼光變差了,這貨色比起傾宸公子可差遠了。”

雪瀾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看著地上的琴絃殘骸:“你眼光也好不到哪去,這樣的貨色也拿出來現。”

蟾風嘴巴一癟,很是委屈:“人家還不是為了給你省錢嗎?這樣一個小小的鬥詩大會,不可能讓我真拿太昂貴的琴出來當獎品吧。咱家的銀子,那也是我辛辛苦苦賺回來的,幹嘛要白送他人啊,送個次品已經是慷慨仁慈大方了。”

“咣——”

“咚——”

臺下再次倒了一大片

。感情那價值千金的“七月飛霜”在人家眼裡根本就不值錢,是個次品……那人家看來值錢的東西,到底是啥啊?

“主子,你今天砸得過癮了不?”蟾風狗腿地問。

“還行,不過要是能把某人砸了,那就更好了。”小心眼裡頭已經開始盤算怎麼弄死蘇瑜意了。

蘇瑜意一聽,臉色嚇得煞白,連忙躲到了無傷身後,眸中滿是恐懼,無傷將她緊緊護著,滿身肅殺之氣,可對面的那幾個,人家權當沒看到。

蟾風不懷好意地看了眼蘇瑜意。討好主子才是王道:“某人暫時動不了,要不我去給主子把‘綠漪’‘燕語’‘焦尾’拿來,讓主子砸個痛快。”

“綠漪”是一隻簫。通體帶著溫潤清淺的碧綠之色,看似和一般的碧玉簫沒什麼區別,可內在卻十分強大。據說擁有此簫之人,若是內力練到一定程度,便可以透過這簫,控制人的魂魄,所以一直被武林中人看做不祥之物。說它是樂器,不如說是武器更為恰當。這件寶器,在武林中早已消失了數十載了,若是現世,那必然是無價之寶。

而“燕語”琴,那是一把比“七月飛霜”珍貴了不知多少的古琴。據說,乃是四百年前武林第一美人燕語的隨身樂器。四百年前,一名叫燕語的奇女子,不僅容貌綺麗,而且武功高絕。武林中,乃至天下人仰慕她的,不計其數,可那些狂蜂浪蝶卻無一能夠打動她的芳心。據說,她的琴藝極高,只有對著那張燕語古琴的時候,臉上才會流露出愛慕歡欣的表情。因此,世人便猜想,這古琴之中,或許住著一位琴之謫仙,燕語是迷上他了。後來,紅顏老去,燕語和她的琴都失蹤了。

“焦尾”琵琶,是全天下沒人不知道的傳說。據說,這琵琶那是在鳳凰涅槃的時候留下的遺物。聽過焦尾演奏的人,必定大醉三日,沉酣之後,如夢初醒,精神百倍。在兩百年前,自從晦明寺的晦明禪師圓寂,焦尾便失了蹤。這晦明禪師也是一位奇人,據說乃是水國的皇族,因為愛慕一位女子不得,看破紅塵,攜著女子留下的琵琶出家。從那以後,青燈明月,常伴焦尾,也成為了一時佳談。

這三件寶貝,簡直不可以用價值來衡量。

因此,當臺下的人聽到公子孔方輕描淡寫地說出,要把這三樣東西拿給他家主子砸著玩的時候,所有人都吐血了

。然而,卻沒有一個人質疑蟾風的話,因為他們相信,風行商行絕對有拿出這三件樂器的能力。而且對他們來說,恐怕這三樣東西並不如他們所想象的有檔次。

可是,對他們這些普通百姓來說,那已經可以用神器來形容了。

所有人忽然對蘇瑜意和無傷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恨意。他們同時瞪向這對男女,心中暗想,是不是把這對看著不怎麼順眼的男女拿去交換,那三把神器就能保住了?相對於砸三件寶物,還是砸了他們吧。

蘇瑜意和無傷不解地看向所有人,總覺得他們的目光怪怪的。

……

雪瀾回到龍府之後,並非直奔自己的住所玲瓏苑,而是來到了藏美閣。畢竟,最重要的,她要先檢查一下這些男人們的情況。

徑直來到藏美閣後,藉著燈火昏暗的光芒,院子裡大略的景緻都顯現出來了。白天的亂糟糟,此刻已經有序整齊了很多,雖然說談不上乾乾淨淨,可總可以讓人有個落腳的地方了。而且,還有幾個身影在來來往往地忙碌著。

雪瀾並沒有走近,因為現在還是薛藍兒的面容呢。

“杏空,記下那幾個還在忙碌的人的名字,明日,打賞好他們,送出府去。”對於聽話識時務的人,她一向很優待。

“是。”杏空應了一聲,默不動聲的走過去,將那幾個人記下來。

“回去了,我困了。”雪瀾輕輕打了個呵欠,她該睡美容覺了。

雪瀾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身去,剛要抬腳,卻愣住了。杏空杏明早已經飛速擋在了她的身前,全神戒備起來,雙眸中發出的凌厲寒冷之氣,讓兩人看上去蕭殺許多。

雪瀾不慌不忙冷笑一聲:“呵,這扶搖商行的訊息還真是靈通。既然來了,何不現身?”如今,她是薛藍兒的身份,而天底下,想殺薛藍兒的人,應該不在少數,可薛藍兒一出現,就如此著急動手,行動如此剽悍的,就只有扶搖商行了。

話音方落,空氣中閃過一陣冰寒的尖嘯,寒光閃動,左側一名黑衣人仗劍而出,凌厲至極的劍勢朝著雪瀾刺去,杏明正好站在雪瀾左側,二話不說,挺身便迎上了黑衣人的長劍,兩人一來一去,立刻廝殺起來

於此同時,右方和正前方也同時躥出了數名黑衣人,個個眸帶寒光,手中冷劍頻遞,陰狠毒辣的招式,不留絲毫餘地,朝著雪瀾猛刺而去。杏空立刻出手,擋住了凌厲的攻勢,杏明也回過神來,和兄長並肩擋住了六七名黑衣人,將雪瀾護在身後。

黑衣人們的身手居然十分不錯,對上杏空杏明這樣的高手,一時間竟然毫無敗象。而那六七名黑衣人配合默契,顯然是經過了長期的配合訓練。

雪瀾靜靜戰在當地,雙眸看著正在打鬥的數人,全身被一種冷然的氣勢所籠罩著。

跟這個“扶搖商行”的過節,已經有三四年了,最初,風行商行以雨後春筍般的速度崛起,幾乎在大半年間,就壟斷了大胤兩陸搖搖欲墜的大半經濟。但後來,沒想到隱忍不發的並非只有風行商行一個,還有一個叫扶搖商行的,或許,這扶搖商行比風行商行隱忍的時間還要長久,只不過經營模式比不上風行商行新穎,因此發展速度較緩慢而已。

正因如此,風行商行才在短短數年之中,超越了扶搖商行的發展速度,不僅在兩陸立了足,而且根基穩固發展迅速,迅速超過了扶搖商行在大胤商界的地位,因此,一直覬覦著兩陸六國這兩塊碩大肥肉的扶搖商行,才會懷恨在心。

三年前,他們曾經派出過大批武力高強的殺手刺殺她,可卻被她逃脫,這三年來,只要是她以薛藍兒的身份出現,便一定會引來扶搖商行的追殺,而不以這身份出現,他們便查不到她的下落。由此可見,他們果然是針對風行商行來的。

不過,這次的事情卻有些蹊蹺。她才剛剛露出身份出現了一下,扶搖商行的人立刻就追了過來,而且派出的殺手要比以前的高階許多,這說明什麼?這隻說明一點,那就是這座奕城之中,有扶搖商行的首領人物。

打鬥持續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杏空杏明的功夫高強,可是對上七個配合綿密的高手圍攻,自然沒有討到任何的好處。雖然已是夜深時分,龍府中人早已睡去,可這樣乒乒乓乓地打下去,遲早還是會驚動龍府的人。

雪瀾環顧四周,帶著一抹傲視天下的冷然。

他們現在所處的,乃是藏美閣的一處院子裡,而還在藏美閣中忙忙碌碌的幾個男寵顯然不會武功,沒有被這一邊的打鬥驚動

。她鳳眸四處撩動,很快,便有了主意。

在她的左手方,是一棵粗大的楊樹,在這樣的秋季,楊樹的枝葉並未落盡,而是稀稀疏疏地掛在上頭,有些蕭瑟之感。這樣一個場景,正好給了她一點想法。她斜後方,是一座假山,那假山之上長滿了常春的綠藤,一直從假山底部蔓延蜿蜒到頂端,因為秋的光臨,也染上了一絲黃色。

雪瀾冷笑一聲,暗歎,真是天助我也。

二話不說,雪瀾避開了那些人的視線,輕輕蹲下身子,在地上拾起了幾片枯葉,然後她忽然咬破了自己的食指,任鮮血滴落在那枯葉之上,旋即,用手指在上面畫了幾個奇怪的咒符。

接著,她將那幾片枯葉,朝著假山和楊樹上一貼。很奇怪,那幾片樹葉竟然像是有了生命一樣,緊緊貼在了樹身和假山石之上。那枯葉極其普通,若非上面奇怪的血符,它們看上去與一般的樹葉毫無區別,可關鍵,就在這奇怪的符號之上。

雪瀾冷冷看著幾人的打鬥,一炷香時間下來,杏空杏明雖然沒有受傷,可卻也耗費了大量的體力,左支右絀,顯得有些吃力起來。反觀那幾個黑衣人,卻是互相彌補各自的不足之處,似乎化成了一個人一般,合力對抗外敵,比七個人的力量加起來又不知大了多少。

此刻,她似乎已是心有成竹,朝杏空杏明二人急喊一聲:“杏空坤南,杏明震北,佈陣!”

“杏空坤南,杏明震北,佈陣!”

杏空杏明雖然不明白主子什麼意思,但聽她所叫的方位乃是暗含了八卦奇門,當即便猛地擊退黑衣人們的攻勢,飛身一閃,準確地站到了雪瀾希望他們站的地方。雪瀾見兩人就位,手指上的血珠朝兩人彈去,兩粒血珠猶如兩滴雨一樣落在二人衣襟上,幻化成怪異的圖案,那是二人沒有見過的。

雪瀾的身子倏地往前好幾步,食指在自己的額頭也迅速畫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咒符,爾後朝杏空杏明急速道:“快!心無旁騖,關閉思緒和靈識,讓自己進入空無的冥想狀態。”

杏空杏明聞言,迅速閉上雙眼,將靈識和所有的內力防備全部撤出,他們就像是忽然間放棄了掙扎和抵抗的羔羊一般,任人宰殺。看得黑衣人們一愣一愣的,可是杏空杏明卻是相信他們主子的,他們相信雪瀾絕對不會讓他們做無謂的犧牲

黑衣人們還在愣怔之中,雪瀾額頭上的符咒已經畫好了,只見她一身白衣黑髮無風自起,千萬縷黑絲狂舞身後,彷彿無數條游龍一般,雪瀾雙眸輕合,唯一的一絲清亮,也消失了。

就在這一瞬間,原本在杏空杏明前方的那七個黑衣人忽然感覺四周的景物瞬間變了。原本有著昏黃燈光的院子,一時間化成一片漆黑,他們都身處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純黑之中,四周靜得可怕,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音,除了他們自己粗重的呼吸。他們的心臟狂跳著,發出“砰砰”地聲響,這也是唯一能讓他們感覺到自己存在的聲響了。他們遍身殺氣,瞪大雙眼想在四周搜尋,可無奈,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讓他們全然無措,一個個都變成了瞎子。

詭異的安靜持續了一段時間,訓練有素的殺手們也開始慌亂起來。他們個個緊繃著神經,太陽穴突突跳著,連彼此吞嚥唾沫的聲音都能聽見。面對無比的黑暗,他們只能仗劍胸前,死死防備著。

驀地,一聲怪異的叫聲倏然響起。所有人都驚出了一聲冷汗,他們立刻在四周搜尋著,然而,那怪異的聲音卻不知在何處發出,緊接著,又是一聲。這一次,不只一種怪聲,彷彿那聲響中還包含了許多奇奇怪怪的聲音,似乎是虎咆熊吟,又似乎是野狼哞叫……中間,似乎還夾雜著淒厲的慘叫聲。

所有人都嚇傻了。冷汗從脊骨上滑落。

不知道是誰,首先嚇破了膽,“啊”地一聲大喊,他們緊繃的神經終於潰堤了。心中極度的恐慌讓他們個個失去了理智,手中的劍舞得密不透風朝著前方狂砍而去,四周圍那些怪異的聲音不斷響起,似乎是想要打亂他們的精神。他們漸漸知道自己砍中了東西,那東西發出熊咆一般的怪叫,殺手們心中稍微有了一點希望,手中的劍砍得更快更利了,身上的殺氣也四散蔓延著。

於是,在龍府偏僻的小院中,便出現了這樣的一幕。

七個面色可怖的黑衣人,圓瞪著空洞無神的雙眼,揮舞著刀劍在虛空中亂砍著,毫無招式可言,卻一下比一下狠戾。他們的臉上驚恐和希望交織著,大張著嘴,不停砍著身前的虛空,卻彷彿砍在實物上一般。他們彷彿在側耳傾聽什麼怪異的聲音,可是四周除了夜風,再也沒有別的聲響。

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三個人緊閉著雙眼,靜靜站著

。兩個衣衫有些凌亂的孿生子,表情淡漠,不掩清秀;中央一個白衣女子,雪白的衣衫在昏黑的夜色中顯得有些詭異,她衣著完好無損,可額頭的髮絲卻微顯凌亂,頭上冒著絲絲細汗,彷彿在進行一項艱苦的工作。

她的額頭上,一個怪異的符號彷彿幽冥中盛開的花朵。鮮紅妖嬈,血跡已經幹凝,卻仍透著鮮豔。一陣夜風吹來,她額頭的血符忽然如同水汽蒸發,消失不見,同一時間,那中央的七個黑衣人竟然同時“嘭”地一聲倒落在地,個個如同破布娃娃一般倒下,雙目睜得斗大,全身血肉模糊,眼中的驚恐之色讓人不寒而慄。

雪瀾率先睜開了眼,身子接連倒退好幾步才勉強站住。杏空杏明睜開眼,正好看到雪瀾虛弱欲倒的樣子,二人迅速奔至她的面前,杏明扶住了雪瀾,杏空則握起她的手腕,為她把脈。

“氣血大虧,經脈紊亂。”杏空皺著眉看著雪瀾,目光裡滿是擔憂,“主子,你到底用了什麼奇怪的陣法,竟然讓自己的身體搞成這樣?”這得補多久才能補回來啊。

雪瀾將疲軟的身體重量全放在了杏明身上:“這叫困靈之獄。很詭異的一種陣法,若在平時,是用不到精血為引的,只不過今天咱們人數太少,我只能用楊樹和假山代替,這才迫不得已用了精血啟陣。”真正的困靈之獄完全開啟之後,比這要厲害百倍不止,困靈之獄會將陣中之人帶入一個虛擬混沌的世界,這世界是如何模樣,全部由佈陣之人控制,也就是說,一旦進入此陣,那陷陣之人,便已經完全由佈陣之人控制了。

那七名黑衣人所聽到的怪異聲響,野獸的咆叫,全部都是幻象罷了。在黑暗中自相殘殺,那也是因為他們完全感覺不到痛苦,以為自己在殺怪獸所致。

“立刻把這裡收拾仔細,不要讓龍府的人看出任何破綻。”若非為了速戰速決,雪瀾也不至於讓自己的身體吃虧。她困頓著雙眼,懶懶靠在杏明身上,實在是一點也不想動彈了。

杏空點點頭,示意杏明將雪瀾先扶回房間去。杏明一走,他立刻從懷中掏出一個奇怪的瓷瓶,銀針輕彈,瓶中的粉末已經落在了那些黑衣人的屍體之上,只片刻間,那些黑衣人的身體就化成了粉塵,隨風飄散在了院中的泥土裡。

杏空將七隻兵刃往湖中一扔,手指暗中用勁,將刀劍全部捏碎,自此,再也沒有任何痕跡了。

他將瓷瓶收起,暗歎一聲:“杏明這‘灰飛煙滅’可真是好用啊

。”

杏明將雪瀾半扶半抱送回玲瓏苑,給她換了衣裳,蓋好被子,心中仍舊有些不放心,正打算去給主子熬些湯藥時,雪瀾卻忽然道:“杏明,去檢視一下今晚的事情,有沒有目睹之人。”她所用的陣法,來自民間奇術,若是被好事之人渲染,恐怕她就要變成真正的妖孽了。

大胤東西兩陸,這是一個沒有術法的世界,打仗除了偶爾布幾個簡單的陣型,根本談不上天時地利甚至結合神鬼莫測的術法。對他們而言,卦象這種東西基本不存在。除了當世幾個高人懂的奇門八卦之外,天下人對此一無所知。

所以,她絕不能冒險,一旦被人傳成妖孽,那她要統一大胤六國的願望可能就無法實現了。

天下之中,民心為大。

杏明應了一聲,轉身去辦了。

雪瀾這才疲憊的閉上雙眼,沉沉睡去。

奕國正值秋高氣爽的時節,剛剛退去的夏季炎熱終於被秋的清涼所代替。絲絲的秋風,攜帶這涼意,捲起落葉片片,給街頭的人們送來涼爽之餘,也帶來了難得的好心情。城郊野外的遊覽之地,人也漸漸多了起來,男男女女們穿上秋日的盛裝,在城中樓閣,郊外野池,絡繹不絕,熱鬧紛呈。

華燈初上時,天邊最後一抹紅霞散去,城內的燈火如同星子般次第點燃,遊玩了一天的男女們乘坐車馬歸來,溫和不寒的夜風吹去一身的疲憊。

一頂小轎晃晃悠悠從街角拐了過來,小轎算不得華麗,卻豔俗之極。大紅大綠的繡簾之上,竟然還繡了無數只花花綠綠的鴛鴦。鴛鴦嘛,本來也是不錯的,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好東西一對。可是,誰能解釋一下,為嘛一塊車簾之上,要繡那麼多對鴛鴦?你以為你是花鳥市場的啊?

這也罷了,可那小轎四角,竟然還垂著四條長長的流蘇。流蘇嘛,天下人都知道,那是公子夜蓮最喜歡用的物品了,據說那流蘇無比名貴,是天下奇珍。可大爺,咱能不能別拿從路邊攤買的低等流蘇裝飾這頂還算值錢的轎子啊?

話說,這都什麼活啊。

什麼品位,什麼風格嘛。

小轎的外貌特殊,小老百姓看著,也就議論幾句罷了,可這小轎之後,竟然還有兩頂小轎,只不過,這兩頂轎子沒啥好看的,於是三頂小轎晃晃悠悠過去了

。朝著城南的方向而去。

鳴霜樓上。

雍王端坐上座,華美的金絲袖服衣錦翩翩,頭頂一隻金鑲玉的蟠龍金冠,一副王侯派頭。只不過,那一雙眸子中,卻閃著不和諧的陰邪。

下方,坐了十多個男男女女,個個錦衣華服,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

“雍王,聽說你今天還邀請了龍府的大小姐?”一名男子風雅地執起杯蓋,拂了拂茶水,眸中帶著不屑問道。

雍王扯出一抹笑:“龍府乃是咱們奕城的大家,本王今天生辰,自然不能不邀請龍府大小姐。”雍王一邊說著,那雙虛假而陰邪的眼中,便露出幾分算計來了,“廖翰林想必還在為一年前的事生氣吧?呵呵,都過去一年了,廖翰林又何必還放在心上呢?那龍大小姐喜歡調戲男人,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我們也不會笑話與你的。”

那廖翰林聞言,手中的拳頭暗暗握緊,心中默默發誓,若是那個龍雨蓮真的敢前來赴宴,他一定要報一年前的調戲之仇。

雍王看著廖翰林的臉色,心裡暗暗發笑。

“呵呵,這龍府雖然說我們奕國第一大世家,可到這一代財力已弱,我邀請龍大小姐,只是希望她過來湊個熱鬧就好了,萬一這龍大小姐要是因為賀禮的事情犯難的話,那本王可就罪過了。”

雍王皺著眉,一副犯愁的樣子,下面坐著的人卻個個眼中一亮。

雍王那雙眼睛也不著痕跡地閃過一縷精光。

“皇兄——”甜美溫柔的一聲嬌喚響起,蘇瑜意和無傷一起走進了鳴霜樓。

今天的蘇瑜意一身的粉色百褶碎花襦裙,將她柔媚的氣質更加凸顯出來,頭上一隻蝴蝶展翼金簪將黑髮全部綰起,沒有一絲的凌亂,更加顯示出皇家的雍容貴氣。

而無傷,依舊一身深藍色的華貴錦袍,腰間一條碧玉帶將衣袍緊束,外頭罩一件寬大的黑金鑲繡袍子,雖然華美,卻也掩飾不住一身的冰寒之氣

雍王一見到無傷,立刻起身相迎。

“哎呀,原來是……”

蘇瑜意快了一步攔住他:“皇兄,無傷哥哥只是自己出來的,不想被人知道身份。”

雍王頓時會意了,卻仍舊小心翼翼地,將無傷和蘇瑜意迎到上座。

無傷和蘇瑜意落座之後,並不理會眾人探究的目光,遍身蕭寒冰冷。而他的衣襟領口處,似乎有東西突了起來,只是,卻沒人發覺。

無傷不著痕跡地抬抬手,寬大的袖袍底下,將小東西的頭按回懷裡。

蘇瑜意從小廝手裡拿過一個盒子,纖纖笑容:“皇兄,這是我和無傷哥哥特別為你準備的禮物,皇兄你一定要……”

“龍大小姐到——”高亢的聲音,彷彿秋日裡的一道巨雷,蘇瑜意手心一顫,盒子差點摔落在地。

一眨眼的功夫,只見雪瀾一手一個清俊雋秀的美男,左擁右抱,出現在眾人面前。

宣告一下,其實人家雍王並沒有安排人通傳,只不過是某人想要出場得更有震撼性,順手塞了看門的侍衛幾兩銀子,又讓杏明拿沾了藥粉的針,出其不意紮在人家侍衛的屁股上,所以,那叫聲簡直是格外響亮。

“咦?都在呢?愣愣地幹嘛,等我呢?”雪瀾很自覺地摟著兩個美男走到一個座位上,大紅的衣衫上頭印著兩朵超大型號的牡丹,看起來無比的富貴惡俗,一張小臉上脂粉塗得比城牆還厚,路過好幾個人身旁時,那些人都不住打噴嚏。

雪瀾跟沒長骨頭似的靠上杏空,大方地擺擺手:“大家不用這麼拘謹啊,跟在自己家裡一樣,歌舞呢?開始吧。”

她看到無傷了,一進門第一眼就看到他,她完全沒有想到在這裡會遇見無傷,可既然遇上了,那就是緣分,不過如今她的身份,既不是薛藍兒,也不是風雪瀾,而是龍雨蓮。

雍王臉色一僵:“龍大小姐,這是本王的生辰。”這意思是,您是不是太喧賓奪主了,我才是今天的主人吧

雪瀾一驚:“哎呀,今天是雍王的生辰宴啊,我一時忘了,該死,該死。真是該死。”

雍王臉上一紅:“這是本王的生辰宴,怎麼會該死。”

雪瀾赧然一笑:“雍王誤會了。我是說自己該死,今天是你的生辰,我竟然不知道,還以為是平常的宴會呢,哎呀呀,不好意思,真是太不好意思了,這可怎麼辦啊,我竟然連一份生日賀禮也沒帶啊。”

雍王聞言,得意一笑,其他人也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沒錢買好的禮物就是沒錢買嘛,居然說什麼不知道今天是生辰宴,人家雍王的帖子上可是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還裝算。

雍王努力展現自己的雍容大度:“無礙無礙,你們龍家的情況,如今奕國上下人盡皆知,龍大小姐不必介懷。”然後微微側目,看向蘇瑜意,“皇妹,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蘇瑜意其實跟龍雨蓮一點仇怨也沒有,只不過看不慣她一個女子左擁右抱的模樣,心中不禁十分鄙夷,示意下人開啟那盒子,只見其中橫臥著一柄寒光閃閃的寶劍:“這劍可是無傷哥哥費了好大功夫才找到的,說是叫‘窮奇’,乃是曾經的一名武林高人所用之劍。瑜意以為,紅粉配知己,寶劍贈英雄,這把寶劍再適合皇兄不過了,所以瑜意就和無傷哥哥一起,將這寶劍贈予皇兄了。”

無傷依舊面無表情,好像對那劍沒什麼興趣似的,目光一撇,正好對上對面的雪瀾,雪瀾懶懶散散地躺在杏空懷裡,模樣有些曖昧,可那雙鳳眸,卻盯在無傷身上,看得無傷一陣陣納悶。

雪瀾好似對前方蘇瑜意的話毫無知覺,對杏明道:“明兒,我要吃李子。”聲音不大,可所有人都聽見了。雍王心中略有不滿,命人將劍收了起來,看得出,他很喜歡這把劍。

“大小姐,這李子個頭大,是在冰窖裡凍過的,我怕你不好咬呢。”杏明隨意地應了一句,果真從前面的果盤裡拿了一個拳頭大的鮮紅李子。

“個笨。用那把匕首啊,匕首不就是拿來切水果的嘛。”雪瀾懶懶挑了挑眼皮,瞪了杏明一眼。

杏明從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很精巧的模樣,可是外殼和刀柄處卻有磨損的鏽跡了,怎麼看,怎麼有些寒磣。看得剛剛才見識了“窮奇”劍的雍王和其他賓客鄙視不已

“龍大小姐,若是想吃水果,我這裡有一把鋒利的水果刀,保準比你那把生鏽的好。”坐在雪瀾不遠處的一名男子似笑非笑,臉上的神情十分鄙夷。

雪瀾擺擺手,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不用,我這把就很好用。”

這時候,杏明已經用那把匕首把李子小心切好,一片片玲瓏整齊的果肉,擺在了雪瀾前方的盤子裡。

當眾人看到那切好的李子時,不由得大吃一驚。

李子沒什麼特別的,盤子也沒什麼特別的,可特別的是,為啥這李子切好之後,竟然一點汁水也沒有流出?

曾經聽說過一句話,寶刀鋒刃不見血。意思是,如果一把刀到了足夠鋒利的地步,即便是殺人,也不會沾上一滴血,那麼……同理,是不是說明,這把匕首,也是鋒利到了極致,並非凡品?

雍王眼露精光,死死盯著那把被杏明擱置一邊的匕首,似乎想要看出它的來歷,很可惜,那把匕首卻已經生過繡,斑斑摩挲的痕跡,已經看不到上面的花紋。

其他人的目光也聚集在了這把看似普通的匕首身上,就好像那是一把寶物一樣。

雪瀾素手輕捏起一塊李子肉,放入口中,還不到半秒“呸”地一聲吐了出來:“什麼玩意兒啊,還以為是時鮮,沒想到半點水分也沒有了。老李子。”

眾人恍然大悟,盯著那匕首的目光從崇拜變成不屑,靠,搞半天不是那匕首太鋒利,而是李子根本沒有水分了啊。

一名男子看了雪瀾一眼,得意地站起身來,從身旁的小廝手中拿過一個盒子,討好地遞給雍王:“殿下,這是在下尋覓了好久才得來的,公子夜蓮的真品《雁旅圖》。請雍王笑納。”

男子話音一落,眾人倒吸一口涼氣,整棟鳴霜樓都沸騰了。個個目光帶著豔羨看著雍王前方的盒子,公子夜蓮的畫作啊,那可是公子夜蓮的畫作,價值連城,千金難求的東西。天底下不過十數幅,就算是見過真跡的人,在兩陸六國之中也只有寥寥數十人吧。

看來,這丞相家的大公子,可是花了大價錢,出了大血啊

雍王一聽,也是大樂。這天底下,人命不值錢,金銀珠寶不值錢,最值錢的東西,乃是公子夜蓮的一幅畫,從窮酸小販,到富貴人家,從書香室第,到功臣王侯,誰人不知道公子夜蓮驚絕天下,公子夜蓮的畫乃是無價之寶啊。

雖然他不是很懂畫,可是弄一幅來裝裝門面也是好的。畢竟,可不是所有的皇室成員都有機會看到真品,更遑論得到了。

“哦?快拿給本王看看。”小廝連忙將盒子遞過,雍王迫不及待地接過盒子,開啟後從中拿出畫軸,忙不迭地抖索開來,瞬間,一幅曠世佳作《雁旅圖》便迷了雍王的眼。

雍王興奮得大喊大叫:“哇,果然是公子夜蓮的真品,哈哈,好畫,真是好畫啊。”

那邊丞相家的大公子也洋洋得意地笑起來,末了還不忘看一眼雪瀾這邊,表示一下不屑。

雪瀾盯著雍王手中的那幅畫,無限鬱悶。學她穿衣服也就罷了,那叫做潮流時尚,可學她畫畫,冒名頂替,拿來賣錢,那就叫盜版!

“公子夜蓮嘛,我知道,”雪瀾舉起小手,引來所有人的注意,無傷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自顧自喝著手中的酒,時不時同蘇瑜意交談幾句,“我聽說那個公子夜蓮也是大美人一個呢,什麼時候能進我的藏美閣就好了。”

“噗——”

杏空一口水噴了出來,正噴在雪瀾腦袋上,杏空驚忙失措卻又忍俊不禁地擦著雪瀾臉上的水,一邊忍著笑,一邊覺得肚子快憋疼了。

主子啊,您還有這癖好呢,自己個收藏自己?

其他人一見到雪瀾的狼狽模樣,也跟著低聲嘲笑起來。

杏空見狀,臉色一變,眼神幽怨至極,手上依舊在為雪瀾擦著水,可雙眼裡卻像是帶了氤氳的霧氣:“大小姐,你怎麼能這樣呢,說話不算數。你上次說了,收了我和明兒之後,就不往藏美閣收人了,我們……我們才答應跟您的……”

杏明也不甘示弱,兩兄弟頓時拼起演技來,身子朝雪瀾身上靠去,男寵的扮相有了個十足十:“就是就是,小姐若是敢收了公子夜蓮,我就讓他變成公子夜夜喊娘

。”

“噗——”這下輪到雪瀾噴了。

雪瀾狠狠瞪了這兩兄弟一眼,但臉上卻帶著輕佻的笑意,一張雪白的臉上帶著這樣的笑容,很容易讓人聯想起女鬼之流。

“唉呀,空兒和明兒吃醋了呢。放心放心,在本小姐眼裡,你們倆永遠是最好的,那公子夜蓮什麼的,本小姐也就是說說而已,哪有你們兩兄弟可人啊。”說著一手一個,把兩人摟了過來,使出吃奶的勁在兩人屁股上狠狠扭了一把。

雍王嫌惡地看著,臉上的興奮已經被雪瀾他們揮霍得差不多了,蘇瑜意都不忍心看了,一個女孩子家居然浪蕩成這副模樣,這不是給他們奕國丟臉嗎?無傷的眼裡只有蘇瑜意,其他人都不在視線範圍。其餘的人臉色也不好,畢竟他們都是出去嫖女人的份,哪有女人這樣當眾調戲男人的,簡直是翻天了。

雍王招招手,把自己的小廝叫過來:“給我小心收著點兒。”說著,將《雁旅圖》小心翼翼遞給了他小廝。

雪瀾一推杏明,站了起來,盯著那小廝手裡的畫軸兩眼放光:“雍王,聽說那公子夜蓮的畫作乃是稀世奇珍,今天是你生日,不如讓大家都開開眼吧。”

雍王不屑地挑眉:“哦?小姐還懂得賞畫?”

雪瀾掩盡眉目中的鋒芒,呵呵兩聲憨笑:“不懂啊,可是我懂得從畫中看美人。”

“哈哈,哈哈哈……”

雪瀾的話引得其他人大笑不已,看她的目光越發鄙夷了。

雍王今天決定將龍雨蓮鄙視到底:“那好,今天本王興致高,決定讓大家一起高興高興,欣賞一下公子夜蓮的畫作。小李子,來,把畫給大傢伙開啟。”

可憐的小廝,剛才捲了那麼久才把畫軸收好,現在“嘩啦”一聲,全白忙活了。

……

“好畫啊,好畫。”

“大氣磅礴,果然不失公子夜蓮慣有的風采

。”

“筆鋒細膩,卻如刃走游龍,果然是功夫高深啊。”

“此畫跟雍王真是絕配!都是那麼有才華……”

……

一時間,濫美之詞四溢,雪瀾聽得耳朵都快長繭子了,可沒法子,她就是專門掃人興的主。

只見她突然上前一步,驚訝地大叫一聲:“哎呀,我見過!這不是雲國皇宮裡掛著的那幅嗎!”

這一聲怪叫,眾人頓時啞然無語,驚訝地看著雪瀾,雍王眨巴著眼睛:“龍大小姐是說……在雲國皇宮裡……見過這幅《雁旅圖》?”

雪瀾很真誠地點頭:“去年啊,去年我不是去了一趟雲國嗎,我爹帶我去的,後來跟著一個親戚進宮玩了玩,就看到這幅畫了……”

那邊丞相家的大公子瞬間悲劇了:“不……不可能啊,這幅《雁旅圖》是我從一個水國商人手裡,花了三萬兩黃金得來的,他好像是說過這幅畫是從皇宮裡來的。”

給王爺送假貨,而且還是掌握大權的睿德皇后的親生兒子,這人慘了。

雪瀾很好心地幫助找理由,一隻手還摩挲著自己的下巴,一副猥瑣的模樣:“哦!也有可能是雲國皇宮中的那幅是假的。”

轟——

在場的人全雷倒了。

人家堂堂皇宮裡頭,居然掛假畫,這怎麼可能呢?唯一的可能就是皇宮裡頭的才是真品,這丞相公子送的,是假貨。

人家雪瀾再次淡定地提醒大家:“你們要是想知道哪個是真的,很簡單啊,不如派人去雲國皇宮裡看看,查探一番啊。咱們是文明時代,要堅決打擊盜版偽劣產品。”

她這麼一說,更加沒人懷疑她這番話的真實性了。都敢讓人去雲國皇宮查了,那能是假的嗎?何況,天遠地遠的,誰去啊。

雍王臉色難看地朝丞相公子瞥了一眼,那公子的臉色頓時煞白煞白的:“王爺息怒,王爺息怒啊,我也是上當受騙啊,若是讓我抓到那賊子,一定將他五馬分屍,千刀萬剮啊

。王爺,您息怒。不管耗費多少的人力財力,我一定派人幫您找一幅真正的公子夜蓮作品來。”

雪瀾低頭,眼中精芒暗露。呵呵,丞相想和雍王聯手?做夢。

那個廖翰林也連忙起身給丞相公子求人情:“王爺還是別生氣了,誰能想到自己對王爺的一片心意竟然被小人利用,竟然好心辦了壞事了呢?”

雍王臉色稍霽,總算是找到個臺階下了。

搖搖手,一副大度不究的模樣對丞相家的公子說:“算了,大公子也是一片好心,費了許多錢財。今日是本王的生辰,是該高興的日子,不開心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廖翰林一聽,適時地送上自己的東西:“王爺寬心,這是在下的一點薄禮,還望王爺笑納。”同樣是個小盒子,但卻精緻無比,雖然盒子不大,可卻能看出其貴重來。

雍王命人接過盒子,方要開啟,卻見廖翰林一手攔下:“王爺,若要識得此物珍貴之處,還請王爺下令熄滅廳中所有的燭火。”

雍王眉頭一蹙,道:“來人,把燈燭都滅了。”

只一眨眼的功夫,鳴霜樓上上下下一片漆黑,廖翰林這才得意地打開了那個精緻小盒,頓時,只見盒中迸發出橙黃明亮的光芒,一時間,竟然將整座鳴霜樓都照亮了。

雍王大喜:“好東西!這可是傳說中的深海夜明珠?”

廖翰林點頭:“正是。夜能鑑物,不須火燭。”

“呵呵,拿來給本王細細瞧瞧。”雍王命人拿過小盒,從中取出夜明珠,在掌心細細把玩,鳴霜樓的光影也在雍王的手中變得忽明忽暗。

“哈哈,好,果然是個好寶貝!廖翰林,讓你破費了,這麼怎麼好意思呢?”

廖翰林卑躬屈膝之中又透著幾分得意洋洋:“王爺切莫這樣說,只要王爺喜歡,比什麼都好。”

雍王眉飛色舞地轉過頭,正好看見雪瀾在盯著他手裡的夜明珠瞧,不由得暗哼一聲,想要趁機奚落她一番:“龍大小姐,這乃是深海所產的夜明珠

。想來小姐從來沒見過吧?怎麼樣,龍小姐要不要開開眼界,見識一番?”

雍王話音方落,鳴霜樓中忽然閃現了一道更加奪目的光輝,這次,那璀璨的光芒不僅僅照亮了整個鳴霜樓,亮如白晝的光芒,竟然連鳴霜樓外面也照了出去。

眾人大驚之下,順著光源看過去,只見杏空杏明座子下面,竟然散落了一地的夜明珠,一粒粒如同鵝蛋一般大小,泛著柔和而明媚的官鬼,宛如極品的珠寶一般點綴在地面上,總共有十多顆。

“哇……”

“哎呀……”

“嘖嘖……”

“啊啊……”

眾人被眼前的景象驚喜地再度叫出聲來,只不過聲音卻比剛才大了太多。

雪瀾一看,焦急地走到自己座子跟前,一邊兜起裙子撿著地上的夜明珠,一邊責罵杏空杏明:“讓你們掖好了,偏偏全給我掉出來。低調,低調知道不?萬一人家知道我拿這些夜明珠磨成粉敷面用,人家會罵我奢侈的。快收起來,快收起來……”

雪瀾好像十分驚慌失措的模樣,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手忙腳亂將十數顆夜明珠全塞回了杏空杏明懷裡。

爾後轉身,面對眾人不好意思地笑笑:“各位,不好意思哈,我家男寵手笨,不小心了,你們接著樂,接著樂,呵呵。”眾人目瞪口呆。

我嚓,你這樣一鬧,誰他媽還樂得下去啊。

“這不是夜明珠,真的,這只不過是會發光的鳥蛋罷了,真的,只不過是會發光的鳥蛋。”

啊呸,你真當大家都是鳥蛋呢,這麼大顆的夜明珠你還敢睜著眼睛說瞎話。

人家一顆夜明珠就當寶貝似的捧在手裡,也不知道你哪裡弄來那麼多的夜明珠,還好意思說要磨成粉敷面,還一個勁指著夜明珠說是鳥蛋,你是不是人啊,難道你真的不是人,是傳說中的變態啊?

雍王瞪大眼睛,張大了嘴,眼睜睜看著雪瀾把一顆顆鵝蛋大小的夜明珠塞到那兩個男寵懷裡,然後狠狠地嚥了一口口水

他確定,剛才他看到的確實是滿地打滾的夜明珠,而並非什麼鳥蛋。

雪瀾在眾人憤恨的目光中,無奈地摸了摸鼻子:“好吧,我承認,這真的是夜明珠。”

“哈哈哈,人家說龍府彈盡糧絕,所剩無幾了,看來全是謠傳啊,本王就說嘛,我奕國第一大世家,怎麼可能沒錢呢。”雍王乾笑幾聲,覺得有些尷尬,正了正臉色,卻又不知道怎麼繼續下去。

其他人看雪瀾的眼神也變了,個個目帶貪婪。

雪瀾嘿嘿兩聲笑,笑得極其猥瑣:“沒事沒事,知道是謠言就好了,我養得起那麼多穿金戴銀的男人,怎麼可能沒錢呢,呵呵,呵呵……”

蘇瑜意眼中依舊滿是鄙夷,不是不貪婪那些夜明珠,而是她覺得吧,一個女人還是矜持點的好,就算是裝的。

無傷不由得多看了雪瀾幾眼,深邃的眸中滿是探究和疑惑,他怎麼忽然從這個龍雨蓮身上,看到了薛藍兒影子?

雪瀾大手一揮,極其的豪邁:“這夜明珠據說有增強內力,美容養顏,通便滋潤,開胃強食之功效,各大中藥鋪子都有銷售,價格實惠童叟無欺,實乃是居家旅遊之必備佳品,今天大家有緣相聚,不如我請大家嚐嚐好了。”

眾人一聽要吃夜明珠,個個眼中都流露出惋惜之極的神色來,那可是夜明珠啊,要是拿去賣,得賣多少錢啊?

杏明一聽,立刻從懷中取出那枚鏽跡斑駁的匕首,另外一隻手將兩顆夜明珠拋向空中,手中匕首快速揮動,只聽“噶擦擦”幾聲響,那夜明珠就化作了無數粉末,落在一個瓷碗之中。

瞧瞧人家這手法,瞧瞧人家這水平,想打龍府的主意,還是省省吧。還有,誰說的,那李子沒汁水,根本就是人家那匕首鋒利好不好,當面撒謊。

……

最後,雪瀾在所有人羨慕嫉妒恨加討好加崇拜的目光中,一手挽著一個清秀雋逸的男子,扭著屁股晃著腰,一步步走出了鳴霜樓

雍王的生辰盛宴,龍府的龍雨蓮大小姐莫名其妙成了最大的贏家,一場帶著羞辱和嘲笑的鴻門宴,竟然變成了龍大小姐低調和自我誇耀的盛宴。

雪瀾帶著杏空杏明離開之後,其他的賓客也紛紛起身告辭,最後,整座鳴霜樓中,只剩下了廖翰林和丞相府的大公子。

雍王的眼神瞬間變得陰狠起來,眸中滿是算計和猙獰。

“王爺,”相府的大公子誠惶誠恐,“小人真不是故意的。那幅畫確實是我花了重金從商人手裡購得,根本就不知道那是假貨啊。”

雍王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事兒跟你沒關係。”他生氣的原因跟他真的一點關係也沒有。

“廖翰林,今天的事情,你怎麼看?”

廖翰林搖頭晃腦了一番,沉吟道:“今天的事,依我看,沒這麼簡單。”

雍王眸子一眯:“說下去。”

“那龍府雖然是第一世家,可近年來已頹勢漸現,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誰知道平日的示弱是不是龍府企圖自保的假象?王爺您的探子給出的訊息,這龍府的各處產業都處在虧損之中,然而,或許這也是龍府弄得障眼法呢?若是這龍府真的破落了,那這龍大小姐一下子哪裡去弄這麼多的夜明珠,況且她自己也說了,若是龍府真的衰落了,她哪裡來的錢養那麼多養尊處優的男寵啊?依我看,今日龍大小姐無意中的顯擺,正好將他們龍府的真實情況給暴露了。”

龍雨蓮悲劇了,無緣無故就成了一個敗露家底的不肖女,她其實很想說,他們龍府真的破落了,那個打腫臉死充胖子的不是她,是風雪瀾好吧?

雍王滿臉的算計:“廖翰林,以後啊,多注意一下這龍府的動靜,既然它不能成為本王的助力,那也絕不能讓它成為本王的阻力。”

雪瀾悠然坐在那頂豔俗的小轎中闔目淺寐,身後,兩頂轎子不緊不慢地跟著。

夜色深了,街道上的行人已經稀疏到幾乎不見,可是,如此寂靜安詳的夜晚,偏偏就是有人想要來破壞一番

雪瀾的耳朵也很敏銳,本來睡得好好的,忽然聽到不知哪裡傳來了打鬥的聲音,她這個人最好事了,何況還有免費的武打戲看,不看白不看。

“停。”雪瀾輕聲一叫,四名轎伕將轎子四平八穩地放落地時,杏空杏明已經一左一右地走過來,掀開了轎簾。

“怎麼了,主子,想去看看?”

雪瀾點點頭,一臉興致濃濃:“月黑風高殺人夜,燈火闌珊看戲時。”很有文采吧,哈哈,小爺是天下第一公子,那可不是吹的。

雪瀾走下轎子,夜色昏黑,月光之下,那件大紅豔俗的衣衫也顯得不那麼難看了,反而因為她窈窕的身形,顯出了幾分飄渺的美好。

“你們先回龍府去。”抬轎子的是曜風的人,為了保護她的安全,為了讓她不再次失蹤,他們現在都選擇近距離守候。

幾名“轎伕”恭敬地點頭,瞬間便抬著轎子飛速離去,夜晚的街道顯得更加靜謐空曠了,除了隱約傳來的打鬥聲,便只剩下三個被拉長的影子。

打鬥聲的方向,是從隔壁的一條街上傳來的,四周的鄰里街坊早已睡去,即便是碰巧聽見的人,也連忙將門戶緊閉,生怕有人闖進自己家門來,哪裡還有分毫看熱鬧的心情。因此,這一場黑夜中的打鬥,顯得十分孤單,十分寂寥,十分沒有觀眾。

十多名黑衣結束的人,個個手中握著各式各樣的兵器,黑巾覆面,共同攻向當中的兩個人。招招狠戾,帶著殺氣,似乎是不置那兩人死地不願罷休。

“是‘狼邪’的人。”剛轉過街角,杏空一眼便認出了那些人的身份。

在大胤兩陸六國,有一種東西叫做國家,那是統治百姓的官府;而除了國家,還有一種東西,不在政治的管轄之內,它叫做,江湖。

江湖上有一個魔教,喚作“狼邪”。相傳,狼邪無惡不作,**擄掠,燒殺搶奪,只要是江湖上的惡事,十之**離不開狼邪的參與。

而江湖上更有傳言,這狼邪的教主乃是一個長相絕美的女子,她善於採陽補陰的邪術,已經殘害了無數大好男兒

“狼邪?”雪瀾淡淡一問。

這倒是可值得收服的對手。

十多個黑衣人圍著那兩個人,任那兩人武功再高,時間一長下來,體力也是漸漸不支。

“主子,那人是無傷。”杏明目力好,一眼便認出了當中兩人,可不就是那個一身冷傲跟公雞一樣驕傲的無傷嗎。

杏空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杏明一眼,杏明忽然發現自己挺多嘴,恨不得把自己舌頭咬下來,可是為時已晚。

雪瀾身子一怔,果然看到了那個滿身殺伐之氣,但身上卻多了幾道劍痕的無傷。

“出手。”

這樣的無傷,讓她的血一下往腦中湧去,心也立刻不平靜起來,彷彿他身上的傷,都一一印在了她的身上一樣。

“主子,這會兒出手會不會……”

“出手。”雪瀾聽不進任何話,此刻,她滿腦子都是無傷受傷時的情景,卻沒發覺自己的語氣那樣的擔憂焦急。

杏空杏明對視一眼,主子的命令他們不可能違抗,兩人立刻如同閃電一般激射出去,瞬間便加入了戰團。兩人出手又快又狠,那些敵人毫無防備,很快就被一招一個解決掉了。

無傷沒有想到這種時候會有人來幫助自己,他一個猛衝撞到一名黑衣人,正好看到身旁的白露中了黑衣人一劍,雖然並未傷及性命,可也是情勢危急。

無傷眉頭一皺,急忙上前扶住了白露,另一隻手不停揮舞著手中長劍,將黑衣人的攻勢盡數擋住,幸好有杏空杏明的及時出現,將那些黑衣人的攻勢全吸引住了,這樣他二人才能夠得以鬆懈一口氣。

“少爺……咳咳,別管我……”白露氣息微弱,咳出一口黑血,腥氣撲鼻,顯然那刀上有毒。

“別說話,快,運功護住自己心脈。”無傷冰寒的眸子冷冽地環顧四周,他哪裡會感覺不到呢,他自己身上也有劍創,這些黑衣人的劍上塗有劇毒,若非突然來了幫手,他和白露妄動真氣,早已毒氣攻心而死了

杏空杏明的攻勢太過猛烈,招式又毒又辣,沒過片刻,黑衣人已經倒下了一大半,個個雙眼圓瞪,滿是驚恐,脖子上有一道血雨灑落,將地面流成洶湧的小溪。杏空杏明因為打鬥太過激烈,身上濺滿了黑衣人的鮮血,雪白的衣袍染成紅色,連手上、銀針、金針之上,也鮮血淋漓。無傷看向兩人的眸子陰沉了一下,待看清兩人熟悉的面容,冰冷的眸子也不由得一眯,回頭看向不遠處一襲飄渺的身影,更讓他確定了心中的猜測。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黑衣人們無一生還,杏空杏明站在一片死人中間,四周圍血腥氣蔓延,他們全身都濺上了血跡,空氣中瀰漫的濃重味道,讓他們此刻看上去分外像修羅場中的魔鬼。

兩人只是轉過頭,淡淡看了無傷一眼,便重新走回雪瀾的身旁,看見主子神色還不錯,便又開始不羈起來。

杏空摸出帕子擦了擦針上和手上的血跡:“主子,申請配把武器。”這樣也太不衛生了。

杏明連忙附和:“是啊,我也覺得。不過話說回來,主子,你每次吃我親手製作的糕點都吃得津津有味的,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那什麼受虐狂吧?”說著,一邊在她面前晃了晃鮮血淋漓的手。

雪瀾沒好氣地白了他倆一眼:“乖乖等著吧。”

說完,一身豔俗的衣衫緩緩走到無傷身前,大紅大綠的牡丹羅裙,不知道從何時起忽然變得好看起來,在夜風中一晃,倒似秋日裡海棠盛放,綠肥紅瘦的優美一般。

“你還好吧?”淡淡的語聲,卻透露出明顯的關切。

無傷微微抬頭,正對上那雙關切的眸子,不知道為何,他忽然覺得心血一湧,心臟猛地一跳。這一次,他更加堅定了心中的想法。

“原來龍大小姐竟然是堂堂風行商行的主人,薛藍兒。可真是濁了世人眼,有眼不識珠了。”

雪瀾聞言,身子猛地一僵,突然想起來,剛才她竟然忘了掩去自己身上的風華和傲然之氣,又讓杏空杏明毫無顧忌地出手相助於他,只要是有點腦子的人,恐怕都能看出來了。

既然被看出來了,雪瀾乾脆大方地承認:“我只不過是暫時借用一下龍大小姐的身份而已

。你中毒了?”雪瀾鳳眼微眯,看著無傷額頭沁出的汗水,和逐漸變得暗紫的嘴脣,她再度覺得心血上衝,心中一緊。

無傷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空兒,過來看看。”雪瀾清脆的聲音,在這樣安靜的夜空中顯得分外清亮。

杏空剛擦完血跡斑斑的手,不情不願地走了過來:“無傷公子不需要金線牽脈吧?”又不是女子。說著,不待無傷回話,手已經粗暴地扯過了無傷的手,搭上脈搏。

無傷胸前的衣襟處,忽然詭異地一陣跳動,接近著,一隻老鼠的頭便鑽出了他的衣襟,一雙害怕的眼睛四處咕嚕嚕亂轉,肥嘟嘟的,看上去十分可愛。

“這是什麼。”雪瀾看著那老鼠,一臉好奇。

無傷低頭看了那老鼠一眼:“他叫龍龍,是我的寵物。”

雪瀾嘴角抽了幾下。

龍龍?這明明是隻全身黑不溜秋的老鼠,居然叫龍龍。

杏明十分不屑,一臉的不滿,那龍龍彷彿一眼就看到了杏明的不滿,一雙豆大的小眼睛竟然朝杏明狠狠瞪了一眼,脣上的鬍鬚還不停抖動了兩下,若非他不會說話,這動作怎麼都會讓人感覺它在撇嘴不屑地嘀咕。

沒多久,杏空便放開了無傷,站起身回到雪瀾身旁,一臉公事公辦的模樣:“沒啥大不了的,就是中了‘形銷骨立’而已。”反正跟你沒啥大交情。

雪瀾心中一驚,狠狠瞪了杏空一眼,這還叫沒啥大事?形銷骨立,那可是劇毒好不?中毒之人,從傷口處開始潰爛,一點一點的腐朽化水,但毒性卻停留在骨頭上,到最後,整個人都潰爛化成了膿水,還剩下一副完好的毒骨頭,而且這毒的古怪,就是人在心臟毒爛之前不會死亡,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被一點點潰爛腐蝕掉,痛苦無比,卻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因此得名,形銷骨立,實在是十分恐怖的毒藥。

杏明哈哈一笑:“形銷骨立,皮肉化成養料,那就叫化作春泥更護花啊。恭喜你啊無傷公子,你要把自己滋養進田野裡了,功勞之大,堪比大糞啊,真是值得稱讚。”

“啪——”雪瀾拍到杏明頭上,當成蒼蠅滅了

無傷臉色一寒,很窘,可是卻也十分擔憂的樣子。

雪瀾淡淡看了一眼杏空:“能解嗎?”

杏空頭一抬:“能。”主子,你終於要開口求我了吧,哇哈哈,“不過毒術嘛,還是杏明最精通,我輔助他好了。”指了指趴地上裝死屍的人。

杏明打定了主意要當死屍了,誰也別想讓他起來,誰讓主子老是當著外人的面拍自己呢。自己又不是真蒼蠅。

雪瀾無奈地嘆了口氣,妥協了:“聽說最近冥國有寶劍出土呢。”不就是想要武器嗎?勢利的傢伙。

杏明一聽,一個鯉魚打挺,彷彿吃了仙丹,就地復活:“這毒比較難纏啊,解藥我沒有配製過,恐怕要好,也得過些日子了。”什麼無傷公子,不過是混蛋一個,讓主子老惦記著你,把傾宸公子都拋諸腦後了,哼,小爺整不死你。

“那帶他二人回龍府吧。”

“哈?”

“啥?”

杏明杏空萬萬沒想到,想要拖延醫療時間,到頭來還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要將這兩個人揹回龍府去,難道還得……照顧他們?

雪瀾鳳眸中精光一閃:“是啊,我那藏美閣好久沒進人了,不是嗎?”小樣,跟你們主子我鬥,到頭來還不是坑了自己?

第92章:月歆苑中

無傷和白露就這樣住進了藏美閣中,一處叫做“月歆”的院子。院子雖然不大,可還算是精緻玲瓏,該有的東西都應有盡有。雪瀾特意安排了兩個丫鬟過來服侍兩位病人,當然,這兩個丫鬟,是她的人。

午膳剛過,無傷和白露在院中的涼亭裡下棋,秋高氣爽的季節本該是心胸舒暢,憂愁不縈懷的時節,可他們卻覺得無聊。就因為那些在院子裡走過來走過去,目光中個個帶著憐憫和可惜的男人們,搞得他們一點興致也沒有了。

幾個藏美閣的公子,大大咧咧站到了月歆苑的門口,看著兩個傷勢雖好,毒卻未解的人,議論紛紛

“長得倒確然不錯。甚至比之前這裡的任何一個都要好。”

“看你說的,要不怎麼能被花痴大小姐收進來?”

“哎,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良家美男,就這麼被那個花痴小姐給毀了。”

“看他們臉色蠟黃,你說,他是不是被咱們小姐給虐待了啊?”

“嘖嘖,還不止一個蠟黃,兩個人都面容憔悴的,這大小姐也太厲害了點吧?”

“人不可貌相不是?這大小姐雖然看上去嬌弱,可說不定私底下厲害著呢。”

“我看也是。哎呀你快看,那個男人好像一臉要吐血的樣子,以後啊,咱們還是離那花痴大小姐遠遠的吧。”

“噗,我也不想年紀輕輕就精盡人亡。”

……

無傷那張一年四季冰寒如雪的俊顏,再也掛不住了。頭一次變了臉色,眼角不住地抽抽著,臉色跟吃了啥噁心的東西似的。

白露卻是忍著笑,雙肩不停地抖。

“再笑,滾。”冷然的語氣,顯然帶了極大的怒意。真要變天了,想他堂堂的……竟然會被這些小白臉男寵們笑話,還什麼精盡人亡……啊呸,他身體好著呢,一夜御七女都沒有問題……啊呸,亂想些什麼呢?

都怪那個薛藍兒,放著好好的風行商行的主子不當,卻跑來做一個什麼花痴大小姐,養了一大群男人不說,這一群一天到晚吃飽飯沒事幹的美男人,居然不住的嚼舌根,真是要瘋了。

可是沒辦法啊,他身上的毒還沒解呢,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麼凶猛可怕的毒藥。可不敢以身相試。

無傷一邊想著,一雙眸子越發深邃幽沉起來。

薛藍兒身旁的兩個侍從,不僅僅相貌完全一樣,身手超群,而且似乎一個精通醫術,一個精通毒功,同樣是孿生子,這樣的組合是不是太湊巧了一點?

旋即又搖了搖頭,將心中那個隱隱約約的猜測全部推翻

。公子夜蓮乃是男性,不管外貌風度還是畫風筆跡,女子怎麼可能達到那樣絕世巨集大的風采?況且,那公子夜蓮一夜之間止息三國之戰,這樣力挽狂瀾的能力,也絕非女子能夠實現的。

無傷滿腦子都圍繞著這個薛藍兒思考著,卻似乎忘記了一點,如今這掌握了大胤六國經濟命脈的風行商行,正是此女一手建立的。

“哎呀,美人兒——”

一聲驚歎將無傷的思緒拉回,轉頭便看見雪瀾穿著一身大紅大綠的孔雀裝,臉上塗著比城牆還厚的雪白脂粉,正噗嗤噗嗤往下面掉。她這一出現,之前一直徘徊在月歆苑四周的美男們,一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白露站起身,很有禮地立在一旁,無傷冷冷地瞄了她一眼,看著這麼粗俗豔俗的她,劍眉不禁有些微皺:“姑娘有事?”沒事兒就別來找事。

雪瀾很自覺地朝石凳上一坐:“沒事兒啊,人家就是想你了來看看你。”

白露立刻石化了。有這麼直接的u姑娘嗎?

無傷依舊淡然,握著棋子的手卻微微一頓:“薛姑娘,如果在下沒記錯,我已經說過了,在下心中只有意兒一人,不可能再去喜歡旁人。”

雪瀾好似不在意地笑了笑,可心中卻覺得熱血驟冷,似乎快要凍裂了:“沒關係,我都跟自己說了,我不在乎你名草有主,因為我最擅長的,就是移花接木。”

無傷眉頭一挑,冷然依舊:“薛姑娘最好還是不要把心思放在在下身上了。”

雪瀾身體前傾,雙眸瀲灩含情,素白如同凝脂的小手大膽地挑起無傷前胸上的衣襟,溫熱而微帶蓮花香氣的氣息,輕輕噴吐在無傷的面上。

她道:“我不夠美麼?還是我身段不夠魅人?若說身份地位,我一樣也不差,無傷,你為何不能試著愛我?”

無傷的俊顏依舊帶著冰寒,將那灩漣動情,被厚重脂粉掩蓋得絲毫不剩真容的面龐推離自己,眸中的冷冽一分不少:“薛姑娘,請自重

。”

冷酷的聲音宛若千年寒冰,可卻只有他自己知道,當嗅到那掩蓋在濃重的脂粉氣下的蓮花香氣時,他的心忽然停了一拍。驀地,一種熟悉的感覺在體內滋生,可他確信,在那個月圓夜之前,他並未見過她,一切,只不過是錯覺而已。

嫌惡之色漸漸爬上俊顏,濃膩的脂粉香氣和撲簌撲簌往下掉的香粉,讓他皺起了眉頭。

並且,最重要的一點,他有潔癖。

一邊難受著,寬大的手掌便毫不留情地撫上自己的前襟,大手一扯,胸前的華裳便成了碎片,雪白的綢緞裡衣從中露了出來。

雪瀾扯動嘴角,苦笑了一下。

“何必呢?真是可惜了這上好的綢緞。”

無傷將手中的碎衣片扔掉,冷冷道:“既然薛姑娘覺得可惜,就請自重。”

杏空杏明正好走過來,剛好看到無傷將雪瀾碰過的衣衫撕掉的情景,兩人不由得大怒,一個箭步走到無傷跟前,杏明更是恨不得甩一把毒藥弄死這礙眼的睜眼瞎子。

白露一見兩人怒氣衝衝而來,連忙起身將自家主子護在身後,無奈他的傷勢一直比無傷要重,臉色更加難看。幸好杏空杏明二人還算是有點理智,在雪瀾沒有開口之前,他們是不會毒死這兩個人的。但整不死,罵罵總可以吧?

“靠,你什麼貨色,我家主子給你三分薄面,你就要鑲金剛菩薩了?我家主子看得上你,那是你的福氣,要臉比不上傾宸公子,要屁股比不上楚羽公子,要武功比不上公子恨寒,要權力比不上雲赤城,要那什麼,比不上蘇慕白,你到底神氣什麼?”

我屁股上有花?公子楚羽。

蘇慕白低頭看看某處,臉上的招牌笑容,忽然有點猥瑣。

無傷的臉上頓時青一陣白一陣的,說他的臉,他毫不在乎,說他屁股,他也沒什麼太大反應,說他武功不如某些人,他也就受那麼一點打擊,說他權力不如誰,那是瞎說,他的權力大大的有。可說他那個不行……那問題就很嚴重了。

最重要的是,這麼幾個人,都跟這薛藍兒有關係?

公子楚羽是她前夫,這一點,天底下很多人都已經知道了,可這蘇慕白和公子恨寒又是怎麼跟她扯上關係的?雲赤城嘛,依她在雲國皇宮的作為,兩個人恐怕是有點關係的,可這靈國的傾宸公子又跟她有關係了?

杏空也不甘示弱,一臉憤然罵道:“你知道我家主子多珍貴嗎?一個手指掌控天下經濟,一個手指操控百姓身家,一個指頭握著生殺死活,一個指頭掌著人情世事,一個指頭斂國之大計,一個指頭蒐羅天下美男……哎不對,咳咳,我數數哈……咳咳,總之,我家主子一個手指頭碰上了你,那也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再說了,別說是碰你一下,就算是把你全身摸個精光光,你也該磕頭謝恩

。”

無傷的臉色由白變青,又由青變紫,最後由紫變成黑,幾度變換,簡直跟調色盤一樣。

此刻,他腦子裡沒有別的,只有那一句“全身摸個精光光”,爾後腦海中便浮現出一幅畫面。他全身脫得光光的,一隻手在自己身上來回遊走,好惡心啊。

白露忿忿聽著自家公子被人數落被人罵,其實很想罵回去,畢竟自家公子那是什麼身份,豈容得他們這樣大呼小叫言語侮辱,可轉念一想,如今自家主子和自己的毒都還得依仗這兩個人解呢,得罪了又不太好。

“兩位公子,我家公子不是這意思……”

“那啥意思?”杏明向來是得理不饒人,“別以為手頭上有那麼點權力就氣勢凌人的,告訴你,你那點尊貴的身份在我家主子面前,還不如一坨屎。本來就人模狗樣的還出來放冷氣,你面癱啊?”

無傷緊緊握著的拳頭,終於忍耐到了極限,白露連忙小心地安撫自家公子,生怕一句話不對,就得罪了這兩個毒舌的傢伙。

雪瀾的氣也消了,這才打住杏明:“行了,別光顧著扯了,有什麼事?”杏明還狠狠瞪了人家無傷一眼,這才關掉了嘴上那把機關槍:“主子,蟾來了。”蟾風來了。

“他來幹嘛啊?”他一來,這全龍府的人都得排著隊歡迎,她這龍大小姐還怎麼裝下去啊?

杏空看了眼無傷,不知道該不該說,看雪瀾沒有阻止的意思,便繼續說了下去:“他說,公子白到處在風行商行的分號裡頭找主子,說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蟾怕耽誤主子的事兒,這才來請示一下

。”

“公子白?他能有啥事。”突然想起那雙深情而帶著歉疚的眼睛,雪瀾的心中軟了一下。

“不知道,不過據蟾說,似乎公子白很著急的模樣。”

“讓蟾風帶他過。”蟾蟾蟾的,不就是蟾風嗎,一個個神祕兮兮的,搞得好像她的手下全是爬蟲一樣。

“對了,告訴他,讓他低調點。”蟾風那一身金燦燦的衣裳,簡直比太陽還太陽。

杏空心中一涼:“讓公子白直接來這兒?”那主子豈不是暴露了?

“沒事,公子白不會說出去的。”蘇慕白雖然有幾分小心思,可目前對他來說,她是唯一可以保全他的人。

沒多久,月歆苑外面響起了腳步聲,蟾風和蘇慕白邁著輕盈的腳步朝這邊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適合秋季的緣故,蘇慕白穿了一身白衫,襟口上飄然的蘭花彷彿帶著香氣,讓如蘭似菊的公子白多了幾分秋的適意和清爽,淡淡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彷彿鍍了一層金,不過,再怎麼金,也金不過他身旁那個金燦燦的大太陽。

“主子。”蟾風率先喊了一聲,可愛的娃娃臉好似懵懂無害i一般,可那雙狡黠的眸子卻出賣了他。

雪瀾看著他一身金燦燦蹙了蹙眉:“不說了讓你低調嗎。”

蟾風獻寶似的轉了個圈,說:“主子,我已經很低調了。只見他後背上一條巨大的白色宣紙貼在背後,從肩膀一直垂到了屁股,而宣紙上幾個斗大的楷體字十分清晰明亮:

”我不是公子孔方。“

雪瀾一看,頭疼地捏了捏額頭,有些受挫感,她就整不明白了,她這麼聰明睿智英明神武的一個主子,帶出來的手下怎麼一個比一個笨呢?

”蟾風,“雪瀾咬牙切齒道,”你難道不知道有一句話叫做,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蟾風嘿嘿兩聲笑:”主子,我又不是傻子,我當然知道啦

。“

你丫就是傻子,你是傻子中的戰鬥機。

蘇慕白一步上前,雙眸看著雪瀾,鎖滿柔情的目光好像能夠滲出水來:”雪兒你放心,我們來的時候很小心的,一路上並未給人看見。“

連說話的模樣,都是小心翼翼的,帶著莫名的謙恭和討好。

脣角招牌般的笑容,不似平日的虛假,也不似對旁人一樣的公事公辦,看向雪瀾的笑容,那是發自內心的,真誠的笑,因為,只要看到她,他就已經很高興了,所以,自然而然連笑容也真實了起來。

雪瀾微微挑眉,聲音依舊不冷不淡:”你找我?“

蘇慕白點點頭:”我有很重要的事。“然後,一轉頭就看了無傷和白露,顯然認出了二人,他眸中閃過一縷驚訝,隨即閉上了口。

無傷冷冷看了眼蘇慕白,心中暗自稱讚,如此風華,如此氣質,果然不負公子白的聲名。只不過他看向雪瀾的款款深情和小心翼翼,不知道怎麼地,讓他感覺有些不順眼。

雪瀾看到了蘇慕白欲言又止的神情,再看了看一旁滿臉冰寒的無傷,無所謂地開口:”六皇子,無傷公子該知道的,也知道得差不多了,你有什麼事,儘管說吧。“他已經知道了她是薛藍兒的事,若是他能力足夠,也能夠知道她是風雪瀾。既然這樣,就沒有必要隱瞞什麼了。

蘇慕白卻顯得十分猶豫不決,最終還是充滿防備的看著無傷:”昨日,我無意間在宮中……“

”誰?出來!“杏空忽然一聲輕喝,手中銀光一閃,朝著院門口一處飛射而去,那力道,顯然是涵蓋了極大的殺招。

月歆苑外,一陣匆忙的腳步聲,緊接著便聽那腳步聲奔進了院子。

於是,眾人便看到了一道清逸的身影出現在大家面前。

竟然是秋華。

他一身淡紫色長袍,精繡的梅花帶著說不出的清高和孤傲倔強

”你在偷聽?“杏空沒好氣道,手中的銀針輕握,雙眸中滿是防備,隨時準備攻擊。杏明和蟾風同時將雪瀾掩護在身後,也是同樣用不善的目光看著秋華。

秋華往前走了幾步,好像是明白了眾人的防備一般,腳步頓住,透過幾個人的阻擋望向雪瀾,俊顏之上頗有幾分不自在,支吾了好幾下,才好不容易說出一句話來。

”我……是來……謝謝你的……衣服。“

誰管他說些什麼,杏明不屑道:”你在那多久了?“他聽了多久,沒人知道,還有,他見到了蘇慕白和蟾風,這樣的兩個經典氣質的人物,恐怕很少有人沒聽說過。

果然,秋華望向雪瀾身旁的兩個人,眸中立刻顯出了很多的驚訝,但隨即很快便恢復了正常。

”什麼?“他問。

”別裝蒜了,你看到了多少,聽到了多少?“杏明早已經做好了隨時可以送他去見閻王的準備,手中的毒粉已經蓄勢待發,可以讓他不知不覺地就死掉。

”我剛來,你們不是看到了嗎?“秋華傲慢道。他眼中滿是清高,好像自負到根本不屑撒謊一樣。

雪瀾自然也早就看出來了,秋華這人生性高傲,自命清高,偷聽偷看這種事情,他是不屑做的,可是,他同當朝四公主有來往這件事情,又讓她不得不防。

雪瀾站起身來,一身大紅大綠豔俗之極的孔雀服忽然穿出了一種飄渺的美感,在秋華面前站定,白得嚇人的臉上帶著睥睨的光芒看向秋華:”秋華,今日之事,你最好是當做沒有見過,若是有半分洩漏,相信我,你的下場會很慘。“

秋華一怔,呆呆看著面前這個一直讓他所不齒的女人,她身上彷彿被光芒包圍著一樣,不知道怎麼地,他心中忽然一窒。

不過,秋華是個聰明人:”好。“清雅的聲音淡淡響起,雪瀾滿意地笑了一下,這一笑,彷彿是春暖花開一樣的自在隨心,這一笑也不知道是亂了誰的眼,迷了誰的心。

秋華傻愣愣地走了,杏空杏明對自家主子鄙視不已:”主子,你竟然用了美人計。鄙視啊鄙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