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10章 :月黑風高殺人夜

第10章 :月黑風高殺人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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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月黑風高殺人夜

他不信,打死他他也不願相信。

然而,接下來公子孔方的回答,卻由不得他不信。

公子孔方正色道:“楚羽,我孔方這雙膝,連六國皇帝都不跪的,你可明白?”

楚喬和祝曼珍早就已經一臉死灰之色了,一顆心彷彿懸在了嗓子眼兒,想要大聲叫喊發洩,卻根本無法發出聲音。他們怎麼可能想到,那個被他們百般責罵,都不會還一句口的女子,居然會是“風行商行”的幕後老闆,而他們,還該死的一天天的辱罵她,若是她真的哪天一個不高興,他們就是死一萬次也不夠啊……

蟾風看著鳳歸,眼中帶著不須藏匿的輕蔑,似乎跟這樣一個人繼續囉嗦下去就是侮辱了自己似的:“公子楚羽,麻煩你快點,我不想多說了,我的主子已經說過,要麼,你簽下休書,要麼,就同意和離,快點決定

。”

楚羽覺得自己的頭快要炸開了,太陽穴的位置突突地跳著,血脈賁張,疼痛欲裂。

他捧著頭,完全失去了理智,再也不顧自己儒雅風流的形象,也再不顧身旁有好幾位勢高權重的貴人,瘋狂的大喊起來:“不,我不會籤休書的,不會!我不會讓藍兒離開我的,我那麼愛她,她怎麼可以離開我!你們騙我,你們合起夥來騙我,薛藍兒是我楚羽的妻子,她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子,我才不會相信你們的鬼話,她才不會是什麼‘風行商行’的主人!”

蟾風冷笑一聲,指指身旁抱著孩子六神無主的許若煙:

“說我主子是你今生唯一的妻子,那她算什麼?她連你的孩子都有了,還不能算是你的妻子?我主子最討厭的,就是背信棄義,忘恩負義之人,和欺騙、背棄她的人,而你楚羽,一樣一樣全都做到了。”蟾風一雙漂亮的大眼瞬間變得無比犀利,一字字一句句宛如刀鋸一般,撕割著楚羽的心。

楚羽心痛如絞,情緒也異常激動,大聲道:“不,不,她僅僅是一個生孩子的工具而已,她才不是我的妻子,我愛的人只是藍兒,自始至終,我只愛藍兒一人啊!”

“愛?哼,你根本就是自私。”

杏空忽然站了出來,一身的女裝,雖然仍看出清秀中透著幾分俊朗,但卻因為易容的關係,仍只是小丫鬟打扮,看不出半分“醫仙”的模樣。

“你說得好聽,為了你們楚家,為了你的爹孃,你娶了小妾生了孩子,可是,你卻有為我家主子想過麼?主子當年決定放下一切,陪你平平淡淡過完一生,你知不知道她做這樣的決定,需要多大的勇氣,多大的犧牲?可你呢,你卻用你的無情辜負了主子。事後,為了留住她的人,你明明已經看出了她態度的變化,卻還是選擇用無知的隱瞞來企圖挽留她。告訴你楚羽,我家主子根本就沒有欠你什麼。”

眼見自己的兒子被人欺負,楚喬和祝曼珍再忌憚“風行商行”的勢力,也忍不下那口氣,為了楚家的面子,不得不站出來說話了:“好大的膽子,你一個賤婢,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

。”祝曼珍還擺著主母架子,一臉刻薄地瞪著杏空。

繼而,轉身又朝著風雪瀾戟指怒罵:“賤人,要是沒有羽兒,你早就死在荒郊野外了!當初,羽兒不但救了你,還不嫌你來歷不明收留了你,把你娶進門,幫你解毒,可如今呢,你不但不思報答,恩將仇報,還不識好歹,居然要挾我們,就算你是那‘風行商行’的主人又怎麼樣?難道我們遙津和四殿下會怕你麼?”

祝曼珍這一番話,聽在眾人耳裡,最先變了臉色的,是鋒亦寒。

……

“要是沒有羽兒,你早就死了!”

“把你娶進門,幫你解毒……”

……

這些話,一句句像是一條條的毒蛇一樣,躥進鋒亦寒耳中,躥入肺腑啃噬他的心。當年,若不是他狠心拋下她,她就不會在月滿之夜忍受那樣非人的痛苦,她也就不會被這樣一個男人傷害,更不會像現在這樣,如同對待一個陌生人一樣冷待他。

而現在,他再也沒有了陪伴她的資格,站在她身邊,有資格守著她的,不再是他,而是另一個男人。

這時,墨傾宸懶懶起身,一襲大紅的衣衫妖嬈無雙,一對鳳眸中卻是滿滿的凌厲:“公子楚羽,我勸你還是讓你母親說話注意點,不然我怕明兒、空兒他倆一個不小心,這個毒舌刻薄的女人就要跟你爹一樣口不能言了。”他媚眼如絲,眉梢眼角盤旋的,是說不盡的風情,然而,這些溫柔的話語之下,卻是實實在在的威脅與恐嚇。

而他似乎不打算就此終止,笑道:“還有,既然說到這兒了,咱們就不妨把話都說清楚。”說著,緋紅色的衣衫滑過光可鑑人的大理石地面,墨傾宸一步一步走到祝曼珍和楚喬身前,驀地,修長的手指指向了一旁的許若煙。

墨傾宸一步一步走到祝曼珍和楚喬身前,驀地,修長的手指指向了一旁的許若煙。

“她,一個破落之家的庶出女兒,身子單薄,自幼被嫡室虐待,缺乏營養柔弱不良,你們真的以為她這樣的一副身子能那麼快懷上孩子?呵……若不是瀾兒給她找來了‘醫仙’,由‘醫仙’開具藥方,給她調理身子,滋補溫養,就憑她本身那寒涼之體,就算是懷了孩子也極易掉胎

。瀾兒更是請‘醫聖’暗中一直保護許若煙母子,一直到昨夜她安全生產為止。那麼,現在你們到底還有什麼值得炫耀的?就連這個傳承香火的孩子,你們珍之重之的楚家希望,也是瀾兒賜給你們的!是,楚羽是救了瀾兒一命,但瀾兒已經還給了你們一條命,瀾兒她早已經不欠你們楚家任何東西了。”如果,你們現在明白她不欠你們任何了,還敢對她放肆,便休怪我無情了。

楚家人震驚之際,只見楚羽面色倏然灰白,接連踉蹌倒退了好幾步才被祝曼珍扶住。

墨傾宸不去管他,繼續道:“還不止如此,”說著,一雙桃花丹鳳眼朝祝曼珍瞥去,凌厲的眼神中滿是輕蔑和不屑,“你曾經說,是你們楚府給了瀾兒錦衣玉食,讓她在這兒坐享清福。其實,大錯特錯。你們楚家能有現在的一切,全都是瀾兒賜給你們的。蟾風,你來說。”

聞言,蟾風朝墨傾宸恭敬地點點頭,既而,傲慢地走到祝曼珍和楚喬跟前,抬頭環顧四周金碧輝煌的裝飾和精巧古拙的傢俱。

“嘖嘖,你們楚家不愧是曇城的首富,這家裡的裝潢就是不一樣,只可惜,只要我家主子一個不高興,彈指間,你們這裡的一切,就會變成一陣飛灰,這些東西,就會像根本沒出現存在過一樣,消失於虛無……呵呵,楚老爺,祝老太婆,聽說你們以前沒少給我主子臉色看,還一口一個‘賤人’的叫著,老太婆,你信不信,不需要我主子動手,只要我孔方伸根手指,就能讓你們一馬上變成上街要飯的乞丐?”

“唔唔……吼吼……”

聽到蟾風狂傲的話,楚喬突然變得無比激動,躥著跳著,張牙舞爪想要上前去抓他,蟾風身後那三個美貌的丫鬟立刻往前一站,蛾眉倒豎,將自己主子牢牢護在身後。

蟾風一臉自在的朝三個丫鬟擺擺手,三女垂首退下,他冷冷朝楚喬道:“唔,別激動,別激動,那藥一激動容易衝入腦袋,萬一你一不小心死了,你說到底是你的錯還是我們的錯。”蟾風的輕鬆和楚家人的急憤陰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呵,我直說了吧。你們還真當你們的寶貝兒子楚羽是經營商業的不世奇才,能在短短三年之內,將楚家的生意做得如此之大?身家做得如此之厚?告訴你們,你們所有的生意、家業,全是我們‘風行商行’給的,你們如今的錦衣玉食,坐享清福,也全是我的主子賜的!我家主子,才是你們楚家的衣食父母

!”

……

話音一落,一陣沉默。

死一般寂靜的沉默。

隨後,便見楚羽失魂落魄的搖著頭,口裡喃喃念著:“不……不會的,不會的……不可能……這不可能……”

一雙眸子如同死灰一般昏暗,哪裡還有半分風華絕逸的公子楚羽的俊秀模樣。

他怎麼能相信?

怎麼能相信如此殘酷而真實的事實?

眼前的事情,一件一件向他迎頭痛擊,彷彿一道道天雷憑空落下,一一擊中他,將他砸得體無完膚,心神俱碎,毫無反抗之力。他摯愛的閒情雅緻的妻子,竟然是“風行商行”背後真正的主子,他辛苦打拼的家業生意,竟然全是別人的幫助和恩賜,他聽從父母偷偷納的小妾,生的孩子,竟然是他一心苦瞞的妻子為他求得的、保住的……

一切的一切,他只不過是被矇在鼓裡的糊塗蟲!而他,還自以為春風得意,事事無憂,到底,有什麼是他憑自己的能力得來的?這個世上,到底還有什麼是真的,還有什麼,是他能控制的。

蟾風略等片刻,見楚羽失魂落魄的發呆,他脣角一揚,看向楚羽的冷冷目光中露出無比的諷刺。轉過身去,再不去理會楚羽,臉上帶著同樣傲慢對向雲赤城道:“雲國儲君四殿下,不是我不給你面子,只是,這一紙休書,我家主子是要定了,看來,楚羽公子不願意給,不如,就請殿下做個見證人,和離了吧。”

雲赤城其實對蟾風等人的傲慢張狂十分不滿,可他卻無能為力。即便是雲國皇帝親自來此,也奈何不了“風行商行”,何況,他雖有儲君之實,卻依然只是個皇子。況且,若是此番能賣個人情給“風行商行”,以後說不定便能得到“風行商行”的支援,那對他的凰圖大業而言,可算是一股極為強大的助力。

想到這裡,雲赤城便有了些笑容,溫和的面龐上全是隨和的笑,看上去無害得很:“額,照理說,這本是你們楚家的家務之事,本宮原不該多加過問,只不過嘛……”雲赤城眸中閃著狐狸一般的光芒,溫和可掬的笑容轉向楚喬,“呵呵,楚愛卿,此事你如何看待?”

楚喬一聽,本就憋紅的臉越發紫了,環視四周,他心頭也是一陣陣的涼意和恐慌,眼見雲赤城看著自己詢問意見,連忙飛快地揮舞著雙手,口中“嗚嗚啊啊”就是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祝曼珍陰沉著臉,替他開口:“啟稟殿下,我家老爺捱了這賤……他們的毒藥了,一時說不出話來,還請見諒。他的意思是,我們楚家供不起‘風行商行’這尊大佛,便有勞四殿下你幫忙做主了罷。”

“不……四殿下,藍兒是……是我的妻子啊……不,不要……”

楚羽哀厲的乞求聲並沒有動搖一臉溫和的雲赤城,只見他誠懇地朝楚羽搖了搖頭,說出自己的決定:“公子楚羽,真是抱歉,既然人家‘風行商行’的主子一心求去,本宮有心替你挽留,卻也留不住她啊。不過,楚公子你放心,等這事了結,本宮一定替你尋一門上好的親事。”楚喬夫婦一聽,頓時大喜過望。

一旁的風雪瀾懶懶地睜開眼,明媚的雙眸看向雲赤城,脣角揚起一抹冷冷的嗤笑和嘲諷。

雲赤城,三年不見,你依然是那般的自私自大,還想再次利用我麼?呵呵,抱歉,你沒那資格。

……

“好,今日本宮就做箇中證人,同意公子楚羽和薛藍兒和離。”

雲赤城大聲說著,溫和的笑容轉向一旁的薛藍兒,想要示好一二,卻見薛藍兒大睜著美目,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不……不要……”

失控的楚羽淒厲的喊叫聲,成為了這場鬧劇最後的結束音。

……

蟾風微微一笑,朝雲赤城抱拳道:“孔方謝過儲君殿下。”說完,還不等雲赤城回答,他徑自轉身走到風雪瀾跟前,滿身的傲慢之氣轉化成謙恭和服從:“主子,事情辦妥了。”

風雪瀾“唔”了一聲,懶懶從雪白毛墊中站起身來,一旁的墨傾宸便走過去將她攬入懷中,妖嬈的面容上滿是興奮和滿足,沉聲道:“瀾兒,你終於是我的了。”

這樣的一句話一出口,另一旁坐著的鋒亦寒渾身散發出一股冰寒的冷意,青黑色的冰冷眸中湧起一片受傷的神色,就連坐在不遠處的沉遙津,也不由得眯縫起了那一雙狐狸般的眼睛

“我說,咱們是不是該走了?”

風雪瀾打了小小的呵欠,慵懶的神情淡淡疏離,彷彿天生就帶了一種慵懶之氣,又彷彿天地萬物在她眼中從來不過如是,天下蒼生在她眼中不過螻蟻,根本入不了眼一般。

墨傾宸示威似的將她的腰摟得很緊,俯身在她耳旁:“瀾兒,想去何處?”無論你想去何處,我都陪著你。

一句話,風雪瀾像是驟然夢醒一般,倏地睜大雙眸,看著墨傾宸有些茫然而訝異:“去哪兒?呃,我還真沒想過。”

眾人暈倒。

風雪瀾靠在墨傾宸身上,撅起嘴看著眾人。哼,人家不過就是想著,等許若煙一生完孩子,就離開這個鬼地方嘛,又沒有想過要去哪裡的說。

雲赤城的反應就是快,立馬站起身來:“薛姑娘若是不嫌棄,不如到雲國皇宮去遊覽一番如何?呵呵,雖然我雲國宮並不是六國中最華美最貴氣的,但也別有一番風味。”

“薛姑娘若是不嫌棄,不如到雲國皇宮去遊覽一番如何?呵呵,雖然我雲國宮並不是六國中最華美最貴氣的,但也別有一番風味。”

聞言,風雪瀾慢慢轉過頭去,看向那張自己愛戀了十五年的臉,如今,眼裡卻再也沒有了當初愛他時的貪戀,只剩下陌生和淡然。她靜靜注視著他,冷嘲地一笑:“你不用動我的心思,我這人不會同別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

雲赤城一怔,隨即呵呵乾笑了兩聲:“姑娘別誤會,本宮只是請姑娘前去皇宮做客而已,絕沒有別的心思。”若是能得到“風行商行”的支援,那將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嗯。宸,你覺得如何。”風雪瀾依舊冷冷的,不回答去也不說不去,反而轉過頭去,詢問她身旁的男人,這昭示著,她對這個男人十分在乎。

墨傾宸依舊笑得妖媚:“也好啊。聽說雲國皇宮中,當代儲君雪藏了無數美女,我正好去見識見識。”呵,她的想法,他還會不知道麼。

一直以來,他都有一種感覺,他,就是為她而存在的

風雪瀾有點不快地撇了撇嘴:“你想女人了?”

“我懷裡不就有一個,還需要想?”墨傾宸將脣靠近她的耳畔,曖昧地調笑著,“我只不過是想看看,窮盡整個雲國皇宮的女人,她們加起來,能不能比得過我的瀾兒一個腳趾頭。”

這兩人肆無忌憚的玩著曖昧和調戲,讓廳裡的人們心中一陣陣思緒翻湧。

……

楚羽瞪大著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溫婉柔順的妻子,在那個妖嬈的男人抱在懷裡舒適地倚靠著,遍身光華,遍身絢麗,讓這一對相擁的絕色男女看起來如此炫目,如此美好,他的心,一片片被撕碎殆盡。

祝曼珍和楚喬滿臉的鄙夷、厭惡和憤怒,卻不敢發作出來,只好將自己本就宛如橘皮的老臉憋成難看的顏色。

沉遙津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微眯著那雙動人心魄的狐狸眼,微笑的脣角漾起一抹帶著危險氣息的笑,彷彿一頭覷見了獵物的雄獅。

雲赤城在看到那兩個相擁的人影那一瞬間,猛然覺得心跳漏了一拍,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久違的影子,那是他永遠也不敢去想去思念去回憶的影子,那個影子的名字,叫做雪兒。她曾經也如同面前這女子一樣,在大街上眾目睽睽下,肆無忌憚地擁抱自己,她勇敢得像一頭溫順的小狼,從來不管別人的目光,只是歡樂地衝他笑著,溫暖而肆意……然而,他的雪兒死了,死在了他的懷裡。

鋒亦寒垂下雙眸,那雙青墨色的眼似乎不敢看向前方那兩個美好而曖昧的身影,他低著頭,一隻手悄無聲息地抓上自己的胸下的衣襟,越抓越緊,越抓越緊。

杏空杏明蟾風三人很有默契地自覺抬頭將臉朝向屋頂,這樣的情形,他們已經習慣了……並且,他們很無奈,並且很想鼓勵大家,習慣,習慣就好了。

墨傾宸趁著眾人視線死角,尋隙偷偷在風雪瀾頰上一吻,這才將她緩緩放開。

“請四殿下帶路吧。”

“哦……請。”雲赤城這才回過神來,起身一抬手,向二人擺了個請的姿勢,三人一起往外走去

身後,楚羽悲愴淒涼的喊聲再次傳來,只是,風雪瀾向來不是個心軟到可以為了別人而委屈自己,為了討別人的歡心而葬送自己幸福的人,被背棄了就是被背棄了,她向來拿得起放得下。

“藍兒,不要走,求你,別離開我……”

風雪瀾身形微微一頓,卻絲毫沒有轉身的意思,隨後,一聲清脆動聽的嗤笑響起,下一瞬,她已經隨著身旁妖嬈的男子,走出了很遠很遠。

心裡自嘲地腹誹道:“當時黑燈瞎火,姐掉進了你這麼個大糞坑池子,姐奮力地爬啊爬,終於爬上來了,找到清水洗洗乾淨,你繼續做你的大糞坑池子吧,姐還要摸黑趕路呢。”

夏日炎炎,宮風正爽。

風雪瀾自從跟著雲赤城進了雲國皇宮“參觀”,便被以最尊貴的佳賓之禮,奉入了一座華美的宮殿。因為她的入住,這座修葺一新的宮殿,還被取了個好聽的名字,喚做“藍沁殿”。

藍沁殿不是雲國皇宮中最大的宮殿,也不是其中最巍峨的,但,卻是最華美的。

殿中,古玩珍寶俯拾即是,就連牆壁上的華表雕儀,也是用亮燦燦的上品琉璃裝飾,各式各樣的珍貴珊瑚,只能用作普通的飾品。夜明珠鑲嵌在牆壁上,代替了照明用的宮燈,一到夜晚,只需用上等深色絹綢蓋上,便可“熄滅”。最誇張的是,連起居用度的床縵、手巾、被褥,也全部是由極稀有的絕品絲料織成。

雲赤城大概是依照著蟾風的裝扮和喜好,認為風雪瀾也是個極盡豪奢之人,因此,不惜血本的拿出了整個皇宮裡最好的東西來討好她,抑或是想要秀一下自家的寶貝,總之是煞費苦心,將整個藍沁殿裝扮得富麗堂皇。然而,卻只換來了風雪瀾的一聲鼻嗤,以及杏空杏明的棄嫌。

“哇塞,這種成色的珊瑚也好意思拿出來現,主子,我記得你上次砸著玩聽脆響的那些都比這些珍貴。”

“主子,這些幔帳布匹什麼的,也太粗糙了吧?不如讓杏明撕了給您做擦腳布。”

“璞,杏明你想害主子啊,主子擦腳一直用的是西北雪域的金龍蠶絲織的緞子,像這樣普通的銀烏蠶絲啊,也就剛夠給我擦屁股用……”=_=

“主子,我看咱們還是把這些東西全換了吧,要是讓蟾風那隻鐵公雞知道了我們讓您用這些低等垃圾貨,他鐵定又會催我還錢了。”

“是啊主子,您以前說過的,有的人面板會什麼敏,萬一您要是用這些垃圾東西,面板什麼敏了,那就不好了,就算不那什麼敏,摩擦到了面板,他們也得追著我倆把我們打個半死啊。”

風雪瀾翻了個白眼,你妹,還醫仙呢,面板過敏這種專業術語都不知道……

……

最後,風雪瀾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拍了半天桌子才讓這兩人閉嘴:“做事要高調,做人要低調你們懂不懂?我雖然有錢,可我從不喜歡顯擺,是吧?只有沒品位的人,才只知一味的顯擺。只有綁架犯才喜歡你們這樣愛顯擺不知道收斂的貨……咳……那什麼,杏空,你把這些東西全推到宮門口,一把火燒了,杏明,去元凰殿告訴雲赤城,就說我要重新裝修這裡。”=_=!

杏空杏明徹底無語,白眼翻個不停。

他們家主子從來不知道“收斂”這兩個字怎麼寫,他們也不期盼能從她嘴裡聽到什麼沁人心脾的話了,只求不被她雷死就阿彌陀佛了。

……

像皇宮這種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八卦新聞的傳播速度。

不出一天,儲君殿下從宮外帶回了一個絕美女子的訊息,便像是長了翅膀,傳遍了這座禁宮的犄角旮旯。

誰都知道,自從當年的新皇妃死後,四皇子一直未曾納正妃,宮裡有無數女子正做著飛黃騰達的好夢,希望有一天能攀上高枝,麻雀變鳳凰。

因此,這個訊息一來,頓時像扔了一顆炸彈,將儲君的元凰殿乃至整個朝堂都驚爆了,大家都在紛紛猜想,四皇子這是終於忘記風家那個小姐,喜歡上新的人物,要重新冊立皇妃了吧?而元凰殿裡的側妃和侍妾們,則紛紛如臨大敵,第一次出奇一致的統一了戰線。

……

“主子,憐妃帶著四皇子的一干女人朝咱們這邊過來了

。”杏空漫不經心地向風雪瀾彙報。

杏空杏明的俊顏有九成九的相似,此刻依舊做嬌美的女兒家打扮,畢竟若是做男裝,很容易便會有聰明人將主子和公子夜蓮聯絡起來,因此,為了主子,他們忍了。

風雪瀾此刻,一身雪白的衣衫,卻穿出幾分妖嬈和魅惑來,頎長的水袖委委拖到地上,更為她增添了許多慵懶之氣,再加上那絕美的面容上傲然的氣質,簡直可以用天下唯我獨尊捨我其誰來形容。只是,她那些不羈的動作,怎麼看,怎麼都帶著幾分放縱不羈和流裡流氣。

身子懶懶地靠在沉檀木椅上,一隻纖細優美的素腳更是直接搭到了對面的桌子上,不羈倒是不羈了,只不過怎麼看都像是惡霸的坐姿。

杏空杏明早就見怪不怪了,誰讓他們主子從小被當成男孩子養呢,當成男孩子養也就算了,還不知道從誰那裡學了一身的惡習,行不正坐不端也就罷了,人家五歲就知道脫小姑娘的裙子,六歲知道偷窺美男洗澡,七歲開始壓榨百姓欺負商販,八歲進青樓為了一花魁爭風吃醋,調戲美男之餘還給霧國蘭陵王鳳鳴淵下藥,害得人家苦不堪言……當年,偌大雲國,有誰不知有誰不曉神武侯府那個吃喝嫖賭樣樣俱全,琴棋書畫一竅不通的廢物小侯爺啊。

可他們知道,主子這樣做,是為了故意瞞過世人的眼睛,要不然怎麼能騙過心機深沉的雲赤城,詐死以保將軍府呢?

風雪瀾一聽,眼睛一亮,抓起一塊精美的糕點毫無形象地送入口中,嘴裡含混不清地說:“……算著她們也該來了,杏明,給老孃打扮打扮,氣死她們。”

杏明看著她鼓鼓的腮幫子,憨態可掬的模樣,翻了翻白眼:“主子,還打扮什麼啊,您穿什麼不好看啊,您這是天上有地上無的,就算穿個乞丐裝也比這群蒼蠅好看啊。”

風雪瀾一愣,旋即就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眼神怪怪地看向杏明:“杏明,你什麼時候這麼會罵人了,長了彎彎腸子了,罵人就罵人,還拐著彎那麼隱晦。”

杏明一頭霧水一臉茫然,沒啊,他罵人很直接的啊,她們就是蒼蠅,沒錯啊。

風雪瀾卻似乎異常高興,笑得前仰後合:“……不過我喜歡!你在人家的皇宮裡,竟然敢罵雲赤城是屎……哈哈哈哈哈,以前怎麼沒見你這麼有創意啊

。”

杏明額頭頓生三條巨大黑線,杏空很無語。

主子,我還沒想到那麼噁心去好不好,明明是你自己往那方面想的。

正如杏明所言,她的美確是天上人間少有的絕麗,第一眼,可魅惑人心;第二眼,便令人難以自拔;第三眼,已不知不覺淪為她的奴隸。人們都以為大胤三大美女已經是人間之最,閉月羞花沉魚落雁不足以蓋之,殊不知還有一人,比她們更美,美得猶如山精鬼魅,卻又身帶無比貴氣,宛如仙人。

“走,咱們迎貴妃娘娘去。”從銅鏡前緩緩起身,杏明手中的香檀木梳還未放下,杏空手中的華麗紗衣還未呈上,只不過是一身素色的白衣,最簡單的服飾,最簡單的髮髻,就已經黯淡了日月之色,將天下人都比下去了。

杏空杏明看著一甩水袖往外走去的主子,有些無奈。

主子,原來你說的好好打扮打扮,就是指的梳幾下頭髮?

“憐妃娘娘駕到——”

“憐妃娘娘駕到——”

隨著太監一聲尖銳的叫聲,一行沓雜的腳步聲便朝著正堂而來,隱隱中透出幾分急切的氣勢。

風雪瀾懶懶地坐在躺椅上,無聊地擺弄著手指甲上一圈圈漂亮的花紋,杏空杏明宛如兩個丫鬟並立身後,有著丫鬟的清秀漂亮,更有著丫鬟沒有的凌厲和傲氣。

憐妃帶著十餘個花枝招展脂香四溢的女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盛氣凌人地看著面前那個連看都不看她們一眼的女人,不過只一眼,那張美麗的臉龐上便充滿了嫉妒和恨意。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

說是芙蓉嬌花面,卻似乎比芙蓉還要美豔幾分,說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或許她真有這樣的本事,說是靜若處子動若脫兔,她卻還更帶著三分精靈三分傲氣三分妖嬈一份戲謔。

這個女人,讓人看不透。

“好大的膽子,本宮乃是憐妃,你見了本宮竟不下跪?”

這樣一個女人,留著一定是個禍害,一定要早早處置掉,絕不能讓她影響到自己的地位

風雪瀾依舊面無表情,冷冷淡淡地把玩著自己指甲,彷彿對憐妃的話充耳不聞,完全當她在放屁。

嗯,杏明畫指甲的本事是越來越好了,喏,最近研製的這種鳳仙花和紫萱草調成指甲油汁畫出來的花紋真是好看,是不是該考慮一下讓他一輩子當丫鬟算了。

憐妃勃然大怒:“來人,這賤人竟敢無視後宮禮法,將她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她的夫君是儲君,雖然她的品級僅僅是個側妃,可眼下也是皇宮裡最得勢的了,她掌握著大權,就由不得這女人如此小看她。

風雪瀾終於抬起頭來,卻依舊是緩慢而慵懶的,看向憐妃的目光裡帶著濃濃的不屑:“我去,這狗怎麼吠得這麼凶,你媽雲赤城你的訓狗本領日見衰退啊!”

杏明聽得眼睛倍兒亮:“主子,要不我訓狗給你看?”他最喜歡湊這樣的熱鬧了。

“恩,也行啊,不過剛才那狗居然能吠出‘賤人’倆字兒來,雖說是在做自我介紹,可老孃聽在耳朵裡也推不舒服了,杏明,去,告訴告訴她,什麼才叫賤人。”

那風輕雲淡悠然自若的語氣,就好像在對身旁的丫鬟說,唔,今天天氣可真是不賴,是吃點蓮朵糕呢,還是去池邊看荷花呢?

杏明聞言,立刻開始了行動。他邁開步子,一步步朝憐妃等人走過去,遍身凌厲的殺氣。他也最討厭聽“賤人”這倆字了,而這賤人居然敢用“賤人”來辱罵他主子,簡直該死。

“你……”憐妃接連倒退了好幾步,花容失色,一臉蒼白,“……你要幹什麼?”顯然,是被杏明一身的肅殺之氣給嚇到了。

“幹什麼?”杏明純真無邪的面容上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卻陰森森的,怎麼看怎麼像是來自地獄的勾魂客一樣,“你耳聾了還是眼瘸了,沒聽到我主子說麼,有狗來吠,當然是要訓狗了。”

“來人,快來人,把這個卑賤的丫頭給我拿下。”憐妃被杏明那迫人的氣勢嚇得接連倒退了兩步,蒼白著臉色大聲呼叫著

外面巡邏的侍衛們聞聲湧入,手中握著各式刀槍兵刃,一片寒光閃爍中,風雪瀾卻依舊穩穩坐在椅子裡,不動聲色,捏起杏空遞來的紫晶玉葡萄,緩緩吃著,彷彿在看戲一般。

“杏空,這齣戲叫個什麼名目?”這戲看著可有點俗啊。

“啟稟主子,這出叫做‘杏空亂打瘋狗’。”瘋狗這東西了不得,一旦被它咬了,可是會感染的哦。

“這尼瑪什麼破段子,換,換。”

杏空翻了翻白眼,兢兢業業地捶著背:“這不是主子您自己點的戲碼嗎?”

“咳咳……戲是不錯,就是戲子有點問題。也不知道從哪找來的龍套女妖道角色,水平真差,連av女都趕不上=_=!”

“主子,啥玩意兒叫av?”主子又爆新詞兒了,得牢牢記住。

“av啊……咳,小孩子不要問。”

“嗚嗚,主子,小杏空求求您告訴我嘛,求求您啦……”捏著鼻子不男不女地撒嬌,搖某人的水袖。

某人一臉被噁心到的表情:“璞……真是好奇寶寶=_=,av嘛……就是愛情動作片。”

“可這是訓狗片呀。”訓狗屬於動物片吧。

風雪瀾翻了個白眼,尼瑪還動物世界呢。

“所以嘛,所以我說這齣戲不怎麼樣啊,杏空,換個戲子去,找這女人還不如找條真狗。”

“主子,這我可管不了啊,誰讓人家雲赤城就喜歡這一號的呢。”尼瑪雲赤城真是瞎了狗眼,當年拋下主子去找了這麼個庸脂俗粉,真是有夠丟人的,有眼無珠,活該被主子報復。

這邊主僕二人聊得風生水起歡暢無比,那邊一群人的臉被氣得錦雞毛一樣五顏六色七竅生煙。

杏明看著把自己圍起來的數十個侍衛,不滿地朝風雪瀾二人側過頭去:“主子,我說,我還身陷危險之中呢,你倆還有工夫在那兒‘**’?”

風雪瀾聞聲抬頭瞥了他一眼,嘴一撇,當做沒看見

杏空有點不耐煩:“杏明,主子說嫌這齣戲不好看呢,你速戰速決吧。等著換戲碼呢。”

憐妃身旁一個黃衣妃嬪使勁討好她,也是滿臉怒容一副義“糞”填膺的模樣:“憐妃姐姐,這個女人太囂張了,根本沒把姐姐您放在眼裡,也不知道哪來的資本在那炫。”

其餘的妃子妾室也紛紛附和,滿臉的討好,指著風雪瀾一臉鄙夷。

憐妃一聽,頓時氣焰暴漲:“來人哪,把這個賤丫鬟給我送到軍營去,把那邊兩個給我打入大牢,本宮看你們還如何囂張!”

“是!”

一眾侍衛齊聲道,聲振屋瓦,氣勢甚是驚人,他們身上的鎧甲金鐵摩擦的聲音,刺耳難聞。

憐妃眼中光芒大盛,頓時腿也不抖了,面色也好看了,目光炯炯地盯著前方的包圍圈,彷彿已經看到了風雪瀾主僕三人的悽慘下場。

然而——

卻見一直停在中心位置的丫鬟漫不經心地捏了幾下指骨,活動了一下手腕,身形一動,便消失了!

眾人驚詫之餘,只見一個飄忽的身影猶如鬼魅,倏地出現在東,倏地又飄到西邊,風一樣的掃過眾人,還沒等那些精裝強悍的侍衛們反應過來,已經全數被點中了穴道,執著刀劍呆立在地。

沒人看清他怎麼動作的,更沒人看清他如何下手,但所有人都覺得背上涼颼颼起了一股寒意……

“怎麼,還要把我送去軍營?”我去,堂堂毒聖,你要讓我進了軍營,我以後還怎麼混啊。

杏明一邊說,一邊冷冷地笑,朝憐妃走了過去。

“你、你……你別過來!”

憐妃翹起蘭花指顫顫巍巍地指著杏明,花容失色彷彿看到了嗜血的惡魔一樣,事實上,杏明此刻臉上的笑容比嗜血的惡魔也好不到哪去

她身後的一干妖冶女人也紛紛尖叫著躲到她後面,驚恐地看著杏明。

杏明壞壞地笑著:“呵呵,你們不過去怎麼給我家主子演戲啊,敢罵我主子是賤人,敢揚言把我送到軍營去,雲憐嫵,你還當真不怕死。”

杏明不知何時,將自己的褲腰帶解了下來,掌上吐勁運足功力朝那群女人丟了過去。

孃的,連風之菊都有一條極品的雲絲金蟒長鞭,耍起來那麼酷那麼帥,他堂堂毒聖卻只能用一根腰帶充當,真是丟死人了,把怒氣全撒這群笨女人身上。

“啊……啊……救命啊……”

甩過一鞭去,那群女人頓時四散奔逃,發出殺豬一般的尖叫,憐妃站在最前面,後面全是人堵著,她跑也沒處跑,躲也沒處躲,那一鞭正好落到她身上,華美的衣衫頓時碎成了好幾片,身旁幾個掃到颱風尾的女人也難逃厄運,身上的衣服無一倖免。

於是,殺豬般的叫聲更加尖銳起來——

“皇上啊,救命啊……嗚嗚……啊!”

“四殿下……救命啊……”

原來那些女人,有的是儲君四皇子的妾室,有的還是皇帝的妃嬪,只不過為憐妃馬首是瞻,來風雪瀾這裡尋晦氣罷了,這一被打,叫的都是各自夫君。此刻,她們哪裡還顧得上跑在最後面的憐妃啊,紛紛朝門口逃去,憐妃也很想跑啊,可惜那鞭子好像生了眼睛,她往哪跑,那鞭子便跟到哪,完全阻住了她逃跑的去路。

“大膽啊……你竟敢私自毆打……本宮……來人啊!嗚……”

杏明哪還聽她廢話,毫不留情的一鞭又抽了過去,憐妃一聲慘叫把剩下的話全吞了下去,只剩下淒厲的叫喊聲。

“啊……啊……救命啊……”

藍沁殿上空,飄蕩著悽慘而沉重的叫聲,將這座寧靜的禁宮中深藏的怨氣四散出去。

殿外,忙碌的太監們和宮女們都聽見了那淒厲的喊叫聲,紛紛停下手裡的活計探頭凝望,然而,誰都不敢壯起膽子過去看一眼

風雪瀾掏了掏耳朵,面上的表情,似乎是對這齣戲的配樂還不夠滿意。

杏明察言觀色,正準備加大手下的力度,忽然,殿外傳來一聲百年不變的太監高音——

“四皇子駕到!”

雲赤城帶著人來,還沒走到藍沁殿的範圍就聽到了那厲鬼一樣的叫聲,又不時看到自己和父王的妃嬪像躲鬼一樣從裡面狼狽逃出來,心裡頓時明白了幾分。

剛走到藍沁殿門口,一個從裡往外瘋狂逃跑的女人差點把他撞翻在地。

“搞什麼,慌慌張張地成何體統。”

雲赤城一向溫和儒雅的面容上難得出現了冰寒,而當他看到那個丫鬟揮著根腰帶,朝著自己的妃嬪不停抽打時,臉上的怒容一湧而上,但很快,又恢復了之前的溫和平靜。

他雲赤城,從來都是一個懂得隱忍的人。

“姑娘,不知本宮的妃嬪如何惹到了姑娘,讓姑娘如此動怒?”即使對著一個小丫鬟,雲赤城依然懂得忍。

杏明一見,索性將潑婦扮演到底,雙手叉腰,大聲叫道:“四殿下,她們倒是沒惹我,只不過,她們惹了我的主子。”

雲赤城順著杏明的視線望去,只見風雪瀾正喝著小茶,吃著葡萄,順便還讓身旁另一個丫鬟捏著小肩,眼裡的委屈,那叫一個明顯。=_=!

“四哥哥……嗚嗚,四哥哥,救我……”

憐妃衣不蔽體地貼了上來,小臉上梨花帶雨,哭得悽悽慘慘,真叫一個惹人愛憐。

其他的妃嬪一見,有樣學樣,立刻就跟蒼蠅見了那啥似的,全撲了上來。

“殿下,您要救救我啊……”

“殿下,人家的雪紗衣服都被撕破了,嗚嗚……”

“好痛哦,殿下,您看看,人家這裡好痛哦……”

雲赤城被一群女人簇擁在中間,鶯聲燕啼不斷,狹長的鳳眸裡閃過一絲不耐煩

然而,杏明卻似乎不打算就此放過他,冷笑一聲,道:“四殿下,你若是不歡迎我們主僕三人,直說就行,我們三人雖然不是皇親國戚,也不是什麼權貴之人,可只要你四殿下一句話,我們立馬走人就是,絕不拖泥帶水更加不會含糊,也不偷你們雲國皇宮裡什麼玩意兒,你說你叫一幫女人來鬧是個什麼意思,還是說,她們都有受虐癖?”

“我們主子長得那麼如花似玉,她們這是虐自己的自尊來了?顯擺她們是堂堂儲君家的女人,穿的都是綾羅綢緞,可我們主子的襪子的料子也比她們珍貴啊……你說她們不是找虐來了是什麼?最後吧,比不過了,傷了自尊,就開始罵了,我們主僕三人好歹也是走遍了大胤六國的,也沒見過哪個皇宮的女人素質有云國宮的這麼好啊,連我們主子都敢罵。”

“親愛的四殿下,她們罵我們家主子是‘賤人’呢,你說,我不略施懲罰打打她們,難道要等著昭明皇上親自來砍她們的頭?哎呦,四殿下,我們主僕三人可都是很善良的,哪裡忍心眼睜睜看這些姑娘被砍頭啊,所以還是算了,讓我來打她們幾鞭子,略施懲戒了事。”

杏明稀里呼嚕地說了一大堆,跟洩洪似的一口氣不帶喘的,直說的一堆衣衫破爛的女人和雲赤城只有乾瞪眼的份兒。

風雪瀾臉上笑眯眯的,端著一杯蜜棗茶走到杏明身旁,遞了過去。

“謝謝啊。”

我暈,主子吃錯藥了?居然知道關心下屬了。

“不用客氣。”我向來是個體貼下屬的好領導,鼓掌,謝謝。

……

雲赤城雖然沒聽明白杏明嘰裡咕嚕一通數說什麼意思,但最起碼“賤人”二字,他是聽得明明白白的。

溫和的笑容立刻變得陰冷而狠厲,看向身旁的女人時,原本溫柔清澈的眸中,多了幾分厭惡:“你們竟敢辱罵薛姑娘,你們難道不知道,薛姑娘是本宮特別邀請來的貴客,你們平時的大家閨秀風範都哪裡去了?溫柔賢淑的德行又哪裡去了?”

幾個女人哪見過雲赤城這副凶巴巴的模樣,先是一陣愣怔,旋即明白過來了,她們眼中溫文爾雅的儲君殿下竟然生氣了,這一下她們個個嚇得花容失色,啞口無言

。一肚子的冤屈、怨怒,也沒人再敢多說一聲。

杏空從風雪瀾身後踱出來,彷彿逛街散步一般悠然,站到自己主子身旁,一臉讚歎地看著雲赤城,口中的話卻是對杏明講的:“真有兩下子啊,居然能把你的重點聽出來,嗯,不錯,有潛力,值得培養。”

杏明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開玩笑,人家怎麼也是皇族血統,受過皇族高等知識教育的好吧,沒兩把刷子,人家敢叫自己女人來罵我們主子嗎?”

第27章:月黑風高殺人夜

雲赤城一聽這話,立刻變了臉色,朝風雪瀾道:“薛姑娘,千萬別誤會,是本宮的妃嬪們懵懂無知,有眼無珠衝撞了姑娘,請姑娘不要介懷。要不這樣,本宮明日在宮中設宴,正式為姑娘接風,也算是向姑娘賠罪了。”

風雪瀾淡然不語,靜靜看著雲赤城,看著他面上笑容和煦如同春日暖陽,脣角抹開一縷譏笑:“四殿下,我看還是算了吧,我這人不喜歡吵鬧。不過,既然來你宮中作客了,還請殿下讓你的女人們安靜一點,不然,我家的明兒、空兒可是會生氣的。”

杏空杏明鄙視地看著自家主子。

到底是誰要生氣啊,別每次都拿我們來說事行不。

“額……呵呵,薛姑娘請放心,本宮一定好好管教她們,”雲赤城瞪了一眼面前的一群衣冠不整的女人,哀嘆了一聲,帶著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領著她們走了。可風雪瀾卻在他扭頭的一瞬間,準確的捕捉到了他眸中一縷陰狠的光芒。

恐怕,這男人也被壓抑得夠久了吧。

……

其實,雲赤城是有些後悔的。當初,若不是為了控制攝政王的勢力繼續擴大,他何必跟他們結成姻親關係,來拉攏攝政王;若不是為了遏制神武侯的勢力,他何必要看攝政王的眼色行事。

最重要的是,他因此失去了自己最愛的女子

風雪瀾看著那一群蒼蠅般的女子包圍下的那啥一般的雲赤城遠遠離去,這才懶懶地朝杏空眨眨眼:“杏空,我說,那個孟鴻飛什麼時候動手啊?”最近無聊得要命,得找點樂子。

“主子,您讓他什麼時候動手,他就什麼時候動手。”杏空杏明一臉興奮,哇塞,有好戲看了。

什麼啊,他報恩還得等著別人給指示,這個大俠孟鴻飛也太不上道了吧,忒不會看人眼色啊。

“讓他今晚就動手。”今晚她好像很閒很閒。

……

月黑風高殺人夜。

夕陽初落,霞光漸渺的時刻,天邊的紅雲兀自在燒,暮色卻漸漸蔓延而上。

鴉羽般的墨色,將天空染上一片片的黑雲。

天未全黑,雲國宮中便已早早的點上了華麗的宮燈,昏昏魅魅,雖不似白晝般明亮,卻另有一般迷濛幽暗的意境。

儲君所在的東宮各殿各院,皇上的後宮所在的西宮各殿,宮門前早早的就掛上了一座座小巧晶瑩,光輝璨璨的倩君塔,帶著期盼君王前來寵幸的卑微希望,後宮美人們個個翹首以望,面色愁眉凝鎖,眼中帶著哀怨。

一隊帶刀的侍衛從殿門外齊整而過,厚重的鐵甲摩擦出刺耳的聲音,足下腳步聲鏗鏘有力,秩序井然,身後揚起一片飛揚的塵土。

突然,一道鬼魅似的黑影出現在月下的屋頂上,身形迅捷之極,幾下跳躍躥動,便來到了東宮的範圍。起落之間,已停在了一座不算太豪華的宮殿之上,那黑影猛然一躍,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裡。

不出片刻,那宮殿中傳出了驚恐的喊叫聲,撕心裂肺,聞者心驚。

嘹亮的叫喊聲,便像是在寂靜的湖面上投了一塊石頭,打破了整個東宮的寧靜。凌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呵斥聲漸漸響起。

雲赤城聞聲從元凰殿中趕來,和侍衛們一起來到出事的宮殿,迎面見到的,正是一個在同數十禁衛廝殺的黑衣人

“發生了什麼事?刺客來這裡做什麼?”雲赤城偏頭問身旁的護衛,他在戰團之外,看不清發生了什麼,只是目光凌厲地盯著戰陣。

身旁值夜的一個御林軍答道:“啟稟殿下,那個黑衣人刺殺了琅妃,他背上那個包袱裡面裝的,正是琅妃的頭顱!”

雲赤城這才發現,那個黑衣人背上果然有個黑乎乎的包袱,包袱下面不斷地有深色的**滴落,夜色中看不真切,但似乎便是鮮血。

而這個黑衣人身手竟是出奇的好,一個人在數十禁衛軍中來去自如,穿梭應對,遊刃有餘,背上的包袱穩穩掛在肩上,連晃都不晃一下。

雲赤城走近戰團幾步,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不遠處的青石臺階上,一具穿著暴露的女屍仰躺著,雪白的肩臂和軀幹對著屋簷,卻沒了頭顱。鮮血從她脖頸處汩汩流出,地上一大灘深色的血跡,血液緩緩把地面衝出了一條小溪,宮燈的光輝照在上面,青幽幽的,說不出的詭異可怕。

雲赤城看那女子身上的服飾,不由得心中一驚。

這琅妃是他新納不久的妃子,她的父親是禮部侍郎,雖說並無多少實權,可在朝中卻是資格最老的臣子之一,學生眾多,人脈極廣,若是讓他知道自己的女兒平白無故死於宮中,那是必定要向皇家討說法的。

“去,一定要把那黑衣刺客抓住,生死不論。”

雲赤城目光一厲,話音方落,身旁的幾個高等侍衛立刻舉起刀劍加入了戰團,那黑衣人本來遊刃有餘,此刻卻有些吃緊起來。

突然……

“好熱鬧啊,雲國儲君這是在排練戲段?”

一道仿若驚雷卻出奇好聽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所有人都是一怔,生生被那聲音蠱惑吸引,不由得抬起頭來,去尋找那天籟之音的來處。

不遠處,一座宮殿之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三個衣袂飄飄的身影,彷彿從天而降的仙子,落在琉璃瓦上

一襲紅衣,傲立夜風之中,彷彿一朵飄搖的紅焰,或是不知名的花。

朦朧的銀白色月光灑在身後,為那張絕美的容貌鍍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輝,紅脣邊有邪邪笑意,卻偏生那麼自然。

大紅衣袍之上,一朵黑絲繡金的蓮花,神祕而妖嬈。纖細潔白的指中握著一柄二十四玉骨傘,斜斜立在身後,彷彿有月光如雨般落在上頭,光華流轉,四濺開來。玉簪上紅色的流蘇垂墜在耳畔,隨著夜風悠悠晃盪,顫顫猶如一隻會跳舞的精靈,玉簪和傘骨與皎潔的月華輝映,交織成夢一般的顏色。

身旁,一左一右立了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兒,臉上狂傲之氣軒然,俊美的容顏彷彿天地萬物都入不了眼,俯瞰著身下的人,白衣飄然,更為這三個站在屋頂之人增添了幾分飄渺仙逸之氣。

這三個人就這樣站著。

而僅僅是這樣靜靜地站著,似乎就已經吸引了天地的光芒,抬眉展目之間,攬盡萬千風華。

如此三人,彷彿是造物主最出色的傑作,那一身的狂傲之氣,更像是天地間的主宰一樣,明明帶著笑,卻隱隱含著最濃烈的殺伐之意。

“公子……夜蓮?”

恍然如夢醒的雲赤城,望著三人,自問一般喃喃出聲。

一襲紅衣,傾天下。二十四玉骨傘,震大胤。一道流蘇,惑眾生。毒聖醫仙,傍左右。

不須再問姓名,只要一眼,他的名字便能呼之欲出,公子夜蓮,大胤九公子之首。

……

“雲赤城,好久不見。”

“雲赤城,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了,赤城哥哥。

那道聲音,彷彿寺廟裡的鐘聲,彷彿佛光上的梵音,彷彿禪定後的風。更彷彿一道劃破寒冰的初春流水,緩緩悠悠,滑過人們的耳膜,心際。帶起一種蠱惑之意,在這座深沉的皇宮裡,飄蕩,再飄蕩

。更帶起一種無以名之的穿透力,激越進人的心魂,在被蠱惑的同時,又有被春雷驚起般的震撼。

這聲音,便好像能洞穿人的靈魂一般。

雲赤城驚異地看著風雪瀾,從那一身風華中回過神來:“公子夜蓮?本宮認識你嗎?有什麼事嗎?”

風雪瀾淡然一笑,帶著傾倒眾生的絕美:“沒事,替我問候你大姨媽。”要是你有的話。

雲赤城鳳眸微眯,透露出一絲絲危險,沒人能看出這一點,除了風雪瀾,因為,她太瞭解他了。他溫潤的外表之下,有著一顆精於算計的心,他淡泊的笑意中,往往隱匿著致人死地的陰謀。

就如同當初,他對她笑,笑得如同旭日朝陽般溫柔燦爛,心底裡,卻在算計著要滅她滿門一樣。

“呵呵,久仰公子夜蓮大名,不知深夜造訪我雲國宮,到底有何要事?”

俊逸的面容上帶著明顯的防備,然而,也僅僅是防備而已,對於公子夜蓮的挑釁,他恍若未聞,劍眉之下,深邃的眸子恰如今日夜空中浩瀚的星辰。

就算再不滿,最優秀的皇族修養也讓他能夠在關鍵的時刻懂得隱忍。

風雪瀾“唰”地一轉白玉骨傘,帶著說不出的瀟灑之氣。大紅的傘面立刻快速轉動著,上頭白荷碧葉的美景幻化成一團模糊地影子,只留下傘柄上的紅色流蘇在胸前肆意的輕晃,“啪嗒”一聲,她按下了機括,紅傘收起,抵立在身旁。

這些動作一氣呵成,卻瀟灑俊逸至極,濁世翩翩佳公子,不說女人,就連身為男子的雲赤城也在心中為之讚歎不已。

“我沒什麼事,就是來看看熱鬧而已。”地球人都知道,她喜歡看熱鬧。

她從來不惹事生非,從來都只是看熱鬧而已,真的。

說話間,她帶著三分懶散三分閒適和三分玩世不恭,只是,卻沒有人能夠忽略她身上那一分於無形中散發出來的傲然之氣。

宮殿門口,形勢的變化越來越明顯。

黑衣刺客漸漸不支了,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腳步也有些遲滯艱難,再加上侍衛的數目不斷增加,他往往是剛剛躲過一刀,還不及喘氣調息,下一劍又風行電掣地劈了過來

風雪瀾興味索然地看了一眼雲赤城,繼而把目光投向了戰鬥的方向。

唉,真是長得越來越帥了,只可惜,她還是對看打架比較感興趣。

片刻後。

公子夜蓮再次開口,再度語出驚人。

“孟鴻飛,你今日命喪於此,可有後悔?”

這孟鴻飛倒是個會看事的人,知道她喜歡熱鬧,就故意把動靜鬧大,引來眾多的侍衛,不錯,倒是可以考慮塑造培養的物件。

刺客隔開一個使雙刀的侍衛,抽空朝著對面屋頂三人大喊:“不悔!”

脣間泛起一朵足以致命的美麗微笑,空氣中散起似蓮非蓮,彼岸花一般的暗香,彷彿是接引靈魂去至彼岸的默咒。

“杏明。”

一模一樣的白衣孿生子中,一人低頭,恭敬道:“屬下在。”

“保下他。”脣角的弧度忽然大了起來。

“保下他。”脣角的弧度忽然大了起來。

“……哦。”杏明癟了癟嘴,彆彆扭扭走得比烏龜還慢。

哼,主子偏心,憑什麼每次勞心勞力的苦活重活累活都是他幹,杏空怎麼就能偷懶地站在主子身旁看戲。她老人家怕髒,他也怕呀,每次他們就站在一旁安然的看戲,舒服得要死……哼偏心,偏心,詛咒杏空胳膊腿腳都生鏽,詛咒主子全身都生鏽。

“杏明,你心裡不爽?”風雪瀾看著那個磨磨蹭蹭走了半晌還沒走出她唾沫星子範圍的杏明,微微挑起了眉頭。

“不敢不敢,小的哪敢啊。”我在跟烏龜賽跑,不可以嗎,不可以嗎。

“快看,ufo

!”

風雪瀾突然一聲驚呼,然後很沒形象的一臉激動,抬手指向星子密佈黑雲朵朵的夜空。

杏明一聽,心跳也漏了一拍!

哇塞,是主子經常給他們講的那種東西唉,遊—惡婦—鷗!(=_=!ufo)就是那種裝著天外來客的飛船哦!

杏明激動萬分,連忙抬頭朝天空看去。

就是現在了……

風雪瀾很沒形象的伸出一隻腳,猛的一踹,那一身白衣恍若仙人正仰著頭看天空的杏明很配合地骨碌碌從屋頂上滾了下來,然後更沒形象地摔到了地面上。

所有人都不可思議不約而同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看著那三個優美絕倫的人,彷彿見到了鬼一樣。

這……

這這……

這這這……

這尼瑪真的是……毒聖醫仙?

這尼瑪真的是……大胤九公子之首的……公子夜蓮?!

我去,盜版的吧,山寨的吧,水貨來的吧。

……

正在眾人為心中的偶像扼腕不止的時候,摔了個狗趴的杏明毫不在意的站起身來,旁若無人地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俊美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慍怒。

“呼呼……俗話說的好,笑一笑十年少,人生嘛,就是要時刻充滿了歡樂才好。”媽的,剛才誰笑了,讓你們死得比狗還難看。

所有的人還處在一種驚訝、疑惑、想笑、失望、反差的情緒中,誰知,剛剛還在說笑的杏明忽然出手了!

毫無預兆,毫無示警。

快如閃電般的身影如同獵豹穿入人群之中,倏然之間,空氣中的血腥味便濃重起來

還在怔愣中的人們猝不及防,只覺得脖子上一涼,一種奇怪的感覺伴隨著一道細微的金光最後閃過,便永遠地失去了知覺。

那個白衣飄飄原本恍如謫仙的人,此刻化作一道風一樣的白影,如同索命的無常。所過之處,身穿厚重鎧甲的侍衛們紛紛倒落塵埃,鮮血從大動脈激射而出,沒人看清他們怎麼被刺穿了喉嚨,也無人知道他們最後的感覺是什麼,只見他們倒地之時,雙目大睜,狂飆而出的鮮血交織在空中,彷彿在下一場難得一見的血雨。

御林軍們直到此刻才徹底嚇醒了,紛紛拿起兵刃上前支援,將杏明和那黑衣刺客包圍其中。刺客已經受了些傷,卻仍舊將背後的包袱掛得死死的,杏明的加入,讓他鬆了一口氣。

原本處於絕對優勢的皇宮侍衛們這下傻眼了。

杏明出手太過狠辣,一招一個,殺人簡直比切菜還要容易,眨眼的功夫,御林軍、禁衛軍們已經倒下了一大片,鮮血漫天飛舞,“雨勢”越發大了。而地面上,也被侍衛們的血,匯成了一條血河,青石板的地面,全被浸溼。

雲赤城冷冷看著杏明,漆黑如檀的眸子漸漸染上一層濃墨般的陰翳。

雲赤城冷冷看著杏明,漆黑如檀的眸子漸漸染上一層濃墨般的陰翳。

毒聖醫仙,他是見過的。第一次見,是他們名不見經傳的時候,在神武侯府,他二人緝拿凶江二妖,和自己有一面之緣。

後來,外界風傳,這對行蹤詭異的雙生子,乃是公子夜蓮的心腹,公子夜蓮出現之處,他二人也必出現。醫仙袍角繡有“杏枝綠葉”,毒聖的袍角繡“穠紅杏花”,以此區分相貌神似的二人。

此刻,他一雙鷹隼般的眸子,在杏明停下的一刻,盯上他袍角那朵鮮紅欲滴的杏花,面色越發陰冷。

毒聖是麼……

呵呵,很好,很好。毒聖,他居然有這麼高的武功,如此陰毒,狠辣的手法,擁有如此厲害的手下的公子夜蓮,真的只是一個不諳武藝,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這樣的殺人手法,心狠如他,看了也是不寒而慄,看來,這公子夜蓮,真是不可小覷的可怕人物

風雪瀾冷冷看著場下的打鬥,淡然地像在看一場戲,時不時還擠眉弄眼的調侃幾句:“哎呦,又一個,天哪,真是殘忍,血流成河啊,嘖嘖,這個傢伙現在已經越來越變態了,以後別用你那雙爪子給我做飯啦,省得吃了反胃,我說怎麼上次你做的杏仁糕有股怪味呢!也別再跟我挽發了哦,我怕我烏黑亮麗的長髮會被你弄髒……唉唉,你看,你看,好端端的脖子給人家刺了個看不見的窟窿,直往外人工降紅雨啊……我說杏空,你也勸勸你家兄弟吧,人家的脖子也是好不容易長了幾十年的,你說你這一伸手吧,人家又得重新回孃胎再長一次,唉唉,不能看了,不能看了,太血腥了,實在是少兒不宜啊……”

說著,一隻素白的小手顫顫的遮住眼,她好似害怕或是憐憫似的別過頭,只是手指間那條偌大的縫,和嘴角咧開的邪惡笑意,讓人完全看清了這個虛偽小惡魔的真面目。

風雪瀾一個勁的喋喋不休,還時不時裝模作樣的同情一番,諷刺一番,一旁的杏空非常無奈,只能翻翻白眼作罷。

算了,習慣就好,習慣就好,他家主子一向神經兮兮不太正常,習慣了就好。

對了,還有,主子,杏明這殺人手法,不是您指導的嗎?當初是哪個胖墩墩的小魔鬼,一臉嬉笑著在一旁豎拇指:“嘻嘻,這樣殺人比較帥哦……還很省力呢。”

……

“公子夜蓮,你這是要與我雲國為敵?”

雲赤城微微仰起頭,看著屋脊上月下的人。說實話,他非常不喜歡仰視別人的感覺,而此刻,他臉上的笑容也再也溫存不起來了,換成了屬於他的真實的狠辣精明。

他這種凌厲的表情,被上方的風雪瀾盡收眼底。

“呵……”

一聲輕笑,帶著說不出的嘲諷滋味,從脣角溢位。

雲赤城,就這樣一個仰頭的動作,你就受不了了?若是,再讓你卑躬屈膝,向我下跪呢?

想到這裡,她脣角的笑容放大了,就如同一朵來自地獄的曼珠沙華,綻放在月光下,帶著妖嬈和放肆

“殿下說得這是哪裡話?我只不過是碰巧路過,發現了一件熱鬧,一時忍不住好奇,就停下了看看熱鬧。可巧看熱鬧時又發現了一位故人,而這位故人顯然又有了麻煩,難道我幫幫故人,不應該嗎,還是殿下覺得我公子夜蓮該是袖手旁觀之人?”

雲赤城眼神銳利,透著窒人的氣息:“這麼說來,公子是承認了?”他不想聽夜蓮那些花裡胡哨的言辭,只需知道他最真實的意思。

“哈哈,”一聲輕笑,帶著無盡的諷刺之意,彷如傲氣霸世的王者,“與你雲國為敵?雲赤城,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罷。”

與雲國為敵?你不配。她的目的,不過是來收復雲國,讓他做她的僕從罷了。

“你……”雲赤城再好的耐性也終於勃然大怒,“公子夜蓮,你別欺人太甚,你真的以為我雲國無人了嗎?來人,弓箭手準備!”

話音一落,暗處潛藏的數十名弓箭手忽然現身,個個手舉寒光閃爍的重鐵大弓,弦如滿月,翎羽上的鐵箭頭閃著烏光,全數對準了屋頂上方的人兒。只待儲君殿下一聲令下,那個絕色妖嬈的人兒便會被射成馬蜂窩。

風雪瀾驀地一聲長笑,笑聲中傳來深深地不屑,彷彿,在她的眼中,那些士兵手中的鐵弓鐵箭,全是孩童的玩具一般。

“雲赤城,你還是如此幼稚,如此虛張生勢!”

三年前,她羽翼未豐,後備未妥,只能選擇詐死退避,忍讓。可如今,她既然敢再回到這座死氣沉沉的禁宮裡來,就代表她已經勝券在握,有了足夠的資本,他以為,這些小小的弓箭手就能傷得了她?簡直白日做夢。

雲赤城鳳眸一眯:“公子夜蓮,你說什麼?”

“我說,不用問候你大姨媽了,我現在想直接問候你媽。”

雲赤城雖然聽不懂這種奇怪的“問候”是什麼意思,但他大概也能瞭解這是在罵人,他正色道:“公子夜蓮,本宮念你是個曠世難得的人才,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能歸順我雲國,本宮不但可以饒你性命,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