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炸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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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炸串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來了！”一個尖細的嗓音響起。
“知道了。”濯澈將手裡的畫收好，又稍加整理了一下儀表，這才轉身開門迎接永頡皇后，他的親生母親。
如果蘇沐橙看見他的樣子的話，肯定會驚訝到無以復加！因為這個模樣俊俏的青年男子分明就是她在破廟裡邂逅的那名貴公子！
太子濯澈！大濯國正宮娘娘永頡皇后的親生兒子，皇上子女四人中排行第二。只因個性儒雅，所以最得皇上寵愛。
“澈兒參見母后，望母后長命百歲。”濯澈絲毫沒有因為母子熟捻而失了禮數，依舊結結實實的磕了個頭，這才被永頡皇后扶起：“好孩子，你也長大了。哀家曾說過，一定要為我兒找幾個像樣的宮女侍候，這不，今兒宮中大選秀女，哀家相中了幾個，澈兒這就隨母后去瞧瞧吧。”
濯澈卻似乎頗有些不耐煩：“母后，兒臣說過多次，這種事兒臣自有主意，母后還是多關心關心父皇的身體為好。”他嘴上說著不著急的話，可心裡卻莫名的閃過一道倩影。
那是一座風雪交加的夜晚，一個紅衣女子靜靜坐在篝火旁，捏著針，小心的給一名臥倒在火堆旁昏迷不醒的男子縫衣。她不時的用牙咬線，又不時用針在頭髮裡擦擦，火光照在她臉上，映出一片溫柔霞光。
偶爾，她也會停下手裡的活計，伸手試試昏迷男子額頭的溫度，再小心翼翼的喂他兩口熱湯。
她是他此生所見過的最美的女人，也是唯一能讓他動心的女人。他甚至覺得，只有像她這般溫柔又漂亮的女子，才配稱為仙女。
那夜，那雪，那仙女……是他此生最美妙的回憶。
雪廟篝火夜補衣，飛針走線柔似水。這樣溫柔又善良的女人才是他最想要的啊！
“澈兒！你怎麼了？”永頡皇后見濯澈又走了神，忽然想起有人曾跟她說太子最近似乎不大對勁，好像讀書的時候也會經常心不在焉，忙緊張地問。
“啊？兒子沒事，兒子只是在想，不知道母后為兒子選出了怎樣出色的宮女，兒臣想去看看。”濯澈見母后眼中流露出關切之意，他不忍母親傷心，便隨口應承了下來。
永頡心中一暖，雖明知道濯澈是在順著自己意寬自己心，可他能作出這樣的表態還是難能可貴的。這樣想著，她微微嘆了口氣，笑道：“也好，你就隨哀家到坤寧宮看看吧，也不知道那幾個丫頭的手藝能不能征服了我們太子的胃。”
“她們在做吃的？”濯澈有些詫異。現在才不過申時，太陽還老高，做晚膳豈不是太早了點？
“這是宮裡的老規矩了，每逢有新宮女進來，大家都要她們做些吃食，一則添個彩頭，滿足了大家的口食之慾，二則也對新人是個考究。對了，這批宮女中有個人極是有趣！她竟說要哀家在坤寧宮裡設宴款待大家，就當是宴請新夥計，還把這叫‘迎新大會’，呵呵，可笑死我了。不過呀，她說她會做一些哀家從來都沒見過的好吃的，現在也不知道做的怎麼樣了。”永頡皇后笑笑：“其實本宮也好奇的緊，咱們宮裡的廚子可是個頂個的棒,這丫頭這般說大話，也不怕招人妒恨。不過啊，這丫頭確是讓人看上去就覺得與眾不同呢，也不知道她能做出什麼樣的好吃食來打敗那些御廚。”
新進來的宮女自然是要露一手的，好方便宮裡的老人給她們定位派活，這慣例濯澈自然是明白的，至於永頡皇后口中念念不忘的好吃的，他可沒多大興趣，皇宮之中匯聚了全天下最有名的廚藝大師，要什麼樣的好吃食弄不來？
倒是那個宮女到底是何等“有趣”？合不合他的眼光？他倒很有興趣去瞧一瞧。在宮裡呆的久了，見什麼都千篇一律，他早就煩透了，要不然也不會拉著宮裡頭等侍衛郝大一起出宮遛達了。
不過雖然好奇，以他的身份專門去看一名宮女倒還顯的有些唐突，濯澈想了想，腦中忽然又現出了雪夜破廟中女孩那溫柔的一幕，心下一軟，嘆了口氣，明白自己的心早已經被那道倩影所牢牢佔據，再也容不下別的女子了。
也只有她才是自己最喜歡的那種型別，溫柔、善良、不算太美，卻有種說不出來的韻味，讓人看過一眼便難以忘記，深深是被她吸引著，淪陷著。
她是這世間的唯一，唯一的個性，唯一的她。
母后所說的女孩即使奇特，恐怕也是別有用心的來討好皇后，沒見得非讓他去親眼瞧一瞧。濯澈想著，腳步便又停了下來。
“母后，兒子忽然記得書房還有一篇文章沒讀，要不改天再去母后的宮裡品嚐那位
姑娘的廚藝好了。”濯澈臉上雖然掛著平如平時的微笑，可憑誰都看得出來，他此時相當的心不在焉。
永頡看著濯澈，隨著時間的一天天過去，她覺得越來越看不懂自己這個兒子了。小的時候或許她還能憑著自己是個大人，一眼就能看穿濯澈的種種想法和鬼點子，可是自從這個太子八歲以後，永頡就再也猜不透濯澈心裡的想法了。
或許，是孩子長大了。
永頡皇后這樣想著，微微一笑，說不出的雍容淡定：“既然這樣，那母后就先回去了。你父皇最近身子不大好，澈兒你要多為你父皇擔待些。”
“澈兒明白。”濯澈目送著永頡皇后走後，站在門口呆呆的想了會心事，轉頭又進了書房，捧起那張蘇沐橙的畫像細細的觀看了起來。
他越看越喜愛，越看越是覺得砰然心動，到最後竟如痴如醉的傻笑了起來。
另一方面，永頡回到了坤寧宮，奇怪的是她所看見的每一個都臉上掛著詭異的笑，似乎在某件事上大家都一起聯合了起來，唯獨瞞著她一個人似的。
這種感覺很不好受，可永頡皇后隨和慣了，只是笑眯眯的問近侍宮女飛翠，結果飛翠支支吾吾了半天，卻拉著她胡扯一氣，淨說些不著邊際的話。
“你這丫頭，到底有什麼事不能告訴我的？非要讓我好奇死才行嗎？”永頡不喜歡用身份壓人，以致身邊的丫頭個個個都膽大包天，連皇后都敢戲弄欺瞞。
“皇后只要再等一會就好了，我保證您會喜歡的。”飛翠卻是鐵了心的不讓永頡知道，無奈之下，永頡皇后也只好就這要乾等著。
可等著也讓人心焦，兼且飛翠自己也時不時的就往外面張望，這更是撓的永頡皇后心裡癢癢的。
到底坤寧宮裡正發生著什麼事呢？為什麼大家都這麼一幅神神祕祕的樣子？
這些當然都是由蘇沐橙弄出來的。
作為入宮的新人一枚，蘇沐橙按照慣例是必須要露一手給大家知道的，有著現代人記憶和靈魂的她自然有著數以百計的法子能夠一炮而紅，讓人對她刮目相看，不過她卻只選擇了一種——美食！
俗話說的好，要想讓人對自己產生好感，美食少不了。當然，這也是從吃人嘴短裡化出來的……不過蘇沐橙卻將之奉為了聖旨。
此時的她，腰間圍著一塊花裙布，頭上戴著頂高高的白色帽子，一臉嚴肅的將宮裡的宮女太監們指揮的團團亂轉。
“彩英，你去御膳房要些肉食，別管什麼肉，只要新鮮的就行，鶯鶯姐，你也跟著去，要些豆腐皮豆腐塊什麼的，最好是剛炸好的，雲霞姐，你幫忙把這些白菜洗洗切成寸許的小方塊，用鐵叉串起來，要串緊些，用些鹽水先泡著。”蘇沐橙倒不客氣，宮裡的幾名現有宮女都被她派了一份差事。
“兩位大哥，你們幫忙把這些菜洗一下，再弄些木炭什麼的，把鍋先燒起來，不然呆會還要等。”蘇沐橙說了半天，口有些渴，隨手端起桌上一杯茶喝了起來。
喝著喝著，蘇沐橙忽見大家全都瞪著大眼珠子看著她，那模樣就像突然看見一個外星人站在了他們面前似的。
“還有什麼問題嗎？”蘇沐橙詫異。
“你好像喝了皇后娘娘的茶……”彩英戰戰兢兢地指出。
眾人立刻像是被狗攆了的兔子似的，轟的撲上來，奪盃子的奪盃子，架蘇沐橙的架蘇沐橙。
“可不得了了，要是讓皇后娘娘知道你用了她的杯子，天吶！”雲霞沒敢說出下面的話。要知道在皇宮中，這些主子們的私人物品用法擺度那可全都有講究的，別說讓別人用了，就算是誤碰一下都不可以！萬一那人居心不良想要投毒呢？這誰說得清？
蘇沐橙在知道自己無意間闖了個大禍後，也是立即嚇的臉色慘白。不過看大家面面相覻的模樣，她眼珠一轉，忽地就放鬆了下來，朝每個人笑笑：“那個，大家都不會說出去的是吧？咱們趕緊把杯子洗洗，再給皇后娘娘沏上一杯不就行了？”
鶯鶯拍著胸脯說：“幸虧只是我們看見了，否則你這剛進宮一天說不定就得惹上殺身之禍。”
“好姐姐，好哥哥們，大家都不會說出去的對吧？大不了呆會我多弄些吃的，大家人人有份好了。”蘇沐橙趕緊曉之以利。
“說到吃的，你弄這些東西到底是要做什麼？炒菜嗎？”雲霞拉著蘇沐橙好奇地問。
“當然不是了。”蘇沐橙神祕地壓低了聲音：“你們呀，呆會就知道了，包你們吃上癮！”跟著拍拍手：“好了，大家快些勞動起來，呆會
皇后娘娘可要進來了。”
食材一份份地切好串了起來，將作料備齊，又央求太監們架起木柴鐵鍋，燒上油。一切準備就緒後，蘇沐橙整了整廚師服，一本正經的站到了大鐵鍋前。
“蘇姑娘這是要做什麼？雲霞姐，你跟她都是蘇州人，有沒有聽說過這種做法？”彩英奇怪的問雲霞，雲霞搖頭：“不知道，她這看起來像是要炒菜，可偏偏還要用竹籤串起來，像那金針菇茼蒿什麼的，鶯鶯還是好不容易才跟御膳房要來的，這東西人家那裡也不多。”
“還有貢丸蟹柳吊爐燒餅鋼爐燒餅，這些東西我們平時聽都沒聽過，還是御膳房有個見多識廣的老師傅記得做法，現給做了些，也不知道蘇姑娘是如何知道這東西的。”彩英插嘴說。
“鶯鶯姐，雲霞姐，你們都過來，幫我把這些白菜冬瓜什麼的都多切些來，到時候大家都有得吃。彩英姐，再麻煩你陪我去趟太醫，我要去配些滋補的藥汁用。”蘇沐橙又說。
就這樣，坤寧宮裡的一票太監宮女們全都被蘇沐橙指揮的暈頭轉向，可忙活了半天仍舊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蘇沐橙想要做什麼。
等蘇沐橙再回來的時候，坤寧宮的外廳裡已經擺放了好幾桌東西，全都洗的白生生，切的整整齊齊，碼的高高的，光是看看就覺得賞心悅目得緊。
“現在，彩英姐，雲霞姐，你們可以去請皇后娘娘出來了。”蘇沐橙笑嘻嘻地說。
等永頡皇后被“隆重”地請出來的時候，蘇沐橙面前已經放好了一小盆調好的醬，褐色的，聞上去很香的樣子。
“拜見皇后娘娘。”蘇沐橙立刻放下手裡正在攪拌的勺子，拜了下去。
永頡笑笑，抬了抬手：“起來吧。”好奇的朝蘇沐橙那邊張望了一眼：“這是什麼？”
“回娘娘，這是奴婢用精鹽、豆瓣醬等物調製出來的特製醬料。”蘇沐橙將手裡的醬料盆晃了一下。
“你這是要做什麼？”永頡指了指桌上那些碼的整整齊齊的食材，好奇地問。
“這些呀，呆會奴婢會把它們統統放在油鍋裡炸一遍，然後蘸上醬料吃，這叫炸串。”蘇沐橙簡單的解釋了一下，跟著拿起幾串白菜放進了鍋裡。
油花四濺。
“這白菜乃是菜中之王，是老百姓們最愛的菜蔬之一，經油這麼一炸，再蘸上咱自家配的醬料，入口即化，香軟酥滑。”蘇沐橙說著話的時候，手上不停，幾串白菜很快就撈了出來，當真是微焦黃嫩，只一眼就引得人食指大動。
將炸好的白菜刷了幾道醬，又往上灑了些孜然之類的調料，蘇沐橙找了個盤子，撕了些生菜做底，將炸好的白菜串放了上去，再由侍候太監端了給永頡皇后遞過去。
那白菜外層炸的如水晶般透亮，又因為串的很密，裡面又透著一絲青色，看上去賞心悅目。永頡皇后看了兩眼，微一點頭，拿起一串小心一嘗，當真入口酥滑，微嚼幾下，脣齒皆香，不由的很是高興：“這串不錯，多炸些，大家都嚐嚐。”
“謝娘娘！”眾人都興高采烈。
永頡皇后性子隨和，最喜與身邊的人打成一片，也因此極得底下人的愛戴。而據宮中年長的宮女講，當年這永頡皇后也不是什麼名門貴女出身，而跟這宮裡的萬千宮女一樣，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平常女子，偶然的一次機會，讓她結實了當朝皇上，從而一飛沖天。
當然，這些都是蘇沐橙在以後的日子裡打聽出來的。現在，她正手忙腳亂的將各種或葷的或素的食材丟進鍋裡炸，另一邊還要將炸好的串撈上來蘸各種調料，當真忙的天昏地暗。
坤寧宮裡人多，蘇沐橙原先只調出了一小盆醬料，結果在蘸了一會之後發現不夠，於是又叫人拿了些花椒、大料、胡椒、桂皮、豆瓣醬之類的佐料，又跟御膳房的大師傅討了些雞湯骨膠之類的東西混合在一起，放進個小油鍋裡炒了一遍，淋上些香油辣椒粉之類的，總算是又弄了些醬料出來。
就這麼一會的工夫，先前炸出來的串全都被吃了個精光，一個個伸長了脖子朝蘇沐橙這邊張望著，就連永頡皇后也一個勁的朝這邊看著，不過人家到底身份尊貴，不像底下這些宮女太監們表現的那麼明顯罷了。
蘇沐橙心裡好笑，手下加快速度，很快又炸了些不同材料的串出來，之後教了坤寧宮裡的私廚做法，有了幫手，蘇沐橙也總算不那麼忙碌，抽空也吃了些東西。
幾串美味的炸羊肚下肚，蘇沐橙自言自語：“可惜沒有酒，要是來些冰鎮啤酒，那可就太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