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89章 出逃(上)

第89章 出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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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出逃(上)

此言出來,我的氣息僵住。樂文小說網?wx?.σrg妳今天還在看樂文嗎?

“將軍此言何意?”公羊劌首先道。

魏安一步擋在我身前:“長嫂不會不同你……”

我擋住他的手臂:“四叔。”說罷,望著吳琨,片刻,道:“便如將軍之意。”

眾人皆驚異。

吳琨微笑,吩咐軍士:“將新車換上。”

“夫人……”阿元扯著我的袖子,目光惶然

我看看她,又看看眾人,儘量讓語氣平靜,低低道:“等我回來。”說罷,朝吳琨走去。

車門闔起,外面的聲音就像隔了厚壁,車輪碾過路面的嘈雜也不再刺耳。

車窗上垂著珠簾,夜風帶著塵囂沉澱之後的清涼吹來,車旁兵卒的火把光明滅,將吳琨的側臉映得半明。

雖然黯淡,但那雙眼睛一直看著我。

我垂眸,手攥在袖子裡。

“夫人怕麼?”吳琨淡淡道。

“妾不明將軍所指。”我說。

吳琨道:“夫人信麼?此時,恐怕就連車外計程車卒都在想,我與夫人在這車上做甚。”

我看著他,片刻,掃一眼外面夜色中的屋舍:“妾自落入將軍之手那日,已難免被人議論。”我道。

吳琨笑笑:“夫人倒是沉得住氣。”他挪了一下,坐近前來。

我下意識地躲開,後背頂到了壁上。

“只不知丞相或大公子,若聞得今夜之事,會如何驚怒?”他語氣緩緩,我能觸到口中嚼過香料的味道。

退無可退,我沒答話。手在袖子的掩護下摸向小腿,我的目光微垂,盯著他的脖頸,只須……

“主公。”車外忽而傳來士卒的聲音,馬車停了下來。

我停住手。

“何事?”吳琨問。

“主公,”士卒稟道,“裴都督來了。”

心中鬆了一口氣。

吳琨看向我,脣角勾了勾,“真及時,是麼?”

不等我答話,他讓士卒將車門開啟

外面光照倏而明亮,腳步聲急促,未幾,裴潛出現在前方。他臉上的神色有幾分難得的緊繃,看到我的那一瞬,稍稍緩下。

我收回目光,儘量不去看他,讓自己坐得端正。

“季淵何事?”吳琨道。

裴潛聲音平和:“潛聽聞主公去看新車,欲跟隨前往同觀,不想還在此半路,主公已乘新車返來。”

吳琨笑起來,道:“季淵看這新車如何?崔軍師說魏四公子造車舒適,我與傅夫人乘坐半刻,倒覺得不過如此。”

裴潛道:“臣今日乘來的也是新車,乃出自江東名匠耿氏之手,原想與主公共乘。”

“哦?”吳琨沉吟,似乎十分樂意,“既季淵有心,豈可拂意?”說罷,他招來士卒,搭手下車。

我訝然抬眼,吳琨立在車前,回頭瞥來。

“夜已深,主公與潛同車,不若將傅夫人送回。”裴潛在一旁道。

“送回?”吳琨笑笑,看著裴潛,燭火映在眉間,眸中光澤奇異,“不,我還要與夫人對飲。”

雲在墨色的夜空中緩緩流動,月亮露出若隱若現的形狀。我望著車窗外,只覺馬車馳過的路像千山萬水一樣漫長。

楊三他們快動手了吧。心裡在想,馬車不在,我也不在,公羊劌他們只怕不能乘亂脫身了……我深吸一口氣,憤懣、不甘不可自抑,我咬牙,出氣地一拳砸在車壁上。“咚”一聲悶響,骨肉生疼。

精鐵製的,當真結實。我吹著手,氣得想發笑。計劃了這許多日,竟似被老天生生地愚弄了一番。

馬車一前一後,我能聽到除了這裡,還有另一輛車賓士的嘈嘈聲,正當心亂如麻,馬車停了下來。

車門再度被開啟。

“夫人,主公有情

。”一名從人行禮道。

我望著外面,少頃,下車去。

如吳琨所言,他與我同遊鄴水。不過,這裡有一座樓,臨江而建,五層飛簷在明燈下映照,如同展翅。此地也不止我們,車水馬龍,樓上傳來歡笑歌樂的聲音。

人來人往,見到吳琨與裴潛,皆上前行禮。

我看著那些人好奇的目光,心中明瞭,吳琨真的想讓我陪酒,他是打定主意讓我在這許多人面前出一番醜。

“夫人出身名門,”吳琨緩緩道,“我江東之中,亦有不少名門士人,夫人隨我赴宴,說不定可遇上不少舊識。”

我迎著他的目光,讓語氣鎮定:“妾垢面粗衣,只怕失了將軍顏面。”

吳琨訝然,莞爾:“這有何難。”說罷,招來從人。

“帶夫人去更衣。”他吩咐道,停了停,意味深長地看看我,“換一身好看些的。”

高樓下,庖廚與更衣之所連在一處,從人將我帶到廂房前,開啟門,點上燈燭。

過了會,另一名從人捧著一疊衣服來到,交給我:“請夫人更衣。”

我的目光落在那衣服上,嫣紅豔麗,一看就知道是俳優藝伎之物。

不可意氣。心裡一遍一遍地勸道,我接過衣服入內,把門關上。

屋子裡橫著一扇屏風,後面,是一隻便桶。我四處檢視,這些廂房許是遊廊改的,四面木板牆,連窗都沒有。

我喪氣地把衣服掛在屏風上,正想著如何是好,忽然,牆上傳來叩響。

“阿嫤。”一個聲音低低道。

是裴潛。

我循著看去,是背面那牆,忙走過去。

“我在

。”我壓低聲音應道。

裴潛道:“推遲了一個時辰。”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心中定了定:“嗯。”

“此法甚險,你亦可三思。”裴潛道。

我說:“可過了今夜,另覓良機更加艱難。”

那邊似沉默了一下,片刻,道,“有我。”

我亦沉默。

“阿潛,你……”我心潮湧動,喉嚨卡了一下,苦笑,“你不欠我什麼。”

裴潛沒有接話,少頃,低嘆道:“我倒願意你覺得我欠你什麼。”

心像被什麼柔柔地觸了一下,我還想說什麼,又覺得如今說什麼也多餘,現下也並非感嘆的時候。

“你走吧。”我說,“我要更衣。”

“你若不願便留在此處,主公那邊我去對付,你……”

這時,外面傳來說話聲,似乎有人正走來。

“你走吧,讓人看到不好。”我聲音低低,“阿潛,這是我的事。”說罷,毅然走開。

這的確是我的事。吳琨已經對裴潛有所防備,今夜大多是逃不走了,那麼裴潛就算護得了我一時,將來吳琨再找麻煩,他又能護得多少?我若想著靠他,只會連累他也更加不利。

衣裳又輕又軟,鮮豔的桃紅上襦,羅裙曳地。當我更了衣開啟門,外面的從人愣了一下。

“走吧。”我淡淡道。

人並不多,天空中,月亮露著半個臉,與樓上傳來的熱鬧聲相映,更顯寂寥。

即便落魄也不可失了傲氣。我想起母親的話,微微昂首。

剛走到一叢矮樹前,我突然聽到些說話的聲音,抬頭望去,近前一座小閣樓上,窗戶低矮,上面人影綽綽

“……你看你如今穿的都是什麼,長裙大袖,你從前只愛男裝。還有那便面……”

“穿長裙大袖有何不好,便面有何不好,我是女子。”

“你學她。”

“學誰?”

“傅嫤。”

我愣了一下,緩下腳步。

那男聲繼續道,似乎有些著急:“自從裴潛到了江東你就變了,阿皎,你看不到麼,傅嫤就算落魄得似個村婦,裴潛心中也只有她。還有主公,他讓你嫁給裴潛,是因為他也看上了裴潛……”

在我心神俱震的同時,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像有人被甩了耳光。

“夫人,請快些走。”從人提著燈籠,神色尷尬地小聲說。

我有些木然地點點頭,轉身跟上腳步。

他也看上了裴潛……

那聲音一直在我的腦海裡迴盪。對話那兩人,無疑是吳皎和林崇。而他們說也看上了裴潛的人……我不知道我是如何登上那樓的,待我回神之際,觥籌交錯之聲,歡笑之聲,彈唱之聲,已經跟著通明如晝的燈光將我包圍。

賓客滿座,不少目光朝我投來,猜測的,驚奇的,打量的,還有隨之如潮湧起的竊竊之聲。

但這些我並不在意。我朝上首望去,吳琨正中,裴潛在側,二人手中各執酒盞說著話。

“傅夫人。”吳琨看到我時,目光似是一亮,片刻,露出笑意,“甚美。”

他將我的名號說出,正如意料之中,賓客一陣議論之聲。

裴潛面無表情。

樂伎奏樂,舞伎起舞,賓客中,好些人看得饒有興味,目光在我和舞伎之間流連

原因很簡單,我身上的衣服與她們是一樣的。

來向吳琨敬酒的人絡繹不絕。我面前也有酒盞,吳琨看看我,道:“夫人怎不同飲?”

“夫人不擅飲酒。”我還沒有開口,裴潛已經接話。

“哦?”吳琨看看裴潛,淡笑,“我險些忘了,季淵與傅夫人有故。”

裴潛微微抿脣:“正是。”說著,將手中的酒杯舉起,“潛替夫人,與主公飲下……”

“妾可飲酒。”我打斷道。

裴潛目光一掃。

我無視,舉杯向吳琨微笑:“妾敬將軍。”

吳琨看著我,似乎頗有玩味。

“夫人請。”片刻,他亦舉杯。

我仰頭,將辣人的杯中之物灌下。

歌聲和談笑聲仍然灌滿耳朵,我看著舞伎們搖曳的身姿,卻有些模糊。

酒水很快起了效果。我仍坐在席上,血氣翻湧著上臉的感覺一陣一陣,清晰可辨。

“夫人醉了。”我聽到裴潛說話。

他話音剛落,我的身體歪了一下,一雙手將我扶住。

抬眼,裴潛的目光隱有擔憂。

“妾不曾醉。”我露出笑意,將他推開,轉向吳琨。

“今夜甚暢,妾願再與主公同遊。”我的聲音在酒氣中顯得溫軟。

“哦?”吳琨也已經有了幾分醉意,看著我,目光中幾分慵懶幾分打量,“夫人方才不曾盡興?”

“將軍說與妾行車觀燈,可中途卻去了別處。”我盈盈睜著眼睛。

“夫人美意,主公推卻是為不恭

!”下首有人聽到,撫掌大笑。

我望著吳琨,呼吸透著酣意,笑容不改。

吳琨亦笑,看了裴潛一眼,撐著案臺起身,一把執起我的手:“備車!我要與夫人同車。”

我也起身,轉頭,裴潛擋在我面前,看著我,神色疑慮不定。

“裴都督勞駕。”我含笑,將他輕輕推開。

風從江上吹來,出到樓前,我廣袖鼓風,竟有些涼意。夜已深,遙望鄴城中,燈光寥寥,並無起火之兆。

“窈窕翩然,夫人果如書中美人。”吳琨摟著我的腰,語氣輕佻。

我望向他,一笑:“此為妾衣飾之故。”

“哦?”吳琨低低道,“若無衣飾,如何?”

我不答,輕聲緩緩:“待到了車上,將軍不就知曉了?”

吳琨看著我,眸光深暗。

言語間,馭者已經駕著馬車來到。

我輕輕拉開吳琨的手,踏著乘石上車,還未坐穩,吳琨就上了來,一把將我摟住。

“夫人說要示我以窈窕,”他的酒氣噴在我的耳邊,手探入衣襟。“如何示……”

突然,他將我按住,猛地掀開我的裙子。

“賤人!”他怒喝,“你……”

可是同時,我狠狠地把他撞開,一道寒光已經穩穩橫在他的脖頸上。

“讓馬車前行,回我那宅院。”我冷冷道。

其實也不少對不對,嘻嘻,明天繼續吧。

不要罵我流氓,我是魏郯的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