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南晉篇_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步錯，步步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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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南晉篇_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步錯，步步錯
圍著楚衡的十幾人，皆是龍神衛之中的高手，楚衡手無寸鐵，勉強奪來的一杆長槍，已經被斬成了兩段，身上已然被砍了兩刀。
他完全可以有機會，從刀刃上踩過，然後挾持鳳允恭，讓自己能夠有生還的機會。
謝原扭頭望著楚衡身上的刀口，心急如焚。
然而或許他還在奢望著鳳允恭能夠自己想通，一步錯，便步步錯了！
楚玉是個好丞相，楚衡也是個好將軍，她雖是北梁的細作，卻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兩人被奸人陷害！更何況，楚玉對自己有恩！
她決不信楚玉會謀反，那樣品行高潔的一個人，纖塵不染，從不屑於跟汙濁之人多說一個字，她每次在他面前，只覺得滿心慚愧，心底發虛。
他向來獨來獨往，甚至不與清流中人多有往來，就像是高山山巔上的白雪。
這樣的一個忠臣，怎麼會謀反？
她又扭頭焦急地望向鳳允恭，急道，“皇上！再不做決定，楚將軍就要被亂刀砍死了！他沒死在戰場敵人手上，卻要死在自己人手上嗎？”
鳳允恭卻陰沉著臉，還是有些猶豫。
謝原索性心一橫，猛地站起身來，撲向正鬥得激烈的戰圈，她不管了！鳳允恭若是心裡對她和楚家有一絲憐惜，肯定不會任人傷害他們！
剛撲倒一個龍神衛，那龍神衛便輕巧地從地上一竄而起，猛然將刀刃對準了她的脖子！
“皇上！”謝原扭頭望向鳳允恭，高聲道，“我幫了楚衡，我便也是想要謀反！皇上殺了我吧！”
鳳允恭在她撲出的一剎那，想要拉住她，卻還是晚了一步。
身旁的幾個龍神衛，隨即都齊刷刷地將刀刃對準了地上的謝原，只等鳳允恭一聲令下，就殺了她！
“住手！”鳳允恭猶豫了一下，望著謝原慘白的臉色，卻還是咬著牙沉聲喝道。
連著跟楚衡鬥在一起的幾人，也停在了原地，和楚衡僵持著。
楚衡氣喘吁吁，拄著斷掉的半支長槍，半跪在地上，抹了把額上的汗，看向謝原。
沒有人敢幫他們，所有人都先跟著太后，倉皇逃竄，只有謝原一人，敢以瘦弱之軀，擋在他面前。
這份恩情，他記下了。
聞訊趕來的李庚和幾名副將，看到傷痕累累的楚衡，還有躺在地上的謝原，皆是一驚，李庚隨即朝鳳允恭跪了下去，沉聲道，“皇上，臣等護駕來遲。”
“現在來又有何用！”鳳允恭咬牙回道，看著謝原，卻又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
“皇上，放了楚相吧，饒他一命。”
謝原艱難地在地上滾了一圈，聽著底下仍舊不絕於耳的慘叫聲，匍匐著爬到鳳允恭腳邊。
“皇上，臣有一事要稟明，楚相和雲大人，早就互相傾慕，暗地裡有往來了，皇上懷疑楚相，那是否雲大人也有嫌疑？皇上難道不記得幾日之前，雲大人替皇上擋的那一刀了嗎？他們都對皇上忠心耿耿，絕無二心！若是楚相死了，雲大人也絕不會苟活！”
她知道雲
真有多喜歡楚玉，就是因為這樣，她才要替雲真開口，替雲真求情！
後果會是什麼，她已經沒有辦法去想了，先保住楚玉才行！
鳳允恭眼底滿是震驚，呆呆地低頭，望著抱住他腳的謝原，許久，又抬頭看向楚衡。
“楚衡！謝原所說，可屬實！”
楚衡捂著自己胸前被砍的一刀，抵著的長槍，甚至在微微顫抖，他沒辦法說是，也沒辦法說不是。
鳳允恭見他掙扎著不說話，又想起之前，楚玉在他面前，處處維護雲真，半晌忽然輕笑了幾聲，笑得肩膀都在顫抖。
“那麼就是了……”他喃喃道。
他曾以為，他和雲真之間，只隔了一個赫連錦，卻沒想到，隔著的，何止這麼一點點距離。
雲真，和楚玉互相傾慕。
他覺得自己像是在夢中，面前的這一切，都是在做夢，然而他卻清楚地知道，這是真的，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讓底下的人，活捉楚玉，把他押送到刑部，朕，親自去審。”許久，他嘆了口氣，輕聲回道。
“那楚將……楚衡和謝大人呢？”龍神衛隨即問他。
鳳允恭又抬頭，恍惚地看了楚衡和謝原一眼，“各自押送回府，派人看著，尤其是楚衡，重兵把守在楚府周圍，等朕，審完楚玉，再想該如何處置。”
他說完，扭頭望向李庚，“李庚，你親自去守著，若是楚衡逃了，朕罰你，滿門抄斬。”
楚衡和李庚，都是年少成名，李庚比楚玉大兩歲，兩人一直以兄弟相稱，並肩征戰沙場多年，情誼深厚。
想必楚衡，也不會眼睜睜看著李庚被滿門抄斬，絕不會逃。
李庚震驚地望著鳳允恭，卻知楚衡是無辜的，許久埋下頭回道，“是，臣領旨。”
·
赫連錦此時站在皇塔小島的森林暗處，太后不在，鳳允恭不在，皇塔臨時關閉，這裡悄然無聲。
他看見塔頂，閃過一道紅光，隨即又黯淡了下去。
沒多時，舒常憲和韓知客兩人，匆匆朝他這邊走了過來。
舒常憲背後揹著一個碩大的東西，用厚厚的麻布蓋著。
“王爺這出調虎離山之計，可真是精妙！”舒常憲朝他得意地笑著，“神器到手，王爺打算怎麼處置？”
赫連錦望著他背後揹著的東西，頓了一下，低聲回道，“從暗道走，本王在暗道出口安排了一輛馬車，雲真在裡面，神器放在裡面甚是穩妥，在出口處兵分兩路，你待會三更過後，再去王府，我們二人一起把它藏起來。”
“好。”舒常憲笑中更是有得意的味道，“王爺可別忘了當初答應我的事，坐穩皇位之後，封舒蘭為後。”
“那是自然，沒有她，本王怎麼能坐穩這江山？”赫連錦輕笑了一聲回道，“走吧，別被人察覺。”
心底裡卻冷笑了起來，難道就只有舒常憲和舒蘭能碰這神器嗎？從一開始就以條件威脅他的人，他絕不會留！
走了幾步，
他又扭頭問韓知客道，“放了假劍在原處了罷？”
“放了，王爺放心，兩柄劍一模一樣，太后和皇上一定察覺不出。”韓知客低聲回道。
幾人上了小船，進了皇塔湖密道之中，沒多時，就到了停著馬車的密道出口處。
雲真仍舊昏迷著，躺在馬車裡一動不動。
赫連錦鑽進去，看見她眼角還掛著淚痕，心裡不覺一痛，別過臉朝舒常憲道，“放進來，當心別碰著她。”
“知道。”舒常憲穩穩將包著的神器，放在馬車車座地下藏好，抽身出來時，忍不住瞟了雲真一眼，扭頭朝赫連錦問道，“王爺就這麼喜歡她嗎？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的。”
以前的赫連錦，碰到雲真這樣身份的女子，甚至是被她們碰著一片衣角，都要回去洗個澡才覺得乾淨了。
誰能想到，他現在愛雲真，愛到如此地步呢？
赫連錦淡漠地瞟了他一眼，低聲回道，“你怎知本王喜歡她，本王不過是為了和楚玉爭口氣罷了，即便是本王不要的，也不會讓給他。”
舒常憲聽他這樣回答，沒說什麼，只是笑了笑，跳下馬車才道，“一個時辰後，王府見。”
“嗯，當心一些，你先走。”赫連錦坐在車廂裡回道。
他看著舒常憲走遠了，眼裡倏然閃過一絲冷意。
舒常憲為人陰狠毒辣，剛剛那麼問他，定是動機不純，說不定是將來想拿雲真來要挾他。
他靜靜在車廂裡坐了一會兒，韓知客上前問道，“王爺，他走遠了，我們也回王府罷？”
“嗯，回去，你騎馬跟著，我親自駕車。”赫連錦還是有些不放心舒常憲等人，想了想，低聲回道。
今晚的計劃，相當成功。他想要做的，都已經達到了預期的目的。
只要兵部尚書他們那裡不出岔子，那一百多名法師，全是死士，亡命之徒，楚玉造反，證據鑿鑿，定是逃不了一個死。
除了楚玉之後，鳳允恭身邊，就再也沒有能撐得起大局，獨當一面的人才，太傅病危，謝原重傷在身，再加上神器已然在手，楚玉一死，他想要奪取皇位，不過是探囊取物。
還剩最後幾步安排，想必也能輕易一一實現。
然而儘管這樣，他心裡，不知道為何，還是有一絲莫名的不爽，堵得心裡難受。
他坐在駕車的位置，忍不住又往門簾虛掩著的車廂裡望了一眼，雲真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王爺？”韓知客已經上馬，試探著喚了他一聲。
“楚玉那裡，現在是什麼狀況？”他抬眼望向韓知客，低聲問道。
“前面的人回稟說，已經被擒住了，關進了刑部大牢，楚衡被李庚押送回府，小皇帝派了李庚在周圍重兵把守。”
“鳳允恭果然是下不了狠心……”赫連錦沉吟了一瞬，隨即一甩長鞭，狠狠抽中馬臀，“走！”
馬車由慢及快，駛向朝冷清的朱雀門。
此時，感受著馬車顛簸的雲真，卻在昏暗之中，悄然睜開了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