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百零一章 神機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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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二百零一章 神機山下
看出她的侷促，軒轅褚心底暗笑一聲，卻打算就此放過她。
他從身後拿出兩隻用樹枝穿起來的冒著熱氣的烤山雞，將其中一隻遞給墨湉：“餓了吧。”
墨湉早已聞到了烤雞的香味，已經餓了幾天的她不覺口齒生津，她默默接過了軒轅褚遞來的食物，忍不住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軒轅褚在一旁看著她略顯狼狽的樣子，心中卻隱隱生出一絲心疼，不過幾天沒見，墨湉就瘦了一大圈，不知道在自己看不到的時候，她到底受過多少的苦。
墨湉很快地將食物吃完，睜著眼看著軒轅褚，軒轅褚看著她略顯單薄的衣衫，遲疑了片刻後將自己的衣服脫下來，蓋在她的身上。
墨湉感到周身一暖，身子沒來由地一顫，這麼多天以來她彷彿是被放逐到了最寒冷的邊境，直到剛才才感覺到，有人在關懷著自己。
“怎麼了？”軒轅褚的手遲疑了一下，終於放到墨湉的肩膀上。
“沒什麼。”墨湉淡淡地說道，說著抬眼看了一眼天色：“唐門多雨，我們趕快找到其他人離開這裡吧。”
軒轅褚順著她的眼睛向遠方看去，覺得她說得有幾分道理，於是扶著她朝山谷上方走去。
兩人沉默地一前一後走著，墨湉的小手被拉在軒轅褚的手裡，她不好意思掙脫。
“你……”軒轅褚猶豫了半晌，咬了咬下嘴脣，終究還是問道：“你怎麼會跟龍鳴傭兵隊的人混在一起？”
墨湉皺起眉頭，混這個字聽在她耳朵裡令人很不舒服，過了良久，她才冷冰冰地說道：“為什麼你對我總有問不完的問題呢，就算我從來沒有給你過答案，但你還是一次一次地追問？”
軒轅褚沉默了一瞬：“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就不問了。”
墨湉微微一愣，接著也默許了。
畢竟在這樣的場合之下，沒有人願意用來吵架。
她深吸了一口氣：“我所做的事情裡，從來都不曾害過你，你只需要知道這一點，就可以了，至於其他的事情，你總有一天會知道的，行嗎？”
軒轅褚沒有回答，過了一會兒，他們終於走出了山谷，軒轅褚朝著前方輕輕吹了一聲口哨，只聽一陣馬蹄的聲音由遠及近，一匹黑色的馬出現在他們面前。
迎著墨湉略微驚訝的目光，軒轅褚頗為自矜地微微一笑，解釋道：“它叫閃電，從我四年前上陣殺敵的時候就跟著我了。”
閃電噴著響鼻，溫順地低下了頭，任由軒轅褚撫摸它的鬃毛。
軒轅褚把墨湉扶上了馬，緊接著自己也跨上馬背，他壓低身子，溫熱的胸膛有意無意地貼在了墨湉的後背上，墨湉只覺得自己呼吸一窒。
“準備好了麼？”只聽軒轅褚話音一落，閃電就開始在山谷之中飛快地疾馳了起來。
墨湉坐在馬上，微冷的風從耳邊不斷略過，她卻覺得十分安心，閃電跑了一會兒，墨湉隱隱覺得他們走的是下山的路，便微微偏過頭去問
道：“我們不是要去找他們嗎？”
“先把你送下山才是要緊。”軒轅褚聲音低沉，不由分說地道。
墨湉眉間神色一冷：“你做這些經過我同意了嗎？就算你不想救人，我還想救呢，讓我下去。”
說著，她輕輕掙扎著就要下馬。
“別鬧。”軒轅褚低啞的聲音帶著蠱惑，在她的耳畔說道：“你現在自身都難保，到了救人的時候，我還得顧及你。”
墨湉輕輕咬住下嘴脣，賭氣一般地不發一言了。
神機山上地形詭譎，閃電在山中繞了好多個圈子，都沒有找到出路，在第三次到達同一片樹林的時候，閃電乾脆停了下來，不再往前走。
“墨湉姐姐。”就在這時，從頭頂傳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
墨湉聞聲抬頭，眼中閃過驚訝：“雨柔？你怎麼會在這裡？你哥哥知道嗎？”
唐雨柔將一根手指豎在嘴邊：“你不要出聲，跟著我走就能找到去山下的路了。”
墨湉連忙點點頭，偏頭對著軒轅褚道：“跟著她走，她會把我們帶下山的。”
軒轅褚就像是被點中穴道，愣是不發一言，也沒有動作。
墨湉用手肘輕輕撞了他一下：“快呀。”
軒轅褚這才像是剛剛反應過來一般，連忙說道：“好。”
唐雨柔像是一隻極其靈巧的猴子，在山谷之中穿行著，閃電跟在她的身後，緊趕慢趕終於看到了一道寬闊的山路。
唐雨柔在他們前面約莫一丈的地方停下腳步，轉過頭來對他們說道：“再往前走幾里地，就是下山的路了。”
“你們下山以後，就記得不要再回來。”她看著墨湉說道，自從她長這麼大，墨湉是她唯一接觸過的唐門之外的人，她很喜歡墨湉，但她也能看得出來，哥哥對這個墨湉似乎充滿了敵意。
“我們還會再見嗎？”墨湉看著唐雨柔極力壓抑著悲傷的小臉，忍不住問道。
軒轅褚沉吟著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快點趕路吧。”
說罷，他不由分說地輕扯韁繩，將馬肚子一夾，瞬間便向前移動了一丈遠。
墨湉心中微微升騰起怒意，沒想到經過了這麼多的事情，軒轅褚竟然還是那麼蠻橫霸道！
她剛想出聲譏諷，軒轅褚卻突然說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和唐門之間究竟有什麼過節嗎？”
墨湉微微一愣，軒轅褚繼續說道：“四年以前，我曾經因為追趕一個細作誤闖神機山，唐七鴆發現了我，但也十分通情達理地派出唐門弟子跟我一起尋找，終於，在唐家堡頂上，那個細作被我抓到，當時他懷抱著四歲大的唐雨柔，威脅我們。”
“我看那細作有快要把唐雨柔掐死了，便搶先出手，用一支飛鏢貫穿了他的頭。”軒轅褚說著說著，突然輕嘆一聲：“但是不可避免的，唐雨柔的左眼也被我誤傷了，從那之後，我便再也沒有去到過唐門。”
墨湉沉默地聽著，突然輕嘆一
聲，原來他們之間還有這樣的過節，也難怪唐七鴆在面對軒轅褚的時候會是那樣的態度。
“現在你知道了，為什麼唐七鴆對待你會那麼不留情面。”軒轅褚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歉疚：“也是因為我的關係。”
墨湉脣角一勾：“我因為你所受的委屈，難道還少嗎？”
軒轅褚聽了這話，臉色微變，墨湉又輕笑一聲：“他沒有對我怎麼樣，倒是墨家那對母女……”
她將話尾意味深長地拖長：“既然她們沒有殺了我，就等著我從他們身上一一討回來吧！”
軒轅褚問道：“你在墨家，究竟經歷了什麼？”
墨湉黛眉一挑，聲音清冷地把在墨家發生的事情一一娓娓道來。
軒轅褚感到一股震撼，常年生活在軍營裡的他，哪裡經歷過這麼陰狠毒辣的手段呢？
“讓我為墨尚書說情，其實只是一個幌子，他們真正的目的，就是把我的性命留在墨府裡面！”墨湉冷哼一聲，用一種局外人的語氣說著。
“現在我的死訊，想必已經傳遍了朝廷，接下來，皇上就會把我的姐姐指給你，作為續絃了吧。”墨湉冷冷地說道。
軒轅褚身子一僵：“難道你竟是這樣想我的？”
墨湉沉默不語。
“我還以為，你看到我來救你，就會明白我的心意。”軒轅褚緩緩說道：“現在看來，你竟是一點都不懂了。”
心意？墨湉心頭微微一動，頓時感到有些緊張，等著軒轅褚說接下來的話。
“雖然娶你，並不是出於我所願。”軒轅褚繼續說道：“但是跟墨靜雅相比，身邊多一個你，總讓人覺得安心一些。”
墨湉輕輕笑了幾聲，笑聲格外地悅耳好聽：“承蒙冥王殿下這麼看得起我，難道你就不害怕，我會在未來的某一天，化作一把鋼刀，插入你的心臟？”
“你不會的。”軒轅褚十分確定地說道：“因為你沒有理由這樣去做。”
墨湉脣角一勾，勾起一個不置可否地笑意，渾身鬆懈之後，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乏力，她靠在軒轅褚的肩膀上，聲音如同夢囈：“你想的太簡單了，或許有那麼一天，你會發現，其實我就是你一直在找的敵人……”
“敵人？”軒轅褚覺得墨湉這句話說得怪異，彷彿是話中有話的樣子，於是低下了頭：“你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
回答他的卻只有墨湉深沉的呼吸聲，以及時不時睡夢中的嚶嚀。
軒轅褚沉默了，他不經意地動了動胸膛，卻發現墨湉靠在自己胸前已經睡熟了。
於是低頭，脣角扯出一個莫名的笑意，他不敢再動，牽動韁繩繼續向前走著。
神機山已經被他們甩在身後，眼前的視野漸漸地開闊了起來，軒轅褚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天空中已經被一種深藍色佔據，一輪如同浸到水中的月亮悄悄地掛在了樹梢。
連日來驚心動魄的畫面，終於落得一個還算平靜的結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