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75章 硃砂為媒(三)

第75章 硃砂為媒(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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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硃砂為媒(三)

第七十五章 硃砂為媒(三)

己巳年還是先帝陳昌的天下,十八年前,藩王陳達不過割據一方,擁兵自重。八年前兵變綿山,西京逼宮,當事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八年後,江山易主,天下依舊是陳姓皇帝的天下,而龍椅上的人,也是雍武烈帝陳厲的嫡系血脈。

民間卻不似皇廷鬥爭,風雲變幻,動則顛覆蒼生。

這位軍營埔的老翁,便如松陽縣的董仵作,萬典農等人一般,於一任上,幾近一生。

己巳年的案件,雖說過去的時候久了。然而在這小鎮之上,那些大案,凶案本就極少發生,多是些買賣糾紛。如此下來,縱是過了十八年,當初那件盜屍案,老翁依舊清清楚楚的記得,便是他那日與婆娘吵架,在軍營埔宿了一夜,落枕之後,天剛黎明,有個提著裙裾,繡鞋沾滿汙泥的,挑了青燈的小娘子來叩門。

桃鄉在籍的妙齡女子,不過千人。這女子出落得纖塵不染,眉清目秀,是這青山綠水間,難得的曼妙佳人。

知道歸知道,他做了這數十年的書吏,總還知道在官門任職,有些話,當講,有些話,人若不問,卻不當講。

“翁。”顧秀兒朱脣輕啟,迸出一個字來,“這上頭的文書字跡,與翁案前吳永清《春山賦》的字跡一般無二,想來均是翁的手筆。”

老翁姓裴,聽言一愣。

“是……確係小老兒所書。”

衙門書吏是朝廷在編最低階的官吏,況且他這書吏,還不是在編的。

便只算半個官身,不能用下官自稱。

“不知道這宗偷盜屍體的案子,翁還記得幾成?”

顧秀兒一雙細白手指輕輕叩了叩發黃的卷宗,她手指細長,根根分明。骨骼處敲打著卷宗,與那發黃發案的卷宗形成鮮明對比。

見眼前少年不動聲色間,竟然如此觀察入微。裴書吏不敢怠慢。如實道,“不瞞上官,小老兒在此任上三十載,這宗案子。確係小老兒親手謄抄,就連當日報案的元家娘子,小老兒也是識得的。”

九斤與秀兒對視一眼,心下了然。

“那煩請翁說說,這事情的詳細。”

據裴書吏回憶,那陣子秋雨綿綿,桃鄉附近的山路很不好走。元秀才的小女兒幾日前剛得急症死了,怕有疫情,便葬在桃鄉鎮外的八角山上,這元秀才的大女兒清早隨母親給妹妹上墳。卻見那墳頭開了個大洞,泥土均被刨出,而那前幾日才入殮的屍首,已經不翼而飛,只餘一具空空的棺槨。並少許下葬的冥器。

如此說來,這盜墓賊,倒不是為財。那幾日鎮上早先便有妙齡女子屍首丟失的先例,元秀才也是桃元鎮議政場所的常客,這些訊息便經由他的口,早先傳到家裡去了。

元素梅見狀,將母親託付給同來的丫鬟。一人挑了燈,在天還未亮的時辰,急急叩響了當地軍營埔的大門。正趕上裴書吏與娘子吵架,抱著鋪蓋在軍營埔門房對付了一宿。

那是數月來,桃鄉發生的第六次盜屍案。

除了貌美的元氏讓裴書吏記憶猶新,還有這盜屍案委實古怪的細節。

“那些女子屍首。其中五人,被好端端送了回去,放在人多的地方,黎明有人經過之時,嚇壞了不少父老。”

先帝時期。大雍尚不如現在開放。女子屍首,是不能讓男性仵作隨意勘驗的。即便發生瞭如此奇怪的案子,這些被偷走的女子屍首,也只是由其家中女眷檢查過後,草草又入殮了。

“翁,本官瞧著,這案宗上仵作有注,這些女子,面上均有莫名硃砂痕跡,你可曾見過?”

說起這事兒,裴書吏連連點頭,“確係如此,正是因為這個,小老兒才覺得這案子甚是古怪。那秀才公二姑娘的屍首,至今未曾尋到……”

“翁,既是如此,那秀才公一家現下如何了?”

裴書吏雖為公門中人,但是桃鄉這算不得大的地方,百姓婚喪嫁娶都瞞不過任一個人的耳目,更何況,那元秀才家發生了那般大的變故。

“那秀才是先帝八年的恩科,本來秉持著祖上基業,家中倒是富庶。其妻老蚌生珠,得了一雙女兒,而後這小女兒於己巳年患了急症,獨留一個大女兒,沒過幾年,與個過路的秀才公私奔了。”

顧秀兒不動聲色的咬了咬下脣,這過路的秀才公,說的該是她爹。

“後來呢?”

“元秀才是個倔的,與女兒斷絕恩義之後,夫婦倆靠著祖宗基業倒也能度此一生。可惜……那不知打哪兒來的青樓女子……鬧將的咱整個鎮子都曉得了。”

據裴書吏所言,元素梅嫁到松陽後三載,元秀才家門前,出現了一個牽著小孩兒的風塵女子。那女子姓姚,無甚名諱,人稱三娘。

姚三娘稱,早先元秀才入京考試的時候,與她有了首尾,那孩子,便是這秀才公的。

如此天降麟兒,本該是喜事。可是卻不盡然,秀才娘子雖然生氣,但是見那女子言之鑿鑿,還有信物,而那孩子,與這秀才公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便認了這事兒,元家後繼有人,於桃鄉百姓來說,也不過是坊間的一則**奇譚,沒過多久,便淡去了。

那孩子認祖歸宗,改姓元,按著宗譜排位,行六,人稱元六郎。

顧秀兒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若是如此,那元家斷斷不會落得個如此下場。聽裴書吏語氣,那元家,是因著數年前的一樁變故才如此的。

這元六郎十六歲的時候,便趕上了陳達兵變。他企圖富貴險中求,入了陳達所謂的義軍。

後來綿山兵敗,陳達自縊。那元六郎因為殘疾被遣返回鄉,朝廷倒沒有怪罪於他,然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元家方遭了大難。

送元六郎回來的人,讓元六郎這條撿回來的命,自此瘋魔,生不如死。元秀才夫婦,他那出了風塵的娘,也都因為那個人,損了一條命不說,祖宗留下的基業,也沒能保全。

這事情,對不大的桃鄉來說,基本等同於滅門的案子。那裴書吏說的唾沫橫飛,既為這家人可惜,作為外人,又絲毫不同情那個瘋子。從他口中,那盜屍案遠不如元家滅門的案子精彩。

“這秀才公倔了一輩子,與女兒斷絕恩義十餘年,從未往來過書信。早幾年信使將他家的信送到了我這裡,因著整戶人家只剩個瘋子,小老兒便做主看了。原是那外嫁的女兒,丈夫考上了去歲的恩科,要接父母去梅縣奉養。小老兒無奈,回信書明瞭這家人的狀況,請桃縣的何大人蓋了公印,又請那信使送了回去。這女子,想是當時還不知道,她爹孃雙親早已慘死,便是家中的姨娘也身首異處,只留下這麼個瘋瘋癲癲的……那書信去了幾年,也不見回覆……也不知是不是嫌棄這瘋子,不願接去。”

裴書吏一面說,一面從一沓信件中,抽調出當初元素梅寄來的信。

“本來縣裡出資,把這瘋子拾掇的乾淨了,以為那娘子會遣人來接,這瘋子便在鎮外驛站住了三個月,每日黎明,聽見屋外車馬動作,便呼呼喝喝起來,喊著“我姐姐來接我啦。”到底是命苦的人,也不知那邊兒出了什麼差錯。”

顧秀兒聽言,淡淡道,“那元素梅的丈夫,上任途中,出了意外,如今屍骨都未尋到。而她自己,沒過多久,也急病去了。”

“啊……”裴書吏聞言一滯,尚不知顧秀兒與那元家娘子的關係,只感嘆道,“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