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恩威並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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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恩威並施
第十八章 恩威並施
(18)周氏之死(三)
經夜之後,青州的天,又蒙上了一層陰雨霧氣。自半夜起,便淅淅瀝瀝下起了雨來。
義莊欠缺經費,房頂失修,一下雨,便惹得那雨水順著房頂上的縫隙噼裡啪啦往屋裡頭落。地上七零八落擺了十幾個盆子,承接掉落的雨水,棺材仔深一腳淺一腳的收拾,饒是這樣,也弄得一身是水,髒汙不堪。
他在棺材屍首之間行走,淡然從容,絲毫不懼。
天剛亮起來,這雨也跟著住了。棺材仔擦了擦額上的汗,給每個棺材前頭燒了柱香,“諸位黃泉路上慢走,吃飽了香火切莫回頭。”
有棺材睡的,多是外地來客死他鄉的商戶或是寡居的老人,等著家人來了給領回去,棺材仔和義伯兩師徒,也靠著保管屍體,賺些米麵費用。棺材仔想了想,給周氏供香的時候,還在她腳邊放了個破舊灰泥瓷碗,盛了半碗黍米飯,幾條鹹菜孤零零的灑在飯上。因著經濟困難,師徒二人每日只有晌午得吃一頓飽飯,另外早晚的伙食,都是以米湯代替,棺材仔揉了揉肚皮,望著那碗裡的黍米飯,一雙不大的黑眼睛緊緊盯著,嘴裡自語道,“大姐兒,你好好盯梢著俺給你的供品,莫要讓耗子吃了。”
春雨過後,一陣大風席捲了青州各地,惹得遍地都是柳葉混著溼潤的泥土,停屍房的戶樞經久失修,發出咯吱咯吱的古怪聲響,似乎在迴應棺材仔的話一般。
昨日見過屍體,那穿著靑肷披風的孟大人便領著一眾人等,風風火火回了縣衙,劉駝子因此事失職,那好容易掙得的四錢銀子也讓衙門賬房給要了回去。
待到日頭出來,已是晌午。棺材仔做完每日的雜事之後,便不遠不近的跟在義伯身邊伺候,忽聽見門環扣動之聲。又有人來了。
棺材仔讓義伯一腳踢出來迎客,日頭下面,立著個年約九歲的小公子。一張臉白的像水豆腐一樣,青絲如墨,頭上用四方巾綁了,瞧著精神飽滿,兩頰也紅潤有光。棺材仔見這少年與自己年紀相仿,卻生的一副冠玉相貌,然這模樣卻好似在哪裡見過,卻一時想不起來。
“本官乃是本縣典農。周氏一案。孟大人囑託本官協理。小哥兒,敢問那周氏屍首現在何處?”
棺材仔雙目撐大,“你!你!你!”連道了三個你,也沒說出來一句整的。這麼大點兒就做了官,他一來十分驚訝,二來,覺得這小公子是糊弄他的。
棺材仔惱怒道,“哪兒來的小毛孩子,這屍首也能隨便給你看?”
顧秀兒一身男裝打扮,還是借了顧喜的衣裳。她聽出棺材仔言語不善,卻一點兒不惱,只平靜說道。“本官是騎著驢子來的,捕快還在後頭,小哥兒若是不放心,再稍等片刻,他們便會到了。”
義伯聞聲從屋裡出來。照著棺材仔後屁股踹了一腳,怒道,“小兔崽子,這裡何時輪到你做主了!?快去沏壺茶來!”
他前日裡去縣衙領補貼,便見著了本地原先的典農,那老頭兒正要告老還鄉,兩人有過照面,便聊了幾句。義伯方得知,本地新任的典農,乃是聖上御筆欽賜,一個九歲的娃娃。
棺材仔一面沏茶,一面想起那小公子的音容相貌,從頭到腳,都覺得眼熟無比。
“俺定是在哪兒瞧見過他!”
在義伯的幫扶下,顧秀兒終是見到了周氏。然不過月餘,她就從活的變成了死的。劉駝子查驗屍首,孟仲垣便信不及他,連夜派了捕快,去塔縣請了一位有官身的驗屍官來。然這一來一去,至少也少三五日的,如今暮春時節,等上三五日,她是等得起,屍體卻不行。
是故顧秀兒還是將劉駝子請了來,幫著一同看看。只是她在前頭騎著毛驢兒,後頭甩開了衙門一眾人等。
村長已經遣人去林縣找二爺爺那位侄子,想來今天下晌,他們便能到了。村長與族老商議了半天,終還是覺得這周氏,裡外都算得上是顧家人,雖說品性有缺,人都死了,還是得與丈夫合葬。
周氏面容青紫,頸部瘀痕明顯,就算顧秀兒不通驗屍之術,也知道,這女子是給勒死導致窒息而亡的。她不敢動手翻查屍體,便等著劉駝子等人趕來。
因是命案,孟仲垣給她撥了兩名捕快,這是一對親生兄弟,哥哥喚作劉江,弟弟叫劉河。說是二人還有個一母同胞的妹子,人稱溪孃的。兩個捕快都是二十出頭的年紀,朝廷徵兵,他們因著公職在身,方免了徭役。劉駝子還是這兄弟倆的本家,有些親戚關係,不緊不慢跟在劉河身後,問道,“大侄子,那顧大人是個何方神聖?怎麼俺原先聽也未曾聽過?”
兄弟倆相視一笑,哥哥劉江開口道,“叔,你只管幫著顧大人好生問案,至於旁的,那可不歸咱們管!”
劉駝子見他話中有話,心裡貓撓一樣難受,腆著一張老臉,連連問道,“大侄子,你可得給老叔說清楚嘍,不然俺這心裡,不得勁啊!”
劉江未語,弟弟劉河搶白道,“這顧大人可厲害的很,他那九品典農,可是聖上御筆欽賜的!”
天高皇帝遠,然劉駝子聽了皇帝御賜,也是傻了眼。他本來有些託大,不肯上趕著去驗屍,聽了劉河這番話,似吃了千年老參一般,立時拔腿就往半山上趕。
“喲,老叔,你跑的這麼快乾啥?!”
哥倆對視一眼,先是一驚,後又抱著肚皮,哈哈大笑起來。
……
“稟報大人,這女子乃是縊死的。”
劉駝子繼續重複著昨日同孟仲垣說過的話,這顧大人委實年輕……年幼了些,讓他腆著老臉跟個小娃娃彙報,還真不習慣!這娃娃面容清俊,他總覺得在哪裡瞧過一般,想來那有福之人都是一個面相,劉駝子不敢多想,只老實稟報,想要將公抵過。他可沒打算把棺材仔交代出來。不然自己逃不過一個疏忽的罪名兒,以後也別想吃驗屍這口飯了。
棺材仔遞了茶水上來,便立在一旁,昨日裡見著個官,今日又來了個官,他心中好奇,便想著多看幾眼。
劉氏兄弟默不作聲,都要看看,這御筆欽賜的顧大人,究竟有個什麼本事。
“劉仵作。你昨日裡同孟大人先是說這死者乃是自縊而亡。後又說頸部有指痕。可能系他殺。裡外這兩個說法,你可有個定論?”
“這……這,昨日是小人疏忽。”
顧秀兒並未瞧向劉駝子,而是瞧著杯裡的茶水。零星掛著幾片茶葉,想來也是這莊子上,最好的待客茶了。“劉仵作,那梨花白好喝嚒?”
劉駝子侷促不安,聽見顧秀兒這麼問,便順勢答道,“辛辣了些,不比桂福生的桂花釀。”
話一脫口,他恨不得扇自己兩個嘴巴子。驚愕過後。便是不解,辰時去尋這顧大人的時候,自己明明吃了香芹除味兒的,怎麼這顧大人,鼻子靈的跟狗似的!
“劉仵作昨夜裡想必快活的很。你既喝的爛醉,如何發現這周氏頸上指痕的?”
一旁呆立不動的棺材仔聽言,眼神閃爍。劉駝子一拍大腿,只好認栽,“這……這昨個兒確實是小的疏忽貪杯,若不是棺材仔發現那女屍頸部傷痕,小的也……小的錯了,望大人看在小的有心悔改,從輕發落。”
劉氏兄弟聽言,不禁咋舌。這劉駝子歷來是個插科打諢的,怎麼這顧大人三言兩語,就讓他認了罪?
“劉仵作知錯能改,倒是好的。不過你不該冒認他人的功勞,董師傅故後,咱松陽只你一個仵作屍官,你當知,驗屍乃是攸關生死大事,再不可懈怠疏忽了。本官責令你,三月之內將酒癮戒了吧。若是你戒了酒,本官便請書孟大人,給你正了官身。”
這話說的劉駝子眼前一亮,若是得了官身,老邁之後,還有朝廷接濟。他正是愁悶,聽了顧大人的話,身上頓時又帶了勁兒。
顧秀兒招了招手,喚那棺材仔過來。棺材仔臉上一紅,不想讓這小大人瞧見自己屁股後頭那個難看的補丁,腳下便扭捏起來。劉河見了,大笑道,“棺材仔,大人面前,你何時變成大姑娘了?!”
顧秀兒但笑不語,賞了棺材仔四錢銀子。這四錢銀子,便是賬房從劉駝子那兒盤剝去的。棺材仔收了銀錢,似不相信一般,仔細瞧了瞧,
“大人給你你就收著,一副上不得檯面的樣子!”
說話的是義伯,他也盯著那賞銀,心中鬆了口氣,有了這銀錢,師徒兩個,能吃上好多頓飽飯了。
棺材仔將四錢碎銀子拿在手裡,緊緊握住,手心都出了汗。他還想說些什麼,義伯瞅著這傻蛋杵在貴人面前,心裡來了氣,“快下去!大人尚有要事,你杵在這兒幹啥!”
棺材仔垂著頭,便去打水洗衣了。顧秀兒望著他跑走的瘦小身影,沉思片刻,同劉氏兄弟道,“既然周氏屍身勘驗完了,咱們去現場瞧瞧。”
劉江面露難色,“大人……”
“怎麼?劉大膽也怕那鬼神之說?”
周氏死時,家中是門栓緊扣的,若非自縊,不是鬼掐死的,還能有其他可能?
顧秀兒好笑道,“縱是鬼神又如何?你我都是為百姓社稷謀福祉,就是到了閻王殿上,也管教他們說不出個不字來!”
顧秀兒聲色俱厲,棺材仔伏在牆角,只覺這小大人年紀幼小,卻,好生厲害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