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御賜典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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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御賜典農(二)
第四章 御賜典農(二)
人間四月芳菲盡。
次日一早,顧秀兒還未睡醒,她與范姜夫人居在一屋,范姜夫人睡在臥房裡頭,她就睡在外間的小塌上。因著是四月,天氣回暖,蓋上一床棉被,即使不生火爐,也足夠暖和了。
外頭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顧秀兒凝神聽了半晌,見天色已然大亮,忽的從被窩裡鑽了出來,碎碎念道,“說是睡上三個時辰,如今太陽都要晒腚了!”
昨日臨睡前與九斤顧樂商量過,今日要去德勝班瞧瞧曲老闆項荷他們,若是再過一會子功夫,到了下晌夜裡,那德勝班自然要開門唱戲,那時候,還哪裡有功夫招呼他們。
待顧秀兒穿戴整齊,外頭傳來了九斤的聲音,“阿秀,阿秀起了嗎?”
秀兒淨了臉,急忙將繡鞋趿拉在腳上,“馬上,馬上就來!”
九斤應了聲,與顧樂在門外等候起來,須臾,這房門突然開了,秀兒一身藕色棉麻衣裙,外罩緞子小襖,收拾的利索乾淨,胳膊肘上,還挎著個竹籃,竹籃罩了一層紅布,讓人看不清楚,裡頭放了些什麼。
秀兒吩咐春笙好生照看范姜夫人,便與顧樂、九斤兩個,上了馬車,往項荷所說的如意巷進發。
因著周作海公公的囑咐,昨日聖旨的內容,知道的幾人,便心照不宣,縱是九斤心裡貓撓似的想問問秀兒在宮中的情形,仍是憋住了,一張滾圓胖臉憋得有些發紅,見她一副沒睡醒的模樣,便問道,“阿秀,你這籃子裡裝的什麼?”
秀兒聞言,將那紅布掀開了。
竹籃裡頭放著一籃子新鮮烏雞蛋,一個個雪白雪白的,還有一袋子紅糖。顧樂看著就稀罕,“二姐,這是烏骨雞蛋吧?”
秀兒點了點頭,把雞蛋旁邊的一小盅参湯開了蓋子,放到九斤顧樂鼻前,讓二子嗅了嗅。
這参湯是烏骨雞湯,加了枸杞子,紅棗,黃芪,桂圓等等。昨日下晌便吩咐廚房燉了。就是留待今日去看飛鳳要帶上的。
“真香……”
二子連連稱讚。一碗清亮的雞湯放在個陶瓷小盅裡頭,上頭一層油花襯著鮮紅的枸杞子等食材,瞧著便讓人食指大動。京畿物價貴,這一籃子烏雞蛋加上一盅烏雞湯。便要了秀兒六兩銀子。加之先前給范姜夫人買香的銀子,以及給那黃門的一張十兩銀票,攏共因著賣刨絲器得的二百兩銀子,她取了一半做盤纏,如今只剩五十四兩了。
若是這般花用下去,豈不是要沿路乞討回青州?那倒真是稱得上老乞丐的徒弟,小乞丐的師妹。
馬車猶在緩緩行駛,那烏雞湯隨著馬車震盪也微微晃了兩下,幾滴雞湯便被顛簸了出來。眼看就要落在地上。然鬥轉間,只見九斤一個鷂子翻身,將那幾滴雞湯穩穩的接在了嘴裡,末梢,還不忘帶上一句。“這雞湯滋味甚好,就是淡了些,阿秀,你莫不是忘了放鹽?”
秀兒驚詫的望著他,忙用蓋子把小盅蓋緊。“這烏雞湯是給婦道人家吃食的,你搶的這麼起勁作甚?”
顧樂噗嗤一樂,揶揄道,“俺瞧九斤哥做九姑的勁兒,還沒緩過來呢。”
二子你來我往,沒過多久,馬車便停在瞭如意巷第三戶人家。
三子立在門前,顧樂上前一步,抓住門環,扣了兩聲。
許久,方聽見裡頭傳來人聲,腳步聲,“這誰啊!大清早擾我老黃睡覺?!”
這老黃三子都認得,乃是德勝班唱老生的,三子面面相覷,等著老黃開門。
門咯吱一聲開了,來人是個年過半百的佝僂老頭,乾瘦乾瘦的,一雙眼睛倒是清亮,他仔細盯著三子瞧了一圈,方恍然大悟道,“你們……這……莫不是顧家的?!”
顧樂上前一步,“黃叔!”
老黃方將這泥娃娃認了出來,趕忙把幾人往院兒裡請。招呼之後,便連連喊著,“我去叫他們出來。”
秀兒點頭謝過,將籃子放在桌上,打量起這小小的四合院兒來。院子不大,看著是三進三出的規格。院兒裡種了一顆桃花樹,如今人間四月,西京因著天熱的晚,桃花方才盛開。一株桃花樹開的正旺,密密麻麻盡是粉色的鮮花。
也不知這小院兒是曲老闆買下的,還是租下的。如意巷也算西京城中的繁華地段兒,便如九斤所說,這麼屁大點兒的地方,也比其他州府的省城貴的幾倍不止。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老黃便帶著幾人過來了。顧秀兒一行,是從如意巷後門進來的,而如意巷前門,則是德勝班的戲臺,原來前頭院兒裡,有個敞亮的地方,下晌或是晚上支起戲臺子唱戲,而夜裡,一眾人等,便宿在後院兒。
曲老闆方才正是在前院兒帶著幾個剛收的弟子練功,梨園子弟,唱唸做打,都是實打實的真功夫,半點懈怠不得。
項荷身著白衣,兩腮塗了一點脂粉,來人僅是曲老闆和項荷,並不見飛鳳的影子,顧秀兒朝二人身後望了望,也沒見著飛鳳。
曲老闆面容儒雅俊俏,卻有些憔悴,若不是年輕時唱戲受了重傷,如今必然也是極紅的小生。
“顧二姑娘,你們恁的這麼快就來京城了?”
秀兒將這事情的大致經過與曲鵬飛說了一遍,然而那進宮面聖的橋段卻讓她掐了過去。
“如此說來,顧二姑娘倒是借了那松陽知縣孟大人的東風。”
秀兒點了點頭,算是預設。
顧樂在一旁跟九斤吃著人家招呼客人的花生瓜子,見秀兒跟曲鵬飛客氣了半天,方打岔道,“項荷姐姐,我二姐給飛鳳姐姐帶了好些好吃的,怎麼不見她人?”
項荷面容尷尬,曲老闆也是變了臉色。這二人的古怪神情,秀兒盡收眼底。曲鵬飛快走幾步,將秀兒帶來的東西一一看過,似不解道,“顧二姑娘。這些給女子做月子的吃食,你帶來給飛鳳作甚?!”
這語氣中,頗有怨懟。
秀兒倒是看不明白了,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眼瞪著項荷,項荷支支吾吾了半天,卻是順著曲鵬飛的話頭兒接了下去,“是啊,阿秀,你帶些給女人做小月子的吃食來,傳將出去。要飛鳳如何做人?!”
顧秀兒瞧著這二人好似編排好的一般。項荷也一副從來沒跟她說過那些話的模樣。不禁抿脣笑了笑,“如此,倒是我疏忽了,因著借住在孟大人叔父大理寺卿孟固大人府上。他府裡的楊媽媽拿出的這些好東西,給我一位朋友的,可那朋友身染惡疾,不能食用太葷腥的東西,我便做主,把這些好東西給飛鳳你們帶來了,按著陸大夫的說法,烏骨雞不光是給女人做月子的,便是你們吃了。那每月月事來的時候,也會舒服一些。”
聽了秀兒的委婉說法,這二人方緩了臉色。曲老闆便低聲吩咐道,“項荷,你將此物給飛鳳送去。”
秀兒見仍是瞧不著飛鳳。不禁疑惑道,“不如我們給飛鳳送去,我也好久沒見著她了!”
誰知,聽了這話,曲鵬飛卻是面容一變,“不可!”
“緣何不可?”說話的是九斤,“俺就不明白了,爾等不過是來了西京,怎的,便不認得我們這些青州的窮親戚了!?”
曲老闆知道九斤武藝高強,便勸慰道,“並非如此,飛鳳這幾日得了重病,正在屋裡休養,我擔心她,將病氣過給你們。”
自始至終,這二人遮遮掩掩的,便讓顧秀兒心中生了好大的疑問。當曲鵬飛說到這裡,她方冷了臉,直白道,“曲老闆,何須揣著明白裝糊塗,我等為何前來,又因何帶了這些補養品,你會不知?你若不當阿秀是個朋友,那我們出了這門,便從此分道揚鑣,出了麻煩,你可再別尋我。”
曲鵬飛眼珠子轉了轉,似在尋思。
項荷扯了扯他衣角,小聲道,“老闆,阿秀他們也不是外人,如今,多個人,便多份力。再說……”
曲老闆神色複雜的望向項荷,忽然頓悟道,“你……你這碎嘴的丫頭,莫不是把那事兒跟人家說了?!”
曲老闆一拍大腿,一副破罐破摔的形容,他蹲踞在桃花樹下,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原來,他前日裡去那撫遠候府上,尋辜少恆的下落,不光沒尋到人,反被打了出來。而夜裡德勝班散場之後,突然湧入了一夥子黑衣人,這黑衣人二貨不說,制住了德勝班的青壯勞力,尋到飛鳳之後,硬是給她灌下了一碗藥汁。
藥汁甫入腹中,不過片刻功夫,飛鳳便小產了。那鮮紅血液從腿根緩緩流下,將青白的裙子盡數染紅。德勝班眾人顯然都嚇壞了,曲老闆不顧危險,上前攔阻那黑衣人,怎奈,這些人都是武功高手。他們撂下一句話,讓德勝班五日之內滾出京城,而飛鳳一事,不得讓任何人知曉,如若不然,便血洗德勝班。
曲鵬飛深知這京裡的豪門大戶不是他們小小一個戲班子能夠吃罪的起的,這不,正盤算著將小院兒盤出去,收拾了盤纏,到別處去討生活。而飛鳳,因著那藥汁藥效太強,她失血過多,又不敢請大夫,便由戲班子裡平常治跌打損傷的周媽媽,在醫治,卻仍昏迷不醒,眼看著,只有進的氣兒,沒有出的氣兒。
曲鵬飛不敢將事情說破,是擔心連累了秀兒,然他沒料到,項荷早已把這事兒與秀兒交代過了。如此一看,倒是平白耍了一回子心眼兒。項荷跟著曲老闆的敘說,竟嚶嚶哭了起來,曲老闆也紅了眼圈兒,那黑衣人的交代,便在大後日天亮以後,若德勝班還在京城,那戲班子裡上下數十條人命,恐都要遭殃。
“這是造了什麼孽!我打小兒將你們姐妹帶大!都說京裡貴人多,切莫去想那不該咱的東西!”
顧秀兒瞧著曲鵬飛一副欲崩潰的面容,一張俊俏儒雅的面龐,也老了十歲一般,額間鬚髮,隱有蒼白髮絲。她微微動容,開口道,“九斤,你先去孟府,把陸大夫請來。小六子,你把曲老闆扶起來。”
曲鵬飛滿臉頹唐,辛苦經營的德勝班,正要趕超京城彩雲社,卻在這當口兒,惹了那惹不起的人,眼看要毀於一旦。他絕望的瞧著秀兒,嘴脣顫抖,卻兀自說著,“阿秀快走,莫要牽連了你們。”
秀兒繞著大桃花樹轉了三圈,計上心頭,憤憤道,“我倒要瞧瞧,這世間會否有個乾坤正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