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瑞福晉的心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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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瑞福晉的心計
從雍王府回來，千尋一直都魂不守舍，恍恍惚惚的。回了自己的房裡，她顫抖的手解開衣釦，褪去一身沾滿血跡的衣裳。盈盈淚眸不自覺瞥到受傷的十指，難過的淚水又是不期然掉落。
弘玥，怎麼辦？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千尋最害怕的這一天，真的到來了。如果不殺了爺的話，千尋就得死了。
千尋就得死了……
爺……怎麼辦……
這一天，真的這麼快就來臨了。千尋本來還想，還想再多陪你一段時間，本來還想再做您的妻一段時間……可是，來不及了……
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你和我，都沒有時間了。
隨手抹掉淚，千尋從袖裡掏出一把精緻的匕首，神情恍惚的看著……
爺，今天過後，您可能就再也見不到千尋了。或許您會認為千尋失蹤了……或許在很久很久之後，你會從外人的口中打聽到，那個你曾經的福晉千尋早已經死了。您可能會惋惜？可你會心疼嗎？會想起千尋嗎？會想多久？一年？三年？還是五年？
可無論多久，能比千尋想您的這十幾年還久嗎？
‘你是誰？為什麼要救本王？’
‘少廢話。你這個笨蛋。八爺他們可是壞人。快點，快跟我走。’
‘你到底是誰？’
‘千尋。’
‘千尋嗎？你幾歲？八歲？九歲？你那麼小就會用劍嗎？好厲害啊……’
‘別廢話！你一個男孩子的話真多！’
‘嘻嘻。你救了本王一命，本王是不是應當以身相許啊？等你長大了，本王就娶你怎麼樣？’
‘你真油嘴滑舌！’
‘怎麼樣？本王娶你怎麼樣？’
……
……
想著曾經彼此幼稚的言語，千尋笑著流淚。明知道這只是他一時興起的童言，可她卻還是傻傻的記在了心裡，記了十幾年……
明知道他早已忘了，可她卻記著。
讓他死，怎麼捨得。
怎麼捨得呢？這個她放在心裡十幾年的小男孩……
真的，好想好想再最後見他一面。告訴他，她想他。好想好想……
真的，只想再見他最後一面。
深深的吸了口氣後，千尋收回思緒，將那把匕首放回袖裡。
只剩最後一天了，她只想好好的再做一天他的妻。
她是他福親王的嫡福晉！
抹乾淚，又清洗了臉上的血跡，重新將微亂的髮髻梳理好，她這才打起精神出了房門。本想出門去尋他，卻被迎面走來的翠兒攔住去路——
“小福晉，福晉有事找。”翠兒笑意盈盈的，可千尋的心裡卻湧起不祥的預感。
隨著翠兒來到帳房。瑞福晉正坐桌邊整理賬本。見她來，瑞福晉微笑：“你來啦？”
因為心虛，所以千尋的聲音有點小：“額娘吉祥。”
瑞福晉淡掃了一眼千尋額頭上的傷痕，不動聲色的說：“方才有事找你，去了你苑子，下人卻說你出去了。你這幾天是有事嗎？怎麼白天晚上都往外跑？”
千尋忙噗
通一聲跪了下來，“千尋錯了。請額娘責罰。”
瑞福晉笑：“傻孩子。快起來吧。額娘只是問你是不是有事？你那麼緊張做什麼？快起來。”
千尋這才緩緩站起身。
“千尋，雍親王待你如何？”瑞福晉突然問。
千尋詫異的抬眸，什麼？
“如果我沒記錯，你是入宮沒多久就被雍親王收養為奴的？這些年來，他待你如何？”
廣袖下交握的雙手緊緊糾纏，受刑的往日仍歷歷在目，千尋垂了羽睫，朱脣微勾，“阿瑪他待我極好。”
“是嗎？”瑞福晉盯著手裡的賬本，漫不經心的又說：“既然他對你好，那你手上額頭上的傷又是怎麼回事？”
千尋呼吸一滯，不敢置信的抬頭看著眼前的瑞福晉。
瑞福晉亦抬眸，微笑的盯著她，“千尋，你即已嫁入安王府，再有所隱瞞可就不對了。”語氣雖和緩，可千尋卻聽得渾身發冷，心灰意冷的再一次跪到地上。她突然發覺，在這世上，她所認識的人，全不是她所認識的人。他們，全都戴著面具過活。雍親王是，弘玥是，茗兒是，就連最和藹可親的瑞福晉，亦是。
他們，全都不是她所認識的人。
顫抖嘴脣，千尋想解釋，可卻一句話也解釋不出來。她知道，瑞福晉既然會這樣說，那就是清楚了一切。她再多做辯解也是惘然。
“這是千尋的私事。”她的態度突然轉為冷漠。
瑞福晉也不惱，只是笑：“都這個時候了，還在為雍親王說話嗎？”挑眉，她示意一旁站著的翠兒，翠兒便將一份來自刑部的卷宗放到千尋面前。
“雖然瞭解你想維護雍親王的心情。畢竟他在名義上也算是你的養父，把你養大。你感激他孝順他也是自然。但是，額娘只想讓你認清一個事實——”說著，瑞福晉盯住千尋跟前的那份卷宗，風淡雲清的砸出一個天大的事實：“如果你的養父其實是你的殺父仇人，你還會這樣替他賣命嗎？”
什麼？！如被雷擊中般，千尋呆滯的盯著眼前的瑞福晉，一雙杏眼猩紅得可怕！
額娘、她說什麼？養父？殺父仇人？她說了、什麼？
“原兵部侍郎柳元宗因為太子一案被牽連入獄。瞭解內情的人都清楚太子一案只是被誣陷，更何況是被牽連的其他人。後來太子復立，可受他牽連的那些大臣可就沒那麼好運了，全都落了個滿門抄斬的下場。你知道這都是誰的提議嗎？你的養父雍親王！你爹是無辜的，你們柳家滿門都是無辜的。可他胤禛為了一己私慾，草芥人命。當初你們柳家被滿門抄斬的時候，相信你也是在場的。你想，你為什麼會被帶進宮裡？因為十三阿哥。是他向胤禛求情饒了你的。也是他把你帶進宮的。可是無論他們愛新覺羅家的再怎麼做也是無法彌補對你們柳家的虧欠。你說對嗎？柳、晴、夕——”
千尋的腦子一片空白。微微張著嘴，淚如泉湧……
她知道她柳家是被滿門抄斬的，在她六歲生日那天。她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他們殺了所有人，卻唯獨饒過她？
她知道她柳家是被滿門抄斬的，只是沒想到，這
一切的始作俑者，卻是養了她十幾年的雍親王……
亂哄哄的腦子仿若要轟炸開，她暈暈乎乎的，有些緩不過勁來……
這一切……這一切的真相……
不……不……
她不停地搖頭，嘴裡叨唸著……
“為什麼……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只剩最後一天了，讓她好好的過完這最後一天都不可以嗎？
為什麼當初十三阿哥要救她？為什麼不連同她一起殺了？
沒人知道，這十幾年來，她是怎麼捱過來的？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為什麼要讓她活下來……為什麼……
……
也不知過了多久，千尋才緩緩回過了神來。神情呆滯的她從帳房出來，一個人漫無目的在府裡走著……
——如果你的養父其實是你的殺父仇人，你還會這樣替他賣命嗎？——
——如果你的養父其實是你的殺父仇人，你還會這樣替他賣命嗎？——
腦裡不斷回想著這句話……
她的殺父仇人……她的殺父仇人……
她原本還想著以死謝罪的……呵，兜兜轉轉了一圈，四爺這是連她也要滅口了是嗎？
可是，既然已經讓她知道了這一切真相，她怎麼可能還會這麼傻……
她怎麼可能……還會替她的殺父仇人賣命……
她該報仇的不是嗎？殺了雍親王……替爹報仇，替柳家所有無辜的生命報仇……
一個人在花園裡從中午坐到黃昏，想了太多太多，也否了太多太多。好不容易待情緒平定下來後，千尋這才起身想要回去。可走沒幾步，卻教她掃到廊子那端一個熟悉的身影……
千尋凝眉。那不是茗兒嗎？她怎麼好好的一身杏色的民間漢服打扮？見她鬼鬼祟祟的樣子自側門離去……
千尋心下疑慮。也容不得多思考，便也跟隨了過去。她要去哪裡？她不是孕婦嗎？怎麼身手這般矯健？
就這樣跟出了側門上了大街，人來人往的，一路偷偷尾隨而來。最後，千尋見茗兒停在了一家酒樓前，她忙閃了身子躲進巷子裡，免得被她發覺。
而茗兒頓足小心翼翼地觀望了下客棧街巷四處，見無可疑的人之後，這才放心的進去了。
千尋忙尾隨而上。見茗兒上了樓，進了一間雅間。出於疑惑，她也上去了。可她才走到那雅間門口呢，端菜來的店小二卻忙走了過來阻止了她——
“喲，這位客官這位客官，您這是要間房嗎？小的馬上給您安排一間去……”
蹙眉瞅了眼他，千尋也不多廢話一個抬手就是撂倒了他，另一手順手接過半空中的菜盤！思忖片刻，她便將暈厥過去的店小二拖進了旁邊的一個房間。
不一會兒，她就穿著店小二的裝扮出來。端起菜，她走到那間雅房前去敲了門，“客官，送菜來了——”
門開了，‘店小二’低著頭小心翼翼的端菜進來，將菜放在桌上的同時，她偷偷抬眸打量屋裡的人。可這一瞧不打緊——
這是——
九爺？十四爺？他們怎麼都在這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