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竹葉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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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竹葉青蛇
孟松是孟玥兒的哥哥，也是齊國公府的大公子。他轉過頭和妹妹說了一句什麼，暫時離開了花園。
孟玥兒下意識地看了蘇沫鶯一眼，眸中淺笑，對眾賓客道：“今日諸位能來參加聚會，玥兒深感榮幸。既然是賞花宴，期間吟詩作賦，曲樂歌舞，只盼大家玩兒的盡興。前面的宴席已開，請諸位隨玥兒入席。”
因為在場的皆是年輕人，對於規矩看得沒有那麼重。再加上一些世家公子和千金貴女皆有自己的打算，大家對孟玥兒的提議倒是沒有意見。尤其是那些千金貴女，大多都有趁機表現的意思，心中希冀著能被某位皇子看上，將來飛上枝頭變鳳凰。
宴席開在花團錦簇的花壇邊，前面有一座臨時搭建的高臺。高臺是竹子搭建，上面滿是鮮花，倒是別有一番風情。
蘇沫鳶和納蘭語嫣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因為二人都是郡主身份，所以同桌的還有十二、十三、十五公主和望月國的榮沁公主。
納蘭婉清和納蘭婉婷兩姐妹和蘇沫鳶是表姐妹，雖然沒什麼來往，倒還算過得去。但是納蘭妙彤對她就沒有什麼好臉色了，脣邊扯出一抹譏誚的笑意，對歌舒沁道：“榮沁公主，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是啊，打一坐下就聞到了。十五公主不說，榮沁倒是忽略了。按說這花園之中，不該有什麼怪味道才對。”歌舒沁早就知道十五公主和蘇沫鳶不合，只要能有機會踩低蘇沫鳶，她都不會輕易放過。
納蘭妙彤掩脣一笑，“可不是嘛？這窮酸的味道可真是讓人難以忍受。”
蘇沫鳶當然知道她們說的是誰，這裡只有她不是皇家中人。不過她不但沒生氣，彷彿根本沒聽懂似的。執起茶杯輕啜了口茶，淡淡地道：“語嫣姐姐，百花宴就在這幾日了吧？”
“嗯。”納蘭語嫣點點頭，心裡有些憂心。她擔心自己會被選定出去和親，一瞬間有點兒笑不出來。
不過她笑不出來，納蘭妙彤等人也笑不出來了。
要說來，這裡只有蘇沫鳶是安全的。因為她和端王退婚的聖旨還沒昭告天下，因此這次百花宴她是不會再結親事的。
前面的表演已經開始了，孟玥兒作為宴會的發起者，準備了一段舞蹈。
她走上高臺軟軟地伏在地上，做好了準備動作。
這時大家才發現，她今日穿得裙子竟然是一件舞衣。只是從丫環手中接過了兩條淡粉色的綢帶，輕輕一甩，讓綢帶垂到了高臺下。
絲竹聲器，孟玥兒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蕖，緩緩地動了起來。腳下輕旋，劃出一個完美的弧度。同時兩袖齊擺，在身側甩出兩個圓弧。纖腰緩緩向下，手上的綢帶不停。隨著樂器的節奏加快，她的舞步也在頻頻變換。真真是翩若驚鴻，婉若游龍，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接著樂聲越來越慢，越來越輕柔，孟玥兒再一次伏在了地上。
絲竹聲停，孟玥兒起身道：“玥兒獻醜了，希望這拋磚引玉還算成功，接下來玥兒可期待諸位的表演了。”
孟玥兒這番話音一落，下面的眾貴女千金都有些按耐不住了。一個個紛紛上臺，有人彈琴，有人唱曲。席間還有自詡採風流的公子哥當場吟詩作對，一時間席間的氣氛活躍了起來。
蘇沫鳶從始至終只是執著酒杯欣賞，只不過眸中的碎光越來越沉，彷彿千年寒冰，凝久不化。
納蘭語嫣坐久了有些胸悶，帶著兒離開了宴席。走到石橋上，吹著清風感覺舒服多了。
“郡主，您可是又不舒服了？”兒關切地問道。
納蘭語嫣輕輕搖頭，淺笑道：“這幾天已經好多了，只是終究不適應這種人多的場合，待久了有些不適。”
“郡主，要不我們回去吧？反正紫鳶郡主也沒事，您看也看過了。”
“兒，當下還不能走。”
納蘭語嫣下意識地望向納蘭燁華的座位，見他一直關注著蘇沫鳶那邊的動靜，心中有了想法。她知道，沫鳶在哥哥心中的地位是不一樣的。就算沒有哥哥這層關係，憑她和沫鳶的姐妹之情，她也不放心就這樣離開。
兒有些鬱悶，在她心裡，誰都沒有她家郡主金貴。雖然已經對蘇沫鳶有所改觀，但和自家郡主相比，那地位就差遠了。
眼睛下意識地亂掃，看到對面有一片紫薇花開得正好，指了指道：“郡主，您看，紫薇花。記得郡主最喜歡紫薇花了，要不我們過去看看吧？府裡的紫薇都沒這麼好看，沒想到國公府中的紫薇照顧地這麼好。”
“嗯，那就過去看看吧。”納蘭語嫣淺笑嫣然，慢慢下了石橋。
須臾，主僕二人走到紫薇花前，聞著空氣中飄來的濃郁香氣，心情放鬆了不少。
可是兩人都沒有注意到，紫薇樹上傳來的“噝噝”聲。
聲音離納蘭語嫣的距離越來越近，就在她聽到聲音的一瞬間，只見一道青影拂過，嚇了她一跳。
“小心！”
兒也沒有看清楚是什麼東西，但潛意識裡已經有了大概猜測。沒想到這園子裡竟然有蛇，一時間也是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
青蛇的速度太快，納蘭語嫣嚇得心跳驟停。就在她以為自己要被咬的一刻，一隻大手伸到了她的面前，電光火石間捏住了青蛇的七寸。
納蘭語嫣直勾勾地盯著那道青色，臉色變得煞白。呼吸急促，明顯嚇得不輕。
兒見納蘭語嫣不對勁，嚇得直掉眼淚。“郡主，您……您怎麼樣？”
對面抓著蛇的北溟煜蹙了蹙眉，沒想到這靈嫣郡主被嚇一下竟然這麼脆弱。蛇在被他抓住的一刻就已經被他捏死了，一把將蛇的屍體甩到一邊，轉身就走。他沒興趣管閒事，若不是看這個郡主和妹妹的關係不錯，他剛剛根本不會出手。
其實他剛才出手是很危險的，因為璃雪國的人只知道他有些身手，根本不知道他武功這麼高。
兒掏出藥瓶倒藥的時候，納蘭語嫣已經緩過勁兒來了。
見北溟煜要走，開口道：“太子殿下請留步。”
北溟煜修眉緊蹙，眸光冰冷，隱隱有些不耐。但他還是頓住了步子，沒有再往前走。
兒對北溟煜救了她家郡主的行為非常感激，但是見他連聲招呼都不打就要走，心裡又有點兒生氣。不過她自知地位低微，沒有開口的份，所以只能安靜地伺候郡主吃藥。
納蘭語嫣吃過護心丸，被兒扶著走到北溟煜面前道：“靈嫣拜謝太子救命之恩。”
“不必。”北溟煜終究還是開了口，但他開口的目的只是想盡快離開這裡。
他之前之所以會答應來參加宴會，無非就是因為想趁這個機會見妹妹一面。不然這種喧鬧的宴會，他是不會出席的。他的目的很簡單，而剛剛出手對他來說已經算意外了。
納蘭語嫣自然看出北溟煜的冷漠和不耐，但是救命之恩她不可能草率。雖然剛剛那條死蛇已經被甩進了草叢，但她清楚地知道，那是一條竹葉青，乃是含有劇毒的。若是她剛才被咬，那八成性命不保。
她不知道為什麼相國府中的花園裡會有這種毒蛇，但想來應該不是針對她的。
也許那條蛇的出現是意外，璃雪太子救下她也是意外，但歸根到底，終究是救了她的性命。人家可以不在意，但是她不行。
北溟煜今日依然是一身黑色鑲金線的暗紋錦服，頭戴金冠，冷峻狷狂，俊逸挺拔。但周身那不能忽視的寒氣和蒼白的面板，卻讓他看上去更加攝人心魄。光華內斂的鳳眸帶著冷冽的寒芒，深邃如古井，讓人不敢直視。
他見納蘭語嫣盈盈福身，粉白的薄脣輕啟道：“郡主不必如此，不過是舉手之勞。若沒有別的事，本宮先行告辭。”
話落，北溟煜沒有再多看納蘭語嫣一眼，抬步往花壇走去。
納蘭語嫣起身望著北溟煜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
兒見狀，嘟嘴道：“郡主，這璃雪太子跟塊冰似的，凍死人了。”
“兒，這話你也敢說？”納蘭語嫣淡淡地看了兒一眼，目光中帶著輕微的責備。她覺得這丫頭被自己慣得無法無天了，若是這話被前面的太子聽到，她也救不下她。
兒知道自己多嘴了，抿了抿脣不敢再多說。
其實她們的話，北溟煜都能聽到。聽到兒說他是塊冰，眸底的寒意更深。他何曾想變成這樣，只是人生中有太多無奈罷了。不過這些他都不在乎，只要自己能和妹妹平安就好。總有一天，他會讓那些害過他的人都付出代價。
納蘭語嫣被那麼一嚇也沒有賞花的興致了，再加上擔心蘇沫鳶，就想離開這裡。
這時有兩個小丫環匆匆走進花園，見到納蘭語嫣趕緊行禮道：“奴婢環兒（翠兒）見過靈嫣郡主。”
“起來吧。”納蘭語嫣話落，帶著兒往前走去。
名叫環兒的小丫環小聲道：“翠兒，你說那青兒能逃到哪兒去？這要是被大公子知道，還不扒了我們的皮？”
走在前面的納蘭語嫣突然頓住了步子，回身問道：“你們說的可是一條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