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三國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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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三國立
時間如過隙之光,眨眼,就已經過了四年之久。
燕傾天比以往更高了,加上她自制的高跟鞋底,已有一米七八左右,僅僅矮了舒歌三公分!
而敢死隊更加的威名遠揚,幾乎五國之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餘勝天不愧是一代名將,很會籠絡人心,燕傾天與他共打了幾十場大大小小的仗,雖說穩贏不輸,但卻也損失不少良將!
第一次,燕傾天由衷的敬佩這位老將,甚至於給了他無數投降的機會,只可惜他寧願死守寒江城,也不願意投降!
而這時,距上次朝堂給他分發的糧餉已有半年之久,寒江城一破,龍鱗的兵馬勢必直驅太古國都西安,而這最後一道防線,燕傾天卻足足有三月不曾發動兵馬!
她如今糧餉足夠,有的是時間與餘勝天相耗,她要餘勝天看清事實,太古帝寧願將錢如同寶藏一般深埋,也絕不會給他一分軍資!
因為,太古大勢已去,天下孩童皆知,而龍鱗自接手太古城州鄉鎮,皆無殺人放火,搶掠豪奪,相反,龍鱗減免所有太古城鎮三年的賦稅,並且所有在戰亂中喪生的太古平民百姓,甚至於太古的戰死的將士,龍鱗皆有撫卹!
太古的江山早就被燕傾天收入囊中,不僅如此,幾乎所有龍鱗兵馬所到之處,皆是受到太古百姓的歡迎和愛戴,更有甚者,還有降將大開城門相迎!
獻二十一年冬,燕傾天兵臨寒江城下,百萬大軍,威武雄壯,氣勢逼人,而餘勝天只剩下五萬殘兵,且兵盡糧絕,可謂窮途末路!
燕傾天駐紮的營帳裡,所有士兵正心情澎湃的操練著,為這即將到來的最後勝利,提前歡呼慶祝!
小小的帳篷裡,餘驍勇透過縫隙處的光看向外面眾人歡慶的場面,鼻子不禁有些酸楚,終於,還是到了這一天!
外面響起腳步聲,沉穩,有力,帳篷被掀開,餘驍勇感覺有些刺眼的光照了過來,恍惚中,看著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走近!
四年不見,他似乎更加成熟,歲月絲毫沒有給他留下任何的痕跡,上天似乎很是偏愛他,那俊美無雙,邪魅誘人的面容,一如當初!
是來看他笑話的?
餘驍勇苦笑,抬起漫不經心的眸子,看著眼前傲然立於他身邊的男人,漠然道:“許久不見,我還以為你早已戰死沙場!”
“怎麼?到了今天,你還是不認輸?”燕傾天挑眉,有些不爽道!
餘驍勇聞言,有些好笑道:“認不認輸都是一樣的結果,你覺得有必要?”
“對太古來說,確實沒有必要!”
“但對你,對於餘家來講,很有必要!”
“你們餘家不是敗在我的手上,而是敗在太古帝的權謀下!”
“哼!”餘驍勇冷哼!
鼻音裡全是鄙夷,他抬起嘲諷的眼眸,看著燕傾天冷笑道:“難道不是你一步步將我父親逼到絕境?”
燕傾天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淡嘲,彎下身將餘驍勇的鎖鏈給解了,嘲諷道:“我給了你無數次的機會,也給了你父親無數次的機會,只可惜你們都不屑一顧!”
“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太古皇室最後的覆滅,必定不會是我動的手,並且你可以想象你父親的結局!”
“三日,我只給你三日,事實如何你自己去看,三日後若你還不回來,我便攻入寒江城,再見,必將絕不留情!”
餘驍勇聞言,眼裡一片震動,恍惚的視線就這樣落在了燕傾天面容之上,似乎還不敢相信,他自由了!
並且是由燕傾天親自將他放開!
胸腔裡似乎有些東西噴薄而出,將他的內心完全震動,這是燕傾天的又一個陰謀,餘驍勇告誡著自己,一遍又一遍,他清醒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似乎只有牢牢記住他的樣子,他才能清楚的明白自己要去做些什麼?
父親退守寒江城已經三月有餘,燕傾天是給父親喘氣的機會,還是在消耗父親的戰鬥力,都已經無所謂了,因為兩國的勝負已分,太古帝必然也自知無力迴天!
要他去看什麼呢?
餘驍勇迷惑了!
然而,當他看著燕傾天對他流露出憐憫而可笑的目光時,他的心狠狠一顫,竟然發現自己早已沒有了以往的傲氣!
在燕傾天的目光中,他拖著緩慢而微顫的步伐,一步步走出龍鱗的兵營,這是四年來,他第一次感受到陽光的溫度和風的氣息,閉上眼,深呼吸一口自由的空氣,原來他如此眷戀外面的世界!
寒冬臘月,銀樹冰枝,霜花雪葉,好一副冰天雪地的場景!
餘驍勇徒步五十里,一步步走近寒江城,這熟悉而又無比陌生的地方,讓他輕顫的心起了一層寒意,沒有喜悅,沒有慶幸,有的只是不安!
寒江城外,餘驍勇看著百姓們驅車拖物,拉牛牽馬,全都往城外而走,遠遠望去,城門之上駐守著上千士兵,然而他們卻任憑城門大開,百姓相擁出城!
為何會有如此詭異的一幕?
餘驍勇只感覺頭腳冰涼,有些反應不過來,上前叫住一個大嬸的,出聲問道:“這裡不是要打仗嗎?”
“怎麼城門大開,你們怎麼不往西安方向逃去,反而往龍鱗國方向逃呢?”
那大嬸眼見這小夥子啥也不知道,還一副傻乎乎的模樣,以為他腦子不好使,將身上的包袱拉緊一些,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出聲道:“就是要往龍鱗方向逃呢!”
“燕大將軍頒發告示,所有在戰亂中損失財物的,皆可受到補償,就算是太古將士戰死的,都能拿到撫卹金,這樣的好事到哪裡去找!”
“再說,燕大將軍將百姓的安危看得比城池重要,正因為城門大開,所以這寒江城才能穩穩的守住!”
“不然以燕大將軍的百萬雄兵,餘老將軍的兵馬如何能抵擋得住!”
“唉……。可憐餘老將軍將散盡家財也要保住寒江城,那狗皇帝據說埋葬了大批寶藏也不肯出一份錢給餘老將軍打仗,當真豬狗不如!”
“要我是餘老將軍,早就棄暗投明了,還死撐著幹什麼?”
“唉……真是不明白呦?”
那大嬸說著,搖搖頭又追趕上前面的幾人,留下愣愣出神的餘驍勇站在原地!
寒風吹來,他一身單薄的裡衣緊緊貼在身上,髮絲凌亂,面色發黑,更顯幾分狼狽!
原來這就是他的陰謀,要他親眼看清楚,他們所效忠的皇室,就是這樣對待忠臣良將!
父親敗了,敗在了皇室的野心之下!
而他敗了,敗在自己的高傲之下!
餘家敗了,敗在了他們的迂腐之下!
曾經他最是看不起愚忠之人,不想最後,他竟然也成了自己最看不起的人!
打仗,勝敗最重要的贏得民心,如今燕傾天已經將太古變成了龍鱗,天下百姓皆為他馬首是瞻,太古滅國,不過是朝夕之事!
餘驍勇一步一步,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走進了寒江城,幾乎他所到之地,家家戶戶房門緊閉,街道上全是行色匆匆的老百姓們,他們個個大包小包的往城門出走去,放眼整個寒江城內,除去從西安一帶匆忙趕來的路人外,寒江城內,幾乎成了一座廢棄的空城!
他看到了軍隊駐紮之地,離城門不過兩三里,而在那幾萬的殘兵老將中,他分明清楚的看到他們眼中的嚮往和羨慕!
張望的目光遠遠的盯著城門的方向,他們的神情是那樣的純粹而奢望,餘驍勇的心裡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震動,他想著,如果今日駐守在這裡的人不是父親,如果他們不是軍人,如果不是他們身不由己,或許他們會是衝最前面的一撥人!
燕傾天的成功不是他打了多少勝仗,而是他牢牢抓住了民心,煽動所有平民百姓向他靠攏,他坐擁百萬兵馬,卻沒有對父親的殘兵進行趕盡殺絕,這就是他的高明之處!
沒有急功近利,沒有落井下石,他的大仁大義早就深入人心,事實上父親依舊迴天無力,但卻牢牢死守寒江城,想必,是為了五年前他戰死黑森林一事!
他果然好算計,餘驍勇苦澀一笑,看著自己面前的營帳,突然感覺無比心酸,遠遠看到蒼老的父親在那群傷兵之中游走,一邊慰問,一邊給他們包紮傷口,但卻無法再去拉攏他們的心,因為,繼續戰鬥,只有死路一條!
明明眼前有一條活路,但因為父親的固執,他們卻要死在這冰冷刺骨的寒江城中,父親一輩子的微信,似乎就這樣斷送在這座城裡。
看著他那佝僂的身軀和佈滿皺紋的臉孔,還有他那愁眉不展,眼眶深陷的憔悴,餘驍勇哽咽的喚道:“父親!”
熱淚從臉頰滑落,心痛鼻酸,來來往往計程車兵皆是沒有注意這個站在軍營空地中的年輕人,對他們來說,就算是龍鱗兵馬打過來都無所謂了,因為,他們正需要一個機會投降,又或者是被俘!
餘勝天聽見耳邊微弱的一聲呼喚,那聲音與兒子的是那樣相像,幾乎讓他以為兒子就在他的身邊,苦澀的嘴角自嘲起來,他抬頭看天,忽然就覺得自己實在是可悲!
縱橫沙場幾十年,如今卻落得這般光景,說他可憐,可悲,可嘆,一點也不誇張!
像是風沙了迷了眼,有些看不清遠處的景物,然而,那個遠處站著對他滾滾落淚的人,不正是他的兒子嗎?
餘勝天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眶,然後再看著一步步走進的兒子,看著他心痛的表情那麼真實,看著他滾滾而落的熱淚那麼清晰,看著他嘴角牽扯的笑容那麼牽強,忽然,餘勝天的胸口像是哽住了什麼東西!
一震,便仰頭吐了一口鮮血!
“將軍……。將軍……。”
“父親……。”在一片恍惚中,在吵雜而慌亂的聲音裡,他清清楚楚的聽到,那一句父親那麼真實!
朦朧而昏暗的視線越發看不清楚,然而,餘勝天卻在那一聲聲的父親中,滿足而面帶笑容的昏睡過去!
餘驍勇的回來,讓跟隨餘勝天的老將們全都欣慰不已,那原本對燕傾天的恨意,也消散不少,若非餘老將軍昏迷不醒,只怕早有人鼓動他帶領大軍投降!
太古帝早就逃出西安,他們守著這麼一座空城,早就疲憊不堪,更何況,他們已經有一月不不曾吃過一頓飽飯!
餘驍勇守在父親的床前,耳邊響起剛剛一道皆一道的勸降之聲,忽然心緒無比複雜,掙扎的目光中,清晰的印入父親蒼老的面容!
三日之期那麼短,他忽然害怕自己會去見他,然而,卻又隱隱期盼再去見他!
這種複雜而擾亂心智的情緒不停的上演,餘驍勇狠狠的抓了一把頭髮,眼中一片迷茫!
就在餘驍勇糾結無比的同時,燕傾天與舒歌卻在距西安國都千里之外的流火城中逍遙得很!
流火城是大齊與太古國的交界處,這裡的經濟十分繁榮,而賭場與妓院自然是十分熱鬧,燕傾天與舒歌御劍而行,早就在餘驍勇步行到寒江城時,他們已經在千里之外了!
嗜血劍的劍魂早就在三年前就已經被燕傾天用血養成,如今嗜血劍已經成了燕傾天最牢靠的交通工具了,不僅速度飛快,而且嗜血劍魂與她心靈相通,凡她心中所想,劍魂皆能明白!
人聲鼎沸,嬉笑打鬧的明珠樓裡,燕傾天與舒歌在二樓開了一個隔間,撩開簾子,剛好能看到一樓底下的歌舞!
燕傾天品酒看舞,眯著眼,慵懶的靠在軟榻上,一副享受至極的表情,舒歌似乎早已見怪不怪,靜靜的喝著自己的茶,然後餘光落在對面女子的面容之上,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寵溺!
“三日後你確定他會回來?”
燕傾天似乎看的津津有味,漫不經心的回道:“不確定!”
“可你連送他的禮物都準備好了!”舒歌皺眉,有些吃味道!
燕傾天聞言,調笑的眉眼彎起,嘴角微翹的弧度更甚,淡淡道:“你怎知就是他的禮物?”
“說不定是我打擊他的籌碼?”
舒歌聞言,目光暗閃,眼裡流出一絲意味不明的光亮,嘴角輕勾,淡淡道:“是嗎?”
燕傾天輕笑,目光曖昧的看向舒歌,調戲道:“我對自己人可從來不會吝嗇,對內人更是傾盡所有!”
“那我算什麼人?”舒歌問道,眸子裡暗含一絲期待!
燕傾天聞言,撇了他一眼,漫不經心道:“上了我的床就是內人!”
“你說你是什麼人?”
肆無忌憚的調笑讓舒歌微微紅了臉,目光一閃,輕咳一聲,呢喃道:“這不是還沒有機會爬床?”
燕傾天的嘴角浮起幾絲清淺的笑意,朗聲問道:“什麼?”
舒歌神色一震,緊繃面容,有些不自然道:“沒什麼?”
“哈哈……”燕傾天大笑!
“想不到小歌兒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爬上我的床啊?”
舒歌聞言,神色大囧,面色漲紅的瞪了燕傾天一眼,紅脣微翹,更顯幾分**!
燕傾天目光一暗,看著舒歌這勾人的模樣,心裡恨不得撲上去死啃一通!
然而,門外響起的腳步聲,很好的阻止了她的想法,燕十三大步而來,一進包間,便躬身立在燕傾天的旁邊,輕聲道:“所有寶藏皆已挖出,按照您的指示,已經全部轉移,長風他們已經先走一步,說是讓您在流火城多玩一天,怕跟不上您的速度!”
燕傾天聞言,點了點頭,隨即問道:“陳天那邊可有什麼訊息傳來?”
“榮昌與天辰陷入僵局,勝敗在此一戰,只是三皇子李翰害怕您會出兵助榮昌,裡外夾擊天辰,因此曾多次讓人前來傳信,說是要見您一面!”
燕傾天聞言,嘴角微翹,眼裡的精光暗閃,輕笑道:“讓陳天跟馬璞玉給我死死拖住他,不給任何迴應,等我一舉拿下太古,再去跟他交談!”
燕十三聞言,眼裡也浮現些許笑意,像是在看一出好戲,隨即出聲道:“那榮昌派來的人如何打發?”
“當然是好酒好菜慢慢招待,聽說榮昌百年不曾出兵一戰,糧倉堆滿,國庫流油,若是不狠狠撈上一筆,難不成我這五年的仗白打了?”
燕十三與舒歌聞言,皆是一展笑顏,有一人天生愛財如命,卻又散財如水,性子極是可愛!
招待榮昌,不理天辰,想來那三皇子李翰,該是要急上火才是!
燕十三失笑不語,默默退出房門繼續去做尚未完成的事,而燕傾天與舒歌當晚就宿在流火城,一心想做內人的舒歌,這個夜裡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一心想要去爬床,奈何心中溝壑太大,害怕唐突佳人,所以一夜未眠,糾結不已!
而這邊一心等待某人爬床的燕傾天,卻是惱恨不已,一夜未眠,頂著熊貓眼在**等了一夜,沒有想到,這傢伙禽獸不如,竟然讓她暗示得那麼清楚都不來,當真是氣煞她也!
不過氣歸氣,正事還是要辦的,第二日一早,燕傾天便和舒歌御劍而行,兩人一同返回寒江城!
兩天後,眼見燕傾天攻城的日期立馬就到,而尚在昏迷中的餘勝天絲毫沒有舒醒的跡象?
門外跪著的,是從一開始就跟隨在餘勝天身邊的老將,他們個個枯瘦如柴,面色蠟黃,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想當初是多麼威武的一群人,如今就是想要投降,都還得跪地祈求,餘驍勇苦澀的閉上眼,將門關得死死的,實在不忍去看!
他知道,就算是他不答應,明日燕傾天攻城之時,只怕也沒有一兵一卒會去抵抗,國將不國,百姓又全都奔往龍鱗,他們為誰而守著空城?
心中的意念早就散落,沒有了堅持,他們就如同散沙,不等龍鱗出兵,他們已有歸降之意!
這結果如大刀揮下,血淋淋的場景,竟讓他看了個徹底,餘驍勇感覺體內所有的力氣皆被抽乾,再也沒有往日的風發意氣!
臨近傍晚,許多老將在寒風中慢慢倒下,物資匱乏,就連棉襖都是許多破舊衣物縫補而成,清粥鹹菜,竟然連碗裡的米粒都能一眼數清,屋外多少將士是飢腸轆轆,渾身乏力!
餘驍勇將米湯慢慢喂入父親的嘴裡,想起自己在燕傾天的兵營中所見,再苦,燕傾天也從未讓他的兵喝過一碗稀粥,那樣的大將,如何能不讓人不服!
堂堂七尺男兒,說過流盡鮮血也不留一滴淚的男人,卻在短短兩日之內,淚水如同決堤一般噴湧而出,將他的臉龐灼熱到滾燙,羞愧難擋!
“咳咳……”餘勝天被米香味喚醒,睜著渾濁的眼眸,有氣無力的看著守在床邊的男子,忽然老淚縱橫,壓抑著內心的激動和酸楚,顫抖著聲音問道:“是勇兒?”
“嗯……。”餘驍勇也覺得鼻子一酸,連忙擦去淚水!
“是兒子!”努力將聲音喊得大些,餘驍勇發現,越是想擦去眼淚,越是流的越凶!
第一次,他發現自己多想抱著年邁的父親,痛痛快快的哭一場!
餘勝天看著失而復得的兒子,用乾枯變形的大手輕覆在他的頭上,隨即欣慰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父親!”餘驍勇喊道!
看著他佝僂而消瘦的身軀,看著他渾濁的雙眼中,那毫無生存意識的神色,忽而就出聲道:“父親,我們降吧!”
此言一出,父親兩皆是一震,餘勝天沒有想到一向不可一世的兒子竟然說出這樣一句話,而餘驍勇更加沒有想到,自己會在寧死不屈的父親面前,說出這樣一句大逆不道的話!
餘驍勇本以為餘勝天會震怒,會將他狠狠臭罵一頓,誰知餘勝天只是在震驚過後,一臉慈愛而從容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一字一句道:“不是父親不降,而是不能降!”
“你的孃親與你妹妹皆是被皇上關押起來,父親若是降了,她們便會沒命!”
“那五萬將士你不用擔心,燕傾天不會傷害他們的,父親從前教導你,寧死勿降,那是因為父親以為我太古有一明主,誰知……。呵呵……。”說道這裡,餘勝天自嘲的笑了笑!
“不說也罷,燕傾天與父親交戰四年,他的為人品性甚是不錯,你若帶人歸降,他會重用於你,餘家的未來,可全靠你了!”
餘驍勇從來不知,父親在死守寒江城的背後,竟然是受到太古帝的威逼,父親為太古征戰沙場數十年,沒有想到,最後卻落得這樣的結局!
這就是他心心念念,想要報效的皇室,這就是父親賣命幾十年的帝皇,餘驍勇看著父親枯瘦的面容,看著他那眼眸中的無奈和悔恨之意,忽然胸腔裡燃起了熊熊烈火,他恨太古帝,恨那虛偽自私,無情無義的皇室中人,然而,他更恨的,則是他自己!
若不是他太蠢,為這樣的人賣命,讓跟隨餘家的百萬士兵幾乎全軍覆沒,那如此罔顧天下將士性命的狗皇帝,他反了又如何?
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父親我與他有約,今夜我若是不回去,明日他便會率兵來範!”
“兒子之前害怕愧對您的教誨,如今兒子恨不得去殺了那狗皇帝!”
“我們餘家辛辛苦苦為他賣命幾十年,最後他竟然這樣對我們,不僅讓父親白白送死,還抓了孃親跟妹妹,此仇不報,我難消心頭之恨!”
餘勝看著兒子憤恨的表情,心裡苦澀一嘆,皇上不仁,就別怪他餘家不義了,隨即便開口催促道:“你快帶著這五萬人馬去找燕傾天,明日一早,父親必將讓人大開城門,掃街相迎!”
餘驍勇聞言,看著天色,便出聲道:“父親且等一夜,燕傾天手中能人異士居多,必能將孃親與妹妹救出!”
餘驍勇聞言,目光中的擔憂稍減,欣慰道:“如此,我也就安心了!”
“快去吧!”餘勝天催促道,渾濁的眸子再看向餘驍勇時,清明不少!
餘驍勇點頭而去,出門便集結五萬兵馬,將幾百個行動不便的殘兵老將留在了寒江城中!
五萬人馬在黑夜中點燃火把,快速的往燕傾天的營帳奔去,而最前面的餘驍勇,騎在高頭大馬上,一人領先開路,黝黑的目光在黑夜中顯得十分神氣!
這條歸降之路,他走了五年,如今,總算是徹徹底底走上了這條道!
軍營裡,燕傾天似乎早就料到餘驍勇會來,通亮的火把在黑夜中張狂的跳躍著,一連宰殺了幾百頭豬羊,酒肉飄香,引得眾多歸降的太古將士胃口大開,神氣振奮!
然而,當燕傾天看著領頭的人只有餘驍勇時,心裡隱隱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等眾多歸降的將士們安頓下來,立馬將餘驍勇喚到跟前來,出聲問道:“你將寒江城中的兵馬都帶來了,你父親呢?”
餘驍勇聞言,出聲道:“父親說他留在城中,明日掃街相迎!”
燕傾天聞言,眼眸一暗,大手一揚,立馬給了餘驍勇一個耳光,大罵道:“你糊塗!”
隨即便對著身邊的長風高喊道:“帶著給餘老將軍的禮物,隨本將軍親自去迎!”
餘驍勇被燕傾天一巴掌給打蒙了,看著燕傾天有些凝重的臉色,忽然一想,便明白過來,頓時心裡一慌,連忙上前去牽馬!
燕傾天白了他一眼,隨即讓人牽來她的戰馬逐月,翻身而上,一把將餘驍勇給提在前面,二人同乘而去!
嘶鳴的馬聲伴隨著馬蹄在黑夜中十分響亮,長風與破浪帶著給餘勝天的禮物,一路飛馳,緊追燕傾天的身後!
而舒歌等人看著他們策馬而去,皆是皺眉不語,心中早已猜到一二!
在馬背上的顛簸,像是攪拌內心翻湧的不安一樣,餘驍勇從來沒有感覺恐懼離自己如此之近,那是一種悔恨交加,無力迴天的感覺!
他從未這麼恨過一個人,而那個人,恰恰正是他自己!
寒江城內,所有的殘兵老將皆是聚到一起,兵營中撤下了許多不用的木材,此時正燒著熊熊的一場大火,而在這大火中,餘勝天似乎很有興致的在給那些老將們表演了一套槍法!
銀色的槍頭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那麼明亮和刺眼,似乎晃眼間,還能看見上面覆蓋的鮮血,那把銀槍跟隨餘勝天多年,不知飲了多少人的血!
忽而,長槍被餘勝用內力一震,便深埋在黃土之中,眾將士不明所以,皆抬眼看著餘勝天!
而餘勝天,看著跟隨他多年的將士們,想起他打的每一場仗,想起許多熟悉的面孔,如今全都黃沙埋骨,而他卻還活著,活著看到最殘酷的事實,最可怕的真相!
“呵呵……。”餘勝天低低的笑出來,渾濁的眼中流出幾滴清淚,然後看著周圍將士們擔憂的目光,慢慢道:“老夫一生叱吒戰場幾十年,不想最後卻落得這般結局!”
“死守寒江城三月有餘,兵盡糧絕,我知你們想歸降於燕傾天……。”
“將軍……。”底下有一老將打斷餘勝天,神色悲痛,似乎想說什麼?
然而餘勝天卻揚起了手,示意他不要出聲,隨即他接著道:“老夫也想歸降啊,但奈何皇上下有密旨,老夫若是歸降燕傾天,那老夫的家人便按通敵之罪論處,殺無赦!”
“我餘家世世代代為太古國賣命,光是戰死的,就百餘不止,可是沒有想到,最後皇上待我餘家,竟會如此無情無義!”
“我餘勝天這一生算是到頭了,今日我的兒子帶著五萬人馬歸降燕傾天是我的意思,將來到了地下面見祖宗,我餘勝天也無愧於心了!”
“不讓兄弟們陪著我死,算是我餘勝天為兄弟們做的最後一件事了,望兄弟們日後不要記恨我的兒子,誰讓老夫糊塗,當日兵強馬壯,手掌大權時,不反了這楊家的江山!”
“將軍……將軍……”
底下的幾個老將明顯感覺到幾絲不安,看著那熊熊燃燒的烈火,擔憂的喚著!
他們竟然不知那狗皇帝竟然還在背後威脅將軍,他們都是隨著將軍在戰場上出生入死之人,嘴裡那點情意,雖說太輕,但誰不是以命相博而來!
將軍為太古盡心盡力,甚至幾次差點命喪疆場,不想,最後卻落得如此結局!
那狗皇帝能有今日,果真報應!
“是老夫對不起你們,他日太古滅國,勞煩諸位多多照顧我兒!”餘勝天說吧,便身子一躍而起,直撲入那大火之中!
火苗刺啦一聲高高竄起,眾人只覺眼前的火光一閃,便不見餘老將軍的影子,也不知是誰嘶喊一句:“將軍……。”
漫天的哭聲壓抑著,那一聲聲沙啞的將軍,就這樣淹沒在那大火之中,留守的將士們大多手腳不便,根本沒有辦法打水滅火,眼看火勢那麼大,而餘勝天又是抱住必死之心跳入,他們個個看著那大火熊熊燃燒,眼裡淚水決堤而湧……。
從頭到尾,他們沒有聽見餘老將軍的一句呼喊,在那一場大火的淹沒下,所有的人的哭聲和吶喊,像是催命符一般,全都落入了那場大火之中!
燕傾天在半路之時,就已經改用御劍飛行,帶著餘驍勇趕來,然而,還是慢了一步,眾人圍著那大火哭喊不止,燕傾天眼眸一痛,只覺萬分惋惜!
一代名將,最後的結局竟然這般淒涼和決烈,他讓世人看清了太古皇室的真面目,也給了他兒子一個必反的理由,如此,將來無論是史官還是天下百姓,能冉敢說餘驍勇的一句不是?
燕傾天的眼眸溼潤了,如此厚重的父愛,當真讓她刮目相看!
餘驍勇看著那燃燒的熊熊大火,視線模糊一片,心痛到連呼吸都是抽搐的,征戰沙場數十年,他想過父親會有怎樣的結局,比這更慘烈的,比這更痛苦的,比這更屈辱的,他都有想過!
然而,真正到了這一天,他沒能親眼看著父親的死亡,但他卻感覺無比心痛和自責,甚至於漫天的悔恨席捲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跪在那大火前,隨著眾人的呼喊,用盡所有力氣呼喊一聲:“父親……”
長風和破浪隨後便到了,帶著燕傾天給餘勝天的禮物,那正是餘勝天的妻子和女兒!
燕傾天看著不遠處跪在地上的餘驍勇,再看看耀眼至極的火光,不忍道:“我們來遲了一步,你們去送送餘老將軍吧!”
餘夫人像是明白了什麼?隨即往前跑去,嘶喊道:“相公……”
而餘連容則是淚水漣漣,一邊拉著自己的母親,一邊哭泣道:“父親……。”
哭聲震天,在淚水肆意橫流之中,這一代名將餘勝天,就這樣慢慢被燃燒成灰,最後連屍骨都沒有剩下!
燕傾天輕嘆,看著眼前這生離死別的場景,不免唏噓!
枉費她將餘夫人與餘連容救了出來,本想收復這一代名將,不想,最後卻連讓他們見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這老將軍死得如此壯烈,只怕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士兵會以太古兵自居了!
他給餘驍勇留下了美好的前程,被自己的主子逼死,古往今來,餘勝天算是頭一人!
餘勝天的喪事辦了七天,而在這七天中,燕傾天已經順利拿下西安,而逃往大齊邊境的太古帝及所有皇室成員,全都被大齊國君下令圍剿誅殺,三百六十八顆人頭,全都一個不少的送到燕傾天的面前,就連一月大的嬰兒都沒有放過!
當餘驍勇接到訊息時,心中一震,回想起燕傾天說的那句:“太古皇室飛覆滅不會是他動的手!”忽而就想明白了什麼?
太古國滅了,燕傾天曆經五年,打下了一國城池,收服一國百姓,所有人鞭炮其鳴,軒羅敲鼓,可謂興高采烈地慶祝燕傾天將太古國拿下!
就在燕傾天剛剛坐擁太古國時,榮昌與天辰之戰可謂越發激烈,大齊不管四國之戰,這早已表明態度,所以榮昌與天辰唯一可以拉攏的,便只有極富戰神盛名的燕傾天!
而此時,燕傾天卻在不給天辰任何迴應的情況下,親自接見了榮昌使臣,並且相談甚歡!
獻二十二年春,眼見燕傾天整理大部隊人馬,即將插手兩國之戰時,天辰國三皇子李翰不淡定了,當即連夜趕往西安!
西安的皇宮之中,燕傾天將獻帝催促她回京的聖旨扔在一邊,撒了這麼久網,一個大魚都沒有撈到,她又這麼肯走!
更何況如今她也算是享受了帝王般的待遇,一朝回京,可不得處處受限,如今正是享受的好時候,這個時候若是走了,只怕他日腸子都要悔青!
慵懶的躺在寬大的龍椅之上,燕傾天一邊享受吃著水果,一邊興致勃勃的看著手裡的賬單!
這可是她讓十三挖出的寶藏呢,呵呵,不愧是皇宮出品,件件價值連城,非一般寶物可比,如今她的小金庫可堪比一國國庫,甚至於還要多,想想都讓人興奮!
如今權利,財力,名譽,地位,她全都有了,唯一差那麼一點的,似乎只有一段完美的婚姻和一個孩子了!
呵呵,想到舒歌男扮女裝的樣子,她就好笑到不行!
等她忙完這些破事,定會把那小子拐上床的,話說她的處女之身,可還沒有獻出去呢!
正津津有味想著**無限的燕傾天,忽然感覺殿內的多了一人的氣息,隨即嘴角一勾,調笑道:“三皇子遠道而來,想必跑死幾匹好馬吧!”
“呵呵,燕大將軍神機妙算,知道本皇子一路風塵僕僕的趕來!”
話音一落,只見那金黃的大柱後面,現身一俊美無雙的男子,只見他眼眸炯炯有神,劍眉星目,薄脣微揚,一副笑面虎的模樣!
“三皇子的來意就不用多說了!”
“本將軍不會出兵幫天辰的!”
李翰聞言,也不惱怒,眼眸微動,嘴角的笑意不減,出聲道:“燕大將軍若是有心相幫榮昌,今日也不會等本皇子前來!”
“明人不說暗話,將軍有何要求,經管提就是了!”
燕傾天聞言,有些意外的看著將話說白了的三皇子,忽然眼眸一亮,她倒是不知這李翰竟然看出了她的用意!
也罷,早說晚說,都是要說的!
“半個榮昌!”
“不行!”李翰想都沒想就回絕了,天辰與榮昌打了五年,早就損失慘重,若是再將半個榮昌分與龍鱗,那他們這五年,豈不白打了!
燕傾天見李翰態度堅決的說no,當下好笑道:“三皇子何必心急拒絕,本將軍說的是,半個榮昌國庫!”
“國庫?”李翰的額頭冒出十萬條黑線,原來這燕傾天竟然是想要錢財!
“呵呵!”燕傾天調笑,嘴角輕啟,正色道:“本將軍有方案一,方案二,三皇子不妨聽聽,看你選那個?”
“你且說!”李翰聞言,看著早有準備的燕傾天,心裡莫名有種被算計的感覺!
“這方案一嘛,本將軍不參與你們兩國之戰,待他日你將榮昌滅了,出我百萬黃金的旁觀費就好!”
旁觀費?李翰的嘴角抽搐幾下,目光死死盯住燕傾天俊美的面容,咬牙切齒的呢喃道!
燕傾天懶得去看李翰的表情,繼續道:“這第二嘛,就是本將軍助你將榮昌滅了,到時榮昌的半個國庫必須歸我所用,並且榮昌與大齊的交匯處的逍遙城必須歸我!”
“歸你?”李翰的嘴角再次抽搐,他的目光斜睨的看了一眼燕傾天,譏諷道:“你確定是歸你而不是歸龍鱗?”
“自然是歸我,你滅了榮昌,難不成你的父皇連座逍遙城都捨不得給你?”
燕傾天肯定道,逍遙城與流火城相連,等她回京就會讓獻帝把流火成賜給他,到時兩城相通,她若是想做些什麼?自然方便很多!
“你一早就算準我沒得選擇?”李翰出聲道,看著極致豔麗的燕傾天,忽然感覺這樣個驚才絕世的男子,當真太過惹人妒忌!
燕傾天聞言,嘴角的笑意越發大了,目光撇了一眼李翰,淡淡道:“你若有能力,根本不需要選擇!”
“我若是對天辰出兵,天辰必敗,到時別說是一座城池,就算我要十座城池,榮昌也會毫不猶豫的給!”
李翰聞言,脣邊的笑意收攏,冷笑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對天辰手下留情!”
“你以為我想,天下人都知燕北晟死在龍鱗與天辰的征戰中,本將軍幫你,不過兩個理由!”
“第一,天辰實在太窮,本將軍看不上!”
“第二,脣亡齒寒,本將軍實在不想打了幾年的仗還不得閒!”
李翰聞言,目光微震的看著燕傾天,出聲道:“即是如此,那本皇子便選第二套方案,希望燕大將軍早日集結兵馬,戰場上見!”
燕傾天直視李翰投過來的審視目光,眼眸裡寒光暗閃,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出聲道:“三皇子先走一步,本將軍定不會讓你失望!”
李翰聞言,放心離去,而燕傾天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嘴角勾引一抹詭異的弧度。
獻二十二年四月,燕傾天率領百萬兵馬前去相助天辰,時年八月,榮昌滅,時年十月,燕傾天安排八十萬兵馬駐守邊疆,率領二十萬兵馬回京!
一場打了六年的仗,總算在三國鼎力的時候,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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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是燕王篇了,如果親們追已經到這裡了,可不要卡著了啊!後面會越來越精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