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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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什麼?陛下還未收到奏摺?”首輔府的前廳內,焦義德大張著嘴毫無形象地在首輔大人面前展示了他風中凌亂的一面。
周賢達一臉遺憾:“青海國地處高原,療養地可能並不在青海國內啊,老夫盡力尋找了,但毫無所得,看來此事只有壓後了。”
焦義德抿脣不甘地哼哼了一聲,悶悶不樂地拂袖出了首輔府。
周賢達舒了口氣,終於能夠安心地坐下來飲口茶了,這段時間都要被這群頑固保守的傢伙給折騰死了。偏生安平殿下也不是個按常理出牌的主兒,弄得他跟劉珂齊簡一群皇帝心腹也不敢明擺著給她撐腰。
他抬著右手敲打著左胳膊,心中暗暗感慨,這年頭,忠臣難做啊……
有人接替了他的動作,動作輕柔地替他按壓著肩頭。周賢達發出一聲舒服的喟嘆,轉頭一看,笑了起來:“是湘兒啊,今日怎的沒入宮去陪伴太后?”
周漣湘抿脣而笑,溫聲道:“今日安平殿下陪太后吃齋唸佛,所以女兒不用入宮陪伴了。”
“原來如此。”周賢達眯著眼睛享受著女兒的服侍,已經有些昏昏欲睡。
“父親……”
忽來的呼喚讓他清醒過來:“嗯?怎麼了?”
周漣湘似乎十分猶豫,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半晌才囁嚅著道:“聽聞安平殿下這次特許女子參加詩會,女兒……女兒在想,不知父親可允許女兒也去見識見識。”
“哦?竟有此事?”
周賢達這麼一問,周漣湘的頭就垂得更低了,臉也紅了個透,好像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十分赧然。
她自小受的教育便是中規中矩、恪守禮教,如今提出這個請求,簡直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氣。
周賢達也知道她的個性,既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想必也是經過了一番掙扎,他人到中年才得了這麼個女兒,生得貌美,又教養得端莊嫻雅,一直視同掌上明珠。她也是難得對自己有請求,自然不好拂了她的願,便拍了拍她的手背應了下來:“你想去便去吧,注意安全便是
。”
周漣湘一臉驚喜地抬頭,連連拜謝。
四月中,芳菲將盡,氣候卻最宜人。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槐花香,周漣湘從馬車中悄悄掀了簾子朝外看,不知是哪家府上的竹葉碧綠地伸展出來,在那硃紅的大門的映襯下別有一番古樸風致。她忍不住多瞧了兩眼,卻見大門忽然在此時開啟,一名身著雪白織錦雲紋袍的公子由下人揹著送上了門口的馬車。
不同於其他男子中規中矩的束髮,他只將一頭墨髮隨意的用一根緞帶系在腦後,有些碎髮垂下,擋著他的側臉。從周漣湘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樑和微微抿著的脣線,似乎還帶著一絲笑意。
她有些疑惑,這樣一個腿腳不便的男子,何以如此隨意灑脫?
馬車經過擦過的一瞬,她迅速地掃了一眼府門的匾額:齊府。
是文淵閣齊大學士的府上?
周漣湘想了一瞬才回憶起齊家是有位有腿疾的大公子,她久居深閨,以致周齊兩家雖然交好,她竟還是第一次見到他本人。
不多時,馬車停下,丫鬟揭開簾子看了一眼,對她道:“小姐,到黃金臺了,現在就下去麼?”
所謂黃金臺便是為舉辦詩會搭起的場地。戰國時燕昭王曾築高臺置千金於其上延攬人才,因稱此臺為“黃金臺”。後有“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之句,以感知遇之恩。詩會舉辦也是為招攬人才,當時有人提起這典故,便漸漸有了這麼個稱號。
周漣湘本打算就此下去,但朝外看了一眼,只看到黑壓壓的圍觀百姓、侍衛以及一些朝中權貴,獨獨沒有女子,心中一慌,便又縮回了腳。
“罷了,再等等吧。”
恰在此時,人群開始一陣**,一輛馬車在場邊停下,車簾掀開,太傅大人與其子劉緒一同走下車來。劉緒一身墨綠錦袍,金冠束髮,神情肅然,更添幾分俊逸。周圍百姓讚歎不斷,他卻好似沒有聽見,跟在父親身後,隨相迎的官員在臺上落了座
。
丫鬟對周漣湘道:“小姐,這不就是去年中元節遇到的劉公子嘛,一年未見,倒是越發的瀟灑了呢。”
周漣湘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劉公子?我倒是不記得了。”
正說著,又陸續有馬車到了,下來的俱是當朝的官員和權貴公子,就是沒見到一個女子。周漣湘不免有些洩氣,若是隻有她一個女子參見,她可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上臺去了。
惆悵間,卻見先前見到的齊大公子由下人揹著走上臺去了。周圍忽然沒有了聲音,只有極其細微的私語聲,定然是討論他的腿疾吧。
周漣湘不免對他生出些同情,然而再去看他,卻見他已由下人伺候著端坐下來,神色如常,絲毫沒有半點尷尬或者羞惱。
她不免愧疚,看他這般灑脫,她的同情倒是折辱他了。
有小廝搬著一張古琴在他面前放好,他抬手撥了兩下,轉頭看向劉緒。後者朝他點了點頭,起立朗聲道:“承蒙安平殿下不棄,今日詩會由在下與子都兄共同主持,一遍琴音以示開場,今日在場無分貴賤,不論……”話音頓了頓,他皺了下眉才繼續道:“不論男女,皆可上場以詩會友,題材不限,直抒胸臆即可。”
周漣湘忍不住扒住了車門,低聲道:“這便開始了?”
丫鬟也有些急了:“小姐您還是上去吧,都說不論男女了。”
“可是……”她咬著下脣,有些膽怯地看向上方,終究下不定決心。
已經陸續有人上場了,場地上準備的小案紙墨俱全,不一會兒竟已有一半都有人落了座。
奈何全都是男子。
她捏緊了手中的帕子,手心都急出了汗,還是無法邁不動腳步。身邊的丫鬟忽然驚喜地呼道:“小姐快看,有女子上去了!”
她驚喜地看去,卻是一名身著官袍的女官,心中頓時又是一陣失望。
那女官在場上站定,卻沒有入座,而是朝一邊端坐著一圈官員行禮道:“諸位大人請稍後,安平殿下隨後就到
。”
話音一落,下方的百姓一陣**,安平殿下竟然要親自來?過往的這種半詩會半選拔式的活動雖然經過了皇帝授意,可從未有皇族參加過啊。
然而更驚訝的還是諸位大人們。劉珂撫額,雖然今日在場的大都是隻關注文史的學士們,可是如今正是風口浪尖的時候,安平殿下你能不能低調點啊?
顯然安平讓他失望了,她不僅來了,還是直接跨馬過街,招搖地一路飛馳而來。
周漣湘只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探頭望去,就見一名與她年紀相當的女子身著月牙白的深衣,束了最簡單的髮髻,連支珠釵也未曾配飾,一頭青絲隨風擺舞,眉眼間盡顯風流瀟灑之態,不多時便到了跟前。
周圍的百姓都還在怔愕,顯然都在奇怪這特立獨行的女子是何人,忽聽臺上先前的女官朗聲道:“恭迎殿下。”眾人這才恍然大悟,紛紛拜倒在地:“參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安平翻身下馬,隨手丟了手中韁繩,說了聲“免禮”便大步朝臺上走去。
周漣湘立即愣住,她遲疑了許久也沒能踏上的道路,對方竟沒有一絲猶豫停頓便輕鬆邁過,直到登上高臺。
她對這位安平殿下早有耳聞,甚至很多次太后也拉著她的手說:“哀家的安平若是有你這般溫順端莊就好了,都是被陛下皇后給寵壞了啊……”
當時她還以為安平殿下就是一個被嬌寵得無法無天的公主,然而今日一見,卻並未有那種感覺,反而對她的灑脫感到無盡的豔羨。
她忽然記起,當時太后說那話時,口氣雖無奈,竟也是含著寵溺和欣賞的。
世上怎會有這樣的女子?
她將視線再度投到那身月牙白上,卻見安平殿下緩緩掃視了一週眼前場景後,臉色沉了下來。
“竟沒有一個女子上場麼?”
說完這話,她無奈地嘆了口氣,擺了擺手,徑自走到齊大公子身邊落座:“開始吧,本宮對各位才子的抱負拭目以待
。”
先前幾位上場的男子還因她之前的話而感到一絲不快,然而此時這話卻又將重點轉向了他們,便又將這不快拂去了。
周漣湘忽覺心頭一悶,為剛才安平殿下剛才的話,還有“抱負”那個詞。
她從未同他人說過,自己也是有抱負的。她自幼飽讀詩書,本該成為一個人人稱道的大家閨秀,實際上她也按著這軌跡前行了十幾年,可是卻在聽說了攝政王妃的事蹟後有了改變。
那位女子出身貧寒,卻憑一己之力遊刃於朝堂,屢建奇功,更與攝政王一起攜手為大梁如今的盛世拉開了序幕。
她也想成為這樣的女子,可是卻沒有她那般的勇氣。
視線投向上方那一身月牙白的女子,她正雙眼微眯,不知在想什麼,臉色卻似乎有些不悅,而她左側的齊大公子卻是笑若春風,嘴脣翕張,不知說了什麼,於是她的神情就更不悅了。
周漣湘想移開視線,卻發現那雙深邃的眸子忽然投了過來,穩穩地落在她的身上。先是微微的驚訝,接著似乎閃過一絲瞭然,最後又不動聲色。
她握了握拳,不知從何處生出了勇氣,忽然一把揭開簾子下了車,因為動作太快,車伕來不及放下墩子,一不小心便崴了腳。她卻渾然不覺疼痛,一步步走到臺前,一路竟然像是在做夢。
“這位是……”看到終於有女子登臺,安平眼中微微露出一絲欣慰。
周漣湘垂眼行禮:“漣湘參見殿下。”
安平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在終於認出她是誰的同時,眼神掃向一邊驚愕無比的劉緒,而後含笑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若是來參加詩會的便請坐吧,本宮可不會因為你是首輔千金就手下留情。”
周漣湘咬了咬脣,點頭稱是。
安平又笑著瞟了一眼劉緒,彷彿在說,喲,原來你喜歡的姑娘也是個不安分的嘛!
劉緒悲憤地轉頭縮到角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