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愛或被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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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愛或被愛
血色在蔓延，那一刻，他再也站不住，兩腳一軟跪倒在地。幾乎是爬到了她的身邊，摟著她入懷。懷裡的人還睜著眼，瞳孔裡不是驚懼。嘴角還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徵羽……”他失神的呢喃，猛然間回頭嘶喊，“傳太醫，快——”
被嚇呆的離弦回過神來衝了出去。杜太后默默看著眼前的一切。手一鬆，手中的劍掉落在地。上頭的血珠猶在。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選擇這樣的方式去除她所痛恨的。或者她還是無法忘記那一年，那個女人手拿著劍，沒心沒肺的笑著。可她卻還是得到了所有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愛。而她只是錯了那麼一次就萬劫不復？
“為什麼？”她失聲痛哭，嘶喊著。
劉子輝漠然看著她，不解她陡然間的撕心裂肺。懷裡的人倔強地睜著眼。他的心口一緊，厲聲道：“來人，將杜太后禁足太和殿。”
徵羽想要開口，可是真的好痛，痛到根本就無力。她以為可以撐住，卻發覺已經到盡頭了。她恍惚可以聽見自己的呼吸聲，連同著滾燙的血液的溫度。還有那一點一點渙散的意識。最後那一眼，她仔仔細細地將他看清楚。她想要明白，是什麼讓他那麼痛苦？她以為她不想知道，卻開始在乎。
她好怕，手心一直緊緊拽著小腹。那種痛，讓她無所適從。她真的好怕，怕失去。怕離開，她想念，想念那個賴在她懷裡傻笑的劉婧。彌留之際，心心念唸的人。淚落，眼閉上的時候，她痴痴呢喃，“婧兒……”
最後的聲音支離破碎。她的手砸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還有那每一次微弱的心跳聲砸得他的心疼到發麻。
合上眼的那一剎那。她突然看見了一副奇異的景緻。漫天飛舞的桃花，她蹲下身撿起那桃花，回首對著那個人笑，“如果最終我還是無法愛上你。天亮之後，忘了我！”
是她！她終於記得那一年是她
為了父親一生的願望。利用那個對她無限愛意的皇子。她的母親背叛了他的父親。生下了她卻將她拋在了庵堂裡，幾乎凍死。而那一年，是她狠心地要他做出了傷天害理之事。是她喪心病狂地要那個腹中孩子的命。也是她逼著他們父子相殘。原來一切的一切，只因為秦家滿門的血海深仇。
她不能忘記自己身上流著何人的血。所以最終在瞭解了一切之後選擇放幹自己的血去尋求解脫。可是那個國師，卻用巫術將她的靈魂挽留。只為了救治他的女兒。若干年後的那一天，她回來了。卻忘了曾經的一切。原來一切在開始的時候早已經註定。
這漫天飛舞的桃花，漸漸染上了鮮血。滿目的紅，她伸手去拂，留下指尖那殷紅如血。她落淚，想要說對不起，已經來不及。閉上眼，就讓這一切成為永恆。就讓他還停留在那裡，至少她曾經說過，如果她無法愛上他，請他好好保重。
已經說過對不起了，至少她不會有所牽掛。可是那個他呢？她心裡想著念著的那個他，曾經為他撕心裂肺，曾經有過彆扭卻最終願意冰釋前嫌。可是最後一次見面，她忘了給他一個解釋，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她寧願什麼都不知道，只要跟隨自己的心意，賴著他就好。最終還是錯過了。是她的錯吧。前生是她的錯，現在依舊還是她的錯。
錯在太過執著。那一年，她的家就安置在桃花林。因為她知道在這樣的地方，能迷惑人的心智。思緒悠悠回到那一年三月。
桃花盛開妖嬈。
她在林間撿花來釀酒。爹爹在世的時候最喜歡桃花釀。尤其是她釀的桃花釀。每每喝起，就停不下來。醉了的時候便在那裡又哭又笑。訴說自己一生的憋屈。她也是在這些斷斷續續，又反反覆覆被提起的話中才瞭解到原來她的母親和封帝有私情。正是因為這段私情。讓爹爹和她的關係勢如水火。她恨爹爹懦弱，卻又不能沒有封
帝的愛。她很貪心，想要兩個人的愛，最終卻鬧得家無寧日。而封帝因為這段私情，給予秦家的一切顯赫的地位，卻成了爹爹的負累。他知終有一日會被趕盡殺絕。卻不知道那一日來得那麼快！
死對他來說根本不是什麼。可是牽連無辜的族人卻是他萬分不願的。
只是這又能如何，最終還不是家破人亡。剩下孤女一個。
父親死後，她再也沒有笑過。和李婉隱居在桃花林度日。她不知道此生該怎麼過活。一心只想著為父親報仇。所以她想盡辦法聯絡上了母親。只為了能夠殺了她。
而因著封帝的照顧，她再也不用擔心被抓。這個世上就再也沒有了秦徵羽。她躲過了一劫。這桃花林成了世外桃源。世人都只謠傳這裡住了仙姑，和國師一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或許當初劉子輝闖進桃花林也只是為了一睹仙姑芳容。
她忘記了是怎麼認識他的。只記得那一日，她在林間撿花，端了那久違的桃花釀，一個人自斟自飲。醉醒的時候，看見了同她一起斜躺在桃花樹下的他。
她忘了，他是為何會喜歡上她的。只知道他對她很好。會陪著她一起釀酒，會推她盪鞦韆。他對她言聽計從。甚至她說要成了朗曄的王后，他說為了她一定會成為朗曄王。從那之後不過三個月，東宮易主。
她不知道他做了什麼，只知道他為了她，什麼都敢做。
所以她要他殺了朗曄王，他做了。她要他殺了那個生了她的女人，他也做了。活生生地殺死了那懷著孕的女人。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她不會那麼肆意地去利用他的義無反顧。她很想很想問他，為什麼那麼喜歡她？
那一日，她究竟錯過了什麼？她不知，他不說。至今，一切，塵埃落定。她捨不得走了。她恨那個國師，為什麼要帶她回來，讓她再經歷一次。
兩段人生的重疊，讓她如何抉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