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夕陽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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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夕陽西下
落日融金，染紅天際楚雲。
臨雲南部一座不算很高的小山上，坐著兩個年輕人，女子正仰頭很豪邁地喝酒，不知道為什麼眼眸中滿是失落。而男子則淡淡地笑著，眯著眼睛望著遠方即將沉入天際的落日。
“真漂亮。”凌月幽幽說道，“好像是金子的顏色，如果真的有太陽那麼大的金子，哈哈哈……”
“這個哈哈哈是什麼意思？”夏無塵側首，問道，“凌月，你喝多了。”
“我是千杯不醉的。”凌月伸出右手，握緊成拳，重重地打在夏無塵的胸口，問道，“疼麼？”
夏無塵很認真地點點頭，說道：“疼。”
“疼，竟然會覺得疼。”凌月似乎不相信，又打了幾拳，夏無塵也不躲閃，就任由凌月這麼打，“不應該疼的，不應該疼的，沒有道理，啊，為什麼會這樣，明明就是程式，程式怎麼可能會覺得疼，你說是不是，無塵，程式是沒有感情的，是不會覺得疼的。”
“程式是什麼？”夏無塵握緊凌月再次打過來的手，卻發現凌月的手異常冰冷。
“程式啊，程式就是程式咯，就好像那些書上面的字，你說那些字會有感覺麼？會覺得疼麼？”
“你是說，我是書上的那些字麼？”夏無塵皺眉道。
“不，不是。”凌月說道，“這個比喻不對，嘿嘿，或許那個世界也只是程式罷了，只是我們不知道。無塵，你聽得懂我在說什麼麼？”
夏無塵搖頭：“完全聽不懂，凌月你總是說些奇奇怪怪的話，做些奇奇怪怪讓人傷心的事情？”
凌月歪著腦袋，又喝了一口酒，問道：“我說的話奇怪是沒錯，那我做了什麼奇怪的事情讓你傷心了？”
“你……沒做什麼，我只是這麼覺得罷了。”夏無塵勉強笑了笑，奪過凌月手中的酒壺，仰頭一飲而盡，“我不知道，不知道活著是為了什麼，你說我們到底從哪裡來呢？”
“這兩個問題太深奧，太古老。”
“很深奧？很古老麼？”夏無塵問道，“可這是很多人都問的問題啊。”
“我是誰？活著是為了什麼？”凌月沉吟道，“這是集合整個人類全部智慧都無法回答的問題，因為一旦回答了，那麼人類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正是因為大家誰都不知道，所以才有理由繼續下去，否則還有什麼必要繼續下去呢，你說是不是？”
“總有一天，會有答案的。”夏無塵說道。
“或許吧，但至少現在是不會知道答案了。”凌月說道，“思考的明明是腦袋，可是痛的為什麼會是心，很多時候我也在想人活著是為了什麼，後來啊，我終於知道人活著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
“笨蛋，當然是為了銀子啊。”凌月說道，“有了銀子就有了一切，如果沒有銀子的話，那真是生不如死啊。”
“可是銀子並不是最重要的。”
“無塵，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一出生就是含著金湯匙的嫡皇子，你又怎麼能夠體會沒銀子的悲哀。”凌月緩緩說道，“在很多地方，百姓們易子而食，僅僅是因為沒有銀子，很多人生了病，卻請不起大夫，吃不起藥，僅僅是因為他們沒有銀子，很多人幸苦一生，忙碌一生，卻依舊過著貧窮的日子，僅僅是因為他們沒有銀子……無塵，這些你是不會了解的，所以你才會說銀子並不是最重要的。你知道麼？對於女子來說，銀子比男人靠得住，因為男人會變心，但是銀子是永遠忠誠的。”
夏無塵笑著說道：“按照你這道理，那天下的女子都應該努力存銀子，而不是找個良人嫁了。”
“對。”凌月斬釘截鐵地說道。
“可那樣活著又有什麼意思？難道說下半輩子就對著冰冷的銀子麼？”
“當然不是這樣，除了成婚之外，還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凌月說道。
“還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比如什麼呢？”
“比如開公司啦，或是學習語言啦，又或者考古之類什麼的，總是有趣的事情非常多。”凌月笑著說道，“唉，我知道你聽不懂我在說些什麼，無塵，人生苦短，唯一能做到的只是儘量不讓自己去後悔。”
“不後悔麼？那麼凌月，你有後悔過麼？”
“有。”凌月點點頭，淡淡地說道：“可是我認為後悔是很不入流的行為，為了逃避眼前，而將所有的事情全部推給過去的自己，那樣現在的自己就會好受一些。”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多少能夠讓心情好一點，也是不錯的事情。”
“嗯，所以啊，有時候我也會容許自己後悔，但是絕對不容許自己沉浸在過去。”凌月隨手摘了身邊的一朵小花，潔白的花瓣散發出陣陣香味，“我記得以前看過一本書，上面寫著一句話，世界上沒有不會凋謝的花，但是卻有不會綻放的花朵，世就是如此不公平。”
夏無塵的目光落在那朵被威風吹得有些顫抖的白花，說道：“其實，是有不會凋謝的花的。”
“嗯？不會凋謝的花？在哪裡？”凌月問道。
夏無塵指了指自己的心臟：“應該是在這裡吧，吟雪曾經對我那麼說過。她說只有盛開在內心最深處的花，是永遠不會凋謝的。”
“胡扯。”凌月有些不屑地說道，“最善變的就是心了，而且世界上最劇烈的毒藥也是人心，說起來為什麼要叫吟雪？我一直想問，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意思，無塵你有聽過吟雪說自己名字的來歷麼？”
“呵呵，這個倒是挺歐陽提起過。”夏無塵說道，“謝聽雨是生在雨天，所以是挺雨，而吟雪生在雪夜，因此就是吟雪了。”
“哦，那麼說我應該是生在有月亮的晚上了，無塵你呢？為什麼要叫無塵？”
夏無塵目光低垂，淡淡的說道：“我的名字是母后起的，母后希望我永遠不要落入塵世，希望我永遠快樂。”
“這樣啊。”凌月點點頭，問道，“那麼你快樂麼？”
“不知道。”夏無塵微微嘆了口氣後，又抬起頭：“不知道是不是快樂，也不知道是不是痛苦。”
“矛盾的孩子。”凌月笑著說道，“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嗯，這句詩不錯。”夏無塵讚歎道。
“什麼不錯，我不過是借用了一下罷了。”凌月說道，“整句應該是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嘖嘖，瞧瞧，這畫面多溫馨啊。”
“誰的詩？”
“忘記了，我只是突然這麼想起來罷了。”
“那還真是可惜，竟然有這麼好的詩，怎麼能夠忘記詩是誰呢？”
“切，忘了就忘了唄，誰讓我對詩詞歌賦根本就不感興趣呢。”
“嗯，是啊，差點忘記了，你對這些不感興趣。”夏無塵說道，“凌月，我有件事情想要問你。”
“這麼鄭重，難道你要問我的初戀情人是誰？”凌月打趣道，“嘿嘿，這個是祕密，不能對你說。”
“不是，我是想問你……”
“既然都決定問了，幹嘛還這麼吞吞吐吐的？”
“呃……我想問，你餓不餓？”
凌月頓時石化，感情憋了半天竟然是問自己餓不餓：“這是什麼情況，你憋了半天就是要問我這句話？”
“嗯，餓不餓？”
“不餓。”
“可是……”
“可是什麼？”凌月問道。
“我餓了。”
“……”
酒樓內，一桌子的精緻菜餚，夏無塵卻也只吃了幾口，便放下碗筷，凌月看著滿桌子的菜餚，問道：“你不是餓麼？這麼多的菜，怎麼都不吃？別告訴我你已經挑剔到不是皇宮御膳房做的，你就不吃了。”
“那倒不是，只是稍微填下肚子就可以了。”夏無塵說道，“不過這裡的菜確實不怎麼樣。”
“挑剔。”凌月說道，“應該餓你三個月，然後你就什麼都好吃了。”
“這個我不否認。”夏無塵說道，“不過，確實很難吃，凌月你一口都沒吃，要不是試試。”
凌月半信半疑地夾了一塊青菜，可是剛放到嘴裡就吐了出來：“能把青菜燒得這麼難吃，簡直就是人才。”
“我說吧，很難吃。”夏無塵說道，“唉，所以這不能怪我挑剔，而是這菜太難吃了，你說是不是？”
“難吃也應該有個限度啊，這種難吃的程度就等於是在謀殺啊。”凌月忽然一拍桌子，把夏無塵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