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淺水遊_第157章 點燈的怪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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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淺水遊_第157章 點燈的怪宮女
阿紫為難地道：“哎呀，這會兒千夜姑娘怕是沒衣服穿，大人突然進去，她豈不尷尬？還是讓奴家再服侍她試穿一套，實在不行，您再上去。”
一邊說，身體就下意識往樓梯口站了站，擋住玉大人。
玉大人見阿紫支支吾吾的，頓時覺得有些不對頭，仰頭高聲喚道：“千夜，試了這麼久，有沒有中意的？沒有的話，咱們再去別家看看？”
阿紫一愣，一臉的苦笑。
完了，樓上是不會有人回答玉大人的。
沈千夜，阿紫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這時，只聽“吱呀”一聲，樓上試衣間的門開了。
“我挑好了，玉大人，你看如何？”
說話間，千夜笑意盈盈地提著百褶裙從樓上走下來，身上戴滿了華麗閃耀的燕族配飾，學著初見蘇離殤時編了一條長辮子。
頭上戴著一條長長的輕薄藍紗，藍紗從頭頂一直垂落在地面，隨著她身姿款擺下樓而飄揚起來。
而身上的衣服分上下兩段，上衣的領口很低，下襬剛到肚臍上方，而下裙也是低腰，那弧形的金色腰封把千夜那盈盈一握的纖腰襯托得更加動人。
玉大人看得呆了，直到千夜走到她面前，才反應過來，笑著讚歎：“胡姬貌如花, 當壚笑春風。笑春風, 舞羅衣, 君今不醉將安歸。”
此為詩仙之佳句，只因為千夜笑微微走下來那一刻風姿難以用言語形容，玉大人頓時想到了這一句，唸了出來。
千夜見玉大人竟然看痴了，忍不住笑道：“玉大人怎麼忽然有如此雅興，竟念起詩來了。”
玉大人笑了笑：“怪只怪你這異族扮相太過驚豔，嘆只嘆我不是男人身，不然一定抱得美人歸。”
想不到玉大人也會這般調侃，千夜不禁笑了：“玉大人分明是取笑千夜呢，別以為我聽不出。”
玉大人輕叱一聲：“矯情，誰敢取笑你？得了便宜還賣乖。你說你怎麼選個衣服選這麼久，這都快午時了。”
“哎呀，”千夜心虛，急忙辯解：“還不是因為這店裡的衣服實在太好看，試穿的時候我總在想，說不定下一件更好，於是就試到了現在，既然身上這一件，玉大人
都滿意得唸詩了，那乾脆就是它了。咱們回宮吧！”
見千夜不再試穿，玉大人終於鬆了口氣：“好，快走吧。”
“哎，二位大人，別忘了結賬啊！這套衣服市價十二兩銀子，新客作個八五折，便湊整十兩吧。”
阿紫打量著美到閃光的千夜，不忿地道。
千夜心想，十二兩！一個六品司藥快一年的俸祿啊！雖然這件衣服確實昂貴，但阿紫這丫頭宰熟客可也真狠！
好在這錢本就是璟臨在千夜入宮之前替她準備來應急之用，給了阿紫，總算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吧？
想到這兒，千夜就不那麼心疼了，趕緊從自己的荷包裡掏出兩錠五兩的銀元寶打發了服裝錢，換回了自己的衣服，揣著璟臨畫的畫冊，又買了兩隻布藝玩偶，才跟玉大人一起返回了景和門。
到此，她總算是和阿紫合作默契，將一場戲做得足頭足尾，毫無破綻，安然返回宮中。
有了璟臨的畫冊，千夜連夜將那些高難度的動作照著練習了一遍，次日就正式去瓊林閣排練舞蹈。
雖說宮裡沒有精通北燕舞蹈的舞姬，但是卻有對異族樂器很有造詣的樂師，所以沒用多長時間就定下了配舞的音樂，也設計好了伴舞的動作，千夜就率領眾舞姬、樂師開始排練。
排練這種陌生的舞蹈，十五天的時間並不算充裕，所以大家都很緊張，不敢有半分懈怠。
一天下來，舞姬和樂師們都練得疲憊不堪，千夜就讓她們早點回去，自己留在瓊林閣繼續練習。
北燕舞蹈裡難度最大的一個動作，就要數旋轉了。
一般沒有舞蹈功底的人，轉兩三圈就要頭暈眼花，若不是千夜自小習武，僅憑這十五天的練習絕對完不成這個高難度卻極具代表性的舞蹈動作。
那宇文慧若不是知道北燕舞蹈難度大，也不會提出這個餿主意來害千夜。
這時已經過了晚飯時間，千夜滴水未進，還在練習，胃裡餓得咕咕響，但她卻一遍又一遍練習，連餓都感覺不到。
夜色降臨，連最後一絲夕陽的光輝也驟然從雕花窗格里消失不見。
整個瓊林閣的中殿，灰暗而靜寂，只有千夜一圈一圈旋轉的呼吸
聲和繡鞋的摩擦聲……
殿門外，一個掌燈宮女走了進來，彎著腰，低著頭，提著一盞小巧的油燈，手裡拿著引火用的木棒。
她慢慢走在大殿邊緣，點亮一盞盞頭頂的宮燈，她的動作很輕，輕到離千夜很近了都沒有驚擾到她跳舞。
千夜忽然發覺有人站在左後方，立刻停了下來。
從急速的旋轉中忽然停止，她不禁有點頭暈，身子一晃，差點跌倒。
那宮女身影一晃，就來到千夜面前扶住了她。
千夜心裡懊惱，若是朝會那天表演的時候，因停止旋轉而摔倒，那可真是幾條命都不夠挽回龍鉞國顏面的。
她有點沮喪，抬頭說道：“多謝了……”
話音未落，她卻驚呼一聲，一把推開了那個宮女。
那個宮女“呵呵”輕笑一聲，千夜卻無法看見她是什麼樣的笑容，因為她的臉十分的僵硬，僵硬到就算是笑的時候，都沒有半點表情，彷彿是一堆死肉。
看著她那緊閉的嘴脣，千夜無法相信，剛才那個笑聲竟然是她發出的。
那宮女卻慢慢退開幾步，看著千夜，慢慢將手裡的小油燈放在地上。
接著，她張開雙臂，用非常緩慢的速度轉著圈。
她上身保持同一個姿勢沒動，就連腰間環佩都幾乎是靜止的，彷彿渾身上下只有腳步在動。
千夜沒有感覺到進一步的危險，不解這宮女是什麼意思，低頭一看對方的足跡，只見對方雙腳踮起腳尖，邁出的步法很是古怪，看起來雖然是在模仿千夜剛才的旋轉舞步，但是步法身形卻完全不是一個感覺。
那一步步踏落的腳印雖然是無形的，卻在千夜全神貫注看著的時候，彷彿一張張畫一樣深深刻印在她的腦海裡。
直到這宮女越轉越快，千夜幾乎看不清她的雙腳，才恍然大悟，對方這哪裡是在模仿她跳舞？這根本就是一種極其高明的武功步法！
她的眸光忽然亮起來，沒有了練舞的憊態，只有窺得玄妙武功的激動。
她開心無比，走上前一步。
那宮女便倏然一停，髮絲飛揚著慢慢垂落。
她負手看著千夜，千夜也看著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