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171章 超憶

第171章 超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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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超憶

第一百七十一章 超憶

帶路的童子將梅清引去了荷池後方的一間敞廳。

這是陳老先生的工作間。

屋子相當的大,擺了兩列六張厚重的工作臺,桌面都是整塊的原木做成,上頭擺放著或完工或未完工的作品。除了有窗子的地方,牆邊全部是木架,上頭都是各色工具、畫筆、顏料、原材等物件。

只是所有的地方都無一例外雜亂不堪,說是不堪入目都不算過份。

童子穿過桌子中間,小心地不觸碰任何物體。

梅清索性讓阿平留在了外頭,自己一個人跟著童子進了最裡頭。

裡頭的角落反而整潔得很,不知是本來如此,還是因為有客人要來收拾過的緣故。

整張原木製成的矮桌刷著暗紅的清漆,青瓷茶盅裡頭已經斟滿了茶。

陳老先生仍然穿著上午見到時的白色長袍。他顯然不介意被發現。

梅清正要蹲身施禮,對於長輩還是要給予應有的尊重的,不過陳老先生很隨便地揮了揮手,示意她不用行禮,笑道:“丁老頭兒跟我說聽說正主兒是個小姑娘,我還不信呢。”

“其實也不算小了。”梅清笑著答道,在陳老先生對面一個樹墩子上坐了下來。

可不是不算小麼,兩世為人加起來,也快趕上你陳老先生啦。

“你看我這些東西怎麼樣?”陳老先生衝著亂七八糟的屋子比劃了一下。

一件遮著另一件,雜物也太多,根本看不見好不?

梅清伸手捧起茶盅,老老實實說道:“東西太多了,看不過來。”

“哈哈……”陳老先生邊笑邊站了起來,在屋裡走動了一下。回來雙手各自拎了一件東西,左手是已經燒好的梅子青牡丹紋三足罐,右手是還沒上釉的觚。

陳老先生將左手的罐遞給梅清。

沒想到梅清卻沒伸手。而是指了指桌子。意思是擺在桌上。

行家啊。

陳老先生稍微震驚了一下。

細微之處見真章。

這個小姑娘的舉動非常流暢,顯然是下意識的行為。認為不能直接接過來,而是先擺在桌上才是應該的。

按理說陳老先生不該犯這樣的錯誤。

越是珍貴的東西,越是要小心。像瓷器這樣的易碎品,或是古玩這樣的嬌貴東西,易手之時最容易出錯,而且還不容易分辨是誰的錯兒,肯定都是責怪對方。所謂“碰瓷兒”的說法,大抵就是這麼來的。

所以在古玩陶瓷行當裡。規矩就是雙方要易手,必定是一方先找個平整地方,安放穩當了,另一方才上手。

只是陳老先生見到了梅清本人,心裡的想法和丁老掌櫃類似,都認為梅清本人未必有什麼真本事,祕方等等應該都是另有機緣得來的。

本事這東西是需要時間的,小姑娘家家的,就算一出孃胎就開始上手,統共也沒多少年那。

陳老先生甚至比丁老掌櫃還要肯定。因為丁老掌櫃只是根據陳姑娘的年紀猜測的,而陳姑娘本人如今就坐在陳老先生面前,印象更為直觀。再明白不過了。就是個十來歲的少女。

所以陳老先生才馬馬虎虎很隨意地將東西遞了過去。反正他很隨性,東西多得是,自己也經常不小心碰壞,用不著特別珍惜。

梅清先拿起了觚,未經燒製的東西更容易看出作者的功底和風格。

這觚的紋飾極其繁複,下部的廣底是滿紋的芭蕉葉,上部的長頸則是穗狀的芭蕉序,中間隆起的球型腹部則是工筆的隱士圖。

將這觚團團轉了一圈,梅清已是看得分明。最大的感覺便是:精緻。

精巧到了極點,細緻無可比擬。

瓣的起伏、葉片的脈絡、人物的衣褶。都繪製的極其精確。連風向都是考慮過的,序的搖擺。衣衫的變化,都是順風,絕無凌亂之感。

是細膩來講,梅清是自愧不如的。

梅清又拿起了牡丹紋三足罐。

瑰麗的醉顏紅。

根上生苗,故謂“牡”,其紅豔故謂“丹”。

“唯有牡丹真國色!”梅清讚歎了一聲,抬頭看著陳老先生,認真說道:“陳老先生的作品以精細見長,以梅清所見,有古至今,堪稱細緻第一。”

這是大實話,梅清見識也算廣博,陳謙奇的作品從精緻寫實的角度來說,確實沒見過更強的了。

陳老先生臉上浮現了一絲笑容,忍不住追問道:“還有呢?”

梅清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景緻入微,人情則難免稍欠。”

像照相機一樣精確,只可惜冰冷沒有溫度。

藝術這種東西,需要理解與感悟。

陳老先生的笑容凝結在了臉上。

難道這個人也變成冰了?還是本來就是個冷人兒?

“呵呵。”好在冰很快就化了。陳老先生饒有趣味地看著梅清,“陳姑娘一語中的。只可惜老伕力所不能及。”

話語裡並沒有多少遺憾,好像只是在描述一種現象。

梅清仔細觀察了一下陳老先生的臉,忽然問道:“陳老先生可是有異於常人之處?”

感情是一種能力,她有點兒懷疑陳老先生確實可能是位“冰”人。

“異於常人之處麼——”陳老先生喝了口茶,眯著眼睛將茶嚥了,放下茶盅,微笑道:“這個其實許多人都知道,老夫有過目不忘的本領。”

“過目不忘?”

“不錯!我還是個小小孩兒的時候,有一次父親的壽辰,我和哥哥都送了父親一枝湖筆作為禮物。”陳老先生先講了一件小小的軼事。

“其實我們小孩子那裡有銀錢去買東西,不過是府裡頭一併採買來的,送上去做做樣子。父親先收了哥哥們的,之後才輪到我。”

“父親便隨意地誇獎道,六哥兒,對了,我排行第六。父親說,六哥兒真棒!送的筆和哥哥們送的禮物一樣好!”

“我當時就不服氣了,跟父親說,爹爹,我這枝是最好的。”

“父親還敷衍我說,是,是,六哥兒這枝最好。”

“父親那眼神和動作怎麼瞞得過我?我立時跟父親說,這次一共採買了二十四枝筆、六刀宣紙、四碇徽墨、兩方硯臺,給大家夥兒挑選作為禮物,然後將這些筆墨紙硯的缺陷之處一一說了出來,說明我挑的筆真的是最好的。當然,也有少許瑕疵。”

陳老先生說著說著,大概想起當時的情形,一副忍俊不止的表情。

“父親和滿堂賓客聽得目瞪口呆。父親當時就喚人將東西都一一搬出來檢視,果然如我所說。自此,大家都知道我這眼睛最毒,記性最好。”

“後來父親親自給我啟蒙,才知道一目十行、過目不忘並不是傳說。”陳老先生略帶得意地說道。

“嗯。”梅清點了點頭,她並不覺得十分驚訝,“原來陳老先生是超憶者。”

“超……憶……者……?”驚訝的是歷盡世情幾十載的老者。

“就是記憶力超群的人。”梅清解釋了一下。

“這樣的人有專門的叫法?稱作超憶者?”陳老先生已經站了起來,幾乎是在激動的叫喊了。

一直以為自己是人群中的另類,既是天賦也是詛咒的能力讓他糾結了幾十年,想不到這位陳姑娘竟然不動聲色地說出超憶者的說法。

就是說,自己不是獨一份兒!

不是獨一份兒啊!

“既然有過目不忘這個詞,陳老先生應該也聽說過古人類似的故事吧。”梅清對陳老先生的激動有點兒難以理解。

陳老先生的超憶能力又不是最近才突發的,打小兒天生就有,應該已經對自己的情況很瞭解才是。

這種能力倒是很好地解釋了作品的細膩程度。

“我一直以為,古人過目不忘的故事是誇張的。”陳老先生恢復了一些,重新坐了下來,一時似乎不知道雙手該做什麼合適,便擺了擺桌上的茶具,讓每隻之間的距離都精確的一致。

“而且,我不只是讀書過目不忘,我對什麼都不會忘記,所有的情景,當時眼睛看到的樣子,耳朵聽到的聲音,鼻子聞到的氣味,嘴巴嚐到的味道,都……都簡直就像剛剛發生的一樣。”

“比如你剛才進來的時候,”陳老先生伸出右手食指,衝著工作間劃了幾個曲折,“就是按這個路線走進來的,走到那張擺著美人肩的桌子的時候,你可能怕不小心碰到那個瓶子,還稍微避讓了一下。”

陳老先生又描繪了幾個細節,都是連梅清自己都沒有留意到的。“這樣的情形在古人傳奇中從來沒有見過,而且,我特意看過許多古籍,也走訪過許多地方,專門找老人們聽古記,都沒有聽說過我這種情形,類似的人,更加沒有遇見過。”

“我五歲正式啟蒙的時候,父親給我取名“謙奇”,讓我不要以為自己很了不起,不能恃才自傲,要潛心攻讀,為家族揚名。”

陳老先生自己都覺得似乎心緒有些亂,說起話來怎麼顛三倒四的,這裡說一點兒,那裡說一點兒。

好在面前的陳姑娘好像完全沒有障礙的全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