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啟示錄_第六章 聖處女(5)

啟示錄_第六章 聖處女(5)


重生之醫路囂張 官運(湯家大少) 愛情寶典 武極巔峰 大荒第一修真者 殘顏醫妃 制霸空權 凶樓 我在陰間看大門 天醫戰皇

啟示錄_第六章 聖處女(5)

菲澤塔顯然早就料到了教廷會開出的條件,已經思想鬥爭過很久。羅威烈主教提出要用中國姑娘來換愛德華•達德利時,她雖然表情十分痛苦,還是爽快地答應了下來。沒過多久,“沙利爾號”船長白晨和他的弟弟“沙利爾號”大副白晟就把皇甫妃英送到了梵蒂岡。而斯第爾頓船長似乎是無顏面對被自己出賣的小姑娘,甚至都沒有露臉。

白晟只有十五歲,和哥哥一樣俊美的容貌還帶著幾分孩子氣,一笑就會露出兩顆很可愛的小虎牙。兄弟倆一樣樸素的粗布短打與健美的身材、清秀的容貌相得益彰,反而比什麼綾羅綢緞都更惹人注意。這樣兩個人走在歐洲的大街上,已經足以引起圍觀了,更不用說他們一左一右護著一個盛裝打扮的中國少女。

與衣著樸素的白家兄弟不同,皇甫妃英的衣著一看就是貴族。精緻的妝容端莊高貴,長及腰間的頭髮盤成高髻,琳琳琅琅地插滿用金銀鑲寶石美玉製成的孔雀、百花、蝴蝶等形狀的各色簪花步搖,和垂金流蘇耳環隨著她的步子在兩旁輕輕晃動。硃紅色大衫襯得少女的雙頰也分外紅潤,霞帔以深青色為質,繡織金蒲翠雲霞鳳文圈金,上面還綴有珠飾。桃花色褙子上用金繡團鳳文。緣襈襖子與緣襈裾都織有金花鳳文。除了黑色的大帶過於樸素,全然是一副大明國貴妃的做派。三人到梵蒂岡以後才下馬車,已經引得一路上的人紛紛駐足觀看,不少小修女都向皇甫妃英投以豔羨的目光,直到看見她一直閉著眼睛,全靠白晨和白晟左右扶持,才不至於摔倒。原來她是個瞎子。

“姑姑,他們都在看你。”白晟雖然聽不懂街邊交頭接耳的人在說些什麼,至少能聽出酸溜溜的口吻,“想也是。姑姑,要是再加上鳳冠、玉穀圭、玉革帶和玉花采結綬,可就是皇妃朝服了。”

“這是舅舅送我的嫁衣。”皇甫妃英苦笑,“大禮可攝勝,我這身衣服就算再加上鳳冠革帶,也不算僭越。”

傳說南宋王朝腐敗,金兀朮南侵京城臨安,康王趙構不敵金兵,棄城南逃,經奉化直奔寧海而來。到西店境內的前金村時,康王無路可逃,多虧一個村姑出手相救,康王才躲過了這場殺身之禍。康王對這位村姑萬分感激,當即向姑娘許諾,若有重登皇位之日,她可以“娘娘”的名義在出嫁時享受坐花轎、戴鳳冠、著霞帔的殊榮。不久後康王得救,重歸金殿。他對昔日那位村姑許諾的“金口玉言”銘記在心,於是下旨賜封這位村姑為“娘娘”,在出嫁時可以真正享受鳳冠霞帔的特殊榮譽。從此以後,女子出嫁著鳳冠霞帔的風俗遍及浙江各地,父母讓女兒在人生最幸福的一天可以裝扮得華麗如宮廷貴婦,以添新婚之喜。皇甫妃英的父母早已過世,舅舅待她如親生女兒。她離開南京來歐洲時,舅舅滿懷祝福之情,替父母送了她一身鳳冠霞帔,卻不想她在離家十萬八千里的歐洲會有如此遭遇,如今這身衣服卻要成為她的喪服了。

“妃英,為了一個心裡沒有你的男人,你何苦?”白晨平時總是板著臉,面對弟弟時也不例外,可唯有看著皇甫妃英的時候,眼中滿是化不開的情意,“跟我走吧,別管這是是非非了。”

“晨兒,你叫我什麼?沒大沒小。”皇甫妃英有些慍怒。

“姑姑……”白晨的語氣說不出的苦澀。

“我心裡又幾時有過你?”皇甫妃英輕輕握住白晨的手指,“你爹知道你性子犟,不惜認我做義妹,讓我們岔開輩分,想斷了你的念想,可你幾時死心過?”

白晨恨不得當場綁了她就走,可終是犟不過她,只能陪她往火坑裡跳。

教皇也不想怠慢遠道而來的小客人,帶著研究過漢語的翻譯,同樣是盛裝相迎,見到皇甫妃英一行三人,還是暗暗驚歎斯第爾頓家族的富裕,對一個禮物的包裝都敢下如此血本。別的不說,光是皇甫妃英一身的衣服首飾,就足夠一個小城市的人一個星期的開銷了。

“歡迎來到梵蒂岡,我的孩子。”教皇傲慢地向皇甫妃英伸出手,讓她親吻。

皇甫妃英對他理都不理,只是攏袖於前,微微欠了欠身:“民女皇甫妃英見過大人。”便算是行過禮了。

“你為什麼閉著眼睛?”

“天生眼盲,睜開了也看不見。”

不等教皇發作,翻譯已經看不下去了:“原來是這樣。小姑娘,你知道你面前的人是誰嗎?他是上帝欽定的人間代言人,教皇陛下。”

皇甫妃英連眉毛都不抬,似乎根本不知道“教皇”是什麼意思。

翻譯只能繼續耐心地向她解釋:“教皇是世界上身份地位最高的人,所有的國王都要由他加冕,才能繼承王位。”

“所以呢?”

“你太失禮了。”翻譯強耐著性子,“你應該跪下,親吻他的鞋,恭敬地問候。來,再做一次。”

翻譯覺得自己說得夠清楚了,不料皇甫妃英只是冷哼了一聲:“區區番邦小國,邊夷賤類,果然不足待以仁義,不可責以常禮。我堂堂天朝,萬邦來儀之國,莫非還要向你一個夷狄藩王行三拜九叩之禮不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區區一個藩王竟敢自稱世上最高貴之人,夜郎自大,可笑可嘆。我一片好心,念在你年事已高,又久處化外之地,不知禮數,饒你不敬之罪。你竟還要我向你跪拜?我在大明國不過區區一介布衣,但在這裡,我就是大明國的使臣!是代表天子而來。見我如見大明國皇帝!你要我向你跪拜,豈不等同於要當今聖上向你跪拜?區區夷狄藩王,見天子而不拜,反要天子向你下跪,簡直滑天下之大稽!依《大明律》,當治你大不敬之罪。按大明國《刑律》,對天子使臣不敬者,杖責一百,徒三年。一般的青壯年男子都扛不過二十廷杖,我倒要看看這一百杖下去,你跪是不跪!”

“姑姑,”白晟湊到皇甫妃英耳邊壓低聲音,“你說的那是官吏毆奉制命出使的使臣的刑罰,他們可沒有毆你。”

“那又如何?”白晨也是負手而立,一派倨傲,“依《大明律》,這些人都可按傳用讖緯妖書妖言惑眾論處。按照《刑律》,不分主從,皆斬!如今不過杖責一百,徒三年,已經是大赦了。”

他的傻大哥啊,看不出來現在雙方的氣氛劍拔弩張,一言不合就可能動起手來嗎?雖然白晟也覺得全歐洲的國王都要服從一個出家人的命令很可笑,他好歹也在英國住了兩年了,知道教皇在天主教徒眼中是什麼樣的地位。這些話自己關起門來說也就罷了,可他們兩個居然當著教皇的面對他大加斥責。對方又不是沒有人聽得懂漢語。雖然白晨武藝高強,白晟的武功也不差,可要是和教皇的禁衛軍動起手來,他們終究是寡不敵眾。至於不知天高地厚的皇甫妃英……白晟只是納悶怎麼會有男人看上這樣張狂的女人,而且看上她的男人還是他自己的親哥哥。

“他們說什麼?”教皇問翻譯。

“他……們……說……”翻譯研究過大明國的風俗習慣,看出皇甫妃英的衣服款式確實千真萬確是大明國的貴婦朝服,也就說她就算不是皇妃、公主,至少也是個有品銜的誥命夫人。一邊是至高無上的教皇,一邊是大明國貴妃,翻譯兩邊都得罪不起。

“他……他們說在大明國,這已經是最隆重的禮節了。”事到如今,翻譯只能感謝建造巴別塔的祖先們,讓雙方不懂對方的語言,只能靠他傳話。

菩薩保佑,對方的翻譯還算知趣,白晟在心裡把列祖列宗謝了個遍。

雖然聽不懂漢語,教皇還是能從翻譯的表情和皇甫妃英的語氣猜出大致內容。看她的衣服,肯定非富即貴,聽她說話的倨傲口吻,顯然久居人上,也就是說她確實千真萬確是個貴族。“孩子,”教皇悄悄問翻譯,“你看得出這個姑娘是什麼樣身份的貴族嗎?”

“這個……根據我對大明國紋章學的研究……就算她不是大明國皇帝或者親王的女兒,至少也有大概相當於女侯爵的地位。平民沒資格穿這種花紋的衣服。”不知為什麼,翻譯總覺得其實對方並不是聽不懂教皇的話。至少白晟一直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他渾身不自在。最好還是把對方的身份說得高一些,緩和一下氣氛,免得再要他自由發揮地“翻譯”。

喲呵,看來這個翻譯對大明國瞭解得不少嘛,還知道從衣服的花紋判斷品銜。白晟有些吃驚。可惜他還了解得不夠多,不知道大明國任何庶民女子結婚的時候,都有資格穿得和貴婦一樣,——只要她們家裡有足夠的錢置備這樣的行頭,——所以民間私制鳳冠霞帔完全合法,不會受到朝廷干涉。菲澤塔在中國置的產業以綢緞莊起步,後來發展出與綢緞莊配套的繡坊和成衣坊。因為東家肯出大價錢請手藝好的繡娘,做出來的東西自然也是物超所值,所以南京城但凡大戶人家嫁娶,都是到司家莊來定製霞帔,以至於司家莊的大總管秦崢不得不專門闢了個繡坊,用來應付做霞帔的訂單。從此以後,親戚朋友拿他開玩笑時,都是說他“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不過把堂堂誥命夫人比作區區女侯爵……就歐洲這麼些個巴掌大的小國,幾個國家加起來,還沒有大明國一個行省大,他們口中的侯爵封地,大概也不會超過九品芝麻官的管轄範圍吧。

“哦……是這樣。”教皇也覺得看皇甫妃英的氣度確實配得上女侯爵的頭銜,“告訴她,難道她以為她是來做大明國與羅馬教廷交好的使臣嗎?她是被斯第爾頓賣了,是他送給教廷的禮物,用來換取他的船員。她已經是個奴隸了。”

翻譯覺得自己打錯如意算盤了。雖然大明國距離梵蒂岡整整半個地球的距離,就算對大明國皇妃不敬,也不必擔心大明國皇帝會發兵過來,可皇甫妃英身上源源不斷地散發出猶如洪水的威壓,壓得翻譯怎麼也開不了口,告訴她已經淪為階下囚的事實。

不等翻譯開口,白晟已經在皇甫妃英耳邊說了些什麼,皇甫妃英的囂張氣焰一下子滅了。

“既然是司公子的意思……”皇甫妃英濃密的睫毛在微微顫抖,似乎要竭力阻止眼淚流下來,“那好吧,拿我去換人好了。只要司公子要的人平安,就算要我去十八層地獄……我也認了。”

她說的“司公子”大概就是斯第爾頓船長。可憐的小姑娘,其實早就知道自己被出賣了吧?敢當面辱罵教皇,恐怕就是因為她知道自己死到臨頭,所以反而什麼都不怕了。可是親耳得知被心上人出賣的事實,還是會忍不住想哭,卻為了面子,為了祖國的威儀,非要強忍著不可。翻譯不禁有些同情孤立無援的中國小姑娘。

“帶我去見人。只要看到他們平安無事地離開,我就隨你們走。”嘴上說著逞強的話,皇甫妃英的雙手卻緊緊抓住白晨和白晟的衣服,用力得指關節都被手上的戒指勒得發白,生怕他們會扔下她。

教皇的禁衛軍要去牽皇甫妃英,被白晨一把推開:“別用你的髒手碰她!”

白晟看著那個穿全身鎧甲的可憐蟲在半空中飛出五步遠,才像只死蟑螂一樣落到地上,心裡暗暗叫糟。

“他們懂巫術!”旁邊有個樞機主教指著白晨和白晟手腕上的佛珠叫起來,“看哪,他們手上帶著異教徒的符咒!他們是異教術士!”

白晨和白晟護在皇甫妃英身邊,與十幾個禁衛軍衛士對峙。

雖然身邊只有兩個護衛,皇甫妃英依然氣定神閒:“走吧,帶我去見司公子要的人。”

“你可以進去,但是他們兩個不行。”站出來的樞機主教分毫不讓,“除非把那個帶有惡魔符咒的東西拿掉。”

惡魔符咒?白晨和白晟不約而同地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佛珠。黑檀木佛珠纏在健美的手腕上,襯得二人的面板一片粉膩。這是阿妙怕夫君和兩個兒子在海上遇難,特意去廟裡為他們每個人求了一串來。不過求神唸佛向來是女人的迷信,男人未必信這些,沒有拿掉,只是因為不想辜負妻子和母親的一片心而已。

“他們居然怕這個?”白晨覺得有些好笑,“想不到廟裡開過光的佛珠還真的有點法力,能讓邪魔歪道害怕。”

“大哥……”別火上澆油了行不行?白晟可不想和教皇的禁衛軍動手。

“晨兒,晟兒,別和他們動手。”皇甫妃英硬*著自己放開白晨和白晟,摸索著前行,“你們不必跟來,我一個人去就是了。”

“姑姑!”白晨想去扶她,立刻被長槍頂回來。

白晨雖然年輕,內力已經不淺,這麼些個銀樣鑞槍頭,他還真不放在眼裡。可對方畢竟人多勢眾,現在太顯擺,他怕他和白晟走了以後,皇甫妃英會被欺負,又捨不得她一個人被帶走。看了看手上的佛珠,白晨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狠下心來。

皇甫妃英聽見佛珠散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聲音,扶著她的禁軍衛士被趕開了,取而代之的是白晨寬厚的手掌。皇甫妃英順著他的手摸上去,摸到他的手腕空空如也:“晨兒,你娘給你的佛珠……”

“一串木頭珠子罷了,又不是親孃遺物。”白晨抓起皇甫妃英,“阿晟,在這裡等我們,我很快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