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啟示錄_第五章 牧羊犬(1)

啟示錄_第五章 牧羊犬(1)


一紙成婚:極品男神敗家女 學院:狂傲校花VS王牌校草 禽獸的祕密 絕品天王 誘妻深入:總裁輕輕愛 不滅巔峰 天運貴女:大伯眷戀成癮 錦宮恨 玄屍 鐵十字

啟示錄_第五章 牧羊犬(1)

以色列人又行耶和華眼中看為惡的事,耶和華就把他們交在米甸人手裡七年。

米甸人壓制以色列人。以色列人每逢撒種之後,米甸人,亞瑪力人,和東方人都上來攻打他們,對著他們安營,毀壞土產,直到迦薩,沒有給以色列人留下食物,牛,羊,驢也沒有留下。因為那些人帶著牲畜帳棚來,像蝗蟲那樣多,人和駱駝無數,都進入國內,毀壞全地。以色列人因米甸人的緣故,極其窮乏,就呼求耶和華。

耶和華的使者到了俄弗拉,坐在亞比以謝族人約阿施的橡樹下。約阿施的兒子基甸正在酒榨那裡打麥子,為要防備米甸人。

耶和華的使者向基甸顯現,對他說,大能的勇士阿,耶和華與你同在。

基甸說,主阿,耶和華若與我們同在,我們何至遭遇這一切事呢。我們的列祖不是向我們說耶和華領我們從埃及上來麼。他那樣奇妙的作為在哪裡呢。現在他卻丟棄我們,將我們交在米甸人手裡。

耶和華觀看基甸,說,你靠著你這能力去從米甸人手裡拯救以色列人,不是我差遣你去的麼。

基甸說,主阿,我有何能拯救以色列人呢。我家在瑪拿西支派中是至貧窮的。我在我父家是至微小的。

耶和華對他說,我與你同在,你就必擊打米甸人,如擊打一人一樣。

基甸和一切跟隨的人早晨起來,在哈律泉旁安營。米甸營在他們北邊的平原,靠近摩利岡。

耶和華對基甸說,跟隨你的人過多,我不能將米甸人交在他們手中,免得以色列人向我誇大,說,是我們自己的手救了我們。現在你要向這些人宣告說,凡懼怕膽怯的,可以離開基列山回去。於是有二萬二千人回去,只剩下一萬。

耶和華對基甸說,人還是過多。你要帶他們下到水旁,我好在那裡為你試試他們。我指點誰說,這人可以同你去,他就可以同你去。我指點誰說,這人不可同你去,他就不可同你去。

基甸就帶他們下到水旁。耶和華對基甸說,凡用舌頭舔水,像狗舔的,要使他單站在一處。凡跪下喝水的,也要使他單站在一處。於是用手捧著舔水的有三百人,其餘的都跪下喝水。

耶和華對基甸說,我只保佑在我面前像狗的人,我要用這像狗舔水的三百人拯救你們,將米甸人交在你手中。其餘的人都可以各歸各處去。

這樣,米甸人被以色列人制伏了,不敢再抬頭。

——《黑暗聖經•舊約•士師記》

據說,狗的祖先是狼。

狼和人一樣,是群居動物。有組織就有階級,在狼群中也是一樣,所有的狼都必須對頭狼無條件服從,相對的,頭狼必須是最強壯的公狼。任何認為自己比頭狼更強壯的公狼都可以向頭狼挑戰,不論誰勝誰負,狼群只承認勝者為頭狼,敗者則會被逐出狼群,成為獨狼。

但可憐的狼崽是一出生就無權覬覦頭狼位置的小母狼,之所以成為獨狼,並不是因為不自量力地挑戰狼群的社會規則,而僅僅是因為天生就與別的狼不一樣,就被視為異類,失去父母的保護以後,便慘遭狼群驅逐,成為獨狼。狼群中的狼崽從小學習的是在狼群中分工合作,以保證族群的繁榮,而成為獨狼的狼崽從小就要學會磨尖牙齒和利爪,才能在大自然的殘酷考驗下獨自生存下來。

狼崽雖然還小,卻已經被求生的本能磨礪得比成狼更凶殘百倍,可終究勢單力薄。凶殘不能變成食物填飽肚子。冬天了,沒有食物了,筋疲力盡的狼崽終於倒在人的家門口。

“多可愛的小狗啊。”人將狼崽帶回家悉心照料。

可狼崽畢竟是狼,恢復健康以後,就悄悄地離開了人的家。

人的羊圈周圍徘徊著好幾頭獨狼,有在決鬥中落敗被奪走王位的頭狼,也有向頭狼挑戰失敗後被逐出狼群的叛徒,個個都被殘酷的大自然*得凶殘無比,時時威脅著羊群。可狼崽走了以後,徘徊在羊圈周圍的獨狼越來越少了。

冬天來了,沒有食物了。冬日的月圓之夜,頭狼帶領狼群襲擊人的羊圈,卻發現從小被驅逐出狼群的狼崽護在羊群身邊。狼群嘶嚎著包圍狼崽,打算再次以多欺少,已經長大的狼崽卻咧開嘴,露出森森白牙,像是在嘲笑當年對它不公的狼群,隨即仰天長嗥。原本徘徊在羊圈周圍的獨狼都聚集到狼崽身邊——現在它是它們的頭狼。

人聽到羊圈傳來激烈的狼嚎聲,等聲音稍微安靜一點以後才敢出來看,發現羊圈旁的野狼屍橫遍野,另一群狼圍著人的屋子,惡狠狠地撕咬著野狼的屍體。狼群中長相奇特的頭狼看見人打開了房門,站起身,一步一步向人走來。

人以為自己也會被吃掉,嚇得步步後退,頭狼卻蹲在人面前,搖著尾巴,發出“汪汪”的叫聲:主人,你的小狗回來了。

1559年1月,伊麗莎白•都鐸公主登基,成為英格蘭女王伊麗莎白一世。在女王的加冕遊行上,一個小女孩闖進了遊行隊伍。女王沒有斥責小女孩,反而吻了她的額頭表示祝福。十二年後,女王身邊多了條忠犬——斯第爾頓船長。

*****斯第爾頓船長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即使偶爾出現,也是身穿能遮住身材的大斗篷、蒙著臉,而且從來不說話,只有女王身邊最親近的女官才有幸一睹真容。但她們中哪怕是最多嘴的,也從不願意向外人透露關於斯第爾頓船長的長相的一個字,好像對她們而言,哪怕讓外人知道關於斯第爾頓船長的一星半點訊息,就是莫大的損失。

教皇所在的梵蒂岡就位於義大利境內,在這個虔誠的國家中,雖然不可避免地也有些其他宗教的信徒存在,但天主教依然是絕大多數人的信仰。作為一個天主教徒,巴斯托尼總督和他的天主教徒朋友們一樣,不止一次惡毒地猜想“伊麗莎白的雜種狗”是因為毀容,或者因為相貌奇醜不堪,要麼就是有什麼殘疾,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直到他自己親眼看到斯第爾頓船長摘下蒙面。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的男孩!剛聽到教皇說要從一艘單桅小帆船上找一個十七歲的金髮美少年時,總督覺得簡直易如反掌,可他一找就找到了兩個,而且兩個少年一個美麗得能讓女人都自嘆不如,讓人一看到他,就會油然生出一種想把他摟在懷裡好好疼惜的感情;另一個俊美得彷彿根本不屬於凡間,讓人一到他面前,就會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生怕只要吹一口氣,他就會回到天上。一見面,總督就覺得羅賓和約瑟都漂亮得簡直人間罕見,直到他見到菲澤塔。

雖然對“斯第爾頓船長就是愛德華•達德利”半信半疑,總督還是下令立即釋放所有被捕的“人魚號”船員,然後把菲澤塔也客客氣氣地邀請到總督府,打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菲澤塔推說自己暈車,硬要和總督一起慢慢走回總督府,結果一路上看到她的人都立即停下手中的事,只會傻傻地盯著她看,著了魔一樣跟著他們走。還不斷地有更多的人從這個城市的各個角落湧來,爬上樹、站上屋頂、為一個靠前一點的位置大打出手,只為一睹“美少年”的風采。據老人說,就算是教皇來巡視的時候,都不見有這麼熱鬧過。菲澤塔只是在大街上走了最多五里路,整個那不勒斯就徹底陷入癱瘓。多諾萬派出了所有的警衛開道,也花了整整兩個小時,才總算分開圍觀的人群,讓總督一行人順利到達總督府,然後……

義大利是美食之邦,也是藝術之邦。正因為見識過太多的大家之作,有太多的模特自己送上門來,義大利的藝術家們對於“美麗”的定義及其嚴格,能讓他們認為值得以藝術品的形式儲存下來的東西少之又少,因此他們對符合他們高標準嚴要求的審美觀的人和物也總是分外執著。就這樣,總督一行剛回來,總督府的門口變成了菜市場。

“告訴總督,他的老朋友託納託雷來了。認識了這麼個美少年,卻不介紹給我,我絕對饒不了他。”一個圍兜上沾滿各色顏料也不知道油漆的白鬍子老頭激動地大叫,被顏料染得五彩斑斕的白鬍子也隨之抖個不停,“拿斯索斯愛上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在水邊枯坐而死……我找了一輩子都沒找到的靈感,我這輩子的傳世之作……今天終於讓我見到夢寐以求的模特了,我絕不會讓他溜走!”

“滾吧,你這個偶像崇拜者,我看就該把你拉去宗教法庭燒死。”另一個白鬍子老頭把前一個撞走,“把那個孩子給我做模特,我畫的耶穌受難圖一定會得到教宗賞識,到時候也少不了總督大人的好處。”

“你個不要臉的想把他弄死嗎?”第三個白鬍子老頭把第二個揍趴下,“讓我畫那個孩子,畫最後的晚餐,絕對不會讓他受傷,擦破一點皮都不會。我保障要是教宗見了我以他為模特畫的耶穌,一定會把達•芬奇的那幅《最後的晚餐》扔進垃圾堆。”

“就憑你們,也想和總督攀交情?”第四個老頭爬在地上,從眾人的腿間鑽過去,才好不容易擠到前面,誰都不知道以他那把老骨頭,趴在地上的時候怎麼就沒有被那麼多人活活踩死,“把那個孩子給我做模特,我畫天使報喜圖。只要總督讓我以那個孩子為模特畫天使,我就讓總督夫人做聖母瑪利亞的模特。”

“讓總督夫人做模特?就你這樣,也好意思說是總督的熟人?”第五個老頭哈哈大笑,與纖細的脖子不成比例大腦袋隨之在乾癟的脖子上搖搖欲墜,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誰都知道總督喜歡的是卡斯特羅夫人。告訴總督,只要讓我畫那個孩子,我就讓卡斯特羅夫人一起入畫,畫亞當和夏娃分享禁果。”

“你想讓那個孩子當著總督的的面和他的情人吃禁果嗎?”第六個老頭嗓音十分洪亮,臉色也十分紅潤,不知是因為身體硬朗,還是因為找到了理想的模特而激動得血脈賁張,“告訴那個孩子,我要給他畫張肖像,不是亞當,不是耶穌,也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什麼人,就是他自己。畫完以後歸他自己所有,就當是魯勃爺爺送給這個漂亮孩子的禮物。”

“魯勃你個老不羞的!”第七個老頭身上沾的不是顏料,而是各種石料的碎屑,手裡拿的也不是刷子,而是鑿刀,而且正激動地揮舞著,手中的“凶器”讓他更容易地擠到了前面,“你們這群畫畫的就是這樣,只會在畫布上塗鴉。用畫布怎麼表現得出那個孩子的美麗?”

雕塑家的慷慨陳詞引來畫家們的一片噓聲,要不是顧忌他手裡的“武器”,恐怕給他的就不是噓聲了。

“只有雕塑才是真正的藝術!讓我見見那個孩子!告訴他,全那不勒斯……不,全義大利最好的雕塑大師要為他塑一座雕像!用花崗岩!塑完了就立在那不勒斯的主廣場!讓以後世世代代的人都驚歎於他的美麗!”

“就你?還‘全義大利最好的雕塑大師’?你表現得出那個孩子的美麗模樣嗎?”藝術家們中不知哪位發出噓聲,惹得急性子的雕塑家大吼大叫,揚言非要把那個膽敢汙衊他的藝術作品的人揪出來,用他的鑿子給他量身定做一副大理石棺材,另外附贈一個帶雕像的墓碑。

“讓我們見那個孩子!”不知誰吼了一聲,立刻得到眾人的響應。可憐總督府年輕力壯的守衛們居然還不是一群整天和顏料、畫布打交道的老頭子的對手,要不是他們之間為了爭模特,還要起內訌,恐怕光憑區區十幾個手持武器的侍衛,還攔不住他們。

與菜市場一樣的大門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一片死寂的總督府,三個金髮的年輕人都坐在總督面前。羅賓好奇地東張西望,打量房間的裝飾。約瑟一直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不知在想什麼。只有菲澤塔直勾勾地盯著總督,眼角的疤牽得她的左眼微眯,似乎總帶著些貓玩老鼠的戲謔笑容,——那是見慣了大風大浪大喜大悲以後,以神明的姿態俯視庸碌眾生的戲謔,——好像她才是總督,總督才是階下囚。

“總督大人,你逮捕我的船員,扣押我的船隻,還對我的監護人嚴刑拷打,就是為了*問出我的下落?”菲澤塔站起身,走到總督面前俯視他,“現在我在這裡了,你想怎麼辦?”

總督被她棕紅色的眼睛看得不由自主地往椅子裡縮了縮:“好吧,達德利先生……”

“斯第爾頓船長。”菲澤塔冷冷地糾正他,“我早就放棄愛德華•達德利的身份了。”

“好吧,斯第爾頓船長,既然你堅持要我這麼稱呼你。”總督強忍著不快,“我們知道英格蘭一直對你不公,所以教宗有意把伊麗莎白那個私生女趕下王位,讓你成為英格蘭的國王。”

“我拒絕。”

“為什麼?”總督不解。

“因為伊麗莎白女王從來不曾愧對我,我也不稀罕英格蘭的王位。”

“做國王你都不稀罕?”雖然只是個小島國的國王。總督越來越無法理解她的想法。

“可憐的鼠目寸光的東西,你以為現在還是爭奪陸地的時代嗎?”菲澤塔看總督的眼神中帶著對螻蟻的鄙夷之情,“陸地太小了,和大海比,小得簡直可憐。”

菲澤塔看到總督的書房裡有一個地球儀,伸出手去轉上面的地球模型。隨著球體的飛速轉動,表示陸地的各種顏色立刻被表示大海的藍色全部淹沒,彷彿是菲澤塔的手在地球儀上引發了一場淹沒所有陸地的海嘯,唯獨少了諾亞和他的方舟。

“別說是英格蘭之類的區區島國,就算是整個歐洲大陸,再加上新大陸和遠東大陸,全世界的陸地都裝不下我的野心。英格蘭的王位繼承權算什麼?要是能做大海的霸主,別說是英格蘭的王位了,就算給我教皇的位置,我都不稀罕。”

不止是總督,就連約瑟都被菲澤塔的話嚇傻了。

“再說你們是怎麼對待我手下的人的?這是收買人心的態度嗎?”菲澤塔不停地轉著地球儀,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讓人聽了就心煩,可悅耳的嗓音讓人不忍心打斷她,哪怕這個聲音說著一點也不悅耳的話,“就這種態度,還想收買我?和伊麗莎白女王陛下收買人心的手段相比,你的做法簡直幼稚得可笑。”

“可是……”

“可是什麼?”

“關於找到你的訊息,我已經送信給教宗了。不論你是不是有意繼承英格蘭的王位,請你至少去梵蒂岡露個面。”不論愛德華•達德利是真是假,至少總督能邀功了。

“女王陛下還年輕,身體也好得很,急著找繼承人幹什麼?再說還要去梵蒂岡?你以為我和你一樣閒嗎?”菲澤塔狠狠地一巴掌拍在地球儀上,地球模型迅速地轉起來。

總督懷疑地球儀做了自己的臉的替罪羊。

“可是……信已經送過去了。”總督抖著臉上的肥肉,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你可憐可憐我這個小小的總督吧。要是你一走了之,我們一家子怎麼辦?我的母親年紀大了,妻子還年輕,還有兩個沒出嫁的女兒。要是你一走了之,教宗非把我們一家子趕盡殺絕不可。”

“哦,這樣……想博取我的同情心嗎?”菲澤塔繼續轉地球儀,似乎根本沒在聽他說話,接著就不再開口了。

房間裡一下子靜下來,只能聽到地球儀轉動的聲音。總督眼巴巴地看著菲澤塔,只要她猶豫,就說明動了惻隱之心,他就還有可能去教皇面前邀功。

沉默了很長時間,菲澤塔才開口:“這樣吧。既然逮捕我的船員、對範動大刑都是那個叫多諾萬的人做的,我不該遷怒於你,只要把多諾萬用牡蠣殼活剮,我就既往不咎。”

“活剮!”總督嚇了一跳,“還是用牡蠣殼!”

“怎麼?那不勒斯這種沿海城市難道連牡蠣殼都找不到?”

這女人是缺心眼,還是太不把酷刑當回事了?一般人聽到她這麼說,關心的可能是找不找得到牡蠣殼的問題嗎?約瑟硬忍著沒有把話說出口。但是看到羅賓的表情,約瑟馬上明白了。菲澤塔是故意的,為了讓總督明白,在她眼裡,多諾萬的死活還不如能不能找到牡蠣殼來行刑的問題重要。

看到菲澤塔若無其事地說出用牡蠣殼把人活剮,總督嚇得往日紅光滿面的胖臉已經沒有一點血色:“你不覺得這種死刑太殘忍了嗎?”

“殘忍?”菲澤塔一巴掌拍在地球儀上,差點把整個地球儀都拍倒,“只為了確定我的身份,就把從小撫養我長大的監護人用帶倒刺的鞭子打得體無完膚,你怎麼不覺得對我殘忍?如果換做是你的父母被人吊起來打成那樣,你會是什麼心情?!”

總督被她咄咄*人的語氣嚇得縮在椅子上:“我……”

“我要親眼看著那個叫多諾萬的當著我的面用牡蠣殼活剮,直到他的骨頭上沒有一丁點肉。要是你的劊子手膽小得不敢動手,我不介意自己來。”

“可是……”

“他不死,我就不去梵蒂岡,然後教皇大人會怎麼處置虛報功績的你呢?”菲澤塔繼續專心致志地轉地球儀,好像一旦手上的地球模型停止轉動,真正的地球也會靜止,“只要他死,我就不計較是誰給他默許,讓他虐待我的船員。”

“我……”總督著魔一樣盯著眼前美到讓人窒息的“少年”,只覺得身邊的空氣全都被抽光,讓他無法呼吸。

“只要多諾萬死,我就放過你。”

多美麗的少年,就連生氣的樣子都那麼迷人……總督在那張臉上看到了來自天堂的光,看到了聖母瑪利亞的祝福,看到了上帝親口許諾要帶他去天堂。

“好吧。”總督失神地張開嘴,“來人,把多諾萬叫來!”

菲澤塔突然拍住轉動的地球儀,“吱嘎吱嘎”的聲音立刻停下來。菲澤塔帶著媚笑湊到總督面前:“總督大人,聽出門外的是誰了嗎?”

總督嚇了一跳:“外面是誰?!給我滾進來!”

書房的門開了,外面是一臉驚愕的多諾萬。

“多諾萬大人,你和總督大人的深厚友情可真是讓人震驚。”菲澤塔靠在幾乎和她一樣高的地球儀上,邪魅的笑容帶著迷惑人心的魅力。

“多諾萬!”看不到菲澤塔的臉以後,總督才一下子清醒過來,連忙轉移話題,“扣押的船隻怎麼樣了?”

她應該等總督說出更不可挽回的話以後,再叫多諾萬進來的。底牌亮得太早了呀。在民間長大的孩子到底不能和在宮廷鬥爭中長大的孩子相比,可別因此而讓人看出破綻來。羅賓有些擔心。不過如果換了是他自己處在菲澤塔的位置,恐怕他連多諾萬的腳步聲都聽不出來,但是……他也一定會想出更好的離間計。

多諾萬隻是看著菲澤塔:“你什麼時候發現我在外面的?”

“從我開始轉這東西的時候。”菲澤塔拍了拍地球儀,“聽說你和總督大人是多年的老友了,我怕他聽出你的腳步聲。”

也就是說至少是五分鐘以前,那時候多諾萬還在樓下。

“你真的是愛德華•達德利?”

“有什麼問題嗎?”

十七歲,金髮,美少年,“人魚號”上符合對愛德華•達德利的描述的人有三個,但是看到範受刑,反應最激烈的是菲澤塔,也只有菲澤塔一個人帶著一種君臨天下的氣魄。謹慎起見,多諾萬甚至向幾個從英國來的海員打聽過。英國確實有過一個叫尼古拉斯•詹姆•斯第爾頓的人,現在的斯第爾頓船長用的就是他的身份,不過真正的尼古拉斯•詹姆•斯第爾頓應該在十二年前就死了,而且就算他活著,現在也該有將近五十歲。現在斯第爾頓船長別說是五十歲了,恐怕才剛過十五歲。十七歲、金髮、容貌俊美、用假名假身份、蒙面、不說話、和多塞特侯爵情同父子……不論怎麼看,愛德華•達德利應該就是被稱為“伊麗莎白的雜種狗”的斯第爾頓船長。可不知為什麼,多諾萬總覺得有些不對。

“聖多美因為斯第爾頓船長而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愛德華•達德利應該還被軟禁在英國的哈特菲爾德宮,你怎麼解釋?”

“你怎麼知道被軟禁的就不是我的替身呢?我第一次出現在宮廷裡的時候只有五歲。從五歲到十七歲,一個人的外貌變化會有多大,難道你不知道?只要主要特徵不變,哪怕換了個人,都不會被發現。而且你也看到了,要找到和我有一樣的外貌特徵的人並不難。”雖然菲澤塔至今都沒發現自己與約瑟以及羅賓除了年齡以外,還有什麼共同點。

面對多諾萬疑惑的目光,羅賓給了他一臉傻笑,約瑟還是盯著自己的腳尖。

“從小養尊處優的小王子居然能隔著門聽出我的腳步聲。”

“你別忘了,五歲以前,我和範可是一直生活在‘血腥瑪麗’的追殺之下。要是練不出這樣的耳力,我早就死了。”

“你難道要我相信一個五歲的孩子能做到我一個三十五歲的老劍客都做不到的事?”

在宮廷政變的夾縫中長大的五歲孩子能做到在安逸中長大的三十五歲的中年男人都做不到的事很奇怪嗎?不然的話,他以為羅賓是怎麼活下來的?約瑟看到羅賓在冷笑。

“貴族之所以是貴族,是因為比平民更優秀。我的祖先可是開國功臣和國王,你的祖先是做什麼的?你還真敢拿你卑劣低下的血統和我的王族血統相提並論!對,優秀的血統可能會被安逸的生活湮滅,所以貴族中從來不缺酒囊飯袋,但一旦遇到危機,血統的優越性立刻就會顯現出來。”菲澤塔坐回約瑟身邊,翹起二郎腿,“現在我年紀只有你一半都不到,可我是英格蘭船王,而你算什麼東西?那不勒斯總督的一條看門狗罷了。剩下的還需要我證明嗎?”

可你不是貴族啊!平民冒充貴族可是要判處死刑的!約瑟在心裡吶喊。不過……聽說船長的母親是海妖,那血統……比王室血統恐怖多了。

聽了菲澤塔的話,多諾萬不由得重新打量眼前的三個年輕人。羅賓確實長得漂亮,但是天真得像個小孩,約瑟長得像女人,也滿是女性的膽怯嬌弱,他們兩個沒一個像是有過朝不保夕的逃亡生活經歷的樣子。倒是菲澤塔,同時帶有足以證明貴族血統的霸氣和從小在市井廝混培養出的匪氣,是愛德華•達德利的可能性確實比另外兩個更大。可多諾萬還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大人,乾脆把他們三個都送去梵蒂岡。哪個才是真正的愛德華•達德利,讓教廷自己去判斷吧,我們的任務已經結束了。”多諾萬要去拉約瑟和羅賓。

菲澤塔攔到他面前:“你算什麼人?你說去,我們就得去?”

“你以為你還能離開那不勒斯嗎?這裡可不是能讓你為所欲為的英國。”

“你以為我一個沒官沒爵的小商人在英國能有多大能耐?最多不過是承蒙女王陛下厚愛,給了我點小特權,保證別人不會來惹我罷了。不過……”菲澤塔的嘴角漸漸浮起詭笑,“哪裡有海水,哪裡就是我的領地。誰敢在我的領地上惹我,就要有付出相應代價的準備。”

代價?什麼代價?一直在旁邊聽的約瑟一頭霧水,想不出沒有火炮沒有撞角而且現在連一個人都沒有的“人魚號”能拿什麼來對付整個那不勒斯的軍艦。

菲澤塔擺出乖巧的笑容,一直湊到多諾萬面前:“多諾萬隊長,昨天你派去毀‘人魚號’的先生們還好嗎?”

她說的不是恐嚇人的大話,而是大實話。多諾萬想起了早晨的聖露琪亞港。住在海邊的水手、漁民都發誓說半夜裡看到一個巨人從海里伸出手臂來,用蠻力把一艘船砸毀。多諾萬以為是愚民的迷信,直到他親眼看見海面上漂滿了碎木片,鮮血染紅了整片海域,慘不忍睹的殘肢斷骸把那不勒斯灣迷人的風景玷汙得讓人不想看第二眼。“人魚號”上空無一人,但是晚上還靠在岸邊的空船到了早上的時候已經孤零零地佇立在遠離海岸的海面上,似是不屑與其他船隻為伍。一大群海豚圍在空船邊,一邊打量岸上的人,一邊發出磔磔怪笑。多諾萬派出去毀船的人……無一生還。

“我早就說過了,你該怕的人不是教皇,而是我。你們該怕的不是我留下,而是我不肯走。”菲澤塔站起身走到窗邊,就看見熱鬧的總督府門口,“義大利可真不愧是藝術之都,有那麼多為藝術瘋狂的人……”

一縷陽光照進屋,菲澤塔金棕色的頭髮在耀眼得好像房子裡還有一個太陽。

“我的阿多尼斯,他在那裡!”不知誰喊了一聲,執著的藝術家們便開始圍攻總督府。既然正門有人把守,於是一部分留在正門牽制守衛的注意力,另一些人全然不顧自己年紀老邁,直接搬梯子爬牆進去。為了他們理想的模特,為了他們夢中的傳世之作,哪怕是上帝和撒旦一起擋在他們面前,恐怕也只會被他們一起踩爛。

菲澤塔只是靠在窗邊笑了笑,隨手攏了攏頭髮,圍攻總督府的藝術家們就勇氣倍增。十分鐘以後,總督府的門沒了。

聽到外面激烈的腳步聲和爭吵聲,約瑟一下子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直到書房的門被撞開。

“你們還當我這裡是總督府嗎?”總督剛提出抗議,就被瘋狂的藝術家們推到牆角。

“孩子,做我的模特。”

“不,做我的!”

一到模特面前,藝術家們就幾乎要大打出手。

菲澤塔不說話,只是抄著手垂著頭站在窗邊。地中海明媚的陽光在美麗的金棕色頭髮上快樂地舞蹈,風吹過常春藤發出的沙沙聲盡情地歌唱,“少年”俊美不似凡物的臉卻籠罩在淡淡的陰影裡,好像再燦爛的陽光也照不亮“他”內心的愁苦。書房的落地窗其實平凡無奇,可此時窗框就成了一個無聲勝有聲的畫框,彷彿不是一個活人站在窗邊,而是一幅和真人一樣大的絕世佳作掛在總督的書房裡,讓一房間暴發戶似的庸俗裝飾霎時間成了老貴族的雍容華貴。藝術家們很快就安靜下來,只會目瞪口呆地盯著眼前的美景,忘了掏速寫本,趕緊記下這美麗的景象。

過了很長時間,等到眾人都欣賞夠了,菲澤塔才抬起頭,好像剛回過神來,一陣慌亂:“對不起,我沒注意到有客人來。”

隔著一層樓就能分辨出多諾萬的腳步聲,剛才外面那麼大的聲音,她會聽不出來?可此時沒有人有心思去點穿她,只會盯著眼前動靜皆可入畫的“美少年”兩眼發直,直到先前吼得最響的雕塑家發出一聲哀嚎:“上帝啊,為什麼我做不出會動的雕塑?為什麼?”

有個衝動的畫家直接撲了上去,要不是菲澤塔躲得快,男裝就要穿幫了。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斯第爾頓。”

“英國乳酪?”

“不,我是說我姓斯第爾頓。”菲澤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和那個氣味很衝的英國藍紋乾酪一個名字——要麼愛我,要麼恨我。”

“我的拿斯索斯……誰忍心恨你?”又有人撲上來,被菲澤塔輕巧地側身躲過。

恨她的人應該不會少。約瑟偷偷地抬眼看了看被擠到牆角的總督和多諾萬。

“孩子……”開口的畫家剛說出口,突然意識到半大不小的孩子多半都不喜歡被成年人當小孩,連忙改口,“斯第爾頓先生,能請你當我的模特嗎?”

“可以啊。”菲澤塔答得不假思索,“義大利真不愧是歐洲的藝術中心,能見到這麼多藝術大師,真是太榮幸了。雖然我只是個滿身銅臭的小商人,但是非常喜歡藝術作品,也很崇拜那些創造出美麗的藝術品的人——可能在諸位真正搞藝術的大師看來,我這種想法就是暴發戶的附庸風雅。”

沒有沒有沒有。藝術家們的頭都搖得像撥浪鼓。

“如果有人看上我做模特,那實在是莫大的榮幸。”

“**的也行嗎?”有人弱弱地問了一句,差點招來拳頭——要是讓菲澤塔不高興了,連一般的模特都不肯做,到時候誰負責?

“可以啊。”菲澤塔似是看不懂為什麼大家的反應都那麼激烈,“怎麼了?這是為偉大的藝術做貢獻,我應該為此感到榮幸才對,不是嗎?”隨著她微微側過身,陽光把她的衣服照出一種半透明的錯覺,光與影把她微敞的領口中露出的鎖骨勾勒得越發清晰,風吹得單薄的布料貼在她身上,隱約可以看到背部引人遐想的曲線,把剩下的部分留給各人的想象力去勾畫得更加完美。

她一個女扮男裝的姑娘家怎麼做裸模?約瑟正擔心,突然覺得手背上一熱,抬起頭,發現是羅賓。他看上的女人怎麼可能連解決這點小事的能耐都沒有?羅賓示意約瑟好戲要開場了。

“你什麼時候有空?”

“到我家裡去。”

……

繼大門口以後,總督的書房也光榮晉升為菜市場,哪怕總督和多諾萬喊破嗓子,也不能讓激動的藝術家們安靜哪怕一時半刻。可是菲澤塔只是抬了抬手,書房立刻安靜下來。

“對不起,諸位,我很樂意為藝術獻身,不過我的船隻遭到扣押,船員被逮捕,甚至還有人遭到嚴刑拷打,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還能活下來。”菲澤塔抬起眼掃視了一圈圍在她身邊的藝術家們,“對不起,先生們,現在我實在是沒心情考慮別的事情。”

她剛才已經順利躲過五個想撲上來硬把她抓走的人了,像是因為船隻遭扣押、船員受刑而沒心思考慮其他事的樣子嗎?可惜為藝術瘋狂的大師們不是始終能保持旁觀者心態的約瑟,他們沒心思去注意除了藝術創作以外的事。

“我也不介意做模特,**的也行。可是義大利的政治好像不如藝術寬容,可以容得下我們這樣的外國人。”羅賓平靜地在藝術家們的怒火上狠狠地澆了一桶油。想當年羅賓和範一起在“血腥瑪麗”的追殺下逃亡,兩個孩子除了上蒼賜予的美貌以外什麼都沒有,他比任何人都更明白如何用上蒼的禮物去換取他需要的一切,而自己不用蒙受什麼損失。

房間裡還有一個美少年,不,是兩個!雖然和菲澤塔相比稍微遜色了些,可也都是難得一見的美人!藝術家們都快瘋了。

“在我的船上,他們這樣的美男子並不罕見。可惜你們的總督和城防隊長從小在那不勒斯濃郁的藝術氛圍薰陶下,卻依然沒有培養出多高的藝術修養,一點也看不出他們對藝術創作的價值,把我的船員逮捕、用刑,只因為我們是外國人……”

菲澤塔一語既出,才總算有人注意到總督和多諾萬的存在。畫家們向雕塑家借了用來對付石頭的鑿刀,向來不準別人碰自己的創作工具的雕塑家破天荒的沒有反對。多諾萬越過黑壓壓的人群的肩頭,看到窗邊的“美少年”帶著天使下凡般甜美醉人的微笑看著他。對,天使般的美貌,但是美貌之下是十足的惡魔。要是再敢和她過不去,藝術家們不會介意給他們家的人每人量身定做一副石棺材,附贈由著名雕塑家親自*刀製作的帶雕像的墓碑、由知名畫家精心繪製的遺像、以及一場有全那不勒斯所有知名藝術家出席的風光大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