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血色童話_第七章 胡姬傳(22)

血色童話_第七章 胡姬傳(22)


傭兵少主混都市 大設計家 都市藏真 exo就是喜歡你 清寧笑 玄獸至尊 超越維度的主宰者 契約情人試試愛 出神 英雄不過美人關

血色童話_第七章 胡姬傳(22)

有鬱無瑕看著菲澤塔,皇甫凌皓進了鳳儀閣以後,就徑直去找蘇如煙下棋。

稀稀拉拉的竹籬隔出兩個世界,籬外是燈紅酒綠的豔俗青樓,籬內是蘇如煙大隱隱於市的小院。雅緻的水榭樓臺,更像是大戶人家的後院,和夢見月如時一樣的場景歷歷在目,只是朦朧的月光代替了夢中耀眼的陽光,牆上還多了一首貌似是詩的東西:

回眸顧盼嬌娃俏,萬夫莫敵美人笑。

六宮粉黛無望幸,芙蓉帳暖度春宵。

皇甫凌皓看得皺起眉頭:“天下文章一大抄。”哪個不長眼的嫖客喝醉了酒,或是被*衝昏了頭腦,以為小院真是用來金屋藏嬌的,竟跑到蘇如煙的雅居來撒野,還寫了這麼一首韻律、平仄亂七八糟的歪詩,壞了一個院子的雅緻,真是比花下晒褲子還掃興。皇甫凌皓搖了搖頭,去找蘇如煙。

夏夜的悶熱讓湖面蒸騰起一片水霧,湖心亭周圍掛著薄紗,遠看只能看到一頭銀髮的貴婦備好酒水小點,坐在石桌旁與自己下棋。聽到腳步聲,貴婦才抬起頭,瞥見一抹鵝黃色的人影頑童般小心翼翼地踩著水面而來。石橋緊貼水面,一個不小心,就會踩到水裡,皇甫凌皓也費了一番功夫,才安然到達湖心亭。檀木棋盤在蠟燭的映照下發出暗啞的光,粗糙的藤木棋罈子中,黑子鋥亮,白子純淨,一看便知都是上好的墨金玉和漢白玉做的,棋盤旁的老美人慈祥的笑容更是一掃皇甫凌皓心中的不快。

“真不愧是蘇媽媽,我還沒進門,就知道我棋癮犯了。”皇甫凌皓坐到蘇如煙對面。

“你那點小心思,我還猜不到?”那她就不是花街太后了。蘇如煙清空棋盤:“執黑執白?”

“隨你。”

“讓你三子。”蘇如煙拿了黑子,一面下,一面有一句沒一句地和皇甫凌皓聊天,“年紀輕輕的俊朗公子總是來找我這個老太婆,姑娘們可都恨死我了,為何不去找年輕姑娘玩玩?”

“你比她們美。”

“我這老皮老肉,怎比得上豆蔻年華的姑娘?”

“年輕姑娘長得漂亮有什麼稀奇?蘇媽媽這樣的老美人才稀罕。”皇甫凌皓不知不覺說了和夢中一樣的話。

蘇如煙不理他:“光來下棋,甚是無趣,老太婆和你打個賭如何?”

“蘇媽媽棋藝見長,若是賭棋盤上的輸贏,我可不奉陪。”談笑間,皇甫凌皓漸漸被*入絕境“是你的棋藝生疏了。”蘇如煙依然遊刃有餘,“不賭棋,賭別的。”

“賭什麼?”

“先談談賭注如何?”

“也好。”免得輸了以後,才發現自己輸不起。

“若是你輸了,我要你去見一個人。”

“是什麼人?能讓蘇媽媽如此上心。”

“她叫連若惜,是新來的姑娘,父親是御醫,因為沒醫好皇上寵愛的藍貴嬪,被定了死罪,已經斬首,家中女眷皆入樂籍。連夫人不堪凌辱,自縊身亡,如今連姑娘和一個丫鬟相依為命,甚是可憐。”

皇甫凌皓手指間夾的棋子遲遲不肯落下:“與我何干?”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是獨子,夫人去世後,遲遲不肯續絃,延續香火,更是罪大惡極。”蘇如煙半開玩笑地責備他,“連姑娘也是大戶人家出身,知書達理,而且一直住在我的小院,從來沒有接過客,還是清清白白的女兒身。若是你看得上,就讓她從良罷。”

皇甫凌皓只是笑:“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蘇媽媽這般為她,是唱的哪一齣?”

花街太后,在“良人”眼中,也和下等勾欄院的姑娘一樣,不過是個婊子。蘇如煙只是嘆:“年輕時虧心事做多了,到了一腳踩進棺材的年紀,才開始怕死後下地獄,我是在給自己積陰德。”

皇甫凌皓點點頭,算是認可了她的說法:“為何是我?”

“你們有緣。”

“有緣乎?有冤乎?有怨乎?”皇甫凌皓嗤笑,“你可知藍貴嬪是誰?”

藍貴嬪孃家姓皇甫,閨名妃藍,父親皇甫煜是正四品通政使司副使,弟弟皇甫凌靖是正五品步軍校,她不是別人,正是皇甫凌皓的大堂姐。皇甫熠一直希望皇甫凌皓也能步上仕途,皇甫凌皓卻不屑。看伯父一家,就知道為官的下場——父親和弟弟都是高官又有何用,皇甫妃藍死在皇宮裡,都沒人給孃家報喪,要不是連若惜被賣進鳳儀閣、皇甫凌皓又與蘇如煙私交甚篤,恐怕至今都不會有人知道她已經不在人世。

蘇如煙搖頭:“孽緣也是緣,或許可以得個善終。”

“好好好,見她一面何妨?”大不了好好羞辱她一番便是。“若是我贏了呢?”

蘇如煙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不瞞你說,老太婆會點法術,讓你見見你的亡妻如何?”

皇甫凌皓根本不信:“看來怎麼賭,都是我賺了。”月如已經不在了,皇甫凌皓親眼看著她下葬——帶著他的骨肉一起下葬。她去世兩年多,屍身早已腐爛,恐怕魂魄都已經落入輪迴,再世為人。“說說,賭什麼?”

“老太婆賭你的‘飛鷹表弟’是女兒身。”

皇甫凌皓笑得喘不過氣:“蘇媽媽真是老眼昏花了,飛鷹怎麼可能是女孩?”

“老太婆是老了,可昏了眼的是誰,你自己回去問她罷。”蘇如煙落下一子,“承讓。”

與蘇如煙海闊天空地閒聊甚是盡興,皇甫凌皓離開的時候,已經天邊泛白,再經過那面被題了歪詩的牆,發現下面又多了兩行小字,連起來便是一首七律:

回眸顧盼嬌娃俏,萬夫莫敵美人笑。

六宮粉黛無望幸,芙蓉帳暖度春宵。

春華殆盡夏花嬈,佳人憑欄笑語少。

但恐一朝恩寵盡,只為春去紅顏老。

“好一首宮怨,不改一字,只多加四句,就治了這*詩,真是妙手回春!”皇甫凌皓一時找不到筆,便咬破手指,在上面題上“寵妃”二字,退後兩步欣賞自己的傑作,猜測下面力挽狂瀾的四句出自何人之手。

“皇甫公子,你這是給我面子,還是想叫官府把我這鳳儀閣拆了?”

皇甫凌皓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跳起來:“歐陽媽媽。”

歐陽鳳已經徐娘半老,卻風韻不減,只比她當花魁時更多了幾分成熟的魅力。素雅的淡妝只有點睛之筆,一身華貴的紫紅衣衫盡顯雍容,頭上插著一支孔雀步搖。銅胎掐絲琺琅孔雀的身體足有拳頭大,蹲踞的姿勢一派閒適,黑曜石做的眼睛熠熠生輝,藍綠色景泰藍的羽毛栩栩如生,長長的尾羽是鑲孔雀石、祖母綠、藍色貓兒眼和紫晶的細長金鍊,一直垂到臉頰,隨著她的每一個動作流光溢彩,卻只見華美,不見繁瑣。皇甫凌皓一直納悶孫氏也喜歡穿得一身濃烈鮮豔、喜歡戴許多華麗的首飾,可只有富貴*人,怎麼也穿不出歐陽鳳的氣度——雖是下賤的鴇母,歐陽鳳一派端莊從容、凌然不可侵犯,與其說是像大戶人家的正妻,不如說是像母儀天下的皇后。

歐陽鳳揮了揮手,示意身後的龜奴把牆上的字糊了,對皇甫凌皓盈盈一拜:“公子自便,奴家失陪。”便進了蘇如煙的房。

“鳳兒。”見歐陽鳳進來,蘇如煙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兩個人還沒開始聊,就聽見外面傳來驚叫聲。

歐陽鳳扶起蘇如煙,待兩個人出門,只見秦崢像見了鬼一樣從隔壁的房中退出來。

“秦公子,你這是怎麼了?”步離也跟出來,“這是新來的若惜,你不喜歡?”

“告辭。”秦崢拉起不明就裡的鬱無瑕落荒而逃。

“呸!我就知道你們這些婊子沒一個安得好心。”歐陽鳳剛進連若惜的房門,就被紫菀當面一口啐在臉上。

連若惜靠著床架,用手絹掩面啜泣。

“喲,這都進了窯子了,還想立貞節牌坊?”步離銀鈴般的笑聲充滿整個房間,“乖乖地學學賣弄風情吧,或許以後還能找個好人家做個侍妾。找秦公子給你**,我也是為了你好。”話沒說完,就捱了歐陽鳳一個耳光,頭上的珠釵掉了一地。

“誰讓你把他帶進來的!”歐陽鳳聲色俱厲。

“喲,裝得多清高啊。”紫菀嗤笑,“裝吧裝吧,婊子和戲子本就是一路貨色。”

“笑什麼?你也是婊子!你以為皇甫家和秦家都是好惹的?還是以為你們家小姐的死鬼老爹還在宮裡做御醫,是皇上面前的紅人?我呸!你打了皇甫公子,嚇了秦公子,我倒要看看以後哪個男人有膽子得罪他們兩家,來娶你家小姐,你們兩個就留在鳳儀閣做一輩子婊子吧。”步離捂著捱打的臉頰,“媽媽,我不過是教教她們鳳儀閣的規矩,好讓她早些開始賺錢,我做錯什麼了?”

“狗改不了吃屎的賤人!”歐陽鳳抓著步離的頭髮把她揪出去。

“唉……”蘇如煙只是嘆息,“連姑娘,你受驚了,好好歇歇吧。”

“是,謝謝蘇媽媽。”即使是哭啞了嗓子,連若惜楚楚可憐的嗓音依然動人,“紫菀,扶蘇媽媽回去。”

“是,小姐。”紫菀不情不願地抓起蘇如煙的胳膊。

“連姑娘,別擔心,老太婆答應了會讓你清清白白從良,一定不會食言。”蘇如煙顫巍巍地步出門檻,便示意紫菀不必送了,關上門回自己的房間。

步離跪在地上,散亂的頭髮披著,頭飾掉了一地。若是讓嫖客見了花魁這般模樣,恐怕鳳儀閣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光顧了。

“賤人!秦公子想娶你個殘花敗柳,你還不知足,硬要留在鳳儀閣。”歐陽鳳氣得一點風度都沒有,“你自甘墮落隨你,別拖著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一起下水。”

“對,我下賤,我*蕩,我不下賤不*蕩,你們哪來的錢裝好人?”步離抬頭怒視歐陽鳳,“他秦崢算什麼東西?區區一個庶出的兒子,沒人把他當回事!嫁給他?就是做正妻,我也嫌委屈。”

歐陽鳳語塞:“好……花無百日紅,我倒要看看你還能風光到什麼時候。你給我滾!”

步離捂著臉逃走,歐陽鳳也像被人抽空了力氣一樣靠在牆上:“離兒,虧心事做多了是要遭報應的,我是怕我做過的事報應在你身上,是在給你積陰德啊。你幾時才能懂我的心?”兩道妝淚,花了精緻的面容。

默默流了許久眼淚,歐陽鳳才去見蘇如煙,卻發現蘇如煙帶著些好笑的神情。歐陽鳳愁眉苦臉,蘇如煙卻盯著她,越來越抑不住上揚的嘴角,終於不客氣地大笑起來。

“蘇媽媽,你笑什麼?”歐陽鳳以為她是笑自己哭花的妝,連忙用手絹擦臉。

“你看見剛才秦公子的模樣沒有?像見了鬼一樣。”蘇如煙好不容易才止住笑,“要撮合連姑娘和皇甫公子,我看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