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血色童話_第七章 胡姬傳(16)

血色童話_第七章 胡姬傳(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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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童話_第七章 胡姬傳(16)

胡師爺要在南京城裡隻手遮天,要當金陵的布衣皇帝,梅知縣樂得當個甩手掌櫃,高興了,就到公堂上做個擺著好看的泥菩薩,不高興了,就乾脆躲在後衙寫詩作畫。反正在百姓眼裡,胡師爺才是大老爺,誰都沒把梅知縣當回事。胡師爺家裡著火,一大早還得處理一大堆雞毛蒜皮的小官司,等他有空去找梅知縣,就看見他在書房裡悠哉地哼著小曲,不知在看什麼東西。

“老爺……”胡師爺上前唱個喏。

梅知縣還在哼他的小調。

“老爺,昨日屬下的家中走水,乃是有人蓄意縱火,謀害屬下呀。”

梅知縣點著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聽。

胡師爺總算想起來,他自己才是南京城的青天,他受了委屈,可沒人給他做主:“老爺,您可是南京城的青天,若是縱容歹人作奸犯科,可是有損老爺的威名。”他是不敢給自己做主的,要不然這次釘在他枕頭邊的是兩張紙,下次誰知到會是什麼東西。

梅知縣終於開口:“平日裡公文都是由誰保管?”

胡師爺一愣:“回老爺,是屬下。”

梅知縣把手上的東西推到他面前,胡師爺才看清楚他拿的是真介的供狀,但是下面畫的押被人塗成了一朵梅花。

“一枝梅!”胡師爺的雙眼瞪得銅鈴大,“老爺,這惡賊一枝梅與皇甫家勾結,如今便是鐵證如山啊。”

“鐵證?”

“這是皇甫家的外甥帶來的倭寇寫下的供詞,一枝梅是在幫他們掩蓋罪行。如今這……這……”

胡師爺指望糊塗縣令會接他的話,替他去招惹皇甫家,可縣太爺不吱聲,還帶著一臉聽說書的表情看著他。

“這……這……這鐵證是被毀了。無憑無據,也沒法治他們的罪。”胡師爺像洩了氣的皮球,可看到知縣的筆架上掛的項墜,又計上心頭,“老爺,皇甫小公子與一枝梅勾結,已是事實,只是苦無憑證,現在走水的是小人家裡,下次,恐怕就是後衙了。”

梅知縣順著胡師爺的目光看去,看到筆架上的項墜,一個激靈,連連暗罵自己糊塗。上次去皇甫府,就是去還項墜的,怎麼稀裡糊塗又給帶回來了?胡師爺說得不錯,要是再不還回去,下一個遭殃的就是縣太爺自己家裡了。

鬱無瑕走後,菲澤塔就成了皇甫凌皓唯一的消遣。菲澤塔跟景兒學說話,長著一張男人臉,卻口口聲聲“賤婢”“奴家”,聽得皇甫凌皓一身雞皮疙瘩,從此就把她栓在自己身邊,教她男人說話的口氣。菲澤塔天天去看望外婆,聽她像嬰兒牙牙學語一樣,從只會叫“外婆”,到會說一些簡單的詞,老祖宗享盡了天倫之樂,整日眉開眼笑。宋氏是老實的鄉下姑娘,喜歡胃口大、吃飯多的孩子,菲澤塔來了以後,她可以每天看到兒子,菲澤塔奶聲奶氣的“宋姨,餓”,然後風捲殘雲地把宋氏準備好的綠豆湯、蓮子羹一掃而空的模樣像極了小時候纏著宋氏討零嘴的皇甫凌皓。宋氏還記得小時候皇甫凌皓纏著她叫“娘”,結果被皇甫熠一頓打,騙他蕭氏才是他的親孃,宋氏只是奶孃。宋氏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再聽到皇甫凌皓叫自己“娘”,也狠著心打他手心、不給他零食,*他叫自己“三娘”。皇甫凌皓那時眼淚汪汪的“三娘,你真是我的親孃就好了”讓宋氏躲起來哭了好幾天。不過等到他長大懂事,知道一切以後,也只肯叫宋氏“三娘”了。

夏季一天天臨近,天氣越來越悶熱,菲澤塔醒了以後,就開始在皇甫府到處找可以納涼的地方。牡丹亭的湖心亭不錯,周圍都是水,送來涼風習習,還可以玩玩湖裡的小魚,而且蕭氏一直呆在佛堂,丫鬟們也客氣得很,不用擔心被趕走,就是旁邊的九曲橋走起來實在是讓人頭暈。高處的風一定很大很舒服,菲澤塔覬覦舅舅的龍騰閣的屋頂很久了,試過在白天爬上去,結果發現上面雖然風大,太陽晒著也不舒服,還把景兒嚇沒了半條命,於是只敢在夜裡去爬。還是鳳鳴軒的涼臺最好,面對茂密竹林,透風不透光,夏日裡正是納涼的好地方,還可以陪外婆聊天。於是每天到鳳鳴軒報到,就成了菲澤塔起床後的必修課。

“宋姨,餓。”外面又傳來熟悉的喊聲。

“來了來了。”宋氏端了藕湯、菱角出去,看菲澤塔吃得一臉滿足,眼角都是幸福的皺紋。

“英兒,多吃點。總這麼吃也不見胖。”老夫人聽聲音,也知道外孫女的胃口有多大。

“奶奶,表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胃口自然大。”皇甫凌皓一手支頜,對宋氏擺到自己面前的吃食卻是興趣了了,“三娘,我不是小孩了,不愛吃這些甜食。”

看宋氏一臉黯然,菲澤塔把皇甫凌皓的份也搶了。

“你也不怕撐著。”皇甫凌皓趕緊搶回來,不情不願地塞了幾口下去。

“別搶了,不夠我再去做。”宋氏怕他們吃得太快嗆著。

菲澤塔看了看她,只覺得好笑。零食就是要有人搶才好吃。她是獨生女,沒有兄弟姐妹,家裡有個哥哥,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英兒啊,昨天和表哥上街看到了些什麼呀?”

“唱,戲,耍,猴,面,人,……”

不知為什麼,皇甫熠總想把“表弟”栓在家裡,又不是姑娘家,整天躲在閨閣裡不見人。皇甫凌皓帶著菲澤塔出去玩,她卻第一個去找地圖,挑的還不是古董,而是新畫的便宜貨。地圖全都找全了,才開始關心吃的玩的。糖葫蘆、香囊、荷包、算盤……小“表弟”像是從來沒有在世上活過一樣,見了什麼都新鮮,回來以後,還眉飛色舞說給外婆聽。可皇甫凌皓不知道,每天回來以後,菲澤塔的頭等大事,就是和凱撒一起把沿途收集的地圖都拼起來,畫成完整的一張。中國真是好地方,幾乎有整個東亞的海圖。想當初在日本的時候,菲澤塔看到織田信長有一把繪有亞洲地圖的扇子,讓她羨慕了很久,想不到她想要的地圖在中國全都有。等她回到英格蘭,就能用這些地圖拼出一張完整的航海圖,把中國的絲綢、茶葉和瓷器運到歐洲,讓英國壟斷歐洲與中國的貿易,就不再是夢想。中國的勞力便宜得嚇人,在中國隨便買個瓷窯或者綢緞莊,只要做出來的東西能運到歐洲,哪怕十艘船沉掉九艘,英格蘭女船王都能東山再起。西班牙和葡萄牙兩位海上霸主都老了,該退位讓賢了。英格蘭只是個小島國?真是笑話。只要有菲澤塔在,哪裡有海水,哪裡就是英格蘭的國土!當然前提是她自己也能活著回到英國。

聽她說得開心,老夫人心裡也在感慨:“英兒,你就留在大明國吧,別回那塞外的戈壁沙漠了。”丫鬟老媽子都說“表少爺”長得俊,如果她換回女裝,定是個絕色傾城的美人。不如干脆讓她嫁給皇甫凌皓,一輩子就留在富裕的南京城,也好在外婆百年之後給她送終。

沙漠?菲澤塔還沒見過沙漠長什麼樣呢。兩百年前鄭和下西洋的時候,就已經到過非洲了,兩百年後中國的平民還以為除了中國以外的地方都是戈壁沙漠?真不知是中國人願意沉浸在天朝大國的美夢裡不肯面對現實,還是政府的愚民政策做得高明。不過中國的皇帝不錯。明穆宗從登基起,就宣佈解除海禁,調整海外貿易政策,允許民間私人遠販東西二洋,雖然不可避免地招來許多倭寇,至少民間私人的海外貿易獲得了合法的地位。在一個輕視商人的世界,菲澤塔實在是愛死這個中國皇帝了,天天祈禱他能長命百歲。可惜不知是不是因為菲澤塔的祈禱,明穆宗在位六年就駕崩了。

“英兒,你說可好?”

叔叔還在英國,菲澤塔想拒絕,可看外婆一臉殷切,還是點下頭。外婆已經六十多歲,等她過世了再走也不遲。

老夫人往旁邊摸,摸到宋氏的手:“巧姑,英兒可是在點頭。”

“是,表少爺同意留下來了。”

“好好好。”老夫人喜得一連說了三個“好”,“哎呀,可惜我這雙眼睛瞎嘍,都不知道烺兒的夫君是美是醜。”

“奶奶,姑父可是個美男子。”皇甫凌皓插嘴。

“胡說。”老夫人輕點皇甫凌皓的額頭,“你連你姑姑都沒見過,怎麼知道姑父是呂布再世,還是鍾馗投胎?”

“表弟帶來的項墜裡有姑姑和姑父的畫像。”皇甫凌皓剛說完,就聽見旁邊傳來“咚”的一聲。菲澤塔下巴擱在冰冷的石几上,一臉鬱悶。項墜啊,她的項墜,什麼時候才能要回來?

“表弟,你的項墜在清源手裡,和他說一聲就可以拿回來了,何必煩惱?”

老夫人板下臉:“皓兒,梅大人是南京城的父母官,不可以沒大沒小,直呼其名。”

“奶奶教訓得是。”皇甫凌皓嘴上服從,心裡道他也不過是個少年人罷了,“當初要不是青天大老爺‘梅大人’拿著項墜來報信,這會兒表弟恐怕還關在縣衙大牢裡。”

叫慣了“清源”,皇甫凌皓重咬“梅大人”三字,說得無比滑稽,逗得老夫人大笑起來:“皓兒,這種話在家裡說說還行,到外面可千萬不能說。”

到外面怎麼不能說?縱觀偌大個南京城,真的把梅清源當知縣的人怕是屈指可數。

說曹*,曹*就到,丫鬟來報說梅知縣來拜訪表少爺,菲澤塔幾乎是一聽到通報,就直接翻過欄杆跳出去。涼臺離地五丈有餘,算上欄杆的高度,怕是要六丈了,宋氏嚇得一聲驚呼,硬是被皇甫凌皓捂著嘴堵回去。

“怎麼了?怎麼了?”老夫人只聽到風捲衣袍的聲音。

“奶奶,沒事。表弟性子急,去見客人了。”皇甫凌皓對宋氏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也跟著跳出去,嚇得宋氏臉色煞白,看到兩人安然無恙的身影,才放下心來,徒自捂著“咚咚”直跳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