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血色童話_第七章 胡姬傳(5)

血色童話_第七章 胡姬傳(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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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童話_第七章 胡姬傳(5)

茶館裡瓜子果殼亂飛,說書人的桌子上多了顆花生米,誰都沒察覺,只有梅公子覺得那粒花生無比礙眼,可隨後射過去的花生不是沒瞄準,就是被說書人輕描淡寫地擋掉,一碟長生果都被他射完了,那顆花生還像黃山飛來石一樣屹立不倒。

說書人還沉浸在他的故事裡:“皇甫大老爺在京城為官,二老爺留在南京祖宅侍奉老母,小二、衙役說的皇甫老爺,便是二老爺。胡師爺攔得住梅知縣去大牢,可攔不住他去找二老爺幫忙。

“縣太爺冷不丁登門拜訪,可把皇甫老爺嚇得不輕,可來都來了,總不能趕他回去。請進府,見了面,皇甫老爺看到梅知縣一身便服,身邊一個下人都沒帶,想來不是為公事而來,一顆心才放回肚子裡。”

*****丫鬟端上茶,賓主落座寒暄了幾句,梅知縣就掏出項墜:“本官近日得了個稀罕物事,素聞皇甫老爺見多識廣,想請您鑑賞鑑賞。”

“不敢,不敢。”皇甫熠小心翼翼地接過項墜,心裡感嘆果然是個從沒見過的稀罕物件。項墜有雞蛋大小,是純金的,卻不重,纖巧的花紋完全不像漢人的工藝。皇甫熠拿在手裡把玩,冷不防觸動上面的機關。項鍊可以開啟,裡面是空心的,繪有一男一女兩個頭像,男的是胡人長相,可女人是漢人。皇甫熠總覺得自己在什麼地方見過畫上的女人,可怎麼也想不起來。

“老夫眼拙。”皇甫熠把項墜還給梅知縣,“不知梅大人是從什麼地方尋到這麼個稀罕寶貝?”

“是菩薩顯靈,放在本官的官印匣裡的。”梅知縣收起項墜,“最近監裡收了個胡人,菩薩送給我這個墜子,想來就是告訴我他們有冤。”

皇甫熠來了興趣:“胡人來南京城做什麼?莫非是來做買賣?”

梅知縣搖頭:“那胡人小公子一行只有一個小廝懂漢語,說是來尋親的,還說他家公子的孃親是漢人,老家就在南京,想來就是墜子裡畫的婦人。”

畫中美人竟是鄉親,皇甫熠越發想知道她是誰:“可還有別的線索?”

“小廝只說這婦人孃家姓黃,老家住在秦淮河邊,家裡有兩個哥哥,院子裡有棵百年老桑樹。”

*****“知縣老爺輕描淡寫,皇甫老爺是越聽越吃驚。住在秦淮河邊,家裡有兩個哥哥,院子裡有棵老桑樹。除了姓黃,知縣所說的身世莫不與當年被水寇擄走的三小姐相符。再看畫中美婦,不是長大成人的三小姐是誰?……”

說書人說了沒幾句,又被薛公子打斷:“秦淮河邊都是煙街柳巷,皇甫家莫非是開青樓的?”

都說病從口入,禍從口出,薛公子話說出口,才想起來梅公子的祖母孃家就姓皇甫,嚇得雙手抱頭,可等了半天,都沒見什麼東西扔過來。再看梅公子,正瞪著說書人。薛公子順著梅公子的目光看過去,看見一顆花生立在說書人的桌子上,猜到他是被說書人耍了,正想嘲笑他幾句,說書人手指一彈,花生飛出去,打在小二頭上。

“哎喲!”小二扶正帽子,四處看了看。

茶客的注意力全在說書人身上,說書人好好地在講他的故事:“皇甫老爺正想問個究竟,家丁突然來報,說胡師爺求見……”

小二找不出是誰打了自己,只能自認倒黴。

*****皇甫熠示意梅知縣稍等:“胡師爺來,所為何事?”

“說是抓到了水寇。”家丁答道。

“請他進來。”皇甫熠對梅知縣一揖,“知縣大人,請到西廂房小坐,老夫失陪片刻,稍後便來。”

廂房是用來招待身份地位較低的客人的,傢俱擺設不如正堂大氣,除了桌椅以外,只有一個紫檀木船形多寶格,上面放滿小巧玲瓏的盆景,處處透著古樸雅緻。丫鬟領梅知縣到廂房落座,奉上茶點便告退。丫鬟走的時候,梅知縣悠哉地品鑑白玉茶碗中極品鐵觀音的香味和湯色,靜待皇甫熠招待完胡師爺。皇甫熠的獨子皇甫凌皓聽丫鬟說知縣大人來了,去廂房陪客人,一進屋,就看見做工考究的茶碗被扔在一邊的茶几上,牆上掛的臘梅圖下面多了一雙腿。

皇甫凌皓故意放輕腳步,可幾乎是一進門,梅知縣就急忙從畫後面鑽出來,看到是皇甫凌皓,才鬆了口氣。兩個人心照不宣地打了個招呼,臘梅圖下面又多了一雙腿。

“見過皇甫老爺。”胡師爺一進正堂,便低頭哈腰。

“胡師爺不必客氣。”皇甫熠示意胡師爺在正對大門的首席落座。

“不敢,不敢。”胡師爺坐到旁邊的末席上。

皇甫熠嘴上不說,心裡道他知趣:“不知胡師爺百忙之中抽空來,有何貴幹?”

胡師爺急忙站起來回話:“回老爺,近來衙門又抓到一個水寇,還是個倭人。”

“倭寇?”要不是胡師爺在打擊水寇方面確實有兩下子,皇甫熠還真不屑與如此小人交往,“扶桑倭寇擾我大明國已久,如今竟膽大包天,敢到南京城來撒野。”

“是胡人小公子的小廝。”梅知縣嘆息,“是倭人不假,可也是個忠奴。”

“胡人?”皇甫凌皓聽到了有趣的東西。

梅知縣大概說了說“胡人小公子”的身世。

“是姓黃,不是皇甫?”

“莫非胡人小公子是你表弟?”梅知縣以為皇甫凌皓是在說笑。

“我家就有棵百年老桑樹。”皇甫凌皓指了指後院,“全南京城僅此一棵。而且聽你說的身世,胡人小公子的娘莫非就是三十年前被水寇擄走的姑姑?”

梅知縣恍然大悟:“對呀!小廝是倭人,興許不知道漢人還有姓皇甫的,以為是姓黃。”難怪皇甫熠對項墜裡的婦人分外上心,原來是認出了闊別已久的妹妹。

胡師爺正附和皇甫熠:“可不是嗎?加上三個同夥,都已經殺了十幾個人了。”

“殺人了?”皇甫凌皓嚇了一跳。皇甫凌皓從沒見過姑姑,卻經常從父親皇甫熠和伯父皇甫煜的口中聽到她的名字,深知兩位兄長對妹妹的疼愛之情。可皇甫熠為人正直刻板,就算是心愛的妹妹留下的孩子犯了法,他也一樣會鐵面無私、要求縣太爺秉公處理。

“他們的車被搶了,迫不得已才殺人。”梅知縣示意皇甫凌皓稍安勿躁,“你表弟可真是好身手。從他們被搶到衙役趕來,最多一盞茶的功夫,十多個強盜已經悉數被殺,個個都是一招斃命。雖說對手都是不入流的小混混,可他們是十幾個人打小公子一個。”

“我表弟多大?”

“有沒有滿十歲還不一定。”

小小年紀便身手了得,皇甫凌皓對傳聞中的“表弟”越發感興趣了:“他倒沒打衙役?”

“看到是官差,就沒敢動手。”如果他們真的是窮凶極惡的水寇,梅知縣懷疑去逮捕他們的程捕頭還有沒有命回來。

“豈有此理!”皇甫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一牆之隔偷聽的梅知縣和皇甫凌皓都嚇了一跳,“區區扶桑小國,彈丸之地,未免欺人太甚。都殺了十幾個人,怎麼還不定罪問斬?”

“小人倒是想啊。”胡師爺一臉委屈,“他們惡人先告狀,硬說是他們被打劫。說句不該說的,我們的縣太爺真是糊塗得可以,竟然信了他們的鬼話。”

“小人啊……”梅知縣搖頭,“真是小人。”

皇甫熠知道梅知縣一定在偷聽,不接話。

胡師爺還洋洋自得:“不過小人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恩威並施,已經讓他們乖乖畫押認罪了。”

“是屈打成招吧?”皇甫凌皓嗤笑。

梅知縣卻搖頭:“那倭人小廝是個硬骨頭,胡師爺對他什麼大刑都用了,他就是死活不招。如今他招供、把罪責全攔在自己一個人頭上,純粹是心疼你表弟,怕他受不住牢獄之災。”

可惜皇甫熠沒聽到梅知縣和皇甫凌皓說的話,只當是知縣又犯糊塗了,對縣太爺頗有些腹誹:“照往常送來便是,老夫自有辦法處置,自然也不會忘了胡師爺的功勞。”

“謝老爺,謝老爺。”胡師爺喜笑顏開,高高興興地走了。

胡師爺一走,皇甫凌皓便和梅知縣一起出來。

“皓兒,你怎麼在?”看到兒子與梅知縣在一起,皇甫熠頗為吃驚。

“爹,梅大人到訪,您無暇作陪,兒子只能替您陪客人了。”

“你可以下去了。”

“爹,這就趕我走?”

“大人的事,小孩別參合。”

梅知縣在一旁大點其頭。

皇甫凌皓趁皇甫熠背過身的時候,舉起摺扇拍在梅知縣腦後。要說歲數,梅知縣的年紀還沒皇甫凌皓大呢。

梅知縣雖然年幼,可好歹是堂堂的父母官,幾時輪得到一個遊手好閒的公子哥兒來數落自己,剛要還手,皇甫熠轉過身來了,只能悻悻然作罷。

皇甫熠示意梅知縣重新落座:“梅大人,前面說到這項墜裡的婦人……”

皇甫凌皓也坐到一邊:“爹,這莫非是當年被水寇擄走的姑姑?是表弟來尋親了。”

皇甫熠瞪了他一眼:“幾時輪到你插嘴?”

皇甫凌皓只能悻悻然縮回去。

梅知縣在一旁幸災樂禍,但在皇甫熠轉過來以前,趕緊換上知縣大人一本正經的模樣:“老爺莫怪,本官也覺得公子說得極是。”

“犬子唐突,梅大人莫見笑才是。”皇甫熠只感慨自己的兒子什麼時候才長得大。

看梅知縣一臉得意,皇甫凌皓有些不服,趁父親不注意,捻起茶碗蓋上的茶葉梗,便朝梅知縣射去。

“這胡人是怎麼進大牢的?”皇甫熠渾然不覺。

“他們的馬車被搶,出於自保,殺了十幾個強盜,都是為惡一方的流氓地痞。”梅知縣不動聲色地偏頭躲過皇甫凌皓射過來的東西,回頭一看,竟然是一根茶葉梗,而且完全沒入紅木椅背。若是射在人身上,當真是不堪設想。

皇甫凌皓學乖了,一聲不吭,悠哉地用茶碗蓋濾去浮在茶湯表面的茶葉,看了看粘在茶碗蓋上的茶葉,朝梅知縣笑。皇甫凌皓的武功已經到了落葉飛花皆可傷人的地步了,他的茶碗裡可還有大把的“暗器”,諒梅知縣也沒本事還擊。

梅知縣朝皇甫凌皓比口型“你謀害父母官”。皇甫凌皓視而不見。

梅知縣說的該不會就是胡師爺口中的倭寇一行?皇甫熠越來越不安:“他們一行有幾個人?其中可有倭人?”

“一行四個,小公子的小廝是倭人,不過……”梅知縣抬眼看了看皇甫熠,“倭人就一定不是好人嗎?”

“知縣大人何出此言?”梅知縣可是出了名的昏官,皇甫熠習慣性地把他的話反著聽。

“倭人的罪過無非就是當水寇。做水寇的一個年輕人帶著一個年近半百的老漢、兩個不滿十歲的小孩到距離沿海十萬八千里的南京城來打劫,放著滿大街的鉅商富賈不搶,卻和幾個混混過不去……”梅知縣故意頓了很久,“許是倭寇的風俗便是如此。”

皇甫熠像吃了霹靂一樣。

“話說本官最近發現衙門裡的大牢很是奇特,抓到的水寇常常不翼而飛。胡人小公子的小廝為了保主子出獄,已經畫押承認自己是水寇,想來再過不久也會不翼而飛。”梅知縣用扇子搔了搔前髮際,“不知皇甫老爺可知他們的下落?”言盡於此。是認外甥還是當水寇,皇甫老爺自己看著辦。

見父親臉色不對,皇甫凌皓出來打圓場:“梅大人,丟失犯人是官府的事,我皇甫家不過是一介平民,怎會知道?”

“也是。”梅知縣站起身,“本官還有要務在身,先行告辭。”

“恕不遠送。”見梅知縣擺起官腔,皇甫凌皓也不客氣,等他走遠後,立刻端起茶碗湊到失魂落魄的皇甫熠嘴邊,讓他喝點水,用扇子給他扇風,“爹,表弟可是來尋親的。他們已經畫了押,如何保他出來才好?”

喝了幾口茶,皇甫熠的頭腦稍微清醒些了,示意皇甫凌皓別再扇:“莫慌,他是不是你姑姑的孩子還兩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