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血色童話_第六章 百鬼夜行(30)

血色童話_第六章 百鬼夜行(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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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童話_第六章 百鬼夜行(30)

菲澤塔其實是女孩的事從阿市的侍女口中傳出去以後,先開始尋死覓活的倒不是織田信長的家臣,而是整個天守閣的侍女,等她好不容易一個一個地安撫過來,已經到了過年的時候。菲澤塔和凱撒一起安安靜靜地過了個聖誕節,順便叫上真介,讓他開始熟悉歐洲的節日。新年時,織田信長大宴群臣,要求菲澤塔也出席,而且一定要她穿女裝。菲澤塔料到他不會善罷甘休,該來的終歸逃不掉,便拜託龍皇的裁縫給她做了一套很豪華的歐式禮服,乾脆語不驚人死不休。

舉行宴會時最上首是主公和夫人的席位,下面兩列面對面的席位給家臣,惹人注意的是在首席的高臺下面還有一個正對大門的席位,不知是給誰的。因為是過年,大家都穿得格外喜慶,濃姬一身加賀染的華麗禮服引來一片讚歎聲。但是當菲澤塔出場的時候,所有人都只會張著嘴,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她一身金黃色的低領禮服是在座的所有人都從沒見過的樣式,衣服不知是用什麼料子做的,像金屬一樣散發出柔和的啞光。銀絲線繡出的繁複花紋上鑲滿了紅寶石、綠寶石和珍珠,窮奢極侈到令人瞠目結舌。她的珍珠項鍊上的每一顆珍珠都有拇指大,顆顆滾圓,在脖子上繞了三圈,還長達腰際,雖然菲澤塔個子還很小,要做成這麼一條項鍊,至少要上百顆珍珠。金黃色的頭髮還是短得像男孩子一樣,沒有戴任何髮飾,只是用烙鐵燙卷,嫵媚中透著小女孩的嬌俏可愛。手裡的緞面象牙柄小扇子小巧玲瓏,做工精緻不似人間工匠所為,與她欺霜賽雪的肌膚相得益彰。這樣的衣服別說是在日本,哪怕是在歐洲出席國宴,也足夠讓她因為搶了女王的風頭被判處死刑。

不出所料,首席下面的位置是給她的。雖然席位略低,菲澤塔的一身華服像是存心要與濃姬一較高下一樣。

宴會開始以後是例行公事的新年祝福,只是每個人都心不在焉,好像在期盼什麼事發生。當織田信長宣佈要納菲澤塔為妾,宴會一下子沸騰起來,家臣們爭先恐後地給他們祝福,只有織田信長身邊的濃姬似乎有些落寞——當年織田信長娶她的時候,都沒有這麼熱鬧過。不過織田信長新婚時冷落濃姬,是為了殺她孃家的威風,如今納妾鬧得沸沸揚揚,是為了讓菲澤塔無法抵賴,只能屈從,對兩個人天上地下一般的待遇,其實純粹是出於戰略考慮,與夫君的寵愛無關。可濃姬依然無法釋懷。如果僅僅是納個徒有其表的異國尤物為妾,濃姬也不計較了,但是她和菲澤塔接觸過,只怕織田信長的新妾是個又能陪丈夫上戰場,又能生兒育女,還有手腕震懾內庭的厲害角色。如今織田信長正對美濃虎視眈眈,等他攻下美濃以後,恐怕正妻的位置就輪不到濃姬坐了。

濃姬看了看菲澤塔,意外地發現她也是出人意料地冷靜,對織田信長的話和眾家臣的祝福置若罔聞,專心致志地研究盤子裡的醬湯。到底還是小孩,還是隻對食物感興趣的年紀,恐怕還沒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濃姬不禁對她起了點愛憐之意,稍稍沖淡了對她奪走丈夫的怨恨。

“小惠姑娘,怎麼不說話?”

“不對,以後應該稱呼惠夫人了。”

“小女孩害羞吧?”

“我看是因為能嫁給主公,高興得說不出話了。”

家臣們鬧成一片,菲澤塔不聞不問,一直等到席間好不容易安靜下來,她才如夢初醒,看了看下面坐在上座的柴田勝家:“柴田桑,臉色不太好呢。別擔心,就你那點水平的暗殺,我從來沒有放在心上,不然你也沒命活到現在了。”

好大一個下馬威,上來就拿織田家的首席家老開刀。席間一下子鴉雀無聲。

濃姬作為正妻,都從來沒有對織田家的家老訓過話,哪輪得到她一個小妾指手畫腳?同為兩朝元老的佐久間信盛看了看席間的武士,已經都被她驚呆了,再看織田信長,居然是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似乎真的在考慮要不要換個正妻。佐久間信盛和柴田勝家交換了一下眼色,決定替他出頭:“惠夫人,在日本,女人不可以插手男人的政事,而且側室要絕對服從正室。濃夫人都還沒有開口,你卻用這麼了不起的口吻對柴田大人說話,這不合規矩。現在看在你年紀小,又來日本不久,我們還可以原諒你的無禮。以後你可要好好地跟著濃夫人,用心學習日本的禮儀,做個順從的女人。”

“佐久間桑,說到小妾,我記得你有個叫阿福的愛妾,對吧?”菲澤塔直了直腰,“她的左邊大腿內側距離膝蓋大約一虎口的地方那個酒盞大小的紅色蝴蝶形胎記可真是漂亮。”

“嗤……”坐在佐久間信盛對面的林秀貞把嘴裡的酒全都噴了出來。

“你……你怎麼知道?”佐久間信盛的臉都黑了。

“上次你的主公*我學兵法,我逃課了,在院子裡迷了路,正好看到你從旁邊經過。我閒著沒事做,就悄悄跟著你回家,在你家過了一夜才回來。難道你沒發現嗎?”菲澤塔看了看林秀貞,“林桑,難道你也見過那個胎記?”

“沒有沒有沒有。”林秀貞趕緊辯白,因為說得太急,倒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海員經常要在暴風雨中傳達船長和大副的命令,個個都練成一副嘹亮的好嗓子。菲澤塔的肺活量雖然不能和男人相比,中性化的嗓音勝在穿透力極強,在嘈雜的海船上都能讓全船的人聽到,更不用說是在安靜的房間裡。和林秀貞一樣被菲澤塔的話驚得噴酒的不止一個,她偏偏鉗住地位與佐久間信盛不相上下的林秀貞,——就算不熟悉織田信長對每位家臣的親疏,宴會的席位都是按照身份高低安排的,看到林秀貞坐在佐久間信盛對面,就不難猜到二人其實是差不多的地位,——四兩撥千斤,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把指向自己的矛頭撥開了。濃姬隱隱感到不安,織田信長卻似乎很高興看到以前反對他繼位的家老當眾出醜,興致反而越來越高。

“要論暗殺,你們都太外行了。”菲澤塔的目光轉向丹羽長秀,“丹羽桑的定力很好呢,每次我給他喝加了鹽的茶,他都能不動聲色地喝下去。”

“惠夫人,那次差點燒死你,實在不是我有意為之,如果你僅僅是針對我一人也罷了,沒必要連累和我一起喝茶的人都陪我受罪。”丹羽長秀一直以為是所有人都陪他一起喝鹽茶,而且鹽加得並不多,既然大家都當是小孩惡作劇,一笑了之,他也不說了。

“丹羽桑,你在說什麼啊?不管你和多少人一起喝茶,永遠都只有你手裡的那杯是加了鹽的。”菲澤塔笑容可掬,“我知道你不過是聽命行事,沒怪你,否則裡面加的就不是鹽了。”

現在她可以只往丹羽長秀一個人的茶裡面加鹽,以後她也可以只往她想殺的任何一個人的食物裡下毒。丹羽長秀背上一身冷汗。

“不信的話,我可以現在就演示一下。瀧川桑,我在你的醬湯裡面也加了料。”菲澤塔摸了摸自己面前盛醬湯的碗來試溫度,“話說醬湯可真是個好東西,顏色和味道都很濃,往裡面加的東西就算有點味道,也不容易被人發現。”

瀧川一益像吃了霹靂一樣,趕緊端起醬湯聞了聞,沒有發覺任何異常:“加,加了什麼?”

“不是調料,是湯料。用筷子好好找找。”

瀧川一益乾脆把整碗湯都倒出來,在裡面找到丟失已久的護身符。

“我在巳釐村找到的。”菲澤塔的笑臉在瀧川一益看來,與惡鬼無異,“聽說瀧川桑是忍者出身。做慣了大將,已經忘了怎麼行刺了吧?全村人殺得一個不留,錢財糧食搜得一點不剩,做得很漂亮。可惜啊,行刺這種事不能偷懶的,到巳釐村這麼點路,都要騎馬過去,在巳釐山下留下馬糞和馬蹄印。流民人都吃不飽,哪來的錢買馬?反而讓我跟著馬蹄印一直找到清州城來。最不應該的是殺完人以後,居然還忘了放火毀屍滅跡。捨不得故意留下的線索,生怕別人不知道是流民乾的嗎?結果因小失大,反而留下了證據,以後可千萬不能再犯這麼低階的錯誤了。”

瀧川一益手一鬆,護身符“啪嗒”一聲落在盤子上。如果加在他的醬湯裡的不是護身符,而是毒藥……瀧川一益嚇得面無血色,甚至都忘了辯解。

織田信長終於意識到菲澤塔不是要在家臣面前立威,而是在當眾給他難堪:“小惠,閉嘴!”

“最後一個。”菲澤塔給了織田信長一張讓人沒法拒絕的可愛笑臉,“前田桑。”

“我沒得罪過你!”被她點到名的前田利家差點跳起來。

“我有說你得罪過我嗎?”菲澤塔眨巴著一雙無辜的眼睛,“我只是想向你道歉。歐洲人對長相和我們不一樣的人不太友好,要保護真介大叔一個人就很不容易了,其實我從來就沒想過讓你跟我走,只是想讓你的主公知道我是和他平起平坐的身份,別痴心妄想讓我聽命於他。可惜你的主公實在是不知趣,倒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沒……沒事。”不知為什麼,前田利家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小惠……”織田信長的臉色開始像暴雨前的天空。

菲澤塔只是摸了摸盛醬湯的碗:“終於涼了。”

“原來惠夫人是貓舌(1)。”幾乎坐在末座的木下藤吉郎見氣氛不對,連忙打圓場,“侍女姑娘,以後給惠夫人的食物一定要注意溫度,絕對不能太燙,會燙到她。但也不能太涼了,免得食物變得難吃……”

“我不是怕吃燙的食物,”菲澤塔打斷木下藤吉郎的話,一翻手,當著所有人的面把整碗醬湯全都潑在織田信長臉上,“只是不想把你們的主公燙傷。”

“你這混蛋!”織田信長跳起來,眼睛被醬湯糊了,只聽到一個傲慢的腳步聲踱到自己面前。不知誰給他遞了一塊手帕,織田信長擦掉臉上的醬湯以後,才看到眼前是傲慢地抄著手的菲澤塔。

“先生們,你們的主公可是被人當眾羞辱了,沒人替他出頭嗎?”別人都是席地而坐,只有菲澤塔站著,帶著一臉嘲弄居高臨下掃視了一圈席位上的諸將,心高氣傲的大男人們卻一個一個在她的注視下低下頭,生怕成為被她往死裡打的出頭鳥。

菲澤塔的目光最後停在狼狽不堪的織田信長身上。

“你以為放點謠言,就能讓我屈服嗎?想讓我下不了臺?結果呢?”菲澤塔一邊咋舌一邊搖頭,“凱撒常說‘獅子再老也是獅子’,但是很多人不知道另一句話——獅子再小也是獅子,不是給個毛線球,就會心滿意足地來撒嬌的小貓!”

小獅子終於亮出了獠牙。

“我說過,我是個和日本沒有任何關係的小商人,作為商人,我甚至還挺喜歡你這個領主的。可你太不知趣!杜鵑不啼,殺之?好主意!我也喜歡得很。你是暴君,我也是個暴君,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上次你惹怒我,我把五十門火炮全都扔進了熔爐;這次你惹怒我,我可以讓你在所有的家臣面前抬不起頭;再有下次,我不保證我會做出什麼事。”

滿座的武士沒有一個敢與菲澤塔對視,只有濃姬依然驕傲地抬著頭怒視她,儘管對上英格蘭女船王滿是鄙夷的目光以後,也是敢怒不敢言。織田信長低下頭看了看手帕,才發現剛才給他遞手帕的是濃姬。就算被所有家臣拋棄,至少還有夫人堅定地站在他身後。聽到菲澤塔的話,織田信長卻是大笑:“女人果然是女人,頭髮長見識短。如此國色天香,還那麼能幹,你這個小妾我收定了。小惠,我真期待你能給我生下什麼樣的兒子。就算你不願意又怎樣?我倒要看看你孤身一人在日本,能做出什麼事來反抗我。”

因為夫人的支援,才有底氣硬要納她為妾,真是諷刺。菲澤塔在心裡嘆息。

“讓我想想……”菲澤塔用扇子抵著殷紅的菱脣,故意皺起眉頭,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雖然不喜歡兵法課,我還是比較關心你的軍事部署的。”

要想讓刺客知道什麼事,最好的辦法就是對這件事遮遮掩掩。菲澤塔閒來無事,就在清州城到處瞎逛,翻過織田信長的不少檔案,讓龍皇念故事一樣一份一份地念給她聽。織田信長在每一個地方部署有多少火槍、多少武器、多少士兵、甚至每一支小分隊的隊長的名字,她就當著所有人的面一個一個地報出來。

看到織田信長臉上的憤怒漸漸地完全換成驚恐,菲澤塔才滿意:“親愛的,如果你希望明天就讓這些訊息傳遍全日本,今晚我等著你來圓房。”說罷優雅地行了個屈膝禮:“諸位慢用,我先失陪了。呼……一口氣說那麼多話真是累人。”

菲澤塔提起裙子,一邊走,一邊用小扇子扇有些緋紅的臉頰,別人這才發現她是穿著鞋進屋。織田信長被她當著所有人的面拆臺拆得面子裡子一點不剩,忠心耿耿的諸將居然沒有一個敢為主公雪恥,菲澤塔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張狂的笑聲隨著氣勢洶洶的腳步聲揚長而去,一大群小動物亦步亦趨地跟在她後面,彷彿皇帝出巡的儀仗。

註釋:(1)指害怕高溫飲食的體質,也指擁有這種體質的人。據說貓的舌頭極為**,天生就很怕燙,所以就把這種體質稱之為“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