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童話_第五章 黑色的白羊(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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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童話_第五章 黑色的白羊(21)
宴會當天,菲澤塔打扮得像個西班牙貴族小姐,隨著孔特雷拉斯去蒙卡達府邸赴宴。為了防止菲澤塔迷路,麗貝卡也以家庭女教師的身份跟了去。
蒙卡達府邸燈火通明,貴族的豪華馬車絡繹不絕,紳士們挽著太太小姐,歡聲笑語不絕於耳。孔特雷拉斯牽著菲澤塔踏上用花瓣鋪成的地毯,一進門,就看到主人蒙卡達夫婦迎接客人。
“唐•亞歷漢德羅,”蒙卡達老遠看到他,就連忙親自上前來招呼,“您能賞光,真是太榮幸了。”
“來帶孩子見識見識上流社會的生活。”孔特雷拉斯把菲澤塔拉到面前,“這是我的孫女瑪利亞。”
菲澤塔緊張極了,生怕蒙卡達會認出他來,可他只是彎下腰吻了吻菲澤塔的手背:“幸會,唐娜•瑪利亞小姐。”
長相上矇混過關了,菲澤塔怕聲音露出破綻,假裝怕生,躲到孔特雷拉斯身後。
“瑪利亞。”孔特雷拉斯滿是寵溺地看了看身後的小傢伙,“她好像還不太習慣被稱為‘唐娜’。”
蒙卡達愣了愣,但很快就恢復禮貌的微笑:“我剛知道您還有個孫女。”
“我也是剛知道。”
蒙卡達立刻露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微笑,看菲澤塔的眼神中多出了幾分輕蔑。很多人都知道亞歷漢德羅•孔特雷拉斯是因為愛上了一個地位極其低下的女人,才放棄作為卡斯蒂利亞公爵長子的繼承權,想不到年輕時欠下的風流債已經讓他當上了祖父。看菲澤塔的長相和膚色,孔特雷拉斯看上的那個女人恐怕連白人都不是。這小丫頭大概原本也不過是個流浪兒,長大了也就是做婊子的料,想不到居然有個身份顯赫的祖父,而且祖孫能夠相認。這個小雜種就算不能繼承卡斯蒂利亞公爵的家產,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也享受不盡了,甚至可以過得比蒙卡達的掌上明珠洛麗塔還好。是啊,她是卡斯蒂利亞公爵的侄孫女,蒙卡達的妻子、女兒、甚至母親見了她,還得尊稱一聲“唐娜”。
蒙卡達眼中難以掩飾的嫉恨嚇了菲澤塔一跳,以為是他認出她了。菲澤塔拉著孔特雷拉斯趕緊走,卻不小心撞到納瓦羅身上。納瓦羅和孔特雷拉斯互相問候,孔特雷拉斯也把菲澤塔作為自己的孫女介紹給他。納瓦羅看了看菲澤塔,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一離開他們,就快步走到蒙卡達身邊:“艾米利奧,和唐•亞歷漢德羅在一起的那個孩子是誰?”
“那是唐娜•瑪利亞•孔特雷拉斯小姐,唐•亞歷漢德羅的私生子給他生的雜種。”蒙卡達特意壓低聲音,但還沒到能躲過兩位頂級劍客的耳朵的地步。
“艾米利奧,我是不是神經過敏了?我怎麼覺得那個唐娜•瑪利亞小姐長得像斯第爾頓?”
“我看你是被斯第爾頓氣昏頭了,看誰都像那個矮子。”
菲澤塔拽著孔特雷拉斯,為了憋住笑憋得滿臉通紅,孔特雷拉斯倒是沒想到菲澤塔穿成這樣,納瓦羅還能認出她來,看來他真的是恨她入骨了。只有跟在他們身後的麗貝卡莫名其妙,不明白他們兩個笑什麼。
*****進門以後沒多久,孔特雷拉斯就被“唐”們接去“商議大事”了,把菲澤塔留給麗貝卡照顧。納瓦羅來找菲澤塔,想確認一下到底是不是自己眼花認錯人,麗貝卡只能拉著他去跳舞,為菲澤塔擋駕。菲澤塔一個人走在圍繞“帕提歐”的迴廊上,一邊是白人貴族的宴會,一邊是忙碌的下人和黑奴。一邊是樂隊演奏著歡快的音樂,衣著鮮豔的男人摟著女人的腰跳舞,甚至趁人不注意,把別人的妻子拉到暗處,另一邊不時傳來鞭打聲,衣不蔽體的黑奴瘦骨嶙峋,連躲在暗處看他們一眼的權利都沒有。在菲澤塔眼中,蒙卡達家的宴會變成了地獄裡的群魔亂舞——白人們穿著用黑奴的血染成的衣服,享受著以黑奴的肉為肥料種植出來的美食,以鞭打黑奴的聲音為音樂,在用黑奴的屍骨建起的豪宅裡盡情歡笑舞蹈。
瑪利亞就被關在這座豪宅的某處。菲澤塔趁人不注意,想悄悄潛入宅邸深處尋找瑪利亞,結果一轉身,就撞上一個軟綿綿的東西。
“小姐,您在這裡幹什麼?”
菲澤塔抬起頭,才發現自己撞上的是一個身材肥胖的女黑奴的肚子。
“小姐?”女黑奴不明白一個貴族打扮的白人小孩怎麼會跑到下人待的地方。
“噓……”菲澤塔趕緊把手指放在嘴脣上,“我好不容易才瞞著瑪利亞小姐逃出來的。”
“小姐,這樣可不好。”女黑奴撅起肥厚的嘴脣,“您應該趕緊回去,您的父母肯定在擔心您的安全。”
女黑奴的西班牙語說得太好了,而且看她的身材,可能在蒙卡達家的日子過得還不錯。菲澤塔也不知道她是敵是友:“聽說唐•艾米利奧家裡關了個吉普賽人。媽媽從來不許我看吉普賽人,我想去看看吉普賽人長什麼樣。”
“小姐,請您回去。”女黑奴毫不讓步,“吉普賽人不是您這樣身份的人該見的。”
“帶我去!帶我去!帶我去!”菲澤塔裝作被寵壞的大小姐,一邊拼命地揮舞手臂,一邊跺腳,“不然的話我就說你想殺了我去祭你們的邪神,我爸爸會活扒了你的皮做地毯!”
“小姐!”
“你的主子都惹不起我爸爸。我命令你帶我去看那個吉普賽人,不然的話,我現在就喊‘救命’,看你的主子是聽我的,還是聽你的。”
女黑奴無奈地搖了搖頭:“好吧,小姐,跟我來。”
女黑奴拿了一盞燈,帶菲澤塔走進蒙卡達府邸中暗無天日的人間地獄,本指望皮開肉綻的黑奴口中發出的慘叫和身上散發出的惡臭能嚇退這個嬌生慣養的“唐娜”,想不到菲澤塔毫不猶豫地跟著她,對眼前的慘狀連眉頭都不皺。
雖然殺人的事看多了也做多了,看到在徳蒙卡達府邸受苦受難的黑人,菲澤塔也不是完全無動於衷。這就是聖多美,白人的天堂,黑人的地獄。菲澤塔跟著女黑奴走,觸目所及的黑奴突出的眼睛裡只有呆滯和麻木,菲澤塔真怕找到西馬龍的時候,他也變得和他的同胞一樣了。
“她就在這裡,小姐。”女黑奴帶著菲澤塔到一間破破爛爛的柴房,“看一眼就回去好嗎?我求您了。”
菲澤塔努力踮起腳朝裡面看了看,什麼都看不到:“放她出來。”
“小姐,您要她出來幹什麼?”
“我要鞭打她。媽媽說吉普賽人不信上帝,是魔鬼的種族,我想知道他們是不是和基督徒一樣會流血。”
“可是小姐……”
“不然的話,你就別想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了。”
這個小魔鬼!女黑奴看了菲澤塔半天,見她沒有一點收回成命的意思,只能重重地嘆出一口氣:“好吧,小姐。”說完假裝去拿鑰匙,肥胖的手卻悄悄摸向旁邊的柴刀。女黑奴原本只想滿足了這個嬌蠻任性的“唐娜”以後就送她回去,不想惹麻煩,想不到這些白面板的魔鬼從小就心眼這麼壞,居然連一個那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女黑奴要保護那個可憐的吉普賽小姑娘,哪怕要以她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女黑奴舉起柴刀,想趁人不注意,殺了這個沒良心的小吸血鬼,還沒下手,就看到眼前黑光一閃。“唐娜”腰上的黑色腰帶原來是一把軟劍,鋒利的刀刃就貼著她的頸動脈——菲澤塔也是最近才發現“北斗”上有一個搭扣,使軟劍可以像腰帶一樣纏在身上。
“多洛雷斯?”瑪利亞聽到是一直偷偷來給她送飯的好心女黑奴的聲音,“多洛雷斯,出什麼事了?”
“別擔心,小瑪利亞,待在裡面。”黑女人對著柴房裡面喊,“就算我要死在這裡,也絕不會允許這個魔鬼碰你一個手指。”
“魔鬼?”瑪利亞想看看外面,無奈個子太矮了,根本夠不著門上的窗洞,“多洛雷斯,什麼魔鬼?”
“殺了我吧,白面板的魔鬼!”女黑奴突出的眼珠子瞪著菲澤塔,眼中只有憤怒,沒有恐懼,——儘管她也想不明白一個“唐娜”怎麼會隨身帶著武器,身手還這麼好,——“你們的男人*我們的姐妹,你們把我們勇敢的戰士當畜生一樣驅使,讓他們活活餓死累死在你們的種植園和礦場,你們為了讓我們用乳汁哺育你們生的小吸血鬼,就把我們剛出生的孩子殺死,你們都是魔鬼!就算你們的上帝不會允許我們黑人上天堂,他也會讓你們全都下地獄。”
“瑪利亞!”菲澤塔卻放開了黑女人。柴房裡面確實是瑪利亞的聲音。
這聲音……“斯第爾頓船長,是你嗎?”
“瑪利亞,往後退。”菲澤塔看了看黑女人,“你也是。往後退,免得傷到你。”
黑女人正納悶,只見菲澤塔似乎凌空揮了幾劍,柴房的大門就四分五裂了。
“斯第爾頓船長!”瑪利亞飛撲出來,抱住菲澤塔,抱了半天,才發覺她身上的衣服不對,“你怎麼穿女裝?”
“我本來就是女孩。”菲澤塔無視瑪利亞的極度失望,“快點,我們兩個換身衣服。蒙卡達在舉行宴會,外面正是一團亂的時候,孔特雷拉斯先生也在。我是以孔特雷拉斯先生的孫女的身份進來了,待會兒你就是唐娜•瑪利亞•孔特雷拉斯小姐。找到孔特雷拉斯先生以後,就趕緊離開。”
“那你怎麼辦?”
“我總能一個人出去的。”
“我會帶她出去。”黑女人和菲澤塔同時開口。
“她是唐•艾米里奧的奶孃多洛雷斯,不過是個很善良的人,我被關在這裡的時候,一直是她在照顧我。”怕菲澤塔和女黑奴之間產生誤會,瑪利亞趕緊做介紹,“多洛雷斯,這就是我和你提起過的斯第爾頓船長。”
“我的上帝呀!”女黑奴合攏雙手,“就是你救了西馬龍。”
“你認識西馬龍?”這下輪到菲澤塔驚訝了。
“怎麼會不認識?他的母親是我的親姐姐,我怎麼會不認識他?”黑女人搖著頭,“我不是什麼多洛雷斯,我是達達部落的莎芭女王。白人用火藥打敗了我們的部落,我和我的族人被賣到蒙卡達家,成了奴隸。是我的主人硬*著我接受了‘多洛雷斯’這個名字。我已經在蒙卡達家待了二十多年了,期間我們部落的女人都被殺了,男人也都在礦場、種植園活活累死,只有我一個人活了下來,因為我那時懷著孕,唐娜•塞西莉亞夫人也懷著孩子,他們要我用我的*喂她肚子裡的那個小畜生。我的孩子一生下來,就被他們掐死扔掉,我……我可憐的丈夫被他們送到礦場活活累死,可我甚至連我丈夫的遺腹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說著說著,黑女人哭起來,“多少次,唐•艾米里奧在我的懷裡吃奶的時候,我都想活活掐死他算了,就像他的父母對我的孩子一樣。可他那麼小,那麼可愛,一邊在我懷裡吃奶,一邊還會對我笑……我心軟了,可他長大以後,就成了和他的父母一樣的魔鬼……”
“我想我知道為什麼他們給你起名為‘多洛雷斯(1)’了。”菲澤塔總算把衣服脫下來,和瑪利亞換了一件。
“他們說拉丁語是上帝的語言,用拉丁語給我起名字,可以洗去我骯髒的血統。我也學著白人的模樣,向上帝祈禱,希望他老人家也能眷顧眷顧我這個黑人老太婆,可結果呢?結果就連我的外甥和他的族人也都淪為白人的奴隸。我在港口親眼看到他被押送到奴隸船上,卻什麼都不能為他做。”黑女人扯下圍裙擦眼淚。
“別放棄對上帝的信仰,上帝能聽到你的祈禱。”話雖如此,菲澤塔卻想到剛從“公爵號”上救下西馬龍和他的族人時的情形。被關在船艙裡的黑人都出來以後,有人說貪心的奴隸販子為了能多裝幾個人,在放錨鏈的狹小船艙裡也裝了幾個孩子。菲澤塔跟著他們去看,一邊也有些好奇那麼擠的地方怎麼裝得下人,看到眼前的慘狀,卻讓她這個老刺客都差點當場吐出來。放錨鏈的狹小空間就像一個絞肉機,隨著錨鏈的升降,裡面的人早已被活生生地擠成了肉泥,一絲一絲地掛在生鏽的錨鏈上。
“對,上帝聽到了,他把您帶給了我們。”黑女人在圍裙上擤了把鼻涕,“西馬龍剛被抓的時候,就被關在這裡。他告訴了我們您是如何把他和他的族人從那些魔鬼手裡救出來的,給他們安置了一個新家,還派您的大海神保護他們。您給他起名為‘西馬龍’,承認他是個有尊嚴有自由的人,而且沒有強迫他改變種族或者信仰。他很喜歡這個名字,要求我們也這麼叫他。那個孩子一直堅信您是太陽神的使者。您一定會來救他,還會把我們都帶走。”
“西馬龍現在在哪裡?”
“我也不知道。”黑女人搖頭,“他說的故事太動聽,太多的黑人聽了以後,就想集體逃走。白人有狗、有火槍,很多人都被抓回來了,要麼被打死,要麼被打殘。唐•艾米里奧覺得留著西馬龍是個禍害,就把他賣了,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看來我只能自己去找了。”菲澤塔仰天長嘆,卻忘了此時該嘆的人是誰。
註釋:(1)多洛雷斯這個名字起源於拉丁語的Dolores,有悲傷、痛苦和遺憾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