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血色童話_第五章 黑色的白羊(10)

血色童話_第五章 黑色的白羊(10)


天眼至尊 冥王的嬌妻夫人 無限江山 神級大明星 重生之鑑寶 錦繡王妃 無敵劍魂 無盡星河 紅樓絕黛傾城 誰伴我瘋狂

血色童話_第五章 黑色的白羊(10)

美麗的聖多美島猶如鑲嵌在幾內亞灣的一顆明珠,海水沖刷著柔美的海灘,椰林在海風中搖曳,山頭薄紗般的雲霧讓鬱鬱蔥蔥的山脈猶如出浴美人,若隱若現,讓人看不真切。山上的水汽順著樹木匯聚成潺潺溪水,帶走島上的暑熱,雖然緊鄰赤道,茂盛的植被和充沛的降水使聖多美島氣候宜人。自從1470年,葡萄牙人第一次登上聖多美島的時候,就感嘆於其絢麗的風光,稱其為“綠島”。聖多美島土地肥沃、雨量充沛,稍加耕種,就可以生產出大量的可可、橡膠、茶葉、油棕和椰子,山林中心尚未開探的處女林更是遊獵的好去處。這裡是殖民者的天堂,卻也是黑奴的地獄——這個美麗的小島就是最臭名昭著的黑奴買賣中轉站,來到島上的黑人沒有一個能活著回去,因此被黑人稱為“死亡之島”。

“朗斯洛特號”上需要維修的除了被魯契尼劃破的船帆、被歌利亞轟斷的桅杆、被他踢壞的禁閉室以外,還加上了船長室的門。入港以後,“朗斯洛特號”就進了修船廠。想到平白無故多出來的維修費,菲澤塔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聖多美的港口和所有的海港城市一樣,富裕、繁華,海風的腥鹹味中都帶著黃金的顏色,唯一不同的是這裡的黃金都帶著血腥味。在聖多美,隨處可以看到白人工頭揮舞著皮鞭,像趕畜生一樣驅趕戴著鐐銬的黑奴。

水手們尋歡作樂去了,只有西馬龍還跟在船長和麗貝卡身邊。西馬龍盯著奴隸隊伍,菲澤塔以為是眼前的場景讓他觸景生情:“對不起,西馬龍,我一個人的能力有限,不可能救下他們所有人。”

西馬龍看奴隸隊伍看了半天,突然指著他們大笑起來,一口白牙在黑色面板的映襯下白得刺眼。

“西馬龍,怎麼了?”

“他們,賣我們,奴隸。活該。”

“那些人裡面有把你的部落賣為奴隸的人?”在菲澤塔看來,黑人都長得差不多,“如果你們不自相殘殺,或許白人就沒空子可鑽了。”

“白人,打,白人。”

“對,白人之間也互相打仗。”人類太強大,已經沒有天敵了,於是上帝讓人類好戰,讓人類自己變成自己的天敵,從而防止人類繁衍過快。上帝永遠是公平的。

奴隸群中也有人認出了西馬龍,衝著他嚷嚷,立刻招來工頭的鞭子。

“喂,小鬼!”一個叼著菸頭的光頭凸肚男人拿著鞭子過來,“看著點你的黑奴。”

“抱歉。”菲澤塔扔給他一個達科特(1),“去喝一杯怎麼樣?”

男人一下子愣住了,接住硬幣,放進嘴裡咬了咬,確信是真錢以後,趕緊放進口袋,一把握住菲澤塔的手:“卡翁,樂意為您效勞,呃……”

“洛佩斯。”菲澤塔報了個假名,為了保險起見,裝作是葡萄牙商人,“我第一次到聖多美島來,對這裡的一切都不熟悉,如果有人願意給我做嚮導……”另一枚新鑄的閃閃發光的達科特在菲澤塔的手指間翻滾。

“尊敬的洛佩斯少爺,您的父親一定是位出色的奴隸商人,不用皮鞭、枷鎖,就能讓黑鬼乖乖聽話,真是了不起。”卡翁的眼睛像蒼蠅盯著腐肉一樣盯著菲澤塔手裡的硬幣,一臉諂笑,“看您的年紀,是時候接管您父親手裡的買賣了。聖多美島可是奴隸販子的天堂,花不了幾個錢,就能買到像您的黑奴一樣強壯的奴隸,還有美麗的異族女奴,就像您身邊的這位這樣的……”

“她是我的妻子。”

“什麼?”卡翁愣住。

“麗貝卡,親愛的,又有人把我當成小孩了。”菲澤塔對著麗貝卡苦笑。

麗貝卡心領神會,掩著嘴哈哈大笑:“卡翁先生,難道你以為我的丈夫是個十歲的小孩?”

“哦……不……我……這……”卡翁結結巴巴。

“你不是第一個因為我的個子誤會的人。”菲澤塔給他解了圍,“我需要找個乾淨的地方安頓我的妻子,在島上好好轉轉,瞭解一下情況,好確定要不要來這裡買個一兩座莊園。”

“那您可真是找對人了。”卡翁貪婪地搓著手,“我在這裡做了二十多年的奴隸生意,對島上的一切都再清楚不過。你們可以住到我家裡去。我家的房子雖然小了點,但是還算乾淨,我那婆娘人糙了點,不過煮了一手好菜,您不在的時候,她會好好地照顧夫人。”

“寶貝,你覺得怎麼樣?”菲澤塔伸出手臂讓麗貝卡扶。

“全聽你的安排,親愛的。”麗貝卡把小手伸進菲澤塔臂彎,發現以兩個人的身高差,挽著她走路實在是吃力。

*****卡翁的家遠比菲澤塔想象的整潔寬敞。雖然他只是個介紹奴隸買賣的中間人,賺到的錢已經足夠他在家裡養兩個女僕和四個幹粗活的女黑奴,順便把他的老婆喂得像個球一樣圓。菲澤塔還沒到能抽菸喝酒的年紀,對卡翁遞上來的菸酒都以“我的妻子不喜歡”為藉口推辭,英俊有錢還特別顧及妻子感受的“模範丈夫”讓卡翁太太和家裡的女僕、女奴都對菲澤塔分外熱情,結果卡翁只能把她帶出去談生意。菲澤塔覺得要不是自己裝得像個大金主,卡翁太太的殷勤可能會想讓做丈夫的直接把她們掃地出門。臨走之前看卡翁太太的表情,菲澤塔很懷疑要不是有西馬龍守在麗貝卡身邊,麗貝卡被單獨留在卡翁家時,會被嫉妒得紅了眼的卡翁太太和女僕、女奴千刀萬剮。

走在大街上,觸目所及的建築都是西班牙和葡萄牙式的,土著民的建築幾不可見。聖多美島是個火山島,層巒疊嶂,山嶺起伏,蜿蜒曲折的道路都用小石子鋪得整整齊齊,許多狹小的路段只容得下雙輪輕便馬車行駛,悠遠的小巷子引人遐想。路邊粉刷得一片雪白的“乾打壘(2)”屋頂上的紅色磚瓦和清澈的藍天交相輝映,細長的馬蹄形窗戶裝有漆成紅色的木扇,隱約可以看到年輕姑娘躲在白紗窗簾後面,一邊梳著又長又密的頭髮,一邊看街景。蔥翠欲滴的藤蔓從土黃色的牆裡面爬出來,從精緻的手工鐵藝圍欄的縫隙裡面鑽出來,院子裡高大的樹木鬱鬱蔥蔥,絳色的大花朵開在雪白的粉牆前,使整幢房子像個幸福的新娘拿著捧花。遠處飄來祈禱的鐘聲,教堂尖頂上白得刺眼的耶穌像如國王般高大威嚴,卻又和藹地伸出雙手,像是在撒播福音,又像是在迎接來到島上的陌生人,向他們宣佈天主教的榮光已經灑遍這個美麗的島嶼,仁慈的天主教徒已經將聖多美島從不信仰上帝的蠻夷手中解救出來,透過施與他們現世的苦難與死亡來洗滌他們的靈魂,換取死後虛無縹緲的天堂。

幫菲澤塔把身上的錢換成夸爾託和雷阿爾,(3)——聖多美島理論上而言是葡萄牙的殖民地,島上流通的卻是西班牙的貨幣——,卡翁帶著她到處轉悠。和卡翁走在一起的“美少年”不時引來路上女人的圍觀。戴紗制花邊頭巾,髮髻上插著牛角、玳瑁或者象牙做的巨大梳子的女人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討論這個美麗的少年是從哪裡來的,說的都是西班牙語。

“看在耶穌•基督的份上,這裡還是葡萄牙的國土嗎?”西班牙向葡萄牙購買了聖多美島的使用權,結果島上的西班牙人比葡萄牙人還多,果然都被麗貝卡說中了。

“可不是嗎?”剛帶著菲澤塔在聖多美轉了一圈,卡翁已經累得不行了。前面有個小廣場,廣場中間的小噴泉像個巨大的盤子裡面放了個高腳杯,從“高腳杯”中間噴出清泉來。卡翁去噴泉洗了把臉,和菲澤塔一起坐到樹蔭下:“您說的可不是嗎,洛佩斯先生。自從葡萄牙賣了聖多美島的使用權以後,這裡簡直就成了西班牙人的地方,誰都不把拉波孔總督放在眼裡,島上最有錢的西班牙佬蒙卡達倒好像是聖多美的地下皇帝一樣,有些什麼事,都得先請示他,再請示總督。他同意了,總督就得同意,他不同意,總督同意也沒用。”

感謝上帝,聖多美的地下皇帝不姓納瓦羅。

“瞧瞧,不僅西班牙佬來了,就連那些蒼蠅一樣的吉普賽人都來了。”

在廣場的另一頭,一群吉普賽人圍在一起,男人在旁邊彈吉他唱歌,戴黃銅做的假首飾的吉普賽女人穿著色彩鮮豔的裙子跳舞。黑奴不懂園藝、建築,只能幹力氣活,於是吉普賽男人給殖民者做園丁、工匠,偶爾從往來的商人身上順點小錢,女人靠給人算命或者陪往來的水手過夜來養活自己,手頭一有閒錢,就忙不迭用來尋歡作樂,花得一乾二淨。

聚集在廣場上的吉普賽人也注意到了菲澤塔,一個吉普賽姑娘被另外幾個推搡到菲澤塔面前。

吉普賽姑娘一開始還有些扭捏,後來見無路可退,乾脆坐到菲澤塔和卡翁的中間,拉過菲澤塔的一隻手:“先生,要算命,還是要我陪你過夜?”

“如果你能別打我的錢包的主意的話。”菲澤塔從背後抓出吉普賽姑娘的手腕,從她的手裡拿回錢包,給了她一個八雷阿爾的硬幣,“介意讓我和卡翁先生單獨談話嗎,女士?”

“謝謝。”吉普賽姑娘親了親菲澤塔的臉頰,拿著硬幣在一片歡呼聲中回到她的夥伴身邊,“瞧,路易斯,我早就說過我能弄到錢。”

“那是你運氣好,沒被他送進監獄。”富有磁性的嗓音吸引了菲澤塔的注意。回答吉普賽姑娘的是一個靠在牆邊的十五六歲少年,腳邊放著一把舊吉他。他的身材高挑健美,肩膀寬闊,雙腿修長,敞得過大的衣領下可以看到胸前蜜色的面板,烏黑的頭髮在太陽下發出的亮光彷彿天使頭上的光環。似乎是注意到了菲澤塔的注視,吉普賽少年回過頭,給了她一張燦爛的笑臉,在吉普賽人中罕見的英俊容貌讓非洲的太陽都黯然失色,嚇得菲澤塔慌忙移開視線。

菲澤塔的揮金如土嚇住了卡翁:“洛佩斯先生,要是您早點來到聖多美,或許早就輪不到西班牙佬作威作福了。不過現在也是個好時機。半年前,老懞卡達中風見上帝去了,現在聖多美的地下皇帝是他的兒子小蒙卡達,孬種一個。聽說就在幾個月前,他的妻舅的運奴船被一個英國佬搶了,一船的人都是劃救生艇到里斯本,再搭船回西班牙。他找了西班牙大使去英國討說法,結果被英國女王罵得狗血淋頭。那些個英格蘭海盜雖然也搶葡萄牙的船,不過搶了納瓦羅的船的那個可真是好樣的,大快人心!讓我想想那個英國佬叫什麼來著?斯提……斯托……斯頓……嗨,英國佬的名字簡直沒法念。”

菲澤塔的背一下子繃直:“你說蒙卡達的妻舅姓什麼?”

“納瓦羅。”

“見鬼。”菲澤塔發現自己感謝上帝感謝得太早了。

註釋:(1)當時流通歐洲各國的硬幣。

(2)西班牙的一種用太陽晒乾的泥磚建成的房子。

(3)西班牙貨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