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血色童話_第五章 黑色的白羊(3)

血色童話_第五章 黑色的白羊(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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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童話_第五章 黑色的白羊(3)

“朗斯洛特號”從普利茅斯出發,繞過比斯開灣,在里斯本稍作停留,補充一些補給,接著便沿著非洲海岸線一路南下。菲澤塔得罪過西班牙,“朗斯洛特號”的目標又太明顯,萬幸,沿途並沒有遇上西班牙的船隻。船上的生活也風平浪靜。正如北斗所料,魯契尼裝得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在廚房幹他的雜活,嬉皮笑臉地任由水手將他與威爾、西馬龍、菲澤塔一起譏笑為“廚房四人組”。魯契尼也沒想到菲澤塔有著與她的年齡完全不符的沉穩性格,即使身份被人看穿,依然若無其事地繼續裝啞巴,做她的廚子兼船醫兼雜工,其他船員甚至凱撒都開始隨“廚房四人組”叫她“小不點”。

生活真是平靜啊,除了……

“小不點,你怎麼又跑上來了?”

菲澤塔坐在瞭望臺的欄杆上,默默承受瞭望員的怒吼。

關於菲澤塔三天兩頭往瞭望臺上跑的事,瞭望員向凱撒抗議過,結果凱撒只是一句“隨他去,摔不死他”敷衍了事。菲澤塔每天干完了活,就喜歡在瞭望臺上吹風,然後全船的船員就可以看到瞭望員像拎小貓一樣拎著菲澤塔,把她扔下來。威爾和西馬龍在下面手忙腳亂地想接住她,凱撒嚇得臉色煞白,魯契尼在一旁嘻嘻哈哈地看戲。

瞭望員正想像往常一樣把菲澤塔扔下去,菲澤塔看到遠處有一艘船。

“船?”瞭望員拿起望遠鏡,“船長,右舷方向出現一艘船,速度七節左右,正向我們靠近。”

“哪個國家的船?多大的?”凱撒警覺起來。

“英格蘭的四桅帆船,在向我們發求救訊號。”瞭望員看了看對方破破爛爛的船帆,“大概是遇上海盜了。”

菲澤塔原本沒在意,突然聽到海里傳出海豚的示警聲,拉著纜繩滑下去,搶了凱撒手裡的望遠鏡:“那是斯坦普厄的‘火鳳號’,遇上海盜的不是他們,而是我們。”

小不點會說話!一船的水手目瞪口呆。

菲澤塔把望遠鏡扔回凱撒手裡,看了看海面,雙手拍在船舷上,對著大海發出海豚的叫聲。“朗斯洛特號”附近突然出現許多小水花,海面上冒了一陣泡泡以後浮上幾具溺死的海盜屍體,一起露出水面的還有海豚圓滾滾的腦袋。

菲澤塔對著海面搖頭:“派人悄悄上船殺人,然後搶船。五年了,他的手法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

凱撒愣了愣,很快恢復鎮定:“一群懶蟲,沒聽到嗎?我們他媽的遇上海盜了。挪起你們的肥屁股,把大炮都推出來,要是憑我們的船還轟不過他們,今天晚上誰都別想吃飯。”

說話間,兩艘船都到了對方的射程範圍之內。水手們正吆五喝六要痛打落水狗,瞭望臺上又傳來驚叫聲:“船長,海盜!左舷有三艘海盜船在向我們靠攏,都是三桅戰艦。”

巨大的“朗斯洛特號”就像一個帶著侍衛招搖過市的絕代佳人,絕色傾城的容貌會讓看到她的任何人都想把她搶回去佔為己有。“美人”縱然帶著武裝到牙齒的“護衛”,也難免遇上猛虎難敵群狼的情況,比如眼下。“朗斯洛特號”體積大火力猛,如果是單打獨鬥,眼前的小船絕無任何勝算可言,可要是同時對付一艘四桅戰艦和三艘三桅戰艦,龐大笨拙的“朗斯洛特號”就成了一個活靶子。

魯契尼搶過凱撒手裡的望遠鏡,看到對方的海盜旗上的圖案,鬆了口氣:“沒事,是貝納德的船。”

“你認識?”

“有點交情。”魯契尼把望遠鏡扔還給凱撒,“如果他知道我在船上,應該會給點面子,放過我們。”

話沒說完,一顆炮彈就呼嘯著砸在距離“朗斯洛特號”不到半米的地方。

魯契尼頓了頓:“前提是他知道我在這艘船上。”

“掛白旗!”菲澤塔下命令,“斯坦普厄那邊我來解決,至於那個什麼貝納德,凱撒,你看著辦。”

“我們只有一艘船!”凱撒提醒菲澤塔。

“難道連救生艇都沒有嗎?”菲澤塔踏上船舷,“找個人用救生船把我送過去,我一個人就夠了。”

凱撒想起剛遇到菲澤塔時,一船的船員被小丫頭單槍匹馬殺得一個不剩:“丫頭……”

“斯坦普厄船長可是我的老朋友了,五年前殺了我的父母和‘朗斯洛特號’的所有船員。哎呀,五年了呀……”菲澤塔回過頭,臉上漸漸浮起冷笑,“現在終於輪到他栽在我手上了。”

頭上豔陽高照,凱撒卻覺得一股惡寒從腳底冒到頭頂。

斯坦普厄正在納悶。按照他的計劃,應該是他假裝求救,讓兩艘船拉近距離,然後派幾個水性好的船員先偷偷潛上去殺人。就算偷襲不成,他的船上的大炮都已經瞄準對方,也能贏在速度上,一陣密集的炮擊之後,哪怕是“朗斯洛特號”這樣的龐然大物,也只得乖乖投降。就算拼火力拼不過對方,“火鳳號”勝在體積小,比“朗斯洛特號”靈活,至少還可以逃走。斯坦普厄覺得自己的計劃萬無一失,可對方跳過了中間所有的步驟,還沒開戰,就直接掛白旗投降了,然後有兩個人划著小救生艇過來。

威爾一面划船,一面感慨自己的運氣。天地良心,菲澤塔口氣很大,可僅此而已。誰知道送她過去以後,自己是不是陪著她一起送死。船上的人誰都不肯送她,威爾是被魯契尼推出去的,結果他就成了倒黴鬼。

不知嘆了第幾口氣,威爾看了看眼前的小孩,只感慨年輕真好,什麼都不懂,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不點,我們能安全地回去嗎?”

菲澤塔聳了聳肩:“他們用大炮是肯定打不到我們這麼小的救生船的,不過打幾個大一點的浪頭,就能把我們的船掀翻,而且萬一等我們的救生船靠在他們的船旁邊以後,有人捧著炮彈直接從船舷往下扔,估計我們也是凶多吉少。”

“捧著炮彈往下扔”?她以為隨便一個就重達五六十公斤的炮彈是西瓜嗎?威爾在考慮直接跳進海里,會不會死得比較痛快。

“放心吧,這種小船沉了就沉了,大不了讓‘尼可’送我們回去。”菲澤塔把手伸進水裡,“‘尼可’,你在嗎?”

水裡浮起一小塊和救生艇差不多大小的青灰色面板。威爾以為是海豚,也沒太在意。

斯坦普厄也看到了貝納德的海盜旗,終於明白為什麼“朗斯洛特號”會不戰而敗。他為了欺騙獵物,在桅杆上掛了一面英格蘭的國旗,“朗斯洛特號”居然把他當成了盟友,來向他求助。一艘五桅商船、一艘四桅戰艦對付三艘三桅戰艦,大概能有八成勝算。斯坦普厄也不想和別的海盜分享戰利品,正打算幫“朗斯洛特號”解決另一個海盜以後再打劫,小救生艇已經停到“火鳳號”旁邊。“火鳳號”上的水手分明看到船上有兩個人,可救生艇停下來以後,上面只剩一個人了。

“還有一個人呢?”

威爾指了指上面:“到你們的船上去了。”

海盜看了看,發現有一個小孩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甲板上。

“你是和他一起來的?”

小孩點頭:“北斗,餓了嗎?”

她的右眼變成血紅色,嗓音變成青年男人:“都是很次的靈魂,看來得放很多‘辣椒醬’。”

“隨你。”

海盜正納悶她怎麼自己和自己說話,小孩已經拔劍出鞘,身影快如閃電,所到之處殷紅遍地,血像辣椒醬一樣流淌在海盜的屍體上。

“出什麼事了?”別的海盜聽到慘叫聲,趕過來時,只來得及看到自己的同夥身首異處,甚至被大卸八塊,血流了一地,卻不見痛下殺手的人。在他們身後,拿黑劍的小死神一步一步向他們走來,稚嫩的臉龐笑得分外燦爛。

甲板很快就糊上新的鮮血。

“火鳳號”上像是來了個殺人幽靈,只看到不斷地出現死人,可就是看不到除了他們自己的船員以外的人。船上很安靜,很平靜,沒有刀劍的碰撞聲,沒有硝煙味,只有久經海戰的老海盜們面對神出鬼沒的幽靈殺手束手無策的恐懼驚叫,只有一甲板刺鼻的血腥味。

威爾在下面,看不到“火鳳號”上發生了什麼事,只聽見上面一開始慌亂成一片,後來聲音越來越少,直到完全靜下來。血像瀑布一樣順著甲板的縫隙往下淌,滴滴答答,彷彿下起了一場紅雨。

斯坦普厄原本在船長室,想裝得像個無辜的商船船長一樣等著“朗斯洛特號”的代表來向他求助,結果只聽到他的手下被看不見的幽靈殺手嚇得娘們一樣哇哇亂叫,到後來乾脆連驚叫聲都聽不到了。斯坦普厄帶了幾個親信去看,找不到殺手,身邊的人卻一個接一個被殺。幽靈殺手在玩,像貓玩老鼠一樣玩弄一船的海盜,故意留下一地的血腥,讓每個人都清清楚楚地聽到死神的腳步聲,等他們嚇得心膽俱裂,才仁慈地賜予他們死亡。沒過多久,“火鳳號”上除了斯坦普厄以外,就只剩“幽靈”了。斯坦普厄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生怕會突然憑空刺出一把利劍抹了他的脖子,背後突如其來的揚帆聲嚇了他一跳。斯坦普厄回過頭,才看清“幽靈”的真面目——“幽靈”是個俊美如同精靈的小男孩,看起來也不過十來歲。血順著他手裡的黑色長劍淌到地上,烏黑的劍刃很快潔淨如新,拿劍的小孩還帶著看到新玩具的表情站在“火鳳號”的主桅杆旁邊玩上面的一套機關——這個機關做得很精巧,只要一拉旁邊的纜繩,破船帆立刻就會換成完整的船帆,同時桅杆上的旗幟也會換成骷髏旗,再拉一下,就又成了破船帆和英格蘭國旗。

“你是誰?!”

小孩回過頭,天真爛漫的笑容比陽光更耀眼:“斯坦普厄船長,這麼長時間不見,你已經不認識我了?自己的船員被人不聲不響地一個一個殺光的感覺怎麼樣?”

斯坦普厄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小孩笑而不答,拔出背上的黑劍,對著“火鳳號”的主桅杆一揮,得意洋洋的海盜旗像一隻被人從天上打下來的黑鴉,重重地落在甲板上。

既然“朗斯洛特號”投降,貝納德樂得完整地接手五桅“大美人”和上面所有的貨物,至於留不留船員的活口,就要看他的心情了。

貝納德船長的海盜船“暴風號”、“飛翔號”和旗艦“巨龍號”把“朗斯洛特號”圍在中間,圍成一個三角陣。“飛翔號”和“暴風號”在左右後方斜對著“朗斯洛特號”,隨時可以以最密集的炮火把“朗斯洛特號”轟得千瘡百孔,而“朗斯洛特號”卻沒法以同樣密集的炮火回擊。同時“巨龍號”橫在“朗斯洛特號”前面,擺明是欺負“朗斯洛特號”沒有撞角,徹底讓海上巨無霸動彈不得。

“朗斯洛特號”一看到對方的陣勢,就舉白旗,貝納德很滿意他們的態度,可讓他想不到的是從“朗斯洛特號”上下來投降的會是魯契尼。

“嗨,貝納德,我的老朋友,很久不見了。”

看到魯契尼,貝納德臉色一僵。

魯契尼腆著一張笑臉:“老兄,看我的面子,我們就當誰都沒有遇到過誰怎麼樣?”

貝納德麾下有個海盜站出來:“你以為你是誰?敢和我們的船長談條件?”

魯契尼隨手抄起一根纜繩,像鞭子一樣甩過去,當場就把那個海盜攔腰甩成兩截,內臟撒了一地,他卻還沒死,在甲板上掙扎了幾下,才不再動彈。

旁邊的海盜和水手都嚇得一個個噤若寒蟬,魯契尼卻還是掛著流裡流氣的笑:“貝納德,你的人真不識抬舉。”

“別忘了你現在是在誰的船上,魯契尼。”貝納德拔出長劍指著魯契尼,“不識抬舉的是你。叫你們的船長乖乖地把錢交出來,我可以饒他不死。”

魯契尼對他的長劍視而不見:“貝納德,我們兩個半斤八兩,打起來的話,誰都佔不了便宜。不過你覺得你麾下的船員是我們家的小不點的對手嗎?聽說‘笑臉’已經死了,而且就是死在她手裡。”魯契尼回過頭看了看“火鳳號”,就看見上面一會兒是破船帆,一會兒是新船帆,一會兒是英格蘭國旗,一會兒是海盜旗。“呵,好傢伙,單槍匹馬才這麼點時間,就把一船的人都搞定了?”

廚房裡打雜的都是些什麼人啊?不只是貝納德和他的船員,“朗斯洛特號”上的船員看到“火鳳號”上的情形以後,也嚇得不輕。“巨龍號”上的談判才剛開始,“火鳳號”上勝負已定,情勢急轉直下,驚得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魯契尼說的是“她”,而不是“他”。

貝納德放下劍,往後退兩步,不再和魯契尼糾纏:“我只放過你一個。”接著指向“火鳳號”,“去給我把那艘破船轟爛!”

海盜船上的水手打旗語傳達船長的命令。全副武裝的“暴風號”向“火鳳號”駛去,輕裝上陣的“飛翔號”迅速調整位置,與旗艦“巨龍號”一頭一尾把“朗斯洛特號”夾在中間,都把側舷對著“朗斯洛特號”最脆弱的船頭和船尾。

凱撒對“飛翔號”和“巨龍號”看都不看,只瞪著駛向“火鳳號”的“暴風號”。

“船長,要把它擊沉嗎?”旁邊有水手問。

凱撒想了想,搖頭。如果僅僅是擊沉“暴風號”,對“朗斯洛特號”而言並不難。可一旦他下令開火,就會受到“巨龍號”和“飛翔號”的夾擊,雙拳難敵四手,最後十有八九會落個船毀人亡的下場,到時候菲澤塔一個人被困在海上,也只有死路一條。

“沒關係,這丫頭命大得很,魔鬼都不敢收她。你們都給我瞪大眼睛看著。”凱撒嘆了一口氣,“要是因為這點小事就會死,她也不配做‘朗斯洛特號’的船長了。”

船長的“兒子”原來是個女孩。而且聽凱撒的口氣,似乎是想把船長的位置傳給她。可誰都想不出已經空無一人、猶如手無寸鐵的貴婦的“火鳳號”面對炮火全開、猶如全副武裝的強盜的“暴風號”,能有什麼勝算——就連凱撒都想不出。

兩艘船之間的距離已經到了大炮的射程範圍之內,“暴風號”側過身,伸出無數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已經如同死屍的“火鳳號”。斯坦普厄以為自己死定了,菲澤塔卻趴在船舷上,看了半天,覺得“朗斯洛特號”似乎沒有伸出援手的意思,對著大海發出海豚般尖銳的嘯聲。“暴風號”的船長正要下令開炮,船身突然一震,接著整艘船就像鉛塊一樣突然沉了下去。海面冒出大量氣泡,泡泡冒完以後一片風平浪靜,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斯坦普厄終於認出眼前的孩子是誰了:“海妖!你是那個會指揮海豚的小海妖!”

菲澤塔把斯坦普厄繳了武器以後推下海。

斯坦普厄很快就冒出水面:“小丫頭,今天你放過我,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我當然不會犯和你一樣的錯誤。”菲澤塔一手支頜笑臉盈盈,“還記得我的海豚朋友嗎?”

斯坦普厄身邊突然冒出很多圓滾滾的小腦袋,有幾條老海豚身上還留有刀疤,和小海豚一起帶著駭人的表情把斯坦普厄圍在中間。

“知道嗎?海豚的鼻子很硬,連鯊魚的肋骨都能頂斷,”菲澤塔看了看斯坦普厄,“不知道你的骨頭和鯊魚比怎麼樣。”

“不……不……”

菲澤塔一聲令下,海豚突然群起而攻之,把斯坦普厄活活頂死在海里。

威爾第一次知道原來海豚是如此凶狠的動物。

等海面平靜下來以後,菲澤塔飛身越過船舷,直接往海里跳,穩穩地站在海面上。威爾正好奇,菲澤塔也向他伸出手:“這邊完事了,我們回去。”

威爾往下看了看,才發現菲澤塔是踩在水裡的一塊青灰色面板上,一雙大得嚇人的眼睛像海面下的兩盞燈籠。

“暴風號”突然消失,還在海面上的三艘船都驚呆了,直到“火鳳號”的方向傳來一個小孩的聲音。

“不自量力的人類,敢到海上來和我叫板!”嗓音稚嫩卻帶著睥睨天下的氣勢,“你是什麼人?報上名來!”

“朗斯洛特號”和海盜船都已經忘了打仗,只看見一個小孩和一個年輕水手踩著水面飄到“巨龍號”旁邊,然後直接飛上去。“尼可”只把他們送到船上,沒有抬起頭。“巨龍號”上的人以為他們會飛,看得目瞪口呆,而“朗斯洛特號”上的船員則是直接被海里的大腦袋嚇傻了。

“這位是‘十劍客’之一的‘鯊魚’貝納德。貝納德,這位就是‘那個很厲害的左撇子劍客’菲澤塔•維多利亞•斯第爾頓小姐。”魯契尼給雙方做介紹。

威爾臉色煞白,一踏上甲板,就雙腿發軟,直接倒在魯契尼身上。

菲澤塔一手抓著纜繩,站在船舷上居高臨下地看一船的人:“現在是什麼情況?”

“‘十劍客’之間有個不成文的互不侵犯條約,免得鬥得兩敗俱傷,讓外人撿便宜。所以就算一邊是海盜,一邊是海軍,也不會互相殘殺。不過見面以後對他們身邊的人互不侵犯到什麼地步,就要看具體情況了。”魯契尼一邊流裡流氣地抖著腿一面說,“我原本是想拿‘十劍客’的身份給你做個護身符,給你的船保駕護航,順便讓你給我多加點工資,好讓我早點還清債務,想不到親愛的貝納德老兄這麼不給我面子。”

“你也是‘十劍客’?”

“‘賊鷗’魯契尼,野得像只麻雀一樣,只喜歡跟著船到處亂跑,順便蹭點小錢,但是達官貴人拿金山銀山都請不動他。”這次是貝納德替魯契尼回答。

菲澤塔明白魯契尼為什麼會在港口被伯爵的私兵追著跑了。

“呵,謝謝恭維。”魯契尼卻之不恭,“我就是不喜歡和達官貴人搞腦子,有命賺錢,沒命花錢。”

“海上十劍客”是海上實力最強的十個人,對一般海員而言,是神話一樣的存在,“朗斯洛特號”上的船員誰都沒想到能在有生之年一下子遇到兩個,其中一個還是自己船上的伙伕。

“‘十劍客’很了不起嗎?”菲澤塔卻不以為意,“不管是被大炮打中,還是乘坐的船被打沉,你們照樣會死。”

“話是這麼說……”魯契尼有些不服氣,可菲澤塔說的都是沒法反駁的大實話。他只能搔亂一頭髒兮兮的頭髮,搔得頭皮屑亂飛。

“要還債,你還是乖乖地回廚房削你的土豆皮吧。”

除了口氣比較大,貝納德看不出菲澤塔與一般的小孩有什麼區別:“小鬼,雖然我不知道‘暴風號’出了什麼事,不過你別忘了,現在是我的兩艘船對你的一艘船。不管是炮戰還是接舷肉搏,你們的勝算都不大。”

“我告訴你,你的海盜船出了什麼事。”菲澤塔朝海里吹了聲口哨,“‘尼可’,坐下!”

以前在荒島上的時候,菲澤塔和路德維希沒事做,就像訓練狗一樣訓練“尼可”“坐下”“握手”“打滾”“裝死”。“尼可”畢竟不是狗,不是什麼動作都能做的。“握手”可以把鰭放在主人的手上,“打滾”沒問題,肚子朝上“裝死”也不是難事,可它沒法“坐下”,於是在地上拍兩下尾巴,就算“坐下”了。“尼可”還只有德國牧羊犬大小時,做這些動作確實很可愛很好玩,問題是現在它的體積比“朗斯洛特號”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聽到海浪聲有些不對,凱撒回過頭,看到“朗斯洛特號”的船尾後面揚起的東西,大驚失色:“快找個東西抓穩!”

“飛翔號”上的水手只看到海上升起一個大小堪比船帆的尾巴,然後鋪天蓋地地砸下來。縱然“飛翔號”輕巧敏捷,也躲不過泰山壓頂之勢,當場就被拍得連殘骸都找不到。“尼可”掀起的巨浪讓“朗斯洛特號”上的人一地滾葫蘆,“巨龍號”更是差點被掀翻。晃了沒幾下,“朗斯洛特號”突然停下來了,眾人只看到海里伸出一根比“朗斯洛特號”的主桅杆還粗的*。等海面稍微平靜一點,“尼可”才放開“朗斯洛特號”的桅杆,低下頭到菲澤塔面前撒嬌邀功。

“我的上帝啊,這是什麼東西?”除了菲澤塔、西馬龍和凱撒以外,所有的人面對比五桅帆船還大的海上巨獸,都只會默默地在胸前劃十字。

“我的寵物。”菲澤塔伸出手,“尼可”立刻乖巧地把下巴湊過來讓她撓。看小孩和小貓小狗玩耍,或許會讓人覺得很可愛很溫馨,但是看到小孩帶著和小貓小狗玩耍的口氣和一頭體型堪比五桅帆船的怪物玩耍,絕對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木頭怪魚”其實沒什麼了不起,還挺好玩的。“尼可”眯著眼睛享受菲澤塔的愛撫,儘管以它現在的面板厚度,就算有人拿匕首戳它,它也沒感覺了。

“剛才你說你有幾艘船對我的‘朗斯洛特號’來著?”菲澤塔故意東張西望。

“這這這,這是什麼東西?”貝納德拔出劍對著“尼可”。

“我的寵物啊。”菲澤塔回過頭,“來,‘尼可’,給‘貝納德船長’笑一個。”

“尼可”齜出一口牙,每一顆都比他的劍還長,上面還掛著它吃飯留下的魚肉殘渣,鮮血碎肉襯得一口陰森森的白牙分外駭人。貝納德覺得自己手裡拿的不是曾經帶著他橫掃千軍如卷席的長劍,而是“尼可”的牙籤。

菲澤塔帶著一臉戲謔的表情打量貝納德和他的船員,想了想,臉上浮起詭笑:“先生們,往東五海里就是海岸了,諸位自己游回去吧。”

“你什麼意思?”死到臨頭了,海盜紛紛亮出武器,打算做困獸之鬥。

“尼可”看看他們,折斷“巨龍號”的桅杆,在甲板上一掃。魯契尼連忙按著威爾趴在甲板上,貝納德和幾個反應比較快的人也及時趴在甲板上,才堪堪躲過。其他人都被“尼可”掃下海,大多數人掉進海里的時候,已經被桅杆撞得五臟俱裂。

“剩下的諸位是自己下去,還是讓‘尼可’請你們下去?”菲澤塔抄著手,穩穩當當地站在隨波濤起伏的船舷上,“如果都不願意的話,我不介意把你們連同你們的船一起轟爛。”

貝納德身邊只剩五六個人了,菲澤塔身後還有一船上百個水手,已經被折斷一根桅杆的“巨龍號”在完好無缺的“朗斯洛特號”面前,像個文弱書生面對騎在馬背上的王家騎士。雙方的實力懸殊到一定地步,所有的談判都是多餘的,貝納德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

“現在放我們一馬,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貝納德一步一步往後退,“我們走!”只要命留著,貝納德不怕輸一兩場戰役,不論輸得多難看。不用游到海岸線,只要能在海上遇到別的海船,他就可以搶下船東山再起。

貝納德的狼狽樣難免讓魯契尼有些兔死狐悲的感慨,不過他也由衷地慶幸自己不是菲澤塔的敵人:“小不點,你打算放過他?在海上心慈手軟可活不下去。”

“我說過我打算留他活口嗎?”菲澤塔登上“巨龍號”的船頭,小小的胸腔爆發出尖銳的嘯聲,聽到海豚的迴應,才跳下來,“最近我的海豚朋友抓到一條小鯊魚,覺得好玩,就養著了。不知道你的假鯊魚朋友的游泳速度和真鯊魚比怎麼樣。”

海面上很快傳出慘叫聲,水裡漾起一片殷紅,就像菲澤塔的眼睛。當年的“十劍客”中有三個死在菲澤塔手裡,被雷劈死的“笑臉”絕不是死得最憋屈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