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血色童話_第四章 聖盃騎士與吹笛人(5)

血色童話_第四章 聖盃騎士與吹笛人(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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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童話_第四章 聖盃騎士與吹笛人(5)

山洞裡的迴音給菲澤塔的追蹤造成了不小的麻煩,要注意跟著“尼可”,就沒法分心注意頭上腳下,而且以“尼可”的身高可以暢行無阻的地方,菲澤塔未必過得去。好在“尼可”也怕和菲澤塔走散,聽到她的叫聲,就停下來,過一會兒再繼續走。於是山洞裡不斷傳出“啪嗒啪嗒啪嗒”“哎喲!”“啪嗒啪嗒啪嗒”“嗷!”“啪嗒啪嗒啪嗒”“嘔!”的聲音。

菲澤塔撞得鼻青眼腫,還要全神貫注地聽“尼可”發出的聲音,才能跟得上“尼可”,沒注意到回聲是什麼時候消失的。後來也不知道是因為眼睛適應了黑暗,還是周圍變亮了,菲澤塔發現自己早已不是在山洞裡,而是在一條由參天古木織就的迴廊中。

路很窄,只容得下一個人行走,兩旁的樹木每一棵都至少有三人合抱那麼粗。地上鋪著厚厚的腐葉,掩蓋泥土上虯結蜿蜒的樹根。空氣陰涼潮溼,茂密的樹葉幾乎將陽光完全遮擋在外,只有偶爾的幾絲像金色的絲線懸浮在半空中,幽靜神祕彷彿精靈的居所。

腳踩在地毯一樣的腐葉上,根本聽不出聲音。菲澤塔也聽不到“尼可”發出的聲音了,正擔心跟丟它,就聽見前面傳來“撲通”一聲,接著就是“尼可”的歡呼和稀里嘩啦的水聲。

“水!”

菲澤塔一走出樹木的長廊,陽光便迫不及待地灑下來擁抱她。觸目所及是一大片草地,綠草如茵,其中星星點點地綴著不知名的小花,還有一個一人高的小瀑布。湍急的水流落入下面噴泉大小的水塘,飛濺的水花在空中畫出一道彩虹。菲澤塔飛撲到水塘邊,伸頭進去灌了好幾口。是淡水!她都快不記得有多久沒有暢快地喝過水了,正想再喝幾口,剛伸頭下去,就被“尼可”的小腦袋頂出來——“尼可”在水塘裡玩得正開心,很不滿意有人侵佔它的“浴盆”。

“給我喝你的洗澡水,你還嫌我髒?”

“尼可”不理她,轉過身十分優雅地遊開。

菲澤塔原本想去叫人,才想起來自己是個根本不認識路的路盲。看“尼可’的樣子,在它玩盡興以前,也不能指望它帶她回去。菲澤塔乾脆也不急著回去了,坐到草地上,一邊享受太陽晒在身上的感覺,一邊細細打量周圍。

這是一個地面斷層,水源是石縫裡流出的地下水,而且下面的水池是人工加工過的。池邊磊著平整的大石頭,可以供人坐著休息,水池清澈見底,是因為池底碼著平整的鵝卵石,防止下面的泥土滲入水池的同時,也可以保證光腳踩在上面不會受傷。草地上有樹木被鋸子鋸斷以後留下的樹樁,顯然是有人鋸掉不少像剛才的樹木長廊裡那樣的參天大樹以後,才讓地上的小花小草得到生長所需的陽光。水池旁邊甚至還有用比較平坦的石塊壘起的階梯,可以通向上面的地面——石塊沒有加工過,階梯有的大有的小,而且不是十分平整,但是自然的石頭絕不會碼得這麼整齊。一切的跡象都說明這裡有——人!菲澤塔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再看池子邊的石頭,上面已經長了綠色的青苔,也就是說就算有人做出這一切,也很久沒有人打理了,這才放下心來。

島上有過人,或許還會有遺留下來的物品。鍋子、火種、榔頭、釘子、或許還有房子。既然短時間內無法離開,菲澤塔決定先到周圍看看。

“‘尼可’,玩夠了就把叔叔他們帶來。”

“尼可”正費力地逆著水流遊,然後讓水流沖走,再逆著水流游上去。

“‘尼可’?”

水池裡伸出一隻鰭,不耐煩地朝菲澤塔揮了揮,示意她可以走了。

菲澤塔看見樹影后面露出白色的一角,似乎是什麼建築,走過去一看,驚呆了。

眼前是一幢不大的房子,用木頭和白色的石塊壘成,而且是一座教堂。門上掛著用風乾的人頭骨、脛骨、肩胛骨和鎖骨組成的精美十字架。

天主教認為死亡是一件神聖的事,死後能將屍身獻給上帝,是至高無上的光榮,這裡的居民原來是天主教徒。雖然菲澤塔信仰新教,目前的處境實在不是適合計較宗教信仰的地方,於是推門進去,思量如果遇到個活人的話,或許也不壞。

裡面真的是個教堂,一進門,就看見兩個用木條搭成的長明燈塔,上面有用脛骨和去掉下顎的頭骨做的裝飾,當然裡面沒有火。兩邊的牆壁一邊裝飾有一個用骨頭組成的聖盃,肩胛骨組成的杯底用脊椎骨在周圍繞了一圈,股骨組成的杯腳上有骶骨和髖骨做的裝飾,杯身是尺骨和橈骨,最上面的杯沿是三個頭骨。用骨頭組成的精美繁複的花紋有一種蒼白的華麗感。另一邊是一個骨頭組成的錨,在一個頭骨周圍用肱骨和骶骨做出萬丈光芒,下面是肋骨和肱骨做成的錨身,錨兩邊翹起的部分是用腰椎組成的,頂端飾有頭骨。正對大門的地方是一個同樣用人骨拼成的族徽,族徽上面垂著用串起的各色長骨做成的裝飾,三個頭骨和許多髖骨組成教皇冠的形狀,下面是個很複雜的盾狀族徽,不過菲澤塔看不出是屬於哪個家族的——她只是一個新教國家的平民,不可能認識天主教貴族的族徽。

菲澤塔猜測這些裝飾的意思是某個天主教貴族曾經遇到海難流落至此,感謝上帝在島上留下供人生活的一切,因此建這座教堂,以感謝聖恩。天色還很亮,教堂裡面的採光也很好,雖然到處都是骷髏,卻沒有半點陰森的感覺,反而因為精美的裝飾而顯得富麗堂皇。菲澤塔從小就在醫生叔叔身邊看慣了屍體,幾堆白骨更別想嚇到她,只是奇怪什麼人會有心思在一座荒島上建教堂,而且還能找到這麼多人的骨頭來建。

這確實是一座教堂,甚至還有做禮拜用的長凳,上面坐滿了骷髏。菲澤塔注意了一下骷髏的骨盆,再一次證實了自己的猜想——不論是裝飾品還是完整的骷髏,全都是男性,也就是說這些骨頭全部來自於流落島上的海員,而不是島上的土著,所以沒有女性的骨頭。

菲澤塔穿過長凳之間的走道,發現族徽裝飾下面還有個用頭骨磊出的立體梯形祭壇,祭壇上有個人。是一個穿黑衣的瘦長男人,雙手握著一把長劍放在胸前,像國王陵寢上的雕塑。黑衣男子閉著眼睛,神情安詳得彷彿只是陷入沉睡,隨時都會起來。陽光透過天窗照在他黑得刺眼的頭髮上,黑色的衣服襯得他的肌膚細膩完美猶如上好的牙雕,俊美的容貌讓人不由得懷疑他是否就是《聖經》中記載的路西法——即使是在沉睡中,他散發出的魅力也毫不掩飾接近他的危險,卻能讓人如飛蛾撲火般義無反顧地迷戀上他。菲澤塔探了探他的鼻息,又在他的胸口聽了聽。沒有呼吸,沒有心跳,但是身上也沒有什麼外傷,彷彿是有人把他的靈魂從肉體中抽走了一般。菲澤塔往下看,注意到他手裡的劍很奇怪,比一般的劍長一半又細一半,從劍柄到劍鞘通體烏黑,樸素得沒有任何花紋。

“對不起,借我看一下。”菲澤塔小心地掰開黑衣男人的手指,發現他的身體柔軟得像活人一樣,她很輕易就拿走了劍。

劍一入手,菲澤塔再次震驚。這把細長的劍竟和匕首差不多分量,輕得讓人不得不懷疑劍鞘裡面可能是空的。菲澤塔去拔劍,發現拔不出來,於是再稍微多用了點力,劍一下子出鞘,劍尖拐了個詭異的弧度,直接划向她的脖子。

菲澤塔的頭腦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出自本能地避開,堪堪躲過一劫。

意識到劍刃會轉彎,菲澤塔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拿著劍上下抖了抖,劍身居然像條緞帶一樣呈現出波浪形。菲澤塔盯著黑色的劍刃看了半天,實在看不出是用什麼材料做的,忍不住猜想劍身該有多薄,才能如此柔軟,於是雙手端著劍,舉到與視線相平的地方,發現完全看不見劍身,只有劍尖的地方比較厚,比劍身重,所以剛出鞘的時候,才會轉彎襲擊拿劍的人。

“你還會試探主人?經不起你的考驗的人,就不配使用你,對嗎?”菲澤塔對劍愛不釋手,再也沒有看一眼祭壇上的美男子,沒發現她以為是死屍的男子脣邊漸漸泛起詭笑。

菲澤塔坐在祭壇前,所有的骷髏好像都盯著她一樣,虎視眈眈的感覺讓她心裡發毛。祭壇上的黑衣男子分明已經沒有呼吸心跳了,可菲澤塔總覺得他好像還活著。她沒法若無其事地拿走劍,可是也實在捨不得讓一柄絕世好劍就此埋沒在荒島上。普通的劍對她而言太重,短刀分量合適卻又太小,在菲澤塔的賞金獵人生涯中,不止一次因為劍卷邊或者折斷,不得不放棄任務,甚至有好幾次差點送命,她想要一件稱手的武器已經想瘋了。坐在祭壇前糾結了很久,菲澤塔決定把命運交給上帝,身邊沒有硬幣,她只能數祭壇上的骷髏:“拿走,不拿走,拿走,不拿走……”

天色漸暗,正是逢魔時刻。陽光透過教堂上的水晶透鏡聚焦,點燃長明燈。幽暗的光線使教堂裡的骷髏空洞的眼窩似乎都有了神采,盯著祭壇前的不速之客。蒼白的富麗堂皇被金黃的陰森恐怖代替。

有一具骷髏的下顎動了一下,發出“咯”的一聲。

菲澤塔嚇得一下子直起身,回過頭看了看。

裝飾和骷髏的頭骨都開始下顎一張一合,恐怖的“咯咯”聲匯成一片。

牆角還有一具穿主祭袍的骷髏,不知是被什麼機關啟動,直起身子,一搖一晃地走到祭壇旁。

骷髏們紛紛直起身子,似乎更加興奮了,“咯咯”聲此起彼伏。

菲澤塔順著骷髏的視線看過去,發現主祭骷髏走到祭壇邊,雙手握著一把短刀,高高舉起,接著猛地向祭壇上的黑衣男子的胸膛刺去。

“不!”菲澤塔不假思索地一躍而起,手裡的長劍立刻讓主祭骷髏碎成一堆骨頭,只有頭骨還懸在半空中,不斷髮出“咯咯”聲。

她的行為似乎激怒了骷髏們。所有的骷髏一起站起來,動作像軍隊一樣整齊劃一,和主祭骷髏一樣搖搖晃晃地一步一步走向祭壇,整齊的腳步聲像洪流要把人淹沒。主祭骷髏的頭骨飄到菲澤塔耳邊,不斷髮出“咯咯”聲,似乎要告訴她阻止他們活祭的下場。

“你給我閉嘴。”菲澤塔反手一劍,就讓主祭骷髏的頭骨裂成兩半。如果換了是平時,一大群活骷髏早就讓她嚇得落荒而逃了,可不知為什麼,只要有這把黑劍在手,菲澤塔立刻勇氣倍增,橫劍擋在祭壇前,大有遇鬼殺鬼遇神殺神的氣魄。

骷髏們瘋狂地撲上來,森森白骨匯成一片鋪天蓋地的恐怖洪流,而菲澤塔手中的黑劍像先知摩西的牧杖,在骨頭的白色海洋中殺出一條黑色的出路。黑劍鋒利異常,菲澤塔都沒怎麼感覺到手上吃力,骷髏的白色就像海邊的浪花撞上黑色的岩石一樣在她的劍刃上撞得粉碎。骷髏組成的白色洪流在祭壇前生生被斬成兩半,接近不了半分。骷髏前赴後繼,菲澤塔兵來將擋,根本來不及分辨自己面前有多少敵人,也沒想過這些骷髏可能對自己造成多大的威脅,所有的反擊只是出於習武之人遇到危險時自衛的本能,直到一整個教堂的骷髏都變成支離破碎的白骨,她才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撐著劍喘了很久粗氣,菲澤塔才有力氣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雖然不知道你是死是活,看在我保護過你的份上,這把劍送給我吧。”一回頭,就看見原本躺在祭壇上的黑衣男子已經改為坐姿,一手支頜,笑盈盈地看著她。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菲澤塔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向他揮劍。

即使劍柄握在自己手中,軟劍會往什麼方向攻擊,連菲澤塔自己都拿捏不好。可黑衣男子面對她的襲擊,依然面不改色,只是舉起右手,輕鬆地用食指和中指夾住削鐵如泥的黑色劍刃,優雅的笑容像一張掛在他臉上的面具,紋絲不動。

黑衣男子等到她冷靜下來以後才開口:“難道我比你剛才對付的骷髏還可怕嗎?”

“那倒不是。”菲澤塔嚥了一口唾沫,示意他可以放開劍了,把劍插回劍鞘裡遞給他,“你的東西。抱歉,我只是借來看看。”

“你用得挺好。”黑衣男子並不接,只是稍微收斂了一下笑容,菲澤塔這才發現他有一雙紅色的眼睛。紅得像天使的鮮血玷汙潔白的羽翼,紅得像墳墓裡的玫瑰開在皚皚白骨上,紅得像蛇蠍美人妖冶的嘴脣微笑著露出森森白牙,紅得彷彿映在他眼中的整個世界都陷入了一片血海。

他不是人類!人類不可能有這種顏色的眼睛,也不可能出現在這種地方。

“你多大了?”黑衣男子依然笑得和藹可親,可他的笑容就像一張戴在臉上的面具,很假。

“十歲。”

“才十歲,就能透過我的考驗,不錯。”黑衣男子左手在祭壇上一撐,瀟灑地跳下來,落在菲澤塔身旁,打量她的眼神像打量一件衣服。才十歲,年紀還很小,也就是說這副身體可以用很長時間;身體的柔韌度、反應都很好,很適合習武;長得非常漂亮,即使閱人無數如他,也挑不出任何瑕疵;最主要的是沒有雄性人類身上普遍帶有的臭味。實在太合他的心意了。

“怎麼了?”菲澤塔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透過所有考驗的人會得到獎品。”黑衣男子掀開棺材一樣的祭壇,裡面裝滿了五顏六色的金銀珠寶。閃閃發光的黃金白銀似乎要把人的眼睛晃瞎,各色寶石或紅得刺目,或藍得深邃,或綠得幽靜,或黃得璀璨,或白得耀眼,在昏暗的光線下爭奇鬥豔,彷彿要把人的靈魂都吸進去。

菲澤塔盯著祭壇裡的寶石兩眼發直。

“這把劍,或者這裡所有的寶石,兩者只能選一個。”黑衣男子提醒她。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寶石。”菲澤塔忍不住抓了一把,看著這些亮晶晶的小東西從指縫滑落,在空中畫出一道最昂貴的“瀑布”,重新落回滿箱的寶石中,發出清脆誘人的撞擊聲。

“決定了嗎?”黑衣男子依然笑得像戴了一張優雅的面具,“不必太著急。短時間內決定不了的話,可以等考慮完了再來找我,不過在你下決心以前,什麼都不能從這裡拿走。”

“沒關係,我已經決定了。”菲澤塔最後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棺材”中的寶石,向黑衣男子舉了舉手中的劍,“我就要這個,謝了。”說完便大步流星地離開。

“等等!”黑衣男子叫住她,“不要寶石嗎?”他從寶石中挑了一塊小指甲蓋大小的藍色寶石放到菲澤塔面前:“這可不是藍寶石那種便宜貨,而是藍鑽。這些寶石中任何一顆的價值都不在這顆之下。隨便拿一顆,就能讓你一輩子吃穿不愁,所有的這些寶石能讓你比所羅門王更富裕。不再考慮一下嗎?”

“你不是人類吧?”菲澤塔抄著手抱著劍,雖然不可避免地多看了幾眼他手中熠熠生輝的藍鑽,還是一點都沒有放下劍的意思。

黑衣男子一愣,沒想到她會問得這麼直白,卻也坦白承認:“確實,我不是人類。”

“難怪不懂。”菲澤塔倒是一點也不怕和一個“非人類”在一起,“這是個荒島。寶石又不能吃又不能穿,不過是一堆好看的石頭,有什麼用?”

“經常會有船遇到海難以後漂到這個島上,你不會在這裡留一輩子。”

“那你知不知道人類市場上的‘物以稀為貴’?如果這些寶石全都流通到市場上,藍鑽也不會比水晶更值錢。”

“就算是一箱子的水晶,也足夠你過完窮奢極侈的一生了。”

“一個人再有錢,也只吃得下一份飯,睡得了一張床,更何況寶石全世界都有,但合我心意的絕世好劍錯過了這一把,就可能再也不會遇到第二把。誰會笨到用獨一無二的好劍去換寶石那麼普通的東西?”

“這樣的笨蛋其實不少。”黑衣男子指教堂裡的人骨裝飾和骷髏。

“原來二選一是最後一關,選寶石的就會變成這裡的白骨。”菲澤塔恍然大悟,“既然最後一關我也過了,現在我可以拿走我的劍了嗎?”

“‘你的劍’……”黑衣男子細聲咀嚼這幾個字,似乎在竭力抑制內心的激動。

菲澤塔忍不住抽出劍,欣賞被劍刃切碎的陽光:“這個‘美人’叫什麼名字?”

“‘北斗’。”

“北斗……北斗星是海員的指路明燈,是個神聖的名字。”菲澤塔撫摸漆黑的劍身,“沒有比這個神聖的名字更適合你的了。你也解脫了吧?不用繼續在這裡守著‘北斗’了。”

“什麼意思?”黑衣男子不明白。

“難道你不是被什麼法術困在這裡守護‘北斗’的鬼魂……或者妖怪之類,等到有資格用這把劍的人出現,你也就可以解放了。”菲澤塔一副“我都知道”的表情,“雖然你不是人類,我很高興遇到的是你,而不是別的什麼東西。能在島上遇到你、解放你,也是上帝的安排,你不用感激我。”

“鬼魂?妖怪?”黑衣男子終於掛不住面具一樣的笑臉了,“我就是你手裡的劍。”

“你是……劍?”菲澤塔看看他,再看看手裡的黑劍,似乎長得確實挺像,“我做賞金獵人的時候,遇到過幾個大劍豪。他們都說自己的劍是活的,有自己的思想和生命,所以不準別人碰。莫非你就是……”

“好的武器中都有靈魂,我叫北斗,就是這把劍的劍靈。”黑衣男子往前幾步,單膝跪下,親吻菲澤塔的手背,“我的主人,我在這裡等了兩百年,終於等到你了。寶石是你的,劍也是你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別人……也都能看到自己的劍靈嗎?”上帝呀,一個罕見的美男子正拉著她的手宣誓效忠,雖然明知道他是一把劍,菲澤塔還是抑不住越來越快的心跳。

“不。極少有武器能使用上百年,一旦武器損毀,裡面的靈魂也就死了,能活到我這樣年紀的劍靈並不多。”

“哦……”菲澤塔被他攝人魂魄的眼睛盯得開始頭腦缺氧了。

“這樣不好嗎?我能手把手地教你用劍,能讓你像我一樣看到別人的劍靈,我還能將我五百年的生命中學到的一切對你傾囊相授,”北斗湊到菲澤塔的耳邊,吐出毒藥般的最後一句,“只要你,願意和我共享你的身體。”

菲澤塔被他迷得忘了眼前的美男子其實是個惡靈:“我願意。”

“契約成立。”

菲澤塔只看見北斗撞進自己的身體,之後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天黑了,長明燈塔滅了,只有幾點星光照亮人骨教堂中的一片狼藉和站在教堂中央揹著長劍的小小人影。地上有一具勉強還算完整的骷髏掙扎著想往外爬,人影冷不防抽出長劍,對著骷髏狠狠地戳下去,從上面剝離出一個支離破碎的靈魂。

“不,求求你,不要吃我。”靈魂苦苦哀求。

人影無動於衷,優雅地把他塞進嘴裡,彷彿是品嚐美味珍饈。

一聲只有亡靈才聽得到的慘叫之後,教堂裡恢復一片死寂。人影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手指,把長劍放回背上的劍鞘,抬起頭來,一雙眼睛紅得像在滴血。武器是人類用來殘害同胞的凶器,武器中的靈魂都是嗜殺的凶靈,一般的以人的靈魂為食,強的甚至吃其他的刀靈劍靈,不幸的是,北斗屬於後者。五百年的修為讓北斗發現了儲存“食物”以備不時之需的方法,就像人類做鹹魚臘肉一樣,可以讓人的靈魂留在死去的軀體上,無法得到解脫,所以自從他漂落到荒島上,兩百年來有無數的海員被海浪送來,卻沒有一個能活著走出去,向外人宣佈對這個小島的所有權。

人類眼中的人骨教堂,其實是北斗的糧食倉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