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二百四十二章 撥雲見日

第二百四十二章 撥雲見日


極品壞公子 亂臣逆寵 農門貴女:小小地主婆 妖妃荷花 神祕首席太危險 青春匆匆那些年 異界程式碼404 放肆 再見滄海 妖孽帝君別亂來

第二百四十二章 撥雲見日

江天萬里篇---第二百四十二章撥雲見ri

常年的掩飾中,我最難過的就是夏天,每到夏天,我都要找藉口一個人過。辦事的時候,我會一個人往外跑,儘量避開熟人;在荊州,我會回梅花山莊避過最熱的十來天;而在家裡,我會換上女裝,洗去所有的偽裝,一個人待在花園裡,徹底放鬆自己,也算是給自己一個調節的空間吧!這種習慣已經很多年了,我在家裡也很少與家人接觸,早些年一般只有鄒姐姐可以走進我的房間,這兩年也不過多了絳雪。只要我進入花園裡,不經呼喚,家人是一個也不敢進園子的,能進來,敢進來的只有鄒姐姐和雲哥哥。因此,我在花園裡完全放鬆了自己,jing神上多少也鬆懈了點。事後想起,我很慶幸自己的這種鬆懈,否則我和曹cāo之間的關係還處在霧裡看花中。

這次回到洛陽時已到初夏季節,而隨著天氣慢慢變熱,我也恢復了吃了午飯就在花園涼亭上睡覺的習慣。天熱,我當然要放鬆自己啦!為了方便在涼亭上休息,我設計的這個涼亭是一個亭中亭,中間的小亭用綢緞作了帷幔,帷幔中間安置一張竹榻,睡覺時,將帷幔三面放下,臨水那面敞開,這樣,水面上的風可以吹進來,夏天睡在竹榻上,很舒服。這天與往ri一樣,鄒姐姐去雲哥哥府上和嫂子一起做針線,照顧孩子們睡午覺,將她送過去後,我把花園門掩上,舒舒服服地睡在了涼亭上。水面上吹來的微風帶著荷葉的清香將一絲涼意送進涼亭,我很快就在這淡淡的清香中睡著了。

我睡得很香,睡夢中,我和幾位兄長一起在長江上望月吟唱,他們又要灌我喝酒,我躲呀躲,不知怎麼就躲到東吳的戰船上去了。很大的一艘樓船,這是伯符的座船,甲板上一個人也沒有,伯符一定在船艙裡批閱文書,準備下次的征戰。我不要他這麼辛苦,外面這麼美的月亮,我要拉著他去賞月。轉眼間,我就和伯符還有公瑾坐在了一條小船上,船頭擺了一案几的水果和美酒,一回首,公瑾坐在梅花樹下彈琴,而伯符笑呵呵地端著一盅美酒央求我快點吹笛子給他聽,而我則逼他給我唱吳語小調。幾位兄長不知什麼時候也都圍坐在旁邊,邊喝酒邊催我快點為他們沏茶,遠處不時傳來琴聲和歌聲。

“如兒,如兒,如……”

雲哥哥急促的呼喚把我從夢境裡喚醒,突然被打斷美夢,我腦子根本不清醒,整個人懵懵懂懂的,完全沒意識到雲哥哥的呼喚不僅半途中止,裡面還充滿了焦急和緊張。我閉著眼,懶懶地伸了伸手臂,半坐而起,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從半夢半醒中清醒過來,方張開眼睛嗔怪道:“雲哥哥,又是誰要見我呀?大熱天,又要去換衣服,煩。”

說完話,我突然意識到眼前有些怪異,出現在我眼裡的首先是一襲黑衣,為什麼是黑sè?這是我腦子裡的第一反應;不是雲哥哥,這是第二個念頭,雲哥哥的衣服都是白sè和藍sè。順著繡有金絲花邊的衣服向上看去,一張熟悉而怪異的面孔俯視著我。熟悉,是因為這張臉我太熟悉了;怪異,是這張熟悉的臉上的表情,木木的,沒有一點靈氣,活人的靈氣。在看見這張臉的時候,我呼吸瞬間停了下來,微微張開的嘴也忘了合攏,曹cāo,他,他怎麼會站在我面前,還這樣傻傻地看著我。

在和曹cāo對視了好一會兒後,我才突然反應過來,瞬間爆發的動力讓我一下子從榻上躍了起來,幾乎是飛離竹榻,站在了帷幔旁邊,同時裹緊了身上的衣服。此時,我才看見雲哥哥站在涼亭的臺階上,有些發呆地看著涼亭中佇立的曹cāo,而鄒姐姐站在涼亭下幾步的迴廊上,蒼白的臉上眼睛睜得大大的,並用手緊緊捂住了嘴。

腦子裡一片混亂,我有些發懵,又看了看雲哥哥無奈和擔心的樣子,我急中生智,盡力用平穩的步伐跑到雲哥哥身前,將聲音放柔,對他笑笑:“哥哥,您有客,我先……”

“我該叫你什麼?”曹cāo低沉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打斷了我想假裝成趙芸兒的設想:“子云,你說我該叫你什麼?趙如?趙芸兒?還是趙雲如?”

我腦子裡轟地一聲,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掙扎全沒了,連身體裡都沒了力氣,更無任何回頭的勇氣。趙雲如,這個已經十多年沒用的名字,除了雲哥哥,只有一個人知道這個名字,孫策。從江東逃回來,我不是沒有擔心過孫策可能會把我的祕密宣揚出去,可對孫策的盲目信任和幾個月的風平浪靜,讓我以為孫策還是選擇了為我保守祕密,我曾為這點對孫策感激萬分。然而,我錯了,他還是把這個祕密說了出來,至少告訴曹cāo了。

沒等到我的回答,沒看見我的反應,曹cāo繼續道:“常山真定趙家村裡的趙氏族人很多,而能被我的徵北大將軍趙子龍喚作如兒的卻只有一人,她是趙雲的堂妹—趙雲如,一個在村裡有小仙女之稱的奇女子。她從小就能力非凡,不僅醫術高明,武藝高超,還能預言未來。趙家村裡有一座祠堂,據村裡人說,那裡供奉的是趙雲如的生祠,村裡人為這位奔波在外的奇女子燒香上供,他們篤信,這樣做可以保佑這位奇女子長命百歲,為村裡帶去永久的福音。”

我驚愕了,村裡人為我建了生祠?我怎麼不知道?將目光看向雲哥哥,他臉上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不相信地看著曹cāo,彷彿在問你怎麼知道這些的。雲哥哥的表情告訴我,曹cāo說得話是真的。從驚愕中恢復了一點理智後,我再次發愣了,不是伯符,伯符不知道這些,不可能是伯符告訴了曹cāo我的祕密,那,那是誰?是誰把我打聽的這麼清楚?

慢慢回頭看向曹cāo,他的眼睛鎖在我臉上,用平淡中帶有一絲顫抖的聲音對我說:“子云,或者我該叫你雲如姑娘,你還要繼續編故事給我聽嗎?快二十年了,你還要逃嗎?”

承認?不承認?我的心咚咚直跳,呼吸也窒息了一般,人木然地回身向雲哥哥走去,彷彿要尋找一個支撐。蒼白的臉sè嚇住了雲哥哥,他幾步上前將我扶住:“如,你下決定,哥哥聽你的。”

我打了一個冷顫,抬頭看向哥哥的臉,在寵愛的眼神下,是他堅毅、果敢的神情,為了我,他是不在乎曹cāo的,哪怕……。雙手緊緊抓住雲哥哥的手臂,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也是在暗示雲哥哥一定要冷靜,這個時候,任何不理智的行為都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惡果。

做一個深呼吸,再揚起頭,讓雲哥哥看見我的笑後,慢慢地再次轉身面向曹cāo:“主公,如不會逃了,既然您已經決定面對真實的我,我也不會再逃避。其實,我從來沒想過逃避一輩子,早晚要這樣面對您的。只是,如現在的心很亂,我想去換件衣服,可以嗎?”

曹cāo站在涼亭裡,從始至終沒有移動半步,聽了我的話,他臉上露出一絲我看不懂的笑:“我已經來了很久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低下頭:“如知道。只是,我不自在。”

曹cāo沒有堅持,看著雲哥哥對我說:“你去吧,讓子龍陪我一會兒。”

用哀求的眼光看著雲哥哥,直到他微微頜首,我方拉著鄒姐姐向花園旁的小房間而去。身後傳來曹cāo沉穩有力的聲音:“子龍,你太慣她了,你該早告訴我。”

“如的任何決定我都同意,她的任何要求我都會辦到。魏王難道還沒打聽明白嗎?”雲哥哥淡淡的回答道。

不敢回頭去看涼亭上的人,鄒姐姐緊緊跟在我身邊,低聲告訴我:“你哥哥得知曹cāo進了家門,又見我在他們那裡,就怕出事,急忙趕來通知你,卻晚了一步。這事都怪我,我平時沒有把家人管好……”

我的心情突然鬆弛了下來,多少年的假面終於放下了,這對家裡的親人來說是一件好事,不管事態會發展成什麼樣,他們總歸能少為我擔心一件事了。淡淡地搖搖頭,家人如何敢阻攔曹cāo,況且他今天來,恐怕就是有心要揭穿我的祕密了,否則也不會一個人走進花園了。我現在應該想好如何應對,而不是去追究誰的責任。望著鄒姐姐依然蒼白的臉,我拍拍她顫抖的手,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低低道:“姐姐放心,如兒能應付下來。”鄒姐姐回頭看看涼亭上的兩個人,轉身拉著我的手向前走,對我的信心讓她的步伐堅定了許多。

坐在小房間裡,這裡是我的換衣室,每次來花園休息,我會在這裡換下偽裝的男裝,出去前再換回去。今天,望著銅鏡中略帶上一抹羞紅的臉,我笑了笑,笑容並不自然,可我不能讓自己哭喪著臉走出去吧!鄒姐姐手裡還拿著我平時用來敷面的撲粉,我剛剛告訴她,不用再上粉了,已經被揭穿了真面目,何必再多此一舉。

沒有任何裝飾的容顏在銅鏡中的線條是嬌柔的,那點淡淡的紅讓我很陌生,只是,這才是真實的我,既然已經不再是祕密,我就應該勇敢去面對現實,雖然,現在並不是我期望中的好時機。被迫接受這樣的挑戰和主動去發起挑戰是兩回事,我已經失去了主動的機會,也就只能接受被動了。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我再次審視了一番身上的裝束,肯定與平時沒有兩樣後,站起身出了房間,敢於迎接挑戰,才是我趙雲如的xing格。

“如,”鄒姐姐緊跟在我身後,喚道:“你決定好了?”

停下腳步,我沒有回頭,靜靜等鄒姐姐把話說完。果然,鄒姐姐在停頓了一下後,繼續說:“這是個好機會,你隱身在曹公身後一樣能做成你的大事。”

我慢慢回頭看她,她的表情告訴我,她說這話只是為了我:“謝謝你,姐姐。可是,如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太多的放不下讓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想問題了。”

鄒姐姐緊走兩步站在我面前:“可,如,你也知道,以曹公的為人不可能放過你,且不說這麼多年的情誼,就你的模樣,他也不會放過你呀!”

伸手摸摸臉,一絲苦笑在嘴角展開:“姐姐,這幅容貌連諸葛亮都留不下,又何況魏王?他若真是隻為女人容貌而不顧一切的人,還配如為他cāo勞嗎?”

鄒姐姐眼睛一亮,旋即又黯淡了下去:“或許吧,曹公畢竟不是一般人。只是,如,他也是一個自私霸道的男人,你還是應該當心些。如果,如果你是為了孔明先生而拒絕曹公,我擔心,擔心曹公容忍不下。”

為了諸葛亮而拒絕曹cāo嗎?那不是我,微微一笑:“姐姐,如不是那樣的人。再說,我與孔明之間若不能分出勝負,是誰也不服誰的,我們都是把公心放在私情之上的人。”

鄒姐姐嘆了一口氣:“如,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麼,姐只是提醒你,不要用諸葛亮做藉口來拒絕曹公的要求,他們男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這種事。其實,”頓了一下,她才說:“算了,有些事,等過了這個坎,姐再和你細談。”

我笑了,仰起頭望著天邊的雲彩漸行漸遠,將頭上一片湛藍的映在眼底:“姐,眼前是一道坎,但,過去了,就是一片藍天,萬里無雲;過不去,大不了收拾心情,重新學習做一個女人。”

走近涼亭,見雲哥哥站在涼亭旁,曹cāo坐在涼亭內,兩人臉上都沒有異常的表現,很平靜。我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但我知道雲哥哥沒有衝動,曹cāo也沒有,這樣最好。與哥哥擦肩而過,我淡淡一笑:“哥,妹沒事,你和姐姐守在外面吧。”

雲哥哥點點頭:“哥尊重你的選擇。”

我微微一笑:“不,哥,咱們都尊重魏王的選擇。”

在雲哥哥有些發愣的目送下,我款款邁入涼亭,坐在了曹cāo的對面。雲哥哥和鄒姐姐退了出去,站在很遠的地方不來打攪我們。既然我已經發話了,他們就會全力支援我,也會完全聽從我的安排,這是多年養成的信任。而我自己,那雲淡風輕,似乎全無緊張的表情都是為了讓他們放鬆下來,他們根本就看不見我藏在袖子裡的手,握得緊緊的,佈滿了汗水。臉上的表情在他們退遠後,就一直僵硬地保持著那縷微笑。

雖然我的裝束與平時沒有任何不同,但沒有化妝的臉,讓我多了一份不自在,過來前的想法完全落空,男裝給我的感覺竟然是很難受。坐在曹cāo面前,我的手不知道該往哪兒放,眼睛也望著地上,不知道該看向何方,想好的一些話,竟也無法出口。自從我再回到涼亭,曹cāo就沒有說一句話,我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沒有離開過我,涼亭外依然驕陽似火,涼亭內的空氣卻彷彿已經凝結,我甚至感受到了陣陣寒意。

過了很長時間,曹cāo移到我身邊,抬起我的下顎,我們大眼對小眼(我是大眼,他是小眼)互相看著,我還是堅持不下去,強行轉頭避開了那道明顯受傷的目光。曹cāo的霸道讓我親身體會到了,他強行**扳正了我的頭,眼睛直盯到我心裡去了:“你還是想逃避,所以才穿回男裝。”

“我沒有。”定定地回了他一句後,我有些心虛,聲音也變得似有似無:“我,我只是,一開始就,一開始……。只是,只是當初只能這樣,我……”我什麼?我好像沒錯,為什麼心虛?想到這裡,我倔強地抬起頭,和曹cāo對看起來。

曹cāo緩緩放開手,審視著我這張看起來多少有一點不一樣的臉:“除了感覺自己沒錯,你就想不到其他的?子云,你哪怕有一點女人的心軟也是好的呀!”

我愣了,曹cāo這樣的開場白讓我措手不及,心軟?我的心很硬嗎?我沒錯呀,可曹cāo眼裡為什麼有那麼多受到傷害的痛苦?我女扮男裝就真的這麼傷害他們嗎?男人的自尊在女人面前顯得多麼脆弱,多麼可笑:“因為如是女子,所以,如的本事在你們看來是對你們的侮辱,對嗎?所以,所以您在惱恨我的欺瞞,惱恨我傷害了您的自尊。”雖然是質問的語氣,可到底底氣不足,到最後我的聲音幾不可聞了,眼睛也離開了曹cāo的臉,轉向水面。

沉默,曹cāo沉默良久,突然嘆息一聲:“你果然只想到這個。”下一刻,我的手被一雙大手握緊,我的身體在淬不及防的情況下,被拉進了曹cāo的懷裡:“你還是那個沒心沒肺的小東西。”

我在片刻的發傻後,立即清醒了過來,也來不及思考曹cāo話裡的意思了,雙臂**,猛地從曹cāo懷裡掙扎出來,迅速離開他,站在了涼亭外,面向水面,我急促喘息了幾下,方苦笑道:“魏王,如今ri還是您的輔國將軍。”

曹cāo沒有追出來,這讓我有片刻的心安。我知道曹cāo那種美女統收的脾xing,也能感受到曹cāo眼中的炙熱和他那聲嘆息裡所包含的資訊。可我無法接受這種曖昧的姿勢,曹cāo能擁抱他的臣子趙如,卻不能擁抱女子趙雲如。不管我以後的命運如何,我也無法將自己當成一個普通女子,更無法讓自己在曹府作一個老老實實的深宅貴婦。

低低的笑聲在我身後響起:“輔國將軍?呵,我的輔國大將軍還沒上過朝吧?今天是,明天就不是了。”

我咬咬嘴脣:“這種事自然是魏王說了算,趙如也不敢抗旨。”

又是一陣沉默,而後又一聲嘆息:“是不敢,而不是不願。你……,你心裡明白我不願意強迫你,又何必這麼拒人千里?”

我回頭看看曹cāo,他眼中除了受傷還有一絲期盼,居然,居然還有一點委屈。委屈?委屈的是我吧?我這麼辛苦地為他幹了二十年,不計較名,不需求利,到頭來,一切的辛勞居然還比不上一女子的身份,我在他曹cāo的眼裡看不到欣賞,看不到感激,看不到滿足,看到的只是一個字:sè。心裡有些酸楚,更多的是傷感和憤怒。我強迫自己壓下這種憤怒,眼睛中的不滿卻沒有絲毫掩飾:“那在魏王心裡,趙如又該如何奉迎您吶?”

曹cāo好像笑了一聲:“奉迎?你奉迎過我嗎?還是,你準備學習如何奉迎別人了?”

“魏王的意思,是要如從現在起學會奉迎您嗎?還是,”我臉上有些發燒,口氣中充滿了嘲笑和無奈:“還是您身邊阿諛奉承的人太少了?還需要一個能讓您臉上增輝的奉承之徒?”

“你想為我改變嗎?還是你有為我改變的思想準備?其實,你根本就不會有改變。”曹cāo並沒有因為我的嘲笑而有任何惱羞的樣子,他依然是平穩而淡淡的笑著。

曹cāo還是瞭解我的,可你既然瞭解我,又為什麼這樣看著我?就像,就像看一個即將到手的獵物。我轉頭把眼睛投向滿塘荷葉:“我是否改變,如何改變,並不在我,而在於魏王。您希望我改變嗎?”

“不知道。”得到這樣的回答讓我有些吃驚,而曹cāo接下來的話更讓我無法相信:“如果我知道,就不會隱忍這麼久了,也不會因為一念之差而迫死了封元。”

我騰地轉身面向曹cāo:“您說什麼?迫死封元?”

曹cāo緩緩走到我身邊,也面向湖面:“是我讓封元去了你的家鄉,從而得知了你的一切。”

我恍然大悟,想起了封元從江陵的離開,當時賈翊說封元奉命回鄴城了,原來他竟是被曹cāo派去我的家鄉了。看來,曹cāo得知了雲哥哥和我的關係後,就開始瞭解我的一切了。可是,可是曹cāo為什麼要封元死?我心裡慘然無比,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為什麼?封大哥不是一個嘴碎的人,他侍奉了您二十多年呀!您怎麼狠得下心?”

曹cāo顫抖了一下,他的聲音裡帶了一些無奈,卻沒有多少悔恨:“我想,我當時是昏頭了,我只有一個念頭,除了我,誰也不能知道這個祕密,她的祕密必須要保住。而這時傳來商曜反叛的訊息,我就稀裡糊塗地告訴封元,我要封賞他,並賞他兒子襲他的爵位。封元就……。其實,我有後悔,如果封元回來,我不會真要他死。可他理會了我的暗示,選擇了戰死。”

我沉默了,曹cāo根本不需要說這麼多,不需要對我解釋,他甚至根本就沒有必要告訴我這件事,殺人對他來說再簡單不過了。可封元的死是因為我,曹cāo的解釋也是為了我,他要告訴我,他很在乎我,很在意我的一切,他可以為了保住他一人知道我的祕密而殺了封元,也可以為了我殺更多的人。明白了曹cāo要表達的意思,我能選擇的只有沉默。

望著眼前水面上含苞未放的花蕾,我不說話,曹cāo也不再說話。我是不清楚曹cāo想些什麼,他到底要做什麼。這些年來,我不是沒想過女兒身祕密有被揭露的那天,特別是江東之行後,但曹cāo的反應還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他知道的時間竟然這麼長了,他竟然一直隱忍到現在,還為了不讓別人知道這個祕密而逼死了封元。面對如此做法的曹cāo,我又能說什麼。

靜靜立了很久,我慢慢轉身對曹cāo行了一個禮:“雲如何去何從,是生是死,都由主公做主,我會聽命行事。您若沒別的話要吩咐,雲如先告退了。”我恢復了對曹cāo主公的稱呼,並用了本來的名字,向他表明了我的態度。

曹cāo沒說話,我起身回到涼亭,再看他一眼,向涼亭外走去。沒等我走下涼亭,曹cāo突然道:“如果,如果我接你進府吶?”

我一下子站在那裡,這個要求不算出乎我的意料,也很符合曹cāo的一貫做法。聽不見我的回答,曹cāo又問了一次:“如果我接你進府,你願不願意?”

我沒有立即回答他,而是思考了一下後淡淡地問他:“您的意思雲如聽明白了。可我想問問,雲如進府後,是叫您主公,還是喚您大人、王爺,或者是……,主人?”等了片刻,沒有聽到回答,我繼續道:“陷在江東的時候,伯符也這樣求過我,他要我留在他身邊,要我做吳侯府夫人,我沒有答應。”

曹cāo沒有回答我,連一點反應都沒有,彷彿我說的話他都知道,又或許不需要知道。沉默了一會兒後,我繼續向外走,邊走邊說:“魏王府上美女如雲,個個賢淑溫存;銅雀臺上,侍姬年輕貌美,能歌善舞;丁氏夫人持家有道,理家有方。雲如去了,如何自處?又處何種地位?讓雲如進府,如果是您憐惜雲如一身才華,如何能讓雲如僅以侍妾之身侍奉左右?如果您僅僅看中的是雲如這幅容貌,如則無話可說,奉命就是了。”

想了想,我又補充道:“我帶衝公子登上泰山後,曾對他說過,身為天下之主,就不能再有私下的親情,所有的人都是他的臣子。您要雲如進府,雲如如何面對衝公子,您又要衝公子如何待我?您又讓外面的人如何看我?換一個問法,您如何讓敵人看待您的戰神?”

不再等曹cāo的決定和回答,我急步離開花園,走到迴廊盡頭,回身望望呆立的曹cāo,我一聲長嘆:“主公,如為主公效力二十載,生死不懼,萬事不求,這般相隨相輔之心,還比不過一女子的身份嗎?”扔下這句話我匆匆回了房間,緊閉了房門,再也不想見任何人。

事情全部說開,我也明白了這兩年曹cāo面對我時的一些奇怪舉動:不准我再說離開他的話;洛陽監獄裡yu說還休,暗示我說出一切的話原來是讓我坦白女兒身的祕密以換取他的赦免;放我出來後不來探望雲哥哥的傷勢是不想面對我是女子這個實事,又或許是他那個時候正在想如何揭穿我得祕密又不傷害了雲哥哥,總不能讓旁人說雲哥哥投誠是因為曹cāo娶了他的妹子吧;去漢中前,城門口的那次擁抱,不是釋疑,不是安撫,而是他對女人一貫的佔有yu的表現;我從江東回來,城門口的迎接,那淡淡的一聲回府包含了多少失望,也包含了多少期望;禁足令的下達,不是發怒,而是吃醋,他在吃伯符他們的醋,半年的羈押,我的女兒身的祕密不可能不被孫伯符他們知道。我陷在江東的這些ri子裡,曹cāo怕是一直在擔心我還想不想回來,他在害怕我留下吧?而這兩個月,他怕也是在掙扎中渡過的,我的戰神身份徹底曝光,也讓他無所適從,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吧。今天,他來這裡就是為了和我攤牌,可他也應該想到我會拒絕吧,如果他還要一意孤行,我又該怎麼辦?

曹cāo知道了我的祕密,伯符知道了我的祕密,還有人知道嗎?我仔細回憶著和每個人的交往,卻始終分辨不出他們對我態度上到底有什麼異樣。或許我的xing格的確是過於自信了,又或許是我對這種男女之間的感情過於麻木,我真的想不出還有誰會知道我的祕密。諸葛亮知道嗎?他是否早看出趙芸兒就是趙如吶?應該不知道吧?否則,他在許都怎麼那樣忍心傷害我,yu置我於死地?又或許他就是知道了我的祕密,認為我只要拿出這個祕密,就能避開殺身之禍,或他期望我能跟他一走了之,從此放棄趙如,只作他身邊的趙芸兒?再想想,我還是覺得諸葛亮不知道我的祕密,否則,他早可以用透露這個祕密來打擊我,至少可以試試看用這個來讓我離開曹cāo。不過,諸葛亮的心思並不好猜,我捉摸不透呀!

天快黑的時候,鄒姐姐過來告訴我,曹cāo走了,在向她和雲哥哥打聽了許多我得事後,沒有說其他的話就走了。她擔心地問我,如果曹cāo真要我去當魏王的側妃,我是否同意。我淡淡地回她,如果曹cāo是用命令的形式,我只好聽命。過晚,雲哥哥和嫂子也過來了,也是問我如何打算。我笑著告訴他們,過一天算一天,只要曹cāo不下令硬娶我進門,我就裝聾作啞慢慢拖!我還是那個觀點:這些事不由我們做主,就不要去動無謂的腦筋,傷腦筋的事就讓曹cāo慢慢去做吧!他們面對我的回答,也是無奈。是呀,我們都無奈,總不至於又讓我跑路吧,又能跑到哪裡去?心中如此多的牽掛我也放不下。

三天,三天沒有任何訊息,曹cāo沒有采取任何行動,我們也只好耐心等曹cāo的決定。第四天,曹cāo來了,很招搖地來探望趙如了:趙如在漢中受了傷,又為呂布傷了神,所以,在我的強令下,趙如在家休養了兩個月,今天我曹cāo是來探望傷病還未痊癒的趙如的。這,就是曹cāo做給所有人看的內容,是他“探望”我的原因,是他“恩寵”我的表現。

被我迎進了大門後,曹cāo一把抓住我的手向內走:“子云,身體將息的可還好?走,這天熱,到你花園裡去,cāo想好好和你敘敘。”平靜親切的語氣一如既往,拉著我慢慢走在石子鋪就的通道上,在別人眼裡,我們之間什麼也沒發生過,我們的情形如同多年以前曹cāo拉著我的手在他的花園裡散步一樣。可唯有我能感受到,這隻抓著我的手,控制不住地顫抖著,將他內心的掙扎傳入我心底去了。

緩步走進花園,到了涼亭腳下,曹cāo停下,回身看看身後的隨從:“你們都下去吧,我和定侯聊聊天。子云,給我沏壺茶吧,很久沒喝你沏的茶了,這麼多年以來,只有你的茶才能讓我回味無窮呀!”

把手從曹cāo的手裡抽回來,我行了一個臣子之禮,也一語雙關地回答了他:“主公有令,趙如敢不盡心盡力。”

水沸了,茶,沏好了,清冽的甜香味慢慢散發在涼亭裡,縈繞在我們之間。恭恭敬敬地將一盅香茗捧到曹cāo的手裡,我坐直了身體,等著。

曹cāo將茶盅端到眼前,仔細審視了一會兒茶水的顏sè,慢慢放到脣邊,品了一口,在嘴裡沁了一回,慢慢下嚥。然後,又品一口,再品一口,最後一口飲盡盅裡的水。將茶盅放回原處,又定定地看了茶盅一會兒,曹cāo才開口,一個字一個字,有些困難,帶著不甘,留下顫顫的尾音,送進我的耳朵裡:“子云,你跟我是在永平三年吧,我一輩子也忘不了黃河岸邊你我相見的場面。你我一見如故,一席長談,你為cāo謀劃了一個壯麗的前景,讓cāo平生第一次覺得自己的一腔豪情終可成就一番大業。十九年的光yin彈指一揮間,那個帶著淡淡哀愁的少年已經成長為譽滿天下的戰神,而當年勇往直前的曹孟德卻老了,老的事事都謹慎了,再沒那種不顧一切的衝勁了。子云,你怪我嗎?”

淚水在我眼中打轉,曹cāo就是曹cāo,他如我所想,果然選擇了以事業為主,放棄了兒女私情。起手為他續上茶水:“自從如跟了您,您對如一直寵愛有加,百般呵護,這些如都銘感於心。往ri如多有任xing之舉,今後還望主公多多諒解,如還是那句話,如為主公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曹cāo握住茶盅的手在顫抖,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可說出的話還是顫抖不止:“子云,cāo,cāo還是,cāo終於還是敵不過你的忠心。待ri後一統了這天下,cāo必要給你一個好歸屬。”

輕輕起身坐在曹cāo身側,顫抖的手伸過去按在同樣顫抖的手上,我努力讓自己的笑容顯得自然:“主公既然明白瞭如為何要退隱,又何必再說這些話?如說過,我可是把您當親人,我是在輔助自己的親人呀!這般用心,主公還不能釋懷嗎?如永遠記得主公說過,您不變,如也不會變。”

曹cāo的神情有些呆痴:“cāo不變,cāo能不變嗎?子云,你可明白這種不變需要cāo用多大的勇氣來維持。cāo有多恨自己下的這個決心,下這樣的決心,我的心有多痛?雖然下了這個決心,雖然痛過之後,是無比的輕鬆。因為cāo心裡明白,你能接受的只能是這樣的答案。”

我嘆口氣把手收了回來,是呀,無論怎麼說,無論怎麼做,我們之間再也回不去從前了:“主公,您真想明白了就不會心痛。如在您眼中,除了是女子外,還有什麼變化嗎?您不是心痛,只是不甘心,只是不忍心,只是有些內疚。如果雲如是男人,您還會有心痛和不甘嗎?不會。不僅不會,您還會慶幸,還會自豪,還會無比驕傲,任何一個霸主擁有如這樣的人都會自豪和驕傲。”

曹cāo沉默了,他明白我說的是實情。在以前,他何嘗不是驕傲和自豪的,在荊州的時候,我身份暴露的那段時間,曹cāo每每看到我,臉上都是自豪的神情,他為所有人介紹我的時候,他將我十多年為他效力的事實闡述給別人聽的時候,何嘗不是得意,驕傲的。這種得意,這種驕傲只因為我是女子,就變成了不甘心,變成了痛心,這不過是男人高傲的心理作祟罷了。

沉默了一會兒後,曹cāo從袖裡拿出一封信送到我跟前:“你說的對,是cāo心裡無法接受一個女子為我辛苦cāo勞幾十年,而我毫不知情的事實。可不僅是我,任何一個男子都會這樣吧!其實你說的也不完全對。這是周公瑾讓蔣子翼帶給我的信,你明白我看到它時的心情嗎?那天你告訴我,孫伯符讓你留下你卻沒答應時,我很寬慰。其實你不說,我也能猜出來,如果你答應了,或者只是沒有拒絕,他們也不會把你關押到那種渺無人煙之地了。你知道嗎?當我從漢中回來沒看見你得時候,我的心就像被人掏空了般,我以為今生再也看不見你了,我惱恨你的多情多義,怨恨自己沒有把你圈在身邊。在江東人把你的玉笛和錦袍送來的時候,我真以為你死了,不是死亡,而是趙如死了,趙雲如卻在孫策的府中成為趙夫人了。”

他說話的時候,我已經看完了周瑜的這封信,信的內容讓我苦笑不已。周瑜在信中除了告訴曹cāo我是女人的事實外,剩下的全是冷嘲熱諷,嘲笑他以霸主之尊卻容不下一個女子,嘲笑他利用了一個女子後,又去傷害她,嘲笑曹cāo是非不分,忠jiān不辨。仔細看看信的ri期,正是在曹cāo讓我禁足在家的關鍵時刻。看來,伯符已經把我是女子的祕密告訴公瑾了,公瑾這封信是想救我,他們以為曹cāo會對我不利呀!看來,那顆孫翊的假人頭並沒有騙到他們,伯符永遠那樣信任我。不過,他們還是把我的祕密告訴了曹cāo,呵呵,在保護我的同時,也想讓我不再插手曹cāo的爭霸事業吧!可惜,他們依然小看了曹cāo。

看著信,聽著曹cāo的話,聽出話裡的放鬆,想起伯符在聽到我回答此生不會成為曹cāo的女人時的放鬆,我想笑卻笑不出,這些男人呀,吃起醋來,一個比一個厲害。將信還給曹cāo,我淡淡地笑:“主公,公瑾白費力氣了,如果主公也是他們那樣的普通人,如還能這般用心盡力嗎?只是,伯符他們雖然給主公寫了這封信,卻還是沒有把我的祕密擴散出去,他們對如還是那麼義氣用事。”

曹cāo長出一口氣,把信放在我手上:“這是他們對你的一番情誼,你收著吧!cāo從來就沒相信過他們會傷害你的傳言。子云,你們之間的情誼cāo很明白,如你所說,cāo不是一般的霸主,我的所作所為也要配得上子云的用心。這兩天我想了很多,江東之戰我想著手進行了,為了我,為了你的理想,也為了他們,cāo不怕別人的閒話和嘲笑,哪怕他們公開了你的祕密也改變不了cāo的決心。子云,以戰神之身做cāo的徵南大將軍好嗎?”

撫摸著信皮,我搖搖頭:“不,主公,這個輔國將軍如也不想做。如想一直跟隨在您身邊,我更喜歡做您的謀士。有需要的時候,如再披掛上陣也不遲。至於伯符和公瑾,如還是那句話,江東一定要拿下,可他們,如會想辦法活擒的。”

曹cāo愣了一下,旋即苦笑:“你怕我多心嗎?子云,你要生擒他們,cāo也不會暗中阻止你。只是,你能說服他們降我嗎?不能的話,他們一樣要死。”

這點我很清楚,可我會盡力的:“如明白這點。只是,我要保證,他們就是死也不能死在別人手裡。如告訴過伯符,我能離開江東的話,會和他對決沙場,他也會期盼與如的一戰,如不想伯符有遺憾,我寧願他們死在我手裡。”

曹cāo嘆氣了:“你連孫翊都捨不得殺,能下手傷他們嗎?”

我笑,苦笑:“如弄來那個人頭不過是讓主公在群臣面前有點藉口,並沒有想過騙您。只是,伯符和公瑾與叔弼不同,他們如果不公開降您,只能死。如只是想讓他們死得高興一點而已。”死在我手裡,他們應該會滿意一些。

曹cāo點頭表示理解:“我沒有浪費那顆人頭,除了瞭解你的人,其他人都相信孫翊已經死了。至於他本人被你安排到哪裡了,我不會去過問。秦勇一直沒回來,肯定是當孫翊的看守去了,我沒猜錯吧?”

我這回的笑是放心的笑容了:“主公猜對了一半。孫翊我安排到壽光海上的一處無名小島上去了,是秦勇送去的。不過,秦勇當個看守太浪費了,我讓他辦完這事就去益州了。”

曹cāo嘆口氣,拉過我的手很自然地拍了拍:“你在益州的經營也有十多年了,劉備不是泛泛之輩,諸葛亮又瞭解你甚多,讓他們小心些。”

曹cāo的動作,曹cāo的口氣已經沒有了掙扎和不甘,而是恢復到了以前和我談論大事時得隨意和輕鬆。他能這樣放開一切,我也放心了:“多謝主公關心了。正因為時間很長久了,劉備他們才想不到。諸葛亮雖然能想到,但我的藥房已經撤了,其他的他也不知道。呵呵,就是他能想到,也無法打擊我的人,除非整個成都沒有做買賣的人。再說,我的人也不光是生意人。”

曹cāo的眼睛轉到地上去了,過了一會兒他悶悶地說:“子云是否在怪我派人監視你?”

我愣了愣,旋即笑了。我不是一個單純的人,早就知道曹cāo可能會安置一個人在我身邊進行監視,只是我不做虧心事,也就不在乎身邊到底有沒有人。但我也有一些防範,不想讓曹cāo知道的事,我都讓秦勇祕密去做,選擇的人也都是山莊裡的孩子和管亥手下的親兵。那天曹cāo說出趙芸兒這個名字的時候,我就確定了曹cāo在我身邊安了人,今天他又關心我在益州安置的人,就讓我更加確定了,因為我的藥房已經撤了:“主公不說,如也不好問,既然您說了,我就猜猜,這個人是周洛?”周洛知道張敞的存在,也是荊州和張敞私下來往交接的人。

曹cāo張張嘴,又沮喪地閉上了。我樂了:“早看出周洛不一般,他在那一百名夥計中太突出了。呵呵,幸好我很乖。”咂咂嘴,我還是有點不甘心:“哼,虧我這麼信任他喲。不知道他貪汙了我多少錢。”抬眼看了看曹cāo,我嘿嘿地笑:“主公,你從他那裡要了我多少錢?”

曹cāo抬頭看我,用很無辜的語氣說:“沒有,他向我彙報的都是你的好,沒說你一句壞話。”看著我含笑的樣子,曹cāo鬆了一口氣:“當初讓他跟著你,是擔心你,那個時候……,這個,有些防範也是應該的吧!”

我聳聳肩:“算啦,我也不去追究了。非常時期使用一些非常手段,我可以理解,反正當主公的是你,不是我,cāo心多了,頭疼的是你,不是我。”

曹cāo咬咬牙:“你真是沒心沒肺呀!”

我微微一笑,不再開曹cāo的玩笑:“周洛很不錯,主公選的人都有才能。您放心,我不會嫉妒他的。您也別頭疼了,否則,我就不得清閒了。”頓了頓,我繼續笑著說:“如不想進魏王府了。”

曹cāo的神sè苦悶起來,剛才的放鬆被我一句話就打回了原形:“子云,cāo是不是一點機會也沒有?你,你到底喜歡諸葛亮還是孫策?”

我神sè一呆,不自然地笑了笑:“主公想哪裡去了?如只是想說,不希望看到您再為這些事費心。”

曹cāo深深地嘆口氣:“cāo明白這些。子云,雖然,雖然我下了放棄的決心,可,可我還是一樣在關心你。如果,如果你願意好好想想,cāo想說,其實在我們幾個當中,最不適合你的人就是諸葛亮了,他的心太大,也太傲,容不下你的。”

我低下了頭,為曹cāo話語中的關心和掙扎而感動。既然話都說開了,我也不想再避諱什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抬頭面向曹cāo:“主公的關愛如領受了。當如幫主公完成了一統天下的心願後,如會安排好自己的歸屬。不過,不管如的歸屬在何方,這顆心裡永遠為主公留有空間,我不會真正離您而去的。”

曹cāo眼中閃過一絲期盼:“這是子云的承諾?”

再次將手放進他的手中,我鄭重地點點頭:“是,這是如的承諾。如保證,就是有了歸屬,也不會完全離開您,離開大家。”

曹cāo並沒有因為我的承諾就開心起來,他猶豫了一會兒,又遞給我一封信:“子云,不是cāo太過分,給我信的人說,我還是尊重你的選擇對我們兩個都好。只是,只是我無法放下。至少,我得不到你的人,也希望你不要離開我。”

刻意不去理會曹cāo最後一句話,我帶著疑惑開啟信,才看了幾行字,淚已經下來了,淚水越湧越多,到後來我已經無法再看下去,俯身在案几上哭泣起來。這封信是徐母寫給曹cāo的,徐母以往的話響在我耳邊:“你也不要顧慮太多,洛陽這邊有娘在,你的祕密不會出啥亂子。娘有法子保你無事。”當時聽到這些話,我以為是娘為我打氣,是為我分析問題,現在細細想來,徐母早就準備好了這封信,給曹cāo的信。她比我更瞭解男人,看出孫策不會傷害我,也料準了曹cāo的心理,她怕我從江東回來後,曹cāo會對我不利,她怕我我從江東回來後,朝堂之上的人對我不利,所以,為我準備好了退路。告訴曹cāo我的女兒身,告訴曹cāo我的志向,告訴曹cāo我是他事業取得成功的臂膀。徐母在信中要求曹cāo成全我的心願,要求曹cāo對我本人放手,要求曹cāo拋棄男女之間的成見,做一個真正的豪傑明主。

曹cāo走到我身後,輕輕拍著我的後背嘆惜道:“知道了你的祕密,我已是驚異莫名,本想著你這樣的人兒怕是世間無一的,看到這封信,才醒悟世間女子也是能擔大事的,往常輕看了你們,倒是我們做男人的太愚笨了。”

我抽泣著說:“徐家母親聰慧無比,如兒連她老人家的一半也比不上。如果她老人家也有如兒這身自保的武藝,定比如更強百倍。”

“你說徐母聰慧我信,可要說這要強的心,她還是比不上你的。cāo也不忍讓她這番良苦用心付之東流。只是,我還是猶豫了太久。今ri想明白了,說明白了,也就沒那麼多負擔了。世間的事,總沒有十全十美的,cāo也不能盡得一切呀!”曹cāo離開我,站在涼亭邊對著天空吐氣。他還是有些不甘心!

手裡緊緊捏著徐母給曹cāo的信,擦乾眼淚,我也站了起來:“主公說得是,說開了,也就看開了。以往也是如太自私了,或許早和您說開了要好一些。娘已經去了,如也不會讓她的期望落空,儘早幫主公一統了天下,才算對得起孃的這番用心。”

曹cāo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神sè多少有些寂寥。他甩甩頭,似乎要把心中的那點痛甩掉似的。在我注視的目光下,他勉強自己笑了笑:“子云,你不願意當將軍就不當好了,我不勉強你。明天就有旨意給你,還是做我的行轅參軍。不過,你征戰漢中有功,進位平侯,食邑二千戶。”

我收起傷心,微微笑著問:“主公準備如何解釋趙如此番的越軌行為?外面的懲處之聲應該小了很多吧?”

曹cāo挺了挺腰,霸道的氣息散發了出來:“你奉我密令趕赴漢中督導戰事,不僅阻止了益州兵馬犯境,還斬殺了法正、嚴顏等蜀將,並用計殺得蜀軍十萬兵馬全軍覆沒。立下如此大功,焉能不賞?所謂私奪兵符、挾持官員,本就是計,何來罪責?至於私去江東,已經過了這麼久了,誰還敢提?況且,”他面向我狡黠地笑了笑:“我軍的戰神,誰還敢亂嚼舌頭?”

我只能甘拜下風:“主公高明。”

曹cāo苦笑:“為了你,我撒謊都成習慣了。好了,你的事再不了結,朝堂不穩。再過幾ri,我便要立衝兒為世子了,我知你不願以他義父之名出現,孤讓你做他公開的老師。”

我倒,這是曹cāo第一次在我面前用魏王的口吻下命令,一聲“孤”,就把我緊緊箍在了曹家的戰車上,我這才反應過來,我上曹cāo的當了,雖然我利用曹cāo的事業心擺脫了進魏王府的命運,可這一生都無法再逍遙自在了。少年不知愁滋味,現在才知恨已晚呀!